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了很久。。因为零的心情复杂，所以我的心情也很复杂【很复杂】写得非常纠结。。。所以这一更大概还会进行修改的，不过大方向不会变了
PS这一更前面一段原本是我之前作为抚子死后的一段剧情写的，但是在我对前面进行修改的时候把它删除挪到了这后面，之前就看过这文的亲可能还记得，再看到不要觉得奇怪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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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是阴雨，一直是阴雨。明明春天的气息就在眼前，仿佛都能触到那花开，嗅到那芬芳，可是，一切又被这一场剪不断扯不清的连绵阴雨阻隔，明明好似触手可及的温暖，全都散作成那密布彤云的天幕中遗漏下来的点点白光，遥远而虚幻。
锥生零打着伞，缓缓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周遭一片清冷，这种环境，大概不会有第二个人像锥生零一样失魂落魄的游荡着吧，没有人类，那些赖以生存的恶魔们也不会出洞了吧。当然，一切，所谓的搜查LEVEL E，都只是借口而已，锥生零就是没法、没法再让自己在那个空间里若无其事地待下去了。他说着“不需要理由”，可是，他一直在等着一个解释，那个人主动的解释，可是，他一直没有等来。如鲠在喉的痛苦，在每一次见到那个人时都会加剧一分，锥生零真的，没法再直面玖兰枢了。
每一步好像都已经精疲力竭，终于在走到一个车站的时候停下了，锥生零收了伞坐在了车站的雨亭下面，呆呆望着雨点在面前街道上激起的朵朵小水花。路灯的光倒映在那水面中，也荡漾成一条一条扭曲的影子，好像都在透过这薄黑向锥生零伸出狰狞的爪子，想要将他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锥生零呆看了很久，那些“爪子”却还是停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停留在亮晃晃的水洼里，并没有如臆想中的一样缠绕上来，不过，却有一个黑影真真实实地挡住了那些扭曲的线条，直直投射到锥生零身上来。锥生零怔了好久，再次缓缓眨了眨眼，抬起头：一个人正站在他的面前。
撑着伞的女子，金发垂在双肩，身形如不禁风雨般娇弱。她逆着光站着，面孔落在双重阴影下，能看清的全是剪影，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艳丽，在这雨夜衬托中显得愈加清冷悲悯，出尘脱俗，如同不似这人间的庄严神只，开口却是玩笑似的道：
“最后一班电车可已经走了哦。”
锥生零愣了一晌，望着女子，才喃喃道：
“……我不是在等车。”
“那么是在等人了？”
锥生零说不出话来。女子仿佛了然般微微一笑，收了伞，也进这雨亭下面来，与锥生零并排坐下。
“你们闹矛盾了？”
锥生零：“什么什么……？”
金发女子微笑着：“忘记了吗？我是为玖兰枢看病的那个医生。”
锥生零想了想，缓缓地“哦”了一声。
“他那样快就出院了，我还有为他担心，‘国民殿下’现在还好吗？”
“好。”
“他好了你不该为他开心？为什么你看起来又不好了？”
女子一语问得锥生零呆住，给不出答案。一直以来，一直以来，他的目的不就是“护他周全”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当他知道那个人一定安全了，他自己反而不好了……？
锥生零的手肘撑着膝盖，把自己的脸缓缓地埋入手心中。雨丝飘到了他的皮肤上，那凉凉的感觉，好像唤醒了他的回忆：他对那个人说「即使我死，你也不可以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他对那个人说「不论是怎样的困难，我都愿意跟你一起度过！」他还说「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被打倒！」……可是……事实上呢，遇见困难的从来不是那个人，需要陪伴的从来不是那个人！是自己，是自己！
“因为……因为我的人生已经与他的人生脱轨了……因为我们……已经不再是能够风雨共担的伴侣了……因为……他已经不需要我保护他走下去了，从来就没有需要过……”
锥生零语无伦次的喃喃着，可是却没有一句话能够准确说出他此时此刻茫然而慌张的心情！锥生零苦恼的扯住了自己的头发，好像想要用疼痛让自己对目前的情况看得清楚一些，可是没有用；他就是绕进了这一个痛苦的怪圈里，如果走不出来，他可能真的会死在里面。
看着少年兀自挣扎的模样，女子轻轻叹息了一声，道：
“好吧，我问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还爱他吗？”
“爱。”
“他还爱你吗？”
少年怔了怔，缓缓道：“……我想。是吧。”
“爱不是让彼此在一起的最好理由吗？”
“是。可是……”可是，爱没有这么简单！锥生零忽然感到难言的悲凉——也许……也许无爱反而更好些吧！正因为知道自己无法放弃这份爱，正因为知道对方也爱着自己，却碍于种种顾虑，拿不起，放不下，这份抉择的艰难比无爱更甚！
少年的大脑再次陷入了一片混乱，不再说话。
四下雨声淅淅中，雨亭下一片寂静。过了许久，女子歪了歪头看他：
“很矛盾？”
少年埋下去的头缓缓点了点。
女子笑了，在锥生零看不见的地方，如同洁白的昙花美丽而转瞬即逝，又好像一只眸光狡黠的眼睛在夜空中快速一眨。女子再次开口时，郑重的道：
“一切，或许只是说明——是时候，你需要离开了。”
空气仿佛滞了一滞。
锥生零从手心中抬起头，看向女子，有些疑惑的缓缓吐出那个词：
“……离开？”这是一个锥生零从未想过的词。离开。有过痛苦，但，从未想过离开。
女子清澈的眸注视着锥生零，那双深潭的底部藏有最深沉的秘密，萦绕不去，好像能将人拉进那水深之处。女子平静的道：
“离开玖兰枢。给你们彼此都留一个喘息的空间，重新思考你们之间的关系。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锥生零反复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干涩地吐出几个字：
“一旦离开，还能回去吗？”
“这就要看你们自己思考的结果了。也许你发现那些顾虑都是庸人自扰，也许你会终于发现，你们对彼此其实——无足轻重！”
锥生零的心忽然间莫名的刺痛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女子吐出的最后一句话时，好像一秒窥见了天机！难道那用痛苦镌刻在自己心中的名字终将变成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再大的痛苦也将被洗刷，变得风淡云轻？可是——他不想忘记！也不想被忘记！
彷徨间，女子却已经站了起来，再次向着锥生零微笑：
“这也只是我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建议罢了——哦对了，一直忘了做自我介绍，我是——白鹭更。”
白鹭更在雨下撑开伞，临走回眸向少年一笑的时候，美得如同虚幻，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动人力量。白鹭更道：
“——我想我们还会再见的，锥生零。”

19.
