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失眠让我心力交瘁痛不堪言 尖锐或混沌的声响占领耳廓 闭眼就见得丧失了许久的故人 或是折戟败北的战场尸陈遍野 头痛得似乎天灵盖要掀翻开来 痛楚在体内游窜 直击心脏 熬不过的夜总是十分浓厚 服药 入眠 晚不安

温和的岁月里你曾抬头微笑 驱散我人生所有的迷雾与阴霾 你曾伸手揉我的面颊 想要揉去本不属年少的沧桑与忧郁 可知你眼底的顽皮和疼惜 就是我此生灵魂不老的良药

把礼物包装完毕 玫瑰口味鲜花饼 茉莉口味花齿轮 摩卡咖啡 民族风情耳环 牛角梳 打算书一封信件 取出笔纸 迟迟难以下笔 生怕词句冗长惹人厌 想来还是罢了 得到你的回应说喜欢 心底的石头也落下 也好 这样就很好

暮晚逐鹿归林饮泉水 木房子里住着长情人 山中捡石 松下拾枝 崖栈上采栀 清水素瓶养窗前 月光下摹绘清俊轮廓 抚琴浅唱入君心

她给艾米丽的信裏 提及法国港口小岛酒吧的生活 船长和他的写诗女人借她的笔讲了很长很长的故事 老板娘将要出行为了注定的死灭 她知道相爱是失望的过程 时间被肢解 人又会有对其他事物的渴望

我的余生 栖居在深山 与禅寺作伴 清晨早起 听寺钟 诵佛经 为他熬山药粥 缝制衣衫 傍晚泡一杯枸杞茶 在庭院听吴侬软语的戏曲 绣锦衣 枕书小憩 待他回来

旧己 新我 之间隔了多远到今天已经不是我能算清的事情 收拾物件 老友的信 你的纸条 亲手做的镯子 以及日记 习惯迫不及待地与昨天的自己告别 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头破血流地往前走 如果 非要给我最终选择放下一段感情孤身上路找个理由 我想应该是 天性使然罢

北夷铿锵 吴越清软白水上游着莱菔籽 醒着乌纱河灯 未眠的不止船夫渔女的歌 还有齐眉的水鸟在船尾时间淹没千禧年的格林尼治 芦桨摇晃着桥梁 波纹吞服一枚翠果 点破了潇湘橘红人生是一次漫长的挥手 将干脆的阔别拖延成不哭的缠绵

灵魂失去声音 一如黑夜的冷冷清清 收音机失灵 电台也许没心情 啤酒要加冰 配上老电影 旧戏歌伶 还有谁听

我需远行 不再羁绊 我无畏未来 沉默与孤苦 心脏太过淡漠 也要热血青春来祭奠 就此别过 在我门前青石阶放束白茉莉可好 何处笙歌 花瓣拦腰斩下 伴我亡吧 我万劫不复

在此之前 我温婉柔情待你 像秋季黄昏的风 裹一抹菊香 将你包裹得舒适坦然 而后又成了一颗隶属玫瑰的刺 扎得你无所适从 你有没有一瞬 当我乖顺服帖 我是爱你的 当我偏激暴躁 我仍是爱你的

木柜里昔日信笺都一一沉眠着 陈旧的诗集中夹着的栀子已褪去一身虚浮的花朵气味 仅剩下植物特有的辛香 牛皮纸张特有的纹路而今也被时间打磨得细腻 往日终究是往日 不提 只应自己体味 每每捉笔俯身写下几个字便揉掉 直到暮色昏昏沉沉窗对面暖黄的灯光也亮起来 才惊觉时间过得这样快 从前写信时从未有过这般迟疑顾虑左右琢磨言辞 我心下生凉 多年不见还是难以避免的生疏了 彼此间隔阂也日渐清晰了起来

趁夜深 月色未满 在得知结果前我还保留些许憧憬 让我为你唱首老情歌 像这样有年代气息的调子 我提着嘎吱作响的老旧的绿色行李箱 在黄昏里突然止住了脚步 你坐在公园木制的长椅上 身边是我遗失许久的猫 和一本我中意的聂鲁达诗集

那一袭素色白衣女子已化身为燕 去寻觅水乡旧巢 她走过的地方有一树花开 她呢喃的梁间还留有余温犹存的梦 她是个冰洁美丽的女子 生于江南死于江南

教堂的木椅边缘都有些磨损 有独特的触感 摸上去光滑却有树木的纹理 我坐在最末排倾听教徒们的祷告 四周都是清晰的声响 风起时丁当的风铃 敲响的幽远的钟声 温存的祷告和歌声 阳光从玻璃透进来 可以看得清在空中旋转的柔软的灰尘 彼时我觉得与周遭世界没有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