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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蕾STORY100】《连理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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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载于《新蕾 STORY100》
文:琳琅
图:LANGE


IP属地:辽宁1楼2013-06-02 13:35回复
    {1995年秋季。}
      宫成浩是直接找上门来的。
      那个时候,傅有枝在上课,而我从自习课上逃掉了,正坐在围墙头上看小说。
      他好得很彻底,走起来一点儿后遗症也没有。以至于他走到我面前了,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宫!成!浩!
      他穿着白色的修身衬衣和长裤。
      我不得不鄙视他,他明显在学傅有枝的穿衣风格,非黑即白,不再穿廉价T恤和盗版牛仔裤。事实上,我们学生百分九十九的男生都在学傅有枝,只是没有人会承认罢了。
      没创意。
      我放下书,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宫成浩也看着我,眼神冷冷的。过了很久,他才说道:“蒋连理,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什么意思啊?”我反问,我是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是什么意思。
      “你和那个转校生的事情是真的?”他又问。
      “真的假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反问。
      “蒋连理!你好样的,你有种。”宫成浩狠狠地将地上的一颗小石子一踢,“你以为我会就此罢休吗?你休想!”
      “宫成浩!”我大叫一句,“你和我的事是我们俩的事,不准你去找傅有枝的麻烦!否则……”
      我太清楚宫成浩这个人了,无恶不做,狐朋狗友一堆,典型的校园恶霸一只。
      “否则?否则怎么样?蒋连理,你能拿我怎么样?”宫成浩叉着双手看着我,“这个世界,只有我能拿你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样呢?你可别忘了,你的初……”
      我扬起手上的书就朝他扔了过去,正丢在他的头上。
      “无耻!”我气得整个人在墙头上都坐不稳。
      宫成浩摸摸额头,那本书那样轻,自然不会把他打到晕倒和受伤。
      “我哪里无‘齿’,我有牙齿啊。”宫成浩张开嘴露出那一口雪白的牙齿。
      我气得浑身发抖,可是手上已经没有可以丢出去的东西了,只好恶狠狠地瞪着他。
      如果目光可以化成利剑的话,此时的他早已千疮百孔。
      我们两个就这样互相瞪着,活像两只小野兽,一定要撕打一番才行。
      那个时候的我们也许都不太清楚,有的时候,欺负只是一种想要引人注意的行为。
      我狠狠地骂了一句:“幼稚!”
      他退了一步,脸色忽青忽白,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宫成浩想要我注意他,但是我的眼睛里只有傅有枝。
      喜欢穿衬衫的傅有枝,喜欢讲道理的傅有枝,喜欢看连理枝的傅有枝,我的男朋友傅有枝。
      爱情来的时候,称呼对方的名字都是甜蜜的。
      那一次以后,宫成浩很是消沉了一阵子,以至于我以为他吃错了药,改邪归正,回头是岸。
      我的男友是全校最英俊最温柔的男生,我的成绩从全年级第十名升到了第一名,我的英文突飞猛进,甚至还代表镇里去参加比赛。
      在我捧回奖杯的那一刻,老师与同学终于不再当我是异类。而我的爸爸和妈妈也流下了欣慰的泪水。
      我学会了笑,学会了和人相处,这一切,都是傅有枝带给我的。
      爱让人成长。有时候的确是。