「他已经不信任你了。」
「这不由你来说。」
「当然不消我说，你的心中，知道的一清二楚吧。只要你一天为吸血鬼，你就一天也休想得到他的原谅！」
「……让我离开吸血鬼世界，这就是你的目的，白鹭？」
「呵呵，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呢。」
「我不知道这么微不足道的事，居然值得你这样处心积虑杀害这么多人。」
「彼此彼此嘛，枢，你不是也利用了锥生杀死了绯樱闲吗？啊……当然~~这其中我也帮了一点点小忙，故意把锥生带到绯樱闲的藏身之处，让他怀疑到绯樱闲的头上。毕竟，LEVEL A这种生物，世界上越少越好呀！」
「操纵这么多人来群起攻击锥生零，我可没看出你帮的只是一点小忙。」
「呀，那只是给他的一点『小小教训』而已，让他体验一下被自己保护的人类抛弃的感觉，让他看看那其实是怎样一些背恩忘义的丑陋面孔！原本杀掉新藤抚子，就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的，谁知他一点也不知收敛，反而更加嚣张。呵，吸血鬼天生就是比人类高贵的种族！吸血鬼从人类那里猎捕食物天经地义！吸血鬼的世界，怎能容忍他一个人类——甚至是LEVEL D——指手画脚！」
「……白鹭，你未免太自大了。」
「哈哈，自大？我承认，当年是我小看了你，让你重新夺回了王位，不过~现在的我可不像当年那样心慈手软了哦！」
「但愿你的机关算尽，不要把自己的性命也算进去！」
「哈哈，在那之前，你先好好体会一下被爱人抛弃的痛苦吧！」

“零，你最近的脸色真的不太好……”
拍摄结束送少年回到公寓，助理临走担心的看着少年，终于把憋了好几天的话给吐了出来。疲惫的眼睛，需要用化妆去掩盖的苍白。零的模样真的让人没法不忧虑，没法不心疼。
“我很好。”
锥生零简单的回答。上楼的时候余光瞥见一个黑影在公寓楼下的花丛里一闪而逝，最近经常看到，大概是公寓附近多了什么流浪的可怜动物。
我很好，我很好。只是……玖兰枢为什么还不来找自己呢？难道他忘记了，忘记了，他还欠着自己一个解释？
今天身体格外的疲惫。锥生零下了电梯到走到他房间门口的这短短一段路居然都让他气喘吁吁。锥生零几乎是竭尽全力将沉重的身体拖进了房间，用最后一丝力气锁上了门，然后整个人就摊在了门后。
又来了。发作的频率又缩短了。浑身都在剧烈颤抖着，头痛的简直像要裂开，强烈的腥甜在口腔中蔓延，红色的血雾慢慢蒙上浅紫色的眼眸——这是锥生零千万没有想到的，他离开玖兰枢后所面对的最大的挑战，不是对枢的思念，而是当他发作后对血液的渴望！这种渴望一次比一次周期短，一次比一次强烈，让锥生零反复经历着地狱般没有尽头的折磨！
止痛药全部忘在了玖兰枢那里。锥生零在第一次发作结束后就去医院买了一大包止痛药回来，到后来每逢发作就大量大量的吞食。可事实上那些曾经有用的止痛片现在却一点用也没有了，锥生零完全是把它当做一种心理安慰来服用。然而大量使用止痛片也带来了强烈的副作用，焦虑、失眠、厌食、呕吐、幻觉，锥生零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可是锥生零丝毫没有放弃服用的想法，因为他没有别的办法来麻醉自己，只有依赖自虐式的疼痛！
今天早上刚发作过一次，没想到一天之内，居然又来了……锥生零努力维持着颤抖的身体，蹒跚地走到了柜子前，伸手去想要取药，谁知却是一拿一个空！他这才猛的想起来，前几天刚买的几罐药片今早又吃完了！
没有了止痛药！——锥生零忽然恐慌起来：怎么办？没有了止痛药他该如何渡过今晚的发作？！
锥生零哆哆嗦嗦地爬上了床，小心翼翼把自己裹进了被子里，裹得严严实实，好像这样就能囚禁住内心的恶魔。可是这一点用也没有！当嗜血的疯狂因子冲击他的理智时，被子瞬间被他扯成了碎片，他歇斯底里地破坏着目之所及的一切东西，桌子、椅子、玻璃窗……即使是这样的举动也不足以发泄充斥他心中的疯狂！他扑向墙壁，疯狂地撕下墙纸，甚至抠下墙灰！直到十指指甲断裂、鲜血淋漓！
那殷红反而更加刺激了他的神经，他将头撞向墙，拼命地撞也感觉不到疼痛！因为那头颅早痛得仿佛要裂开！痛苦……太痛苦了！神经已经被搅碎！恨不得将自己的全身也同样绞碎，扔进重铸炉，让他在烈火的炽焰下尖叫挣扎，方能从现在的满身肮脏中解脱——！
粘稠的血，顺着墙缓缓地流下来。撑着墙的手臂，终于丧失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都滑到了地上。内心的恶魔还在张牙舞爪，可是他这幅精疲力竭残破的身体已经负担不起继续玩下去了。这种内心与身体之间的强烈冲突，终究会将他推上绝路，与其继续接受这种折磨，不如……不如——
手伸入怀中缓缓地取出枪，枪口抵在心脏上。
可是，当锥生零闭眼黑暗涌上来的那一瞬，同时又看到了那双酒红色的眼睛，好像还在面前，注视着他，好像还在微笑在诉说，在风与影“沙沙沙”的虚幻体中无声流泪……
什么东西，顺着脸庞滚落了下来。温热的，一滴一滴，落在那颤抖地扣住扳机的手指上。是的——他还不想死……不想……他的感情，还被寄存在那个人那里，说好了要回去的，回去取回自己那份感情……如果扳机扣下，他就再也看不见那双眼睛了，再也触碰不到那黑发、亲吻到那眉尖；如果扣下去，一切就结束了，在这个世界上他将烟消云散，不会有任何人记起，不会有任何人为他哭泣……可是——他不想忘记，也不想被忘记……！
「啪！——」
枪沉重地滑落到了地上。
锥生零爬行着，依靠着仅存的理智和力气在地上一厘一厘艰难地匍匐前行。终于取到了自己的电话，他倚着床，拨通了一个号码，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一边喘息着。
“——喂您好，T市立综合医院，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白……白……”
“什么什么，先生？”
“白……白鹭……白鹭更……！”
“啊您是要找白鹭医生吗？我马上为您转线。”
沉默地听着话筒那边“嘟嘟嘟”操作的声音，呼吸开始变得越来越急促，直到终于话筒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您好，我是白鹭更。”
“我是……锥……锥生……”
“——零？”
“是的。”困难地咽下一口气，缓了缓，“我这里遇上了点麻烦，能请您……立刻来我这里一趟吗？立刻……记得带来止痛药和镇定剂……安眠药也麻烦您带一点过来……一切，拜托您了……”

##
白鹭更走进锥生零的小公寓时，看到的就是仿佛经历激烈凶杀案过后的一片狼藉。
少年靠近门边，几乎已经陷入昏迷，白鹭更弯下身轻轻摇醒了他。
“您……来了……？”
少年睁开迷离的眼睛，眼睛几乎对不准焦，喃喃着。
“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先扶你去床上躺下。”
锥生零在床上躺下后，白鹭更为他测了体温：
“你在发高烧。”
“我有歇斯底里症，发病时会控制不住自己……这幅样子怕会吓到别人，只能……麻烦您亲自……”
“——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白鹭更打断了锥生零自言自语般的解释，了然地微微一笑：
“明星都很看重这个不是？”
锥生零不语，偏过头去，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很久后才缓缓道：
“请……先为我打一剂镇定剂吧……”
“可是你看上去已经平静下来了。”
锥生零缓缓地摇摇头：“身体已经平静下来了，心还是躁动的……啊或者，安眠药也行，我只是害怕这次睡着，就再也难以清醒……”
看着少年心力交瘁的样子，女子再次若有若无地微笑了，开口，蛊惑的声音缓缓问道：
“——你想，从痛苦中彻底解脱出来吗？”
“可能吗？”
“当然可能。我刚好有一味药，能够把痛苦之源一次性铲除呢。”
会有这种灵丹妙药吗？锥生零当然是知道——不可能的。他原本就不是歇斯底里症，也不是患病，普通医疗手段是对他没用。但是……反正已经是这样了，不可能更糟……任何方法……何妨一试呢？
“……那就拜托您了。”
少年吐出这句话后，慢慢闭上了眼睛。女子再次微笑了，极尽温柔地微笑着，好像天神注视着蝼蚁众生时的悲悯。
“放心，一切，交给我吧……”
白鹭更低声缱绻地说着。锥生零已经不去回答，一阵一阵涌来的睡意，好像一个怪兽，将他反复吞噬又吐出，吐出又吞噬。意识已经接近丧失了，所以锥生零也没能看见——那一剂浅红色的液体被缓缓注入了他的身体。
陷入昏睡之前，听到那个温柔的声音，好似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又轻轻、彻底地将他推入了缠满水藻的深潭。
“你很快……很快就会从一切痛苦中解脱的……”
女子的嘴角轻轻地翘起。
<19end>

20.
