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我早早起床,便摸黑到姥姥家找表弟去了。
一进门,我就会在他们门口点燃一个鞭炮,“砰”一声过后,表弟就把大门给打开了。
姥姥房间里的煤油灯也亮了起来。透过窗纸,看见她穿衣,起床,我们进得房间,姥姥屋里泥盆的碳火正旺,暖暖的泛着微红。
“过来,看姥姥给你们什么。”便见姥姥从口袋里掏出几毛钱,一半给了表弟,一半给了我,“去吧,你们到院子里的老樗樗王树下说‘樗樗王,樗樗王,你长粗,我长长。’多说几遍,就能长高了。”我们先后奔出去,搂着樗树说‘樗樗王,樗樗王,我长粗,你长长。’我们每次都是把话说反了,直到现在也有点后悔。
做完这些事情后,天才朦朦亮。
大街小巷里热闹起来了。到处都是我们这些半大小子,三个一堆,五个一群的,都在雪地里捡“二踢角”响后的炮筒,运气好的,便捡到一些第二声没有响的残炮,就会高兴的跳起来。
远处鞭炮声此起彼伏,是有的人家在吃饭了。
孩子们的身影消失在雪地里,都赶回家吃饭了。我记忆的深处,大年初一的饺子是一年仅有的三次中的第一次,再就是初二、正月十五,一年中只吃三回饺子,对于现在的孩子们来说,简直不可思意,那时候我记得我们生产队有一家三口人只分了三十斤小麦,而我家也仅仅分到八十斤,一年中都是谷糠、玉米混合着做为主要粮食。于是对与初一的饺子印象十分深刻。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而我们正属于那个半大小子,只记得母亲给我盛了一碗又一碗,只到我吃得打了饱咯才罢休。“孩子们长身体,不能耽误,多吃些好。”母亲就对父亲说。“一年也吃不上什么,多吃些吧,今天要吃饱,一年不挨饿。”父亲对我说。看我吃饱后放下碗筷,他们才相互招呼“吃吧,要不饭就凉了。”
远处鞭炮声没有了,街道也繁华起来。是大人们牵着孩子的手去拜年,我也和父亲到老爷爷屋里拜年、到爷爷房间里拜年、在到二爷爷家拜年、再到远房爷爷家里拜年,接下来就是去叔叔家、远房的伯父家拜年。那时候拜年不实行给压岁钱,也没有钱给,而口袋里却多了许多拆开的小鞭炮,有红的、有牛皮纸的、有黑火药的、还有炸药的。
农村的繁华,在那个时代,也仅仅是在新年的几天里,孩子们穿了暂新的衣服,父母亲也有时间窜门唠家常了。许多年过去了,那个时光永远萦绕在心里,只到现在才用笔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