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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关于爱与被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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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爱情是两个概念。

它们是双生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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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等待的一场救赎。俯下身去问候过去的我。他身上剥落的阳光阴影。独行的古老街道上远渺了眼的祷文唱诗。

那些见缝插针的时光里镌刻的图腾,黑夜浅隐的目光翻覆。灰烬余生再复尘,背光的眼梢终是凋谢了漫长似无限的缄默。久封的味在月光底下,蔓延成血管轻颤。

如果说我一直等待的是你。

无尽的庇佑也好审判也好。

如果是你。如果一直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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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田时常站在阳光稀落的窗前。

窗形的淡色光斑,和他身后巨大的阴影暧昧交融。他把半张脸隐没在暗色里,缄言沉默。

一个人的空间,铺天盖地全是冷寂的微疼的尘埃,弥散了钝断的窒息。

他有时候会想,自己的存在,是不是一个错误。

于是一切都错乱了。



你的出现,更是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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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从夏末的味道还未散尽,秋里落叶初扬的时候;从斜光里看见谁的眉角轻飞,谁安祷的口气稚嫩而闲散的时候;从流转的时光蚀痕还岑透清灵,年华未曾被细细雕刻一切未知而又预知了的时候。

际遇太刻意,邂逅太美丽。

关于初遇,什么样的天气什么样的地点什么样的姿势什么样的对白。抬头时阳光微微刺痛了眼角的裂隙,轻抚的指腹被风带走仅余的水温。许多年后迟到的抽离的呼吸。

如果擦肩而过也可以恣意生长成某种撕裂的缱绻在脚底的土壤蔓延出未卜的轨迹。





为什么是我。

又为什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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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我或许不到二分之一的生命,来赌你全部生命的爱情。

呐,优,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公平。






拉比的口袋里总是准备着淡彩包装的糖果。

曾经有一个老婆婆对他说,如果你爱的人不爱你,就准备九颗糖果,每隔一定时间送给那个人一颗。前八颗没有关系,但是第九颗,一定要让对方接受。

那是古老的失传的巫法。

浓暮下苍老的木屋,静默的延展的麦田,稻草人深灰的被涂抹上黄茫的衣角,拉长出暗色的影。那画面如烟萦回成守望的姿态。

他问婆婆是在等谁么。老婆婆背过身来笑,说是啊,在等一个永远拿不到第九颗糖的人。

他沉默在光影交织的幻影里。

相信是这么轻易而坚定的东西。维系在无法看清的背后的,是某种微妙易碎。

拉比想,一年后,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他会不会还一如既往。

是会更脆碎,还是更坚固。




他可以爱得毫无悔意。但另一个他呢。






拉比觉得自己很自私。

他总是笑。对他的优。

那个表面冷漠的少年,扔掉他圣诞夜送的围巾,倒掉他特意端的病药和早餐,丢掉他每年生日都送的一颗淡色包装的糖果。他说,我不是小孩子了。他顺带冰凉的眼神踩碎他所有的关心。

他还是笑。他说他不介意。他不停地包容他不停地拒绝。

他那么自私地,想不顾一切。

微笑和拒绝,同是伪装的盔甲。即使他知道两个伪装了一切的人站在一起,距离该有多远。




可如果是你,隔着十亿光年的地距我仍能感觉到你。






哪怕我看不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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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感觉一无所有的时候请想到我。

这样我就是你的全部。





这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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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田总是不停地出任务。

他想借此来忘却一些事,一些感觉。

但当他停下来,休憩或入眠的时候,那些感觉会像慢性的毒药,蛰伏之后更汹涌深入地侵蚀。

他知道为什么。他一再加筑伪装的围墙却无济于事。

神田想如果没有六幻和那个梵文咒印,或许到现在他还会是个普通人。可以找份普通的工作,可以早餐吃煎蛋晚餐吃寿司,可以在祭典上买金鱼看漫天的绚烂烟花,可以在新年夜去神庙祈福祝自己来年顺利。可以,试着不时地对人微笑。那些愿望从不被人所知道。



1楼2007-08-10 16:26回复





    我用我或许不到二分之一的生命,来赌你一辈子的爱情。

    可是,优,这对我也很不公平。



    我还有多少时间,来说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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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相信命运么。

    那种你说不相信就会覆没你的东西。

    总有什么,是被无条件地相信着。






    他说那是同一个答案。

    他说那句话他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

    神田一夜无以入眠,直到凌晨的微光漫漶了墨蓝的发隙。眼睛酸痛。

    一直以来所坚持着的,一直以来所抗拒着的,一直以来所刻意忽略的。

    他不敢去怀疑那是错的。




    即使所有人都与他背道而驰。




    那像个笑话。

    神田在昏暗的图书室里一本一本,一页一页地翻找。

    关于那个简单却深刻的发音,关于那个不敢去证实的猜想。

    生涩,艰难,看似遥远漫长无望。

    此时此刻用来形容搜寻困难的词,他忽然觉得那就像形容某种感情。

    一开始就错了。一路都在错。


    错得那么可笑为什么还会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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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帝在哪里。死神又在哪里。