《DWV》第二季情节的发展依旧牢牢牵动着剧粉们的心。随着剧情一周一周的展开，男主角平原枢的反派形象终于得以洗清，然而令观众们提心吊胆的是，平原枢与麻生零之间的关系却再度紧张起来。
一直以来，吸血鬼和人类被灌输的理念就是两者“水火不容”，只能敌对不可能和平相处，身为吸血鬼的猎人麻生零也顽固地持有这个观点，甚至因其对吸血鬼的冷酷无情而被称作“铁血猎手”。而表面上瞧不起人类的贵族吸血鬼平原枢却对人类动了恻隐之心，在苏醒后经历了种种事情后，他更加开始着手搭建吸血鬼与人类之间和平相处的桥梁。平原枢作为一个辈分极高的吸血鬼元老，已经成为了事实上的吸血鬼的“王”，他的想法得到了一些贵族的支持，同时也遭遇了极大的阻力，反对派中就包括一个能力同样极其强大的吸血鬼元老，第一季中那个残忍杀害人类的、酷似平原枢的“黑影吸血鬼”就是他假扮的，妄图嫁祸平原枢。
这个时候，清水优姬很快就上当了，心底几乎就认定了平原枢是凶手，一面很努力地帮助平原枢“隐瞒真相”却频频出错，一面又尝试着与平原枢谈心，这让平原枢哭笑不得。在清水优姬反作用的“隐瞒”下，一直就致力于追捕“黑影吸血鬼”的麻生零也渐渐怀疑到平原枢的头上，几次差点与平原枢撕破脸，但又顾虑于自己和平原枢的交情而不得不忍住，两人间好不容易树立起来得和平再次变得岌岌可危。平原枢一方面要顶住来自清水优姬和麻生零的误会，一方面又要不打草惊蛇地铲除内奸，可谓辛苦。
然而，与平原枢比起来，更辛苦的好像还是观众。第二季中平原枢与锥生零对手戏的增加使“枢零粉”们再次聚集了起来，而且经过了第一季的洗礼，粉丝群变得更加庞大。第一季开始，枢零两人间的纠葛就让不少粉丝唏嘘流涕，后来好不容易和好了，结果到了这第二季，关系忽然又变得紧张，直叫人揪心不已。眼看着猎人与吸血鬼之间的冲突激化、麻生零对平原枢的误会加深，粉丝们的心都吊了起来，生怕今天放送的内容里两人就闹崩了，DWV的官方论坛里更是刷屏似的出现“枢零不要分开QAQ”的请愿帖子。
然而，饶是观众的呼声如此大，在经历了一次次的危险关系后，编剧最终还是让枢与零决裂了。决裂之前平原枢尝试着向麻生零解释，可是麻生零早已经听不进去，一心要杀掉平原枢，生性高傲的平原枢一怒之下居然带走了清水优姬，并且给麻生零留下话，如果想要救清水优姬，就去平原家的老宅找他“做个了断”。
今天，剧组就要一起前往“平原家的老宅”——郊外的一幢老庄园取景，计划会在那里住上两三天。听说因为路途遥远而且庄园地处偏僻，甚至需要专门的司机开车，否则找不到去的路。

“好啦，这些东西我都帮你带上啦，你想想还需要带些什么吧！”
清晨的小公寓里，小助理把整整齐齐摆放在桌上的东西又清点了一遍，装进了自己的背包里。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出发了，小助理不由得兴奋的双手合十，这次的取景地听说是一幢非常棒的庄园，平时绝不对外开放的，也不知道剧组怎样取得了在那里拍摄的资格。总之这次能够一起跟过去看看简直是太幸运了！
与小助理比起来，坐在桌旁的银发少年看起来格外的冷静。他默默地看着助理收拾着一切，紫色的眸子纯粹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目光简直好像静止了一般。与前几日病入膏肓的模样相比，如今的锥生零气色看上去好了很多，这实在让助理欣慰不已，虽然，零身体的好转，与此同时也丢失了一个东西——
零的记忆力严重衰退了。
并非完全的失忆，零还记得自己是谁，自己的身份，可是，身边的人，他几乎一个也不认识了。不仅如此，零的大脑好像只能记住最近两三个小时内接触过的人，离开这个时间段，立刻又会被忘记，小助理不得不花时间，在每一天早上的时候重新向锥生零做一个自我介绍。然而锥生零自己却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记忆力的衰退，会很坦然的用陌生的目光迎接每一个人。
“啊啊，这是你的药瓶是吧……不用带吗？还是带上吧，以防万一……好啦，我们出发吧，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小助理把零架子上的药瓶也塞进了背包里。两人出门坐上电梯，在电梯里，一直叽叽喳喳难掩兴奋的助理却忽然安静了下来，好像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露出惴惴不安的神情。然而站在一旁的少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目不转睛的站着，直到被旁边的人轻轻拉了拉袖子——
“零，我跟你说啊……因为去那里要配备专门的司机的，人手不是很够，所以……所以……没办法啊，我们也要跟剧组一起去，需要和别人拼车……所以……”
少年转过来眸子，静静注视着小助理。那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反而让小助理感到一阵难言的压力，连忙也不吞吞吐吐了，径直道：
“所以，黑主导演安排我们和玖兰枢一车……！”
说完还是惴惴不安的瞥着少年，却见少年脸上一点变化也没有，没有感情波动地吐出一个字：
“哦。”
看到零平静的样子，小助理总算小小地松了口气。前段时间零就和玖兰枢分居了，他也弄不清原因，只能推测是两人闹矛盾了或者分手了，因为怕零伤心所以都不敢跟零提起玖兰枢。这次的拼车前往，如果不是因为零出了特殊状况，他是无论如何不敢答应跟玖兰枢一车的，不过，现在看来……——果然，零，已经把玖兰枢忘掉了。

锥生零会选择去那边看，完全是因为那边一个人也没有。这幢庄园恐怕是真的太古老了，很久都没有人打理了，昔日的辉煌都被被掩盖在斑驳之下。花园里，破败的连片凉亭，干涸的大型喷泉，尤其是府邸右边，基本就是一片杂草枯藤，让锥生零感觉分外的凄凉萧索。不过，那边还有一株高大参天的古树，虽然已是旧叶落尽、枯枝嶙峋，但是那屹立不倒、尽力伸展向天空的样子还是让锥生零莫名喜欢，就缓缓走过去，站在那树下，静静望着上方被枯枝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
这样默默望了很久，锥生零听到身后传来草丛的沙沙声，还以为是助理来喊他回去，自己就先默默地转过身来，谁知一抬头，站在面前的却不是助理，而是一个黑发红眸的英俊男子。
感觉自己的安宁被人打搅了，锥生零想要离开，可是从男子那里投过来的灼灼目光却让锥生零没法忽视。那个人是真的在注视着自己吧……躲不了，锥生零干脆也不避了，直直迎上男子的目光，同样地注视着他。
两人这样彼此注视着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男子先开口了，他微笑着，道：
“喜欢这里吗，零？”
锥生零轻点了下头。
