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转折
过度使用身体的下场是什么呢？就是苏亦整整睡了一天，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才醒来。本是想抓紧时间练习，却反倒事与愿违了不是？此刻的苏亦正在无比懊恼的咬着被单，房间里弥散着由香炉中溢出的氤氲雾气，是那恬淡的味道，却怎样也平静不下来。趁着堇涟还未注意的当儿，苏亦又放轻脚步，拿起木案上的长弓，走到院里继续练习。
暮间的光景很美。远处的天际上，夕阳的颜色质如流体一般，由浅至深，层次清晰，山间归鸟的轮廓顿时看得分明。余晖洒下的色彩，镀在近处的屋瓦边沿上，也镀在少女日渐姣好的面容上。冬日里难有的好天气。无意间走过的华澈看见了，驻足凝视。啧，这小丫头的精神还真是旺盛。
景致再美，苏亦也无暇顾及，咬牙练习起来。只有几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了，你有把握么？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声音，如山雾般缥缈却又清晰无比。这么短暂的时间，你，有把握么？像是掷入深潭的石子，毫不留情地将平静打破、本就难以维持的平静，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苏亦脸上硬扯出的笑容顿时僵住，同积木般，精心堆积却又不堪一击。
—自欺欺人的把戏。自己的能力，你比谁都再清楚不过。不是么？
—怎、怎么会呢…
—徒劳无用的把戏，有何意义？你的目的，难道就是让自己更加难堪？还真是个笨蛋啊，那么豁出去的练习，究竟是为了什么？看着希望无数次破灭的滋味很好受吗？
—我……
—现在的你不过是但求一死罢了，我说对了，不是么？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苏亦双手捂着头，双瞳涣散无光，顿时瘫坐在地上，手中弓矢滑落，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华澈见状，金瞳微眯，走到苏亦跟前蹲下。[不是，不是的…不是的……]喃喃低语，双唇一张一合，发音都有些模糊了。意识开始游离，竟滞留在记忆里。
—母后，为何我要学这些东西！
我将书简全部推到地上，竹简触地，散成一堆。我正八岁，着实搞不懂相比起同龄的孩子，我为何要学如此多的东西？父皇在宫中独宠母后，子嗣唯我一人。即出生那天，虽是女儿身，却被当成未来的皇者培养。此事唯有我、父皇母后、及一个贴身侍女知晓，就连太后也未曾告知。整日对着难以读懂的大摞竹简，烦闷之心顿起。
—亦儿，你所要走的、你的父皇正在走的，乃是君王之道。相信这点，我无需多言。
—兼爱仁德，辨才任贤，审时度势，处变不惊，深谋远虑…这些皆是你所需要学习，且必须学习的东西。在帝皇的道路上，贤能之人，游刃有余；昏庸之人，如履薄冰。学习、最大限度地运用这些，是作为君王必须接受和背负的东西。若是前进，便要有担负起一切的准备；若是退却，便是败给了自己。将书简拾起来吧。
若是退却，便是败给了自己。亦儿，拾起来…拾起来吧……
等待了许久，华澈有些着急。可毕竟苏亦是人类，不能直接使用召魂一类的术，只得静观其变。突然之间，苏亦摸索着长弓的位置，指间触及，便握在手心。她渐渐站了起来，可全身都在颤抖，手指更是抖动得厉害，额头渗出冷汗。华澈抓住分别她的手腕，站在她的身后，又用狐狸引以为傲的易容术将自己也变成了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
[平静下来…]还是那样不疾不徐的声音，让人安下心来。他控制着苏亦的手腕，做出拉动弓弦的动作。一手握住银弓，一手将箭矢置于弦上。[摒弃杂念，用意念操控身体。别让身体禁锢意念。][瞄准，松手…]华澈所言，苏亦都一一照做。身后传来的华澈身上的味道，幽幽的酒香馥郁，却不像醉汉似的那般熏人。
如皓月映入心底，令人骚动。
如泥沼包覆身心，令人沉溺。
"铮"的一声，箭矢刺穿目标，夹杂着叶片碎屑呼啸而过，苏亦的神智也清晰多了。[再试一次。]华澈放开手，退后几步，银白狐尾略略摇动。苏亦尽力拉动弓，全神贯注地瞄准枯叶片，迅速松手。发出的弓箭卷携着周遭的气流，直指叶片中心，硬是将其订在了长廊的支柱上。细小的裂纹布在四周。苏亦转头，说[这样算通过了么？]
[勉强。]华澈转身离去，甩下一句话束起的长发跟着摆动。我，这是在做什么啊？
可惜的是，女孩的道谢就这样没有引起他丝毫注意的、无声的，被凉风带走。
