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之耀
00.
我从未想过，未来的某一天，我会站到那荣耀的巅峰。
01.
亚蒂兰斯，这座处在常年被瘴气围绕的月牙之里的城都是我的第一座城池，如今繁华的景象根本无法让人想象当初这座城萧条的模样。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拜于我麾下所信任的佣兵团，他们基本上都是在初期就已跟随我四处奔波，不得不说，我真的很感谢他们，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亚蒂兰斯。
还有一个人，他是我的军师。杰洛德是他的名字，他灿金的发色翡翠绿的瞳眸，美丽得仿佛是上帝所赐予的。他是个很随和的军师，与大众普遍的认知不同，不管面对谁，杰洛德总是挂着笑容，老是说一些脱线的话语，经常把人给弄得无言以对。但偶尔也会像换了一个人，悲伤、落寞，这些与他不搭的东西，却像伴随他许久已经无法舍去一样深深地扎在他身上。
杰洛德对于我来说，是救赎，是他将我从无边的深渊中拯救出来，给予了我生存的理由以及目标。而我，却无法将他心中过去的伤痛抚平。

「所以说，杰洛德那家伙真的挺欠扁的，总是一副笑嘻嘻的蠢脸将自己包裹起来！我是他的团长啊......为什么不试着告诉我呢......」我趴在圆形白石桌上，对着面前的好友发泄着内心的愤懑不满。
杰洛德那家伙，嘴上一直说着什么「你是我的Leader我永远都会追随你」「如果是你的命令我必定在所不辞」，结果只要是涉及到他的过去的问题，都被他完美地躲过去了。怎么想都很火大吧，虽然早就习惯他那种性格了......
「硬来是不行的啦，给点时间你的军师吧，时间到了，他自然就会将全部都告诉你了。」白衣的青年拿起桌上的白瓷刻花茶杯，呷了一口冒着热气的香浓红茶，「没想到月牙之里这种地方也能有红茶啊，想来我只在当年远征时偶然喝过。」
我看着好友惬意的脸庞，有些心理不平衡：「伊莱，赛凡提斯有向你提过他的过去吗？」
「如果你是想刺激我的话，没用的哦，这种程度可击垮不了我对赛凡的感情。」
「嘁，那还真是无聊，你们结婚可别忘了我这个为你们劳心的老友。」我无趣地挤兑着曾一起打过手枪的好友。

说起来，我跟伊莱这家伙也算是孽缘了。我还是个小鬼头的时候，生活在月牙之里的最底层，那里的生活简直比无光之地还要黑暗。当时，住在我隔壁的就是伊莱。理所当然的，我们两个单薄实力混在了一起，日子虽说缺少不了伤口，但起码比一个人来得好。后来，我们附近搬来了一个女孩儿，并不是长得有多美丽动人，静得像死潭一样的紫色双眸，亚麻色及肩的卷发，头上还顶着让人发悚的角，左脸上从额头到眼睛下方还有道刀疤。她沉默寡言，一天到晚都只是坐在黑色的河流边，看它蜿蜒至未知的远方。
我们两个未见过市面的小鬼头不知道犯了什么神经，对这可谓长相丑陋的姑娘泛了春心。我们曾为了这位不知名的姑娘相互大打出手，不过很快的，那姑娘就搬走了，而我和伊莱的关系却变得更加铁。
我撑着脑袋，看向永远都像蒙了一层灰的铅色天空。
现在想起来，我们连那女孩儿叫什么都不知道呢，而且一句话也没搭过......最后应该是被当成货物一般卖掉了吧。

我叹了口气，以前的月牙之里污秽得不堪入目，还好现在已经不同了。
「呐，我说伊莱，你觉得我再建一座分城如何？反正主城也已经安定好了，我想建一座分城......送给我的军师。」我拿着银匙搅拌着瓷杯里红褐色的液体，银匙与瓷石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喂喂你是认真的！？那得需要多少物资啊！你们才安定下来没多久杰洛德会允许吗！？」伊莱一脸「他要真允许我就吃桌子」的表情惊讶地看着我。
「我的意思是偷偷建啦，而且这是给他的礼物，怎么可能让他事先知道？四月四日快到了呢，到时候你可得帮我一把啊挚友！」我没心没肺地笑道，仿佛建造一座分城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伊莱盯着我的脸好一会儿，终于像受不了一样吐了一口气：「真是拿你没办法，说你不喜欢杰洛德都没人信。」