黑发男子脸上再次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缓缓道：
“我还担心你会觉得这里太阴森……”
他的话未说完，站在对面的银发少年却忽然打断了他，语气礼貌而疏远。锥生零道：
“对不起，但是——我们，见过？”
这个突兀的问题一时间让男子怔住了。他探究的望向少年，想要知道这是否还是少年赌气跟自己开的一个玩笑，可是——来自那双熟悉紫眸中的陌生目光却让他心惊。那目光中丝毫没有假装的成分，完完全全的是对陌生人的戒备和疏离。
一种冰凉感，好像一条蛇顺着他的喉咙一直滑进他的胃。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任何话，只能久久地望着面前的少年。
然而，也没等他说话，对面的少年又自己开口了，恍然大悟似的道：
“是在车上吗……刚才的车上？抱歉，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车，我好像又忘记了……”
他好像恍惚间真的明白了什么。勉强挤出一抹笑，道：
“没关系，那就当做这是我们的初见吧。锥生零，初次见面，我是玖兰枢。”
说着，玖兰枢缓缓向对面的少年伸出手。可是，锥生零却丝毫没有与他握手的意思，反而耸耸肩道：
“不用了，我很快又会把你忘记的。”
玖兰枢又缓缓收回手，把手收到身侧；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从来没有过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高傲如自己，居然会颤抖……即使在死亡面前，自己也从未曾战栗，却在这个人的面前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的哆嗦！可是，锥、生、零——你怎么可以这样轻松地说出忘记了我？！怎么可以忘记我？！！！！
霎时间，一种控制不住的愤怒席卷了玖兰枢！几乎没有经过思考，他忽然就上前一步抓住了锥生零的手，少年愕然的退后了一步，玖兰枢却顺势将少年逼得靠在了后面的树上！
玖兰枢的身体几乎贴在了锥生零的身上，鼻尖都快要与锥生零的鼻尖相碰，甚至能听到彼此忽然变得急促的呼吸。玖兰枢望着锥生零眸中流露出的震惊与愕然，一种更大愤怒与痛苦反而更加涌了上来！
“锥生零，我、不、准、你、忘、记、我！”
玖兰枢一字一句说完，狠狠地吻上了少年的唇！
“……！”
那强势的吻让锥生零措手不及！忽然被一个“陌生人”强吻，锥生零震惊得都忘记了去反抗，只是愣愣的接受这个吻。微痛，那个人居然在啮咬自己的唇！淡淡的甜腥流进了牙缝，那气息刺激了锥生零的神经，让他也忽然间也兴奋了起来，紧闭的齿不由得略略松开，他的柔舌主动地与那伸进来的舌纠缠在了一起！
谁知，就在锥生零主动迎合这个吻后，那个原本处于主动方的人却陡然间清醒了！玖兰枢慢慢停下进攻，望着少年流血的嘴唇，方才意识过来，自己情绪失控居然做出这样的事！——自己……自己原本是想要来向零道歉的，为什么……最后会演变成这样……？！
“抱歉。我。并不是……”
慢慢从锥生零身上离开。少年平静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低声道：
“没关系，反正我会很快忘记的。”
不等玖兰枢回答，锥生零又接了一句：
“我的助理来找我了，我走了。”
说完，绕开了玖兰枢，径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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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环山的平原家老宅，被层层叠叠密不透风一般的绿色林涛包围着，麻生零童年的记忆绝对不能缺少这里。
因为家族的关系，麻生零经常被拜托给平原家照料，所以没有选择的就是跟着平原兄妹一起长大了。即使那样，他也原不用将自己童年的大半时间都锁在这老得快要腐朽的房子里的，平原家在人类聚居的繁华地带也有住处，之所以会一次次来到这，是因为平原枢和平原棂喜欢这里吧，因着这里独有的宁静超脱。其实，麻生零也并不讨厌这里，他讨厌的是，和那些人一起在这里。他讨厌吸血鬼的身份，从小就是，更讨厌吸血鬼隐匿在黑暗中的生活。每当他站在窗口，远眺着外面无边无际、波涛起伏的林峦，便会有种牢笼般的窒息感，好像他的人生都会被永远囚禁在这里。
但是，真正让麻生零彻底讨厌上这里、再也不想来到这里的，还是那最后一次来这里时留下的回忆。就是在那一次，他“杀”了平原枢，将他永远地封印在了这老房子的棺材里。
那并非麻生零第一次和平原枢“决斗”，第一次的时候，在他们还都幼年。那一次也是在这里，麻生零因为终于忍受不住孤独走出了庄园，平原棂追了出来，要和他一起，麻生零却并没有理睬，径直走了。麻生零事实上只是想出去散散心，然而晚上当他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平原棂还没有回来，一群人又出去找平原棂，后来才发现了自幼体弱多病的平原棂晕倒在了森林里。
当晚，平原枢就来到了麻生零的房间，向麻生零提出了决斗。少年径直拔出佩剑指着麻生零，注视着麻生零的眼睛冷得象冰：
「你知道决斗的意思吧——不死不休。但是，我一定会赢的，因为我是为了守护我爱的人而战，而你，纯属为了私欲。」
那场决斗最终因为大人们赶来而中止了，但是，平原枢离开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却牢牢的印在了麻生零的记忆里：
「麻生，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也有了拼死想要保护的人，你就会懂了我现在的心情。」
是吗？如果哪一天，他也有了拼死想要保护的东西……那句话就像预言一样，就像诅咒一样，当麻生零疯狂地爱上一个人类女子，为她神魂颠倒，甚至遭到背叛也不怨悔——那个女子，却被平原枢间接地杀死！麻生零才总算能明白了，平原枢当年所说的那种心情。
他知道平原枢在哪里等他。这坐落在荒野的房子，就是一切噩梦的发源地。
他拿剑尖指着那个人的喉咙，说：
「你的心情，我懂了。」
平原枢却只是抬起头，缓缓向麻生零微笑。后来的麻生零回忆起来，都觉荒唐，从小到大，唯一一次见到平原枢向自己微笑，居然就是在那里，那时，坐在摇椅里一动不动、平静迎接死亡的平原枢。
平原枢缓缓地摇头：
「你永远也不可能懂的。你想要守护的人爱上了一个人，她为那人所做的点滴你都看在眼里，几乎就把她紧张期待的心情当做是自己的心情，因为那当中也有你的努力，你是多么希望她和她爱的人在一起，得到幸福。可是有一天，她却遭到了所爱人的背叛，她悲痛欲绝。那时，你同样被伤得肝肠寸断的心情，远不止感同身受那么简单。这种心情，你永远也不会明白。」

