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很好对不对?还难得没有无人机,这个地方是不是很不错?”
“没想到你这种人也会找到比较像样的地方,出乎我意料。”
“不是吧!我有那么遭你嫌弃么,真让人伤心啊。”
装也要装的像一点啊,宜野座一边默念一边转向眼前。
这里种的是一年四季不变的红枫,即使现在是冬天,在此刻也显得比平时更有震撼力。极高的地势给予了这里更好的观赏条件,太阳悬在山巅上,由内向外已经透露出一股由金黄到血红的意蕴,光芒辐射般地氤氲了所有风景。山下的溪流被夕霞分割为一块块光影交错的棋盘,绵延山坡的红枫比平时似乎还要艳烈一些,宜野座几乎可以听到叶脉中血液流动的声音。
“学校知道你用中央网络查找这种地方会给你处分的。”掩饰自己兴奋的情绪,宜野座保持着平淡的口吻调侃狡啮。
“在他们查出来之前我肯定毕业了,不用担心。”狡啮轻松地笑笑,转到宜野座身后,“宜你不累么?这山路很难走的,你居然也能上来。”
他绝对是在嘲笑自己,最后的路以自己的体力根本上不来,若不是狡啮一直牵着自己向上可能自己真的会累到在半山。路的崎岖早已超出了一般人的接受范围,就算有狡啮相助,自己到达山顶也花了相当长的时间用于恢复体力。眼看太阳有落下的趋势,自己说不定都没力气走回学校……
被人托住了后背,视线猛地高了一层。
狡啮背起了自己。
“天都快要暗下来了,回学校好了,抓紧我了。”
“诶?为什么?我不需要你背我,我又不是不能走。”
“少说大话了,下山比上来更麻烦,你自己是走不回学校的……别动,小心摔了!”
心不甘情不愿地趴在狡啮的背上,自己的头紧挨着他的侧颈,比起自己平缓的呼吸,狡啮的呼吸更急促,甚至带有一点焦躁。自己很重么?这样想着又挣扎着想下来,却遭到了低沉的斥责,“别动!”生怕出什么事的宜野座不大情愿地用手圈紧了狡啮的脖颈,一言不发。
更加小心谨慎地下了山,自己赶忙跳下来,在下一瞬间被狡啮扑了个满怀,自己的颈窝可以感受到他略硬的发梢和沉重的呼吸,总觉得自己压坏了他,扶住他的肩膀,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关心他的模样。
“你还没死吧?”
狡啮轻笑了一声,他的呼吸就这么喷在宜野座身上,痒痒的。
等他完全恢复再到两人进入校园,天恰好黑透。走向宿舍的途中,宜野座只觉得比平时累好多,狡啮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总觉得两人下一秒就可以昏昏沉睡。如果没有那声女生的叫声也许他们真的会倒在地上睡着。
“ 快看!狡啮君和宜野座君在那里!”
狡啮一下子惊醒般地拉起宜野座就跑,“真是的,怎么还没走啊!今年的特别有耐心啊!”宜野座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只有勉力迈开步子跟着他跑。总觉得后边的女生完全无法摆脱啊……快没劲了啊……猛地被狡啮带入一间废弃教室的门内。
“喂,怎么……唔……” 完全被捂住了嘴,狡啮一手抱着宜野座的腰一边紧张地向外探视,直到确保楼层没有任何女生了才放开宜野座。
“哈……哈……差点闷死我,刚刚怎么回事?”
“大概找我们找了一下午最后决定等在宿舍门口……”狡啮苦笑着回答。
“那现在怎么办?”
“宿舍暂时回不了了……教室晚上会自动关闭所以也不能久留。去天台吧,那里大概会清静的多。”
“随你便……我都累死了。”
当他们打开天台的门时,突如其来的冷风让宜野座觉得有点寒战。坐在狡啮的身边,热量才稍微聚集了一点。狡啮将自己的外套扔在宜野座的身上,“真是的,别生病了。你生病要照顾你的可是我啊,把衣服披好。”同时制止了宜野座企图把衣服还给自己的动作,强制性地压制住了他的手。
“要你多管闲事……你生病麻烦的不也是我么?少逞强了。”
“把自己的体力和我的相提并论,你太高估自己了,宜野。”
“混蛋……说谁呢……”最后一个字静止于增加在自己左肩上的重量,大概真的是太疲倦了,直接靠在自己肩上睡着了,还真是毫无防备啊。
狡啮侧头凝视着宜野座的睡颜,并不是第一次看,但他这么坦诚的睡脸倒真的很少见。刘海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纤长的睫毛搭落在下眼睑上,鼻梁精致高挺,五官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更显得干净出落,若不是比自己还高的身高和一年到头冷淡的表情,说不动真的会被人做女性而被男生追求呢……将来么?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愿意想宜野座结婚后那张万年面瘫脸所露出的“幸福”表情,啧,想想就可怕。
他还靠着自己睡的安宁,反正他睡的那么沉,做了什么也就相当于他默认了对吧……纠结在本能与理性之间,看见宜野座睡着时微张的唇与随着呼吸微微滑动的喉结,理智那根弦“啪——”地断裂了。无法自抑地靠近脸庞,颤抖的嘴唇贴上宜野座略显冰凉的唇,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月见草香味充斥了狡啮的大脑,不行,完全没法离开……最后压抑着自己,吮吸了他的唇瓣,强迫自己离开,将头转向天空绝不再看宜野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边传来响动,宜野座似乎刚刚睡醒一般地,“该回去了吧。”脸上还带有寒风吹过的淡红。狡啮没有勇气再看那水色的唇,生怕再次像刚才一样失礼。两个人就保持着这种诡异的静默回到了宿舍。洗漱完,兴许是因为劳累,两人连晚安都忘了说,直接倒在床铺上。
寝室完全归于宁静,却没人注意到这种宁静下暗中涌动的暧昧而心跳的气氛。
狡啮的脑海里余下一片蓝丝绒般的天空,星辰如同钻石镶在上面,他想这也许会镌刻成他记忆里一幅难以抹消的画面。只是他不知道,另一边的宜野座,此刻睡意再也不剩一点,只是红着脸无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嘴唇,将脸埋入被子,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