过度使用身体的下场是什么呢？就是苏亦整整睡了一天，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才醒来。本是想抓紧时间练习，却反倒事与愿违了不是？此刻的苏亦正在无比懊恼的咬着被单，房间里弥散着由香炉中溢出的氤氲雾气，是那恬淡的味道，却怎样也平静不下来。趁着堇涟还未注意的当儿，苏亦又放轻脚步，拿起木案上的长弓，走到院里继续练习。
暮间的光景很美。远处的天际上，夕阳的颜色质如流体一般，由浅至深，层次清晰，山间归鸟的轮廓顿时看得分明。余晖洒下的色彩，镀在近处的屋瓦边沿上，也镀在少女日渐姣好的面容上。冬日里难有的好天气。无意间走过的华澈看见了，驻足凝视。啧，这小丫头的精神还真是旺盛。
景致再美，苏亦也无暇顾及，咬牙练习起来。只有几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了，你有把握么？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声音，如山雾般缥缈却又清晰无比。这么短暂的时间，你，有把握么？像是掷入深潭的石子，毫不留情地将平静打破、本就难以维持的平静，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苏亦脸上硬扯出的笑容顿时僵住，同积木般，精心堆积却又不堪一击。
—自欺欺人的把戏。自己的能力，你比谁都再清楚不过。不是么？
—怎、怎么会呢…
—徒劳无用的把戏，有何意义？你的目的，难道就是让自己更加难堪？还真是个笨蛋啊，那么豁出去的练习，究竟是为了什么？看着希望无数次破灭的滋味很好受吗？
—我……
—现在的你不过是但求一死罢了，我说对了，不是么？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苏亦双手捂着头，双瞳涣散无光，顿时瘫坐在地上，手中弓矢滑落，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华澈见状，金瞳微眯，走到苏亦跟前蹲下。[不是，不是的…不是的……]喃喃低语，双唇一张一合，发音都有些模糊了。意识开始游离，竟滞留在记忆里。
—母后，为何我要学这些东西！
我将书简全部推到地上，竹简触地，散成一堆。我正八岁，着实搞不懂相比起同龄的孩子，我为何要学如此多的东西？父皇在宫中独宠母后，子嗣唯我一人。即出生那天，虽是女儿身，却被当成未来的皇者培养。此事唯有我、父皇母后、及一个贴身侍女知晓，就连太后也未曾告知。整日对着难以读懂的大摞竹简，烦闷之心顿起。
—亦儿，你所要走的、你的父皇正在走的，乃是君王之道。相信这点，我无需多言。
—兼爱仁德，辨才任贤，审时度势，处变不惊，深谋远虑…这些皆是你所需要学习，且必须学习的东西。在帝皇的道路上，贤能之人，游刃有余；昏庸之人，如履薄冰。学习、最大限度地运用这些，是作为君王必须接受和背负的东西。若是前进，便要有担负起一切的准备；若是退却，便是败给了自己。将书简拾起来吧。
若是退却，便是败给了自己。亦儿，拾起来…拾起来吧……
等待了许久，华澈有些着急。可毕竟苏亦是人类，不能直接使用召魂一类的术，只得静观其变。突然之间，苏亦摸索着长弓的位置，指间触及，便握在手心。她渐渐站了起来，可全身都在颤抖，手指更是抖动得厉害，额头渗出冷汗。华澈抓住分别她的手腕，站在她的身后，又用狐狸引以为傲的易容术将自己也变成了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
[平静下来…]还是那样不疾不徐的声音，让人安下心来。他控制着苏亦的手腕，做出拉动弓弦的动作。一手握住银弓，一手将箭矢置于弦上。[摒弃杂念，用意念操控身体。别让身体禁锢意念。][瞄准，松手…]华澈所言，苏亦都一一照做。身后传来的华澈身上的味道，幽幽的酒香馥郁，却不像醉汉似的那般熏人。
如皓月映入心底，令人骚动。
如泥沼包覆身心，令人沉溺。
"铮"的一声，箭矢刺穿目标，夹杂着叶片碎屑呼啸而过，苏亦的神智也清晰多了。[再试一次。]华澈放开手，退后几步，银白狐尾略略摇动。苏亦尽力拉动弓，全神贯注地瞄准枯叶片，迅速松手。发出的弓箭卷携着周遭的气流，直指叶片中心，硬是将其订在了长廊的支柱上。细小的裂纹布在四周。苏亦转头，说[这样算通过了么？]
[勉强。]华澈转身离去，甩下一句话束起的长发跟着摆动。我，这是在做什么啊？
可惜的是，女孩的道谢就这样没有引起他丝毫注意的、无声的，被凉风带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