一眨眼，百年过去了，如今，麻生零又站在了这里。这里，真的已经彻彻底底地败落了，残垣断壁，连同麻生零的记忆，一起凋零在悠远的岁月里，早不是百年前那个辉煌的庄园。麻生零站在了庄园的大门前，手轻轻抚上了那落满灰尘的沉重铜环，好像只需轻轻一推，回忆就可以扑面而来，多得仿佛可以瞬间将他淹没。这个时候，麻生零竟又想起了他将平原枢封印前平原枢对他说的那番话。
是的，平原枢最后对他说的那种心情，麻生零弄不懂，至今也不懂。大概也没想过去弄懂。麻生零更想知道的是——是否他与平原枢的生命中就是有一个结，怎么也解不开的结，注定他将与平原枢永远相杀下去，不死不休。
他推开了庄园府邸的大门，“嘎吱吱——”刺耳的声音好像在整栋房子里空洞洞地回响。即使此时外面是艳阳高照，房子里却是一片绝对的黑暗，压抑得仿佛透不进一丝光。但是这黑暗不会对麻生零的视力造成任何影响，他走了进去，在背后关上了门。
虽然破败，但是，屋内摆设是一点也没变的。那口古老华丽的棺材，就摆放在大厅的正中央。
虽然知道那里面早没有沉睡的那人，还是忍不住缓缓地走上前去，从上方久久俯视着那方棺材。就是他走神的时候，麻生零骤然听到一阵钢琴声——响起的一刹那，让人惊为天籁，正从黑暗未明的上空缓缓地流淌下来。
那熟悉的旋律，恬静而透露着若有若无的哀伤，让麻生零不由得就顺着旁边楼梯缓缓走上去，穿过黑暗的走廊，跟着琴声的指引，来到那一个房间门口，然后，就静静地伫立在门外，听着那钢琴声，持续不断地从里面流淌出来。
静谧、朦胧而缱绻，这是人类语言所不能描述的美好诗篇，仿佛有无限的追思，无限的遐想，都融化在了那每一个敲下的音符中。当感情的不断累积终于到达一个高.潮，又很快再次舒缓下来，越来越静、越来越静，静得仿佛月光笼罩下无穷无尽的墨蓝色海面，深邃沉寂，流深得掀不起一点波浪。
麻生零终于推门进去，望着那黑暗中独对一架钢琴的男子，沙哑的声音缓缓吐出：
「月光……你为什么要弹奏月光。」
背对着他的男子没有停下弹奏，反而是头也不回地问他：
「你，又为什么喜欢月光……」
他沉默的时候，弹琴的男子继续轻声道：
「你明明，这样讨厌吸血鬼，为什么还要喜欢月光。吸血鬼，就是属于月光的生物，因为我们冰冷、孤独、苍白，受不了太过热情的艳阳，只有黑夜能够容纳我们，只有月光不会让我们觉得太刺眼。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依恋月光？」
麻生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也不想为这个问题而纠缠了。
「我来了，清水优姬在哪里？」
「真可惜你来晚了，她刚刚被我杀了。」
「不要撒谎了平原枢，你的琴声我听得懂，你现在的心情不是刚杀过人后的心情。告诉我——清水优姬，在哪里？」
男子的手指在琴键上缓缓地滑动，依旧没有回答麻生零的问题，一晌后，却是低声道：
「麻生零，你可曾想过自己有多么自私吗？」
「……」麻生零不语。
男子的声音就像那琴声一样轻柔，朦胧得仿佛呓语：
「如果……你真的憎恨吸血鬼这个世界……为什么……你不舍身喂虎，成为这个世界的王，让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那时即使你想毁掉它，也没人能阻止……可是……现在的你，美其名曰站在人类的立场，与一切肮脏撇清关系……实际上你终究摆不脱身体里吸血鬼的血液，你不过是在逃避罢了！」
男子的话语让麻生零全身一震，仿佛在黑夜之中看到一道雪亮的闪电！那是麻生零从未想到过的事情，简直让麻生零想想就全身发抖——是的、是的……如果、如果他真的恨吸血鬼世界，为什么不得到它、然后再将它摔得粉碎！
可是……
麻生零忽然又冷静下来：
「一山容不得二虎。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如果他真的想要成为吸血鬼世界的王，那么，他就必须取代现任的王——即自己面前的男子，平原枢！
麻生零的表现让平原枢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
「王位这种东西，我可不屑。更何况，你想要取得王位，最大的敌人不是我，而是吸血鬼世界的那些元老们。凭你凭我，单枪匹马都是不可能战胜那些元老的，所以……」
麻生零盯着平原枢：「——所以，我们现在又是同盟了？」
——锵！
平原枢忽然敲下一计悲怆的重音，作为全曲的结束。平原枢缓缓站了起来，单手撑着钢琴，同样注视着麻生零，平静道：
「当一切完成后，我就会离开吸血鬼世界，带着我心爱的女孩去周游人类世界，剩下，你爱怎么办，都与我无关了。」
麻生零的心忽然刺痛了一下！大概……是因为他爱的女孩子终究还是选择了别人吧……其实这是麻生零早就知道的，所以他早早的就在那场竞争中退出了。可是，在他真正被宣判出局的这一刻，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疼痛着。可是，他没有退路！
麻生零缓缓地向平原枢伸出手，他的手腕，忽然裂开了一条口子，殷红的血从那里流了出来。
「我们……是不是应该签下契约，如果有违背的人……」
没等麻生零说完，平原枢就伸出手去抓住了麻生零的手。他的手腕上同样有一道口子，血液从他的伤口流出，流下来，一滴滴，滴在了麻生零的伤口上。为两人套上一道共同的枷锁。
麻生零眼前忽然有点恍惚了，脑海中忽然跳出来许多莫名其妙的回忆，纠缠着他不允许他继续下去；但他还是紧紧抓住了平原枢的手，他听见男子的声音在诉说着，如此低沉，喃喃自语似的，仿佛就要将他带入梦乡，带入那曾经只属于三个人的时光。
「以血为契，如果有违背的人……」
「就罚他……永世生活在孤独里。」
…… ……
…… ……
“——停！”
伴随着导演的声音，四周的灯光忽然亮起来！这陡然到来的光芒让兀自抓着彼此手的两人有些发愣，接着就只听黑主导演兴高采烈地道：
“零零和枢都表现得非常好哟！辛苦大家咯~今天的拍摄到此结束了，大家可以休息了~明天早上我们拍摄外景的最后一场！”
周围接着响起彼此庆祝的说笑声，停在两人耳中，却仿佛那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了。直到这时，两只手才愣愣的分开。玖兰枢瞥了一眼对面人，少年脸上明显发愣的表情让玖兰枢知道——少年和自己一样，还在戏中。
大概察觉了来自对面的目光，锥生零也抬眸看了玖兰枢一眼，那紫色的眸子中，不再是之前见面时那般陌生的目光，而是充满了复杂，仿佛初见，又仿佛早已相识，恍恍惚惚，一切都似在梦中。
“……玖兰枢。”
锥生零忽然吐出那个名字，好像在自言自语一般，倒让枢怔了一下。少年却没有再说下去了，转过身，和那迎上来嘘寒问暖的小助理一起离开了。
而玖兰枢却还呆站在原地。他缓缓地抬起了那只刚才与少年紧紧相握过的右手，默默盯着那掌心看了很久。

21.