「喂喂，难道送礼物给军师就是喜欢啦！？那我还送过不少东西给你啊！而且，杰洛德对我来说，只是'人生导师'那样的存在，别以为人人都跟你和你家赛凡提斯一样！」我不满地朝伊莱反驳道，没注意到周围人向我投来的目光。
没错，杰洛德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但那也有界限，那种「重要」不会再进一步提升，我和他之间始终有道无法跨越的隔阂，正因如此，他才无法向我提到他的过去，而我，也将继续埋藏着过去的黑暗。
「怎么说都好，杰洛德永远只会是我的军师，别无其他。」
「那还真是残忍呢，这点你这么多年倒是一如当初......」
沉默在伊莱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结束后笼罩了我们。对于他这句话，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毕竟比起当年，我已经改变了许多，并非伊莱所说的「一如当初」。

不过这些都不是我现在该探讨的东西，现下我得着眼于分城的事，首先必须的，是得到路西斯和迪里亚斯的支持，一旦他们站在我这边，那么其他人也无需担忧了。问题还是在杰洛德那边，那个平时看上去有点缺筋实际切开全黑的家伙，对于我的形踪举止可是异常敏感。
我挠了下本来就有些乱糟糟的感觉的黑发，让它变得更像鸟窝：「伊莱，分城的事可能还要拜托你帮下忙，不能太大动干戈，只能在夜里行事。」
伊莱噗地笑了声，然后肩膀剧烈抖动起来：「这样说得我跟你去偷情似的......不过这事我要帮你的话赛凡那边也要瞒住呢。」
我不爽地瞥了一眼忍俊不禁的伊莱，扯起一抹有些邪恶的笑：「小美人，现在你和大爷我可是共犯了，小心被抓奸哟。」
话语刚落下，桌底下的脚便传来了疼痛感。
伊莱这家伙居然踢我！

我伸出右手，捏住伊莱的下巴，稍稍用力将其抬高一点：「真辣，爷喜欢。」
我知道此刻我的笑绝对痞气十足，整一调戏良家妇女的混混。看着伊莱隐忍着怒气的脸我就觉得大快人心，我可是属于有仇必报的类型，念在日后我还要向他寻求帮助，我最后还是放开了手，拿起瓷杯悠闲地呷了一小口。
唔，这个味道还不错嘛，等下向老板要点带回去给杰洛德好了。
tbc.

懒得修改了，就这样吧（。

无垠之耀
02.
「捷克，你确定你没走错路吗？」一名棕发绑着小辫子的人向身边穿着华丽戴着礼帽的白色长发男人问道。
「你这样说可真伤我心呐，我就这么不可信任吗？明明我是这么相信你......」白发男人作出一副伤心的样子，甚至还用衣袖拭眼泪。
棕发的男子似乎对白发男子这种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选择性无视了身旁装可怜的男人，继续在烈日底下行走。
我坐在一张木质长桌后，神情严肃地看着以标准军姿站立的路西斯和迪里亚斯。
说实在我有点忐忑，毕竟眼前的这两个人都是托了杰洛德的福，才会加入我的佣兵团，虽然在之后确实是我接触他们比较多，但他们比起我却倾向于听令于杰洛德，这令我多少有点挫败感。不过这次不同，就算是赌上我的名字，我也得让他们站在我这边。

在还在很久以后的未来，当我们说起这段往事，极少言笑的路西斯一反常态，对着我笑得温柔。他说：「您才是我们会永远追随的人，并不是您的军师。」
我深吸一口气，微凉的空气刺激到我的喉咙，我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迪里亚斯听到后向我诚恳地说道：「指挥官，现在天气还凉，要是被军师知道您有什么病痛可不好。」
我眉毛一挑，知道这个看起来一丝不苟实际是个隐天然的家伙是在挪移我。唉，大概是跟着杰洛德有点多，被传染了些不好的东西了。
「最近倒是很少在你嘴里听到'蓝斯洛特'了呢。」
不过比起迪里亚斯，还是我在杰洛德身边待的时间更久。果然，在听到我话语中某个名字之后，很少表露出感情的迪里亚斯变了脸色，他看上去好像有些着急。
「皇他......！算了......而且我现在追随的是您，我是不会做出任何有叛于您的事的......说了您也不懂......」
我看着重新低下头的迪里亚斯，心中暗暗叹气。
这家伙也不用这么认真吧，就算他真的做了什么我也不会怪他，这从一开始他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好啦，这些事怎样都好，现在我想向你们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我坐正了身体，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