    就因为不存在才更坚信么。





    神田将冰凉的手指反贴在额上,借此清醒头脑。

    长而安静的走廊。他讨厌那种通道的感觉,于是便加快了脚步。


    本以为这个时段已寥无几人的食堂,却发现还有不少驱魔师。

    神田照例要了一份荞麦面,坐在离他们并不很远的角落。

    拉比笑着向他打招呼,他只是微微抬了下眼,镇静得仿佛事不关己。

    然而拉比还是发现了那轻微的动作。

    一边喧闹一边死寂。

    没有食欲,看一眼剩下的三分之二的面,神田撂下筷子起身走人。

    “拉比你的信仰是什么?”

    银发的驱魔师正一边消灭大堆食物一边问身边的同伴。

    “那东西啊……是和牛排一样的么?”

    笑着回答的拉比。

    而后他又突然安静了表情,语如呢喃,“我的信仰就是你。”

    刻意又像是无意。彼时神田擦边而过。







    我们有多少个像这样的时刻呢。

    这样刻意而又无意的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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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人,就是用大量事实证据来掩盖自己真实感觉的人。

    所以,反过来说,你是爱我的。对么。




    爆裂的机器灼热的火光。黑夜里落刀的苍蓝的亮痕。焦黑的肉体撕扯的伤口半凝的血液。空气中混杂的各味刺鼻作呕。不间断地折磨着耳膜的嘶吼与惨叫。

    流火苍烬,愤怒与仇视裂帛般撕裂成无止尽的残斗。躁动,厮杀,快速向前的时轴上没有片刻喘息的残酷画面,纷乱了光影。

    滴混的血汗,渗入土壤。


    拉比开始感到一丝无力绝望。

    敌人的数量之庞大,远超出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

    他不断告诉自己不能那样想不能退缩不能死。

    总部的支援或许还要更久。在那之前他不能轻易言弃。



    如果我比你先死,你该怎么办。



    拉比狠狠地挥下槌子,埋没入滚滚的烟尘。

    战斗还在继续。逐渐麻木和疲惫。
    


    3楼2007-08-10 1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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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比还是分心了。

      他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神田所在的方向,然后趁着这个空隙疯狂进攻的炮火擦过他的左臂。


      接踵而至的是无数涌动的恶魔。



      “拉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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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拉比的脑海中闪过许多回忆的画面。残旧的楼梯口,天台上清冷的光,古籍上抖落的陈年灰尘。他远远地望过谁,闻过他的发香触过他的指尖陪过他在地震里余生。

      他听说人快死的时候,会回想到许多与重要的人在一起的过去,一瞬间短暂而绵长的回忆。



      原来对我而言重要的人,一直都只有你。



      呐,我快死了吧。


       


      “优……”

      “闭嘴!”

      “我……”

      “我叫你闭嘴!!”

      口腔里忽地涌起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肺部撕裂般的剧痛,拉比不可扼制地前倾了上身,咳出血来。然后他看到全身刺目的血红滞流,腿上遍布的外翻的露出小块惨白色泽的皮肉和骨头,血肉模糊的流溢的内脏。

      景象骇人。

      “还……没死……呵……”

      一瞬间他觉得讽刺。

      “别说了……”

      他看到抱着他的黑发少年深埋下脸,刘海遮挡住眼睛,没有血色的干涸的唇。他感觉到他泛白的指尖传来的无法抑制的颤抖和不稳心跳。

      “你要是敢死……你要是敢死在我面前……”

      这个时候神田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坚强。失去的预感天崩地裂像是要摧垮他长久以来的冷漠和高傲。

      原来自己真的在乎。原来自己在乎到这个地步。

      他努力平稳着轻颤的声线说,信仰要求你此刻活下去。用的是意大利语。

      他听见自己的心里不断重复着一个问句,可能么。

      可能么可能么可能么可能么可能么可能么可能么可能么可能么可能么可能么。

      那种感觉,叫恐惧。




      你听见了么。

      我的信仰就是你。你真的听见了。

      这样我就很开心了。

      拉比勉强地提了提嘴角想如同往常一样地笑。

      他艰难地伸出手想去碰触他的脸颊。指间满是粘稠的温热的液体。流涌着悲哀的味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笑抚过你的脸了吧。再见。

      “优……”

      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再见。

      “要说……永别了呢……”

      对不起。再见。

      “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

      为什么你连死,都要让我这么难受……

      神田把头抵在拉比肩上,那些从心脏位置传来的钝痛,汩汩流成全身的血。

      然后他抬起头,做了件或许他这辈子都没有想过要做的事。

      他微颤着把唇贴上拉比的左眼。他感觉到他渐渐无力松落的手,和缓缓瞌合上的眼皮。






      我不敢说再见……Tiamo。






      他保持着那样的动作不敢去看他熟睡的脸,眼角的酸涩,终于滴落下来。







      后悔没让你知道我,也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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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相信命运么。

      那种你说不存在就会覆没你的东西。

      它现在用残忍的方式傲慢地俯视你。




      被生生撕碎的苍白世界。




      “真的没办法了吗?”