“早点休息啦零，这果然是在深山里，网络信号都不好呢，你一个人待在上面说实话我还是放心不下啊。我们就在楼下喝酒打牌，你要是无聊了就下来找我们玩啦，我待会也会再上来看看你的~”
大概是因为庄园主人的限制，庄园大多数地方还是禁入的，剧组可以活动的地域非常有限，晚上睡觉的房间也就是庄园一楼的下房。那里因为很久没人住了，条件之差可想而知，不过似乎提供给演员的房间条件要好一点，至少锥生零住的就是楼上的一个非常宽敞的房间。虽然听锥生零助理的意思，那层楼就只有锥生零一个人住，空荡荡、阴森森，总让人觉得很渗人，所以不放心锥生零一个人住在上面。可是锥生零完全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黑主导演也千万保证说这里绝对安全，小助理也不得不妥协了。
小助理走后，锥生零总算清静下来了。庄园处在深山之中，而锥生零又住在远离剧组那群家伙的房间，到了这夜晚时分，这份万籁俱寂的超然仿佛都能渗进人的骨髓里。锥生零走到了窗边，拉开了那厚重的窗帘，轻轻地推开了窗，初春夜晚冰凉如水的空气立刻扑面而来。窗外面正对着一展纯黑的夜，一轮皎洁的圆月才刚刚升起，挂在花园那棵参天古树的枝桠上。锥生零万分享受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就站在原地默默凝望着外面静静栖落的夜之神灵。
从房间的装饰来判断，锥生零住的这间房间，恐怕还不是间客房，而是供庄园主人居住的正规卧室。虽然从墙纸到地板到窗帘、灯饰，无处不透露着深深的沧桑感，掩饰不了岁月的久远和无人居住的落寞，但至少床铺柜子各处都是整洁干净的，跟下房里遍布灰尘的样子完全没法比。不过，锥生零心底隐隐的依旧觉得这里少了点什么，作为一个人心灵的最终归宿地，这里终究还是少了点东西。
离开了窗边，锥生零就拿过了助理带来的那瓶葡萄酒。“咕噜噜——”醴红的液体倾倒在了剔透的玻璃杯里，锥生零端着酒杯躺在靠窗的摇椅里，微微仰头望着窗外逐渐升的越来越高的冰轮。锥生零以前似乎是不喝酒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喝酒了，小助理还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不过锥生零完全没放在心上。现在锥生零实在忘记了太多的东西，那不正常的遗忘速度锥生零自己其实也察觉了，但是他一直就那样自暴自弃的任自己遗忘下去，好像自己也不想回忆起某些过去。
今天的拍摄结束到现在，锥生零的心其实一直没有平静下来。只要一刻身处在这个古堡里，他就分秒感觉自己其实依旧身处戏中，心仿佛还在为戏中角色的悲欢喜怒而“突突”跳动。锥生零忽然摊开了右手，盯着那手心的纹路呆看了半天；凉风从旁边吹进来，拂起锥生零的头发，锥生零哆嗦了一下，才又回过神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在看什么，又默默蜷起了手指。这个时候，锥生零忽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白天和自己一起拍戏的那人，叫什么来着？
这是锥生零第一次这样努力想要想起一个人，可是在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后，锥生零最终放弃了。想不起来了。但是，等到明天，应该就会再见到他了吧？
想到此，锥生零心中忽然生出些许莫明的期待。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锥生零渐渐地居然就已经有些醉意了，就任由自己在摇椅里缓缓闭上了眼睛，沐浴着那春夜骀荡的风，缓缓地沉入梦乡。

当睡眠的混沌中突然传来推门声时——锥生零不知道自己是已经小憩一阵了还是刚想入梦，总之——他在那声音中惊醒了，慌忙从摇椅中站起来，走向床。他不想让助理抓到他开着窗户睡在摇椅里，否则一定又是一顿唠叨——锥生零以为推门者是助理，直到，一个稚嫩的声音突兀地在锥生零背后响起，锥生零的动作才愣住了，一晌后，缓缓地转过头去。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房间。”
冰冷冷质问的童音。一手搭着门，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约莫只有十来岁的小男孩，此时正表情莫测的望着锥生零。男孩子有一头夜一般漆黑美丽的短发，皮肤如同瓷器一般白皙光滑，在暗处时简直好像能微微散发出珍珠般的光芒。缭乱的刘海下是一双瑰红色深湛的眼眸，被那眼眸凝视着的时候，稍不留神仿佛就能被吸走魂魄。虽然尚显稚嫩，男孩的面庞已经精致得不似人间之物，在这夜晚忽然出现在锥生零的房间，几乎就让锥生零下意识认为那其实是降临人间的天使。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房间。”
见到锥生零愣着不答话，男孩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褪去了刚才的冰冷，变得平淡，然而，从男孩子那不自觉挺得笔直的背脊看得出，男孩子依旧高度戒备着。
面对男孩的问题，锥生零不知该如何回答。剧组里有这样一个小孩子吗？锥生零恍惚觉得眼前人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助理不是说这一层只有锥生零一个人住吗？应该不会出现重复安排了房间的情况吧……那么，这个突然出现在锥生零房间里的孩子，是这个庄园的人吗？
“我在这里拍戏，住在这个房间……”锥生零迟疑地道。
男孩子微微偏了下头：
“拍戏？……”
小孩子大概对此没什么概念吧。锥生零决定避开这个话题，于是径直问道：
“这是你的房间？”
男孩无声的点了点头。直到现在，男孩子依旧站在门口，用一种如同对待外来入侵者的警惕看着锥生零。占领了别人的房间，这让锥生零过意不去，从床边走了过来：
“抱歉，我不知道，我这就离开……”
不知道男孩子在想着什么，一直默默注视着锥生零的动作，看着锥生零收拾好东西，走向门这边，走到他面前，就在锥生零的脚将要踏出这个房间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男孩子忽然又开口了：
“——银色头发，你是绯樱家的吗？”
锥生零停下了脚步。这问话让锥生零听不懂，他只能茫然地摇了摇头。
得到这个回答，男孩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定一般，抬起头来，凝视着锥生零：
“那么，你，会弹钢琴吗？”
男孩子一直问这些莫名其妙毫无关联性的问题，锥生零居然也见怪不怪了，耐着性子答道：
“……不算会，一点点吧。”