    IP属地:辽宁9楼2013-06-02 1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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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年秋季。}
        纵有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我想这就是我和宫成浩现在的模样。
        过了很久,他才说道:“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能爱上我呢?”
        这个问题叫我如何回答。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爱与不爱。
        “我……”我要说对不起吗?你付出了那么多,而我却回报得那样少。
        正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打扮得像是暗夜潜入的刺客,要多可笑,有多可笑。
        他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帽子和眼镜。如果手里有一把枪,此时他应该在银行柜台前大喊:“举手,不要动,现金在哪里?”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白子离,你因为怕跟踪狂而打扮成跟踪狂吗?”
        “阿TREE,我是来谢谢你,看望你的。你看我,对经纪人多好。你从下个月起,提成增加一个百分点。”白子离干笑一声,摘下墨镜和帽子,露出那张端正的俊脸。
        宫成浩只看了他一眼,惊讶的表情立刻浮在脸上,怎么都掩藏不住。他跳起来的时候,还踢翻了凳子。
        他指着白子离,又看向我:“你找到他了,他是傅有枝啊!”
        “傅有枝?!我不是啊。”白子离皱起了眉头,他狐疑地看着我。
        “他的确不是傅有枝。”我当了他经纪人这样久,早就已经偷偷翻看过白子离的档案。
        “他的本名叫傅有木,香港傅氏的惟一继承人,却在继承到所有财产后,将财产变卖捐给慈善机构,自己跑到这里做了一个小明星。”我不管这两人惊讶到下巴落地的样子,继续说道,“我对这些豪门恩怨没有兴趣,我惟一想要知道的是,傅有木,傅有枝是你什么人?是否是你的双生兄弟?为何,从未听傅氏提过有这么一个人?”
        其实这些问题早就在我的心中反复了无数次。
        我也曾认为白子离就是傅有枝,他可能是失忆了,所以才完全认不出我。可是相处下来,却发现他除了一张脸之外,与傅有枝是那样的不同。
        我花尽心思,找出了与傅家有关的所有报道,却从未见过有只言片语提过傅有枝。
        那么,傅有枝到底是谁?如果我还是当初的少女,我会认为他是连理枝的花精灵,专为拯救我的苦涩青春而来。可惜,我已不再是了。
        “你能回答我的问题吗?傅有木先生?”我问道。
        傅有木看看我又看看宫成浩。突然长叹一声:“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一个叫傅有枝,他是不存在的。但是,他又的确存在过,他是我的影子,我的替身。”
        “你说什么?替身!”我从来都以为这种情节只有在电影中才有,现在才知道现实生活比电影小说荒唐一万倍。
        “你也知道我是傅氏的惟一继承人,在我还没有继承财产之前,家族中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我消失。所以我父亲收养了一个孤儿,惟一的原因就是他长得与我极其相似。我第一次见到他,是我6岁的时候。之后,举凡是抛头露面的活动都是他替我去的。我叫他,小影。而傅有枝则是他与我在玩笑中取的名字。其实,他比我更像傅家人,会弹钢琴,读了许多书,举手投足充满气质。我很喜欢他,你知道吗?我真心当他是兄弟。”
        “那他现在人呢?他在哪?”我急切地问道。
        “他现在住在山上,对着大海,只是永远不会醒来了。”傅有木的语气低沉下去。“他死了,那是8年前的事。你不知道吗?傅有枝有白血病。”
        我怎么会知道!不过,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医院,为什么他的脸色总是那样苍白。
        这难道就是他不告而别的原因?
        “他在18岁那年,确诊了这个病,他央求我们让他回一次老家,他要去见一个人。我现在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吧,蒋连理。”
        是我吗?为什么他要来见我呢?
        “那个时候,我与他就像亲兄弟一样,他的所有要求,我都为他做到,所以我们同意了,让他回去,甚至还为他寄过一次给女孩的礼服。可是,那一次,我父亲要求他最后替我去参加农历年的家族聚会,他不得不提前回来了。就是那一次,有人安排了杀手准备杀我的父亲,子弹飞来的时候,傅有枝替我父亲挡了一枪。其实他的伤并不重,可是,他的白血病却恶化了。我想救他的,我甚至还去验过骨髓。我宁可他是我兄弟来和我分家产,我也不要他死。可是,没有用,他毕竟不是。我们找不到相合的捐献者。他在医院里苦苦挣扎了一年多,终于还是走了。”
      傅有木说完,眼角已经有泪光闪烁,也许,傅有枝于他从来不是一个替身那样简单,更像是他的一部分,从小到大的情谊,不能这样磨灭掉。
        我木然了。关于这个故事的真相我已经想像过无数次。
        我想像过他失忆了,他不要我了,他死了。
        可是,当真相扑面袭来,我却不知道要如何接受。
        我该哭吗?太过巨大的感觉向我涌来,我已经找不到哭泣的力气。
        “蒋连理,傅有枝在临死之前曾经写过一封信给你,里面还附了10万元的支票。你难道没有收到,所以才找了他整整10年吗?”傅有木狐疑地问道。“也许你真的没有收到,因为那张支票,从没有人兑现过。”
        我明白了,我突然明白了。我看着宫成浩,第一次发现他其实也陌生得可怕。他除了最初看到白子离时惊讶了一下之后,其后便再无任何反应。
        难道,他们都知道,只有我,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猜对了,信和支票都在我这。是我没有给你。我以为,我以为,日久天长你会忘了他的。没有那笔钱,你就一点希望也不会有。”宫成浩低下头,神情复杂。
        “我就只能依靠你,是吗?卑鄙!”我说道。
        “那只是因为我爱你!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多!”
        “你是做得太多!爱人不是这样爱的!”我拿起床上的枕头狠狠地丢向他,尖叫道:“你给我出去,出去!我不要见到你!”
        后来,我看到那封信,信写得很简单,却沉重得让我浑身都在颤抖。
        信是这样写的:
        蒋连理,我走了,我不得不走了。因为,我烦你了。你一点也不像小时候那样可爱。所以我决定离你而去。
        对了,随信附上十万元支票。不要以为那是我给你的青春损失费。那只是,我对我小时候犯过的错误的忏悔。
        你家那次着火,可能是因为我。因为我在你家门外放鞭炮,火星落在了你家里吧。真是可怕的回忆。
        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小时候是你的邻居,只是你肯定不记得了,因为那个时候你只是坐在摇篮里对我流口水。
        好了,钱你就收下吧。我要回香港了,过了九七你也千万别来找我。
        因为我对男人婆没兴趣,我也怕你要砍我。
        傅有枝。即日。
        我死死地捏着已经泛黄了的信。我依然想不起小时候见过他。可是,他真是笨蛋。我家的火灾是因为我妈妈烤火时睡着了而引发的,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可是,年幼的他却以为是自己的错,赶在生命耗尽的前一刻,也要找到我,来和我见面。
        一个月以后,我站到了傅有枝的墓前。那是一座很豪华的墓,可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墓碑上连他的照片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傅小影三个字。
        我蹲下去,头轻轻地挨在他的墓碑上。大理石是那样的凉,冻得我直发抖。
        我将一枝做成了干花的连理枝放到了他的墓前。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他。
        “傅有枝,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回答我的,只有海风吹过墓边的树叶,沙沙沙,沙沙沙。
        只有远处轮船鸣起了汽笛,呜呜呜,呜呜呜。
        只有海涛拍岸,鸟儿张翅,花开花谢,潮涨潮落的声音。
        我也说了我自己的答案:“不管你有没有爱过我,但是,我是真的爱过你。”
        暖风刮过,明年,连理枝依然会开花吧。


      IP属地:辽宁12楼2013-06-02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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