一直垂着眸的路西斯在听到后终于抬眼看着我，迪里亚斯也收敛回脸上的表情，恢复到平时正经八百的模样。
真是不可爱啊。我无奈地扯了下嘴角：「这是件必须向杰洛德保密的事--不是去干什么危险的事啦不要这样看着我！？」
见到两人向我投来狐疑和不满的眼神，我立即摆手澄清。自从三个月前那个事件以来，杰洛德和佣兵团的团员就看紧了我不让我随意做些看上去就很危险的事，但那次事件我也是不想的啊！
「我觉得，无论您要做什么，最好还是先请示一下军师大人。」路西斯盯了我好一会儿，直到我开始冒冷汗他才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
看吧看吧，和我意想中一样。比起我，这些家伙更愿意站在杰洛德那边。其实还是有点伤心的。
「我想建一座分城。」
我这句话犹如一记重磅炸弹，路西斯和迪里亚斯明显愣住了。
「您、您是说......分城！？这样的事不是更需要与军师大人的商量吗？」路西斯很快恢复过来，向我问道。
「所以说，我是打算建分城，当作是送给杰洛德的礼物啦！距离四月四日还有挺长一段时间，我们抓紧点就一定会赶上的，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呢！」我脑里勾绘出分城的蓝图，想到到时候杰洛德吃惊的脸庞我就压抑不住笑意，「你们会帮我的吧？」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响声将我的心神拉回了现实。我清了下喉咙，用不高的声音对着门说道：「进来吧。」
得到我的允许后，漆着金铜的门把旋转了一下，木质的门被推开。先出现在我眼前的是金色卷翘的发，然后一张笑容阳光的脸也呈现在我的眼里。
我轻轻上挑嘴角：「欢迎回来，杰洛德。」
是的，这个人就是我的军师。
他身上依然是那套红白黑的军装，但看起来很新净，到膝的军靴也崭新得完全不象一个刚执行完远涉任务的人该有的。
「感觉好久没见了呢，Leader。」他「哈哈」地笑了几声，「我回来啦！怎么样，我可是特地换了衣服之后才来见你的。」
还是没有一点变化呢，杰洛德这家伙。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没让他再跑远一点，这样建造分城的计划可能也不会过早的小心翼翼，真是失策！
「你还是老样子呢，杰洛德。这次有什么收获吗？」
「好不容易回来了就问任务的事，真是伤心呢......都不问一下我的情况......」
我在内心里扶额。这人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真是没辙啊......
「好吧，杰洛德，这次任务你没事吧？」
杰洛德向我走近，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哈哈，逗你玩的啦！这次任务很顺利喔，所以完全什么事都没有！」
我打掉他蹂躏我头发的手，别过脸懒得看他：「杰洛德你每次都是这样......」
落寞在杰洛德的脸上一闪而过，而我却因转过了脸没有看到。

「好啦，别生气，喏，整理好的报告放在这里啦，接下来我们去吃饭吧！你不知道，赶路的日子惨得很，连顿像样的都吃不上！」
「没有人让你这么急赶回来吧......」我悄悄瞥了杰洛德一眼。
「没办法啊，想快点回来见到你嘛，哈哈！」
听到杰洛德的话，我怔了一下，闭上了眼睛：「不要老是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呢......」
杰洛德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没听清楚：「刚刚你说了什么？」
「没有什么啦！我是说肚子饿得不行了，快点走吧，去吃饭！」杰洛德打着哈哈，抓住我的手臂将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直觉告诉我这家伙刚刚一定说了什么！不过看样子他是不打算说的，我强逼也没用。
有时候还是挺羡慕伊莱那小子的......
我甩了甩头，将脑中的想法驱散。
我和伊莱、赛凡提斯他们不同。
「走吧，去吃饭，不过饭钱你给哦。」
「哈哈，不要这么小气啦。」
我抬头，杰洛德那张万年笑脸便印入了我眼里。
心脏似乎在一瞬间像被人狠抓了一下疼痛起来。我呼吸一窒，不着痕迹地转移视线，假装什么事也没有。不过我知道，对我观察入微的杰洛德，一定察觉到了我不妥之处，只是他并没有揭穿。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想借此驱走不适感，然而却像吸进了浑浊的泥水，让不适感倍增。
时间，好像有点不够了。
tbc.

*：拉丁文「永恒」的音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