男孩子好似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点点也行。你出去了，能拜托你去琴房弹一支曲子然后再走吗？”
“什么？”忽然又收到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请求，锥生零还是愣住了。
“这条走廊尽头的房间里就有一架钢琴。无论什么曲子也可以，你能去弹一首然后再离开吗？”
男孩仰着头，深红色的眸子注视着锥生零，用坚定的语气悲哀地请求着。不知为什么，男孩这幅样子就让锥生零莫名心疼，男孩那微微抿住的嘴唇，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什么，仿佛还在颤抖着，这小小的细节落在锥生零眼里，居然就倏地疼得他的心一阵战栗。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呢？”锥生零的声音不由得放得更加轻了，缓缓地问道。
“我不能去。”
锥生零更加糊涂了：“你不能去，我可以吗？”
“你可以的。我一个人，不能去。”
锥生零好像总算明白了一点，又好像依旧一头雾水。但是，不要纠结那么多了吧。锥生零缓缓的弯下身，将手轻轻搭在了男孩的肩上。男孩的身体不自觉向后缩了一缩，却并没有避开锥生零的手，锥生零不由得就向男孩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微笑，道：
“那么，我带你去，行吗？”

##
穿过漆黑的走廊，他们来到了尽头的那个房间。锥生零推开房门后，屋内漆黑一片，锥生零想要去开灯，男孩子却阻止了他。
“就这样吧。”
男孩径直走了进去，拉开了窗帘，一轮圆月正挂在窗外，明亮的清辉流淌进来，正铺洒在窗前的那一架钢琴上。男孩的手轻轻地抚上了那琴盖，低头凝思，月光仿佛为他披上了一件闪亮的羽衣，他独立在一片澄澈中，看上去格外的孤独忧郁。
锥生零看着他，居然感到心惊，仿佛这面前之人分秒都可能化作月光从自己眼前消失，锥生零不由得走了上去，开口轻轻问道：
“这是你母亲的房间吗？”
钢琴上放着一个立式相框，照片中的正是黑发的男孩，偎依在温柔美丽的女子身畔，笑得恬静而幸福，绝不是自己眼前这个悲哀的男孩模样。
“……”男孩子低头不语。
“抱歉，我不该随便问……”
“是的。是我母亲的……”
男孩缓缓地回答了，伸手费劲的抬起了琴盖。露出的一溜黑白琴键，在月光下仿佛都反射着光，男孩如玉的手指轻轻放在了上面，一会儿，轻轻地按下一个键，那清亮却茕独的鸣音，仿佛都在这寂静的夜晚空洞洞的回荡。
“……我并不会弹琴。”
男孩低声喃喃着，仿佛自言自语。锥生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莫名的为那声音而慢慢揪起了心。
“我母亲会，她每天晚上都会在这里弹琴，优美的曲子，在我的房间开着窗户都能听到，我就会枕着那琴声睡觉，就好像每晚必有的摇篮曲……——可是，从今晚开始……”
男孩的手指在琴键上缓缓地滑动着，好像费了很大劲似的按下一个个没有规律的音符。他一直一直这样缓缓地滑动着手指，直到——直到，泪水一滴滴，落下来，打在了下面的琴键上。痛苦的、冰冷的、苍白的眼泪，碎在月光中。一瞬间，锥生零的心好似都被撕裂了！
“从今晚开始，再也不会有了……再也不会了……他们死了……都死了……就在今天……可是我还是要装的若无其事……好像他们还在我身边……可是，终究没有了！琴声，没有了！再也，听不到了！……”
男孩空茫地喃喃着。这幅景象，锥生零简直没法继续看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为一个初见的陌生孩子心疼至此，但是、但是，当他看到那手指在琴键上无助的滑动之时，锥生零就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冲上去便把那哭泣的孩子紧紧拥抱在了怀里！
忽然被抱住，男孩子愣住了！他久久都没有动，锥生零也没有动，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之后，那酒红色的眸子，长睫终于颤抖了一下，缓缓地垂下来，掩去了眸中的悲伤，男孩子淡淡地道：
“你会弹琴，便请为我，弹一支吧……”
锥生零和男孩子并排在钢琴前坐下：
“何必我弹你听。你不会没关系，我来教你吧。”
锥生零拿过了少年的手，按照正确的姿势放在了钢琴上，自己的手就覆在男孩的手背上，借着少年的手指，缓缓地在钢琴上按下了第一个键，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这满月之夜，一切仿佛都在月光中安眠了，唯有那琴声，泠泠回荡在空气里，每一个音符，都似在诉说着静谧的追思。锥生零与那个人靠得如此近，近到锥生零仿佛都能听到他的心跳，感受到他的呼吸，这每一个小小的细节都让锥生零心颤，犹如看到莲花初绽那一刻难言的悸动。
“这是什么曲子？”男孩开口悄悄问他。
锥生零同样轻声道：“只是一段旋律而已，没有名字，如果你喜欢，为它命名的权利就转交给你了。”
男孩不语，只是在锥生零的帮助下一遍遍的重复弹奏着这段旋律，好像要把这段旋律连同今夜的风、今夜的月光，一起牢牢印刻在心中……

锥生零和男孩重新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月亮已经升得离开了窗畔，到了远远的天心。这初春的夜晚果然凉意渗人，锥生零走到窗边，想要把窗户关上，手刚刚伸出窗去，后面却被人轻轻拉住了。锥生零回过头，看见男孩抬头望着他，小声道：
“只是今天一晚，能够在这里陪我吗……”
锥生零笑了，弯下身，将男孩抱了起来，在他耳畔轻声道：
“当然。”
窗户也就任那样开着了，其实偶尔吹吹凉风的感觉也真的很棒。锥生零躺在窗边的摇椅里，男孩子缩在他的怀里，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把自己的头枕在锥生零的心脏上。
锥生零的手轻轻抚摸着那黑色的柔发，低沉的声音如催眠曲一般缓缓道：
“睡吧。这是最难过的一个晚上，过了今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男孩无声。锥生零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小心地摇着摇椅。在他以为男孩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胸前有一点濡湿，接着，他听到男孩小小的声音，带着鼻音地说：
“对不起……”
锥生零柔声道：“怎么了？”
男孩再次不答，锥生零也不催他，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等到锥生零差点都要睡着了，男孩却忽然再次开口了，颤抖的声音，低低道：