      “拉比……拉比你醒醒……你不会就这么死的对不对……”

      “请再试试好吗?或许还有救……”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墨发的少年扶住门框。他连抬头去看一眼谁的力气都流失尽了。

      四周小片的喧哗毫不留情地将他散落一地的血色碎片碾成粉末。



      你真的走了么。

      你说话啊。

      你可以包容我所有的拒绝为什么偏不能包容我的挽留。

      为什么等我意识到那些感觉在血肉之下根深蒂固再也无法忘记之后你才离开。你知不知道那很残忍。



      你不是说爱我的么。

      你听我说一次好么。



      他想起曾经压抑的石木下黑暗的空间里他笑着给过他安抚般的想像,他说优,我们去种荞麦吧,种一大片一大片,然后留着过冬。


      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自始至终你只是给了我一场关于爱的幻觉。么。








      “哟,少年,可以请你跳支舞么?”

      绅士般的诺亚,优雅地以中指抚过眼下的泪痣,踏过面目全非的尸山,向他发出死亡邀请。
      


      4楼2007-08-10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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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散乱的长发下露出冰冷却脆弱的眼神,颤抖着撑起染血的六幻。

        他扯出决绝无望而空洞的笑。

        “好啊。”




        我可否选择和你一样,死在战场上。
         






        Tiam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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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比!拉比你终于醒了!”

        “太好了……”



        仿若经历了一场淋漓的噩梦。颠覆了的整个红黑世界,残碑断碣一直延失天际。无数扭曲的断面瞵视的浅暗明灭的斑驳和尖锐的刺耳叫嚣。海市蜃楼般的荒芜紧扼窒息。

        思绪空白,徒剩下全身游离的痛楚。

        拉比茫然地微睁开眼。

        他干裂的唇颤启着想发出什么声音。

        亚莲把耳朵凑上前去。

        “优…………”

        “你放心他很好,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出任务,不久就会回来的。”

        是吗……

        可为什么心里会有一块柔软,冰冻着龟裂呢…………



        如此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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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是多久呢。

        为什么你还没回来。




        最后的记忆并不清晰。

        拉比只记得神田扶抱着他微颤,叫他不要死,以及意识消失前眼皮上的微温,和脸上冰冷的液体。

        听说爱变为爱情会是个极其艰辛的过程。

        那么我是得到了么。

        他望向窗外仍旧阴灰的天,单纯地,扬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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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三个月了。

        你要是累了就回来吧。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对么。

        我一直有不好的预感。

        你是躲着不想见我么。



        拉比扶着墙,穿过长长的灰暗的走廊。

        伤口已构不成致命威胁。他们说,那简直是个奇迹,你原本不可能存活。

        拉比只是笑。他知道那原因。漫长的梦境深层一直有谁模糊的背影。

        他笑着对亚莲说,亚莲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关我和优的。

        然后对方苦笑了表情说,这是你第九遍讲这个故事了。

        九是个定数。

        拉比忽然记起。他摸了摸口袋,那里一直安静地躺着的一颗糖果,从未遗失。

        于是没由来的,他想去神田的房间,去感受他。



        科学班的门总是虚掩着。

        他灵敏地捕捉到里面的低音量。刻意而又无意。



        “……XXX阵亡…………神田优,阵亡…………真伤脑筋…………”

        “……继续对拉比隐瞒下去……保不准会产生新的恶魔……”

        “…………好可怜…………”




        黑暗中骤然放大的瞳孔,无焦距地颤栗着。






        原来你,早就远离开我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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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窗户的裂纹里透入的幽蓝的冷光,映出无数细小的尘埃飞旋纷落出寂灭的舞迹。

        空落的味道。



        呐,优。



        拉比的指尖滞顿在莲花沙漏突兀的裂痕上。枯萎凋零的花瓣,寂静了一室苍老。几缕月光是残忍的温柔。



        你还在这儿对么。



        他伸手拂过木桌面积落的灰,冷色中扬起的陈尘,诉说着经年的寂。

        视界里孑然的明暗。



        你终于相信爱了么。

        然后我说了永别。



        我该说多少遍对不起。

        再遥远你也可以听见。


        哪怕命运注定你要先离去。




        他凄然地笑。拼命隐忍的眼角的伤,终于裂开,不断涌出透明的血。

        他笑着任由那些无处遁形的眼泪,滴落出空洞的声响。




        等待尽头,终究一切成空。




        我多说一次你就会再相信一次么。

        那么,我爱你。



        他关上门。

        空寂的蛛网落寞的尘埃,白色被单上遗落的第九颗糖果,黯淡了童话色彩。





        Tiamo。






        我爱你。


        5楼2007-08-10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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