“对不起……我之所以会对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知道……你就要死了。”
猛然听到这样的话，锥生零愣住了！接着就听到男孩子继续道：
“你的身体里……有三种异样而强大的血液在侵蚀着你……即使……现在的你看起来很健康，但是，你的体温已经暴露一切了，你的手冷得象冰，因为……你的生命已经接近枯竭了……”
男孩一边断断续续地说着，锥生零一边感觉自己胸口的衣服湿得更加厉害了！那个身体在自己的怀里轻轻颤抖着，这让锥生零控制不住地心疼，居然都忘记了自己生死的问题，反而安慰起了男孩来：
“没关系的，生老病死都是天命，我可以看淡的，你也别难过了，更何况，这不是你的……”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男孩却痛苦地摇摇头，猛地打断了锥生零的话！他抬起手，环住了锥生零的脖子，在锥生零的耳边哭泣：
“我不想你死！不想！我本可以救你的，但是，现在的我，却不能选择救你……！”
男孩居然失声痛哭！为什么，他明明是一个情绪克制内敛的孩子，却会为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的生死而痛哭？一时间，锥生零居然感到神智恍惚了，就像，自己也会为他的眼泪而心痛——冥冥之中，仿佛早有一道看不见的线，将他和他，牵在了一起。
想到这里，锥生零忽然间莫名的平静下来了，就好像被一种命运的柔光笼罩着，锥生零心下一片澄澈。锥生零轻轻拍着男孩的后背，轻柔地道：
“别哭了，别哭了。放心吧，我不会死的。”
男孩子抬起朦胧的泪眼望向他。看着那尤带泪水的湿漉漉的大眼睛，锥生零不知不觉居然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死的。我会好好活着，下一次再见，我还会用微笑迎接你。”
看着男孩依旧在发怔着，锥生零伸出右手小拇指，向男孩晃了晃：
“拉钩保证。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男孩迟疑着，锥生零的手指已进主动递上来与他小小的手指勾在了一起。男孩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指，又愣愣的抬起头来看锥生零——忽然间，也向锥生零露出了一个微笑，月光之下，那浅浅的笑容，如同神恩赐的醇酒。
“其实……我还没有问过你的名字呢……”
锥生零小声地说着。那个人俯到了他的耳边，也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秘密一般轻轻地吐出了自己的名字。在捕捉到那个名字的一刹那，锥生零居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仿佛一计惊雷滚入心底：
——啊，原来就是……！
夜阑珊，月沉吟，连风好像都屏住了呼吸。
锥生零怀抱着男孩，躺在摇椅里。今夜万籁宁谧，千般言语，万般思绪，都寄入了那深深的梦乡里……

…… ……
…… ……
“——零！零……醒醒！”
锥生零在助理的呼唤声中惊醒。
锥生零还躺在摇椅里，跟意识消失前的一秒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当锥生零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怀里，却发现自己怀里空无一人。那个本该在自己怀里睡觉的人呢？……锥生零忽然间有点茫然，夜风从旁边的窗户吹进来，让他冷得一个哆嗦。看到他的哆嗦，助理更加急了，脱口而出道：
“你怎么就睡在了这里？还开着窗户！着凉了可怎么办呢？！”
锥生零没有回答他，反而茫茫然的问助理：“那个孩子呢？回去了吗？”
“哪来的孩子？这深山里哪里跑来一个孩子，你做梦了吧？”
助理一语，惊醒了梦中人！锥生零不由得就看向四周——酒瓶还放在边上的桌上，盛着才品尝了一半的甘醇，而窗外，月亮才刚升起依旧挂在窗檐，静静地、冷冷地注视着他，仿佛在嘲笑着锥生零的梦呓。
“真的……真的只是一场梦……？”锥生零不自觉扶住了头，喃喃。可是，这个梦实在太过清晰、太过真实，那个孩子伏在他耳畔对他轻轻说出自己的名字时，那痒痒挠动的吐息仿佛还能感受到，只是……只是……那孩子到底叫什么呢？锥生零居然发现自己记不起了！
“呜……”锥生零痛苦的抱住了头，孩子为他的“死”而流泪的眼睛历历在目，他却无法想起那孩子到底长什么模样！锥生零是第一次这样恨自己这快速流失的记忆，那些重要的人、事，都像流沙一样轻易地溜走，根本不给锥生零选择的机会！曾经，锥生零安慰自己，自己的大脑大概就和免疫系统一样吧，自动帮他删除掉一些记忆，因为那些记忆是有毒的，忘掉那些东西，他才可以过得更好。可是现在，锥生零无法再用这个理由使自己信服了！那些遗忘的东西中，是否会有让锥生零悔恨一生的？即使是痛苦的也好，他不想忘记！
看到锥生零挣扎的样子，助理的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哄着他道：
“先别想了，去床上睡觉吧……”
助理的话音落，锥生零的身体却闪电间僵住了！一晌后，缓缓直起身——少年好像在空气中寻觅着什么，茫然地问助理：
“你有没有听到……钢琴声？……”
助理一怔：“没有啊，这么晚了，又在这里，怎么可能有钢琴声？”
“不可能的，我听到了……钢琴声，和梦中我教他弹的一样的旋律……从窗子外飘进来……”
锥生零却执着的喃喃着。他好似着了魔一般站起身，走到窗边，向窗外张望一番后，又走向大门，想要出去。
“……零！”助理不由得大急，慌忙想要拉住他，可是零已经走出门去了。助理连忙追出去，只见锥生零摇摇晃晃，一路顺着走廊走到了尽头。走廊的尽头有一个房间，锥生零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了门把上，扭动——却发现门是锁死的！
锥生零这才仿佛从梦中彻彻底底地惊醒！当他清醒过来后，明明听得一清二楚的钢琴声也销声匿迹，锥生零愣愣的站在门前，望着这扇冰冷冷对自己锁住的大门。助理也追上来了，拉住锥生零，急忙的道：
“零，这一层只有你的房间的开放的啊！回去吧！”
原来……原来真的只是一场黄粱美梦！锥生零不再反抗，默默地掉转了头，在助理的搀扶下，缓缓地原路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由是锥生零也不知道，当他的房间门关上后，这边原本锁上的门却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黑发的男子独立在门口，酒红色的眸子望着黑暗，流淌着莫名的悲哀。
<21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