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午后。

埃尔温·史密斯的遗书交到了韩吉的手里。

“备个份，”他笑道，“我没死之前不能打开看。”

“行。”

这件事可以追溯到半年多前，韩吉收到了利威尔的遗书。

用的大概是从埃尔温那摸来的信封和信纸——她不得不惊讶利威尔居然愿意好好写字。

封壳一角有着他潦草的字迹，随意写着一个名字。

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些事。每当韩吉回忆起利威尔常年皱着的眉头和刻板的眼神，都会下意识笑出声来。

利威尔的遗书是她少数不舍得打开的东西之一，尽管它早应该被打开。

利威尔在数个月前离开他们。那真是最惊心动魄的一个月，军队里从未有过这么大的骚动。人类最强死去了——放到哪个时代都是灭顶的灾难。没有人能接受这件事。

他如果还活着，大概会笑出声吧。埃尔温曾这么说过。说这话时埃尔温的调羹在茶杯边磕出几声清脆的“咔哒”，阳光洒下来进来，云像打翻在天空中的牛奶。

韩吉静静地坐在他旁边。

多好的天气，她想，可惜少了一个人。

利威尔在的时候他们也常这样。埃尔温总是有看不完的文件和书，而利威尔，甚至懒得跟他们讲话。他会坐到埃尔温旁边随便靠着。

有时数埃尔温没剃干净的胡茬，有时翻他看完的那些作战报告和阵型图……或索性睡觉

韩吉会开玩笑说，幸好利威尔个子够小，否则一张椅子怎么够两个大男人坐呢。

利威尔总是瞪她，却不会跳起来揍她，他会翻个白眼，叫她闭嘴，闷头做自己的事。

埃尔温的手总是放在利威尔不远的地方。时间在他们指尖停滞，仿佛一切尘埃都悬浮在了这静止的画面之外。他偶尔休憩时，总下意识摸摸利威尔的头发。
干净的短发，韩吉也常想去参一脚，可惜对方从不给她这个荣幸。
现在也没有机会了。
你不在的世界也一样混乱，利威尔。她在心中小声说。

——清理战场时发现了一些尸体的残骸。有你的手臂，搜查队找了块红布包着放进木盒里快马加鞭送回来给埃尔温，我们打开时还以为是什么恶作剧……有点吓人。

——你觉得他会哭得很伤心吗？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埃尔温收下那个盒子不久就解散会议，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有时也会替利威尔悲哀。
利威尔拥有什么呢？一个不再生效的头衔，和一个简单好记的名字。
我甚至不知道他姓什么。
他的墓碑上会刻什么呢。

她把这个问题告诉埃尔温，对方沉默许久，笑了笑。
“以后会知道的。”他说，海蓝色的瞳孔像融化的蓝宝石。

然后战争终于结束了。毫无预兆地，被名为胜利的大锤击中了。
韩吉的日记本终于见底。写最后一篇日记前她拆开了埃尔温的遗书——埃尔温示意她可以这么做。因为他不再需要它。

一封简短的任务交接书，然后是个熟悉的椭圆形扣子。贝母和金属所制，是个精巧无比的缩小型家族徽章。

可他胸口仍有另一颗扣子，韩吉猛然想起。
她冲出办公室，寻找埃尔温。她觉得自己冥冥之中发现了某个秘密，而埃尔温是掌握真相的人，她必须核实。

终她找到了埃尔温。他低着头抚摸着战时的文件，表情很和蔼。平淡、冷静，就像战争最艰难时那样。
“怎么了？”他问。

骨头制成的画框内，利威尔侧着脸坐在那里，紧蹙的眉头鲜活一如从前。
相比太多士兵，他的眉眼看起来有些精巧过头，像个不耐烦的大少爷。

只有他们知道，这双手拿起双刃时会是怎样不可逆转的力道，他手臂挥过时带动的风、身形穿梭时撕裂的树叶、靴底踏过时惊起的沙石……那样坚不可摧的强大的存在。他一直都是太多人的精神支柱——艾伦的、韩吉的，以及，埃尔温的。

“会有个好的开始的。”埃尔温说，合上盖子。从韩吉身旁匆匆掠过，连个解释都不曾给。
但没关系，韩吉已经不需要了。
眼尖如她早已看见画框边缘用花体镌刻的“利威尔·史密斯”，每一笔均细致入骨。

“你得把他带好，”她说，回过身一把揽住埃尔温的肩膀，就像他们是最铁的哥们儿似的，“这样晃来晃去，那家伙不会头昏吗？”

埃尔温的回答是几声哈哈大笑。
“一直挂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他说，“安全得很。”

橙红的晚霞从屋顶折射而下，暖热一如棉被，今夜人人都能睡个好觉。
燃烧的天际，有新星冉冉升起，如拂晓黎明。

图片转自COS吧。已授权
@落尽桃花

占前排

标题想飙泪

= =没了啊？

好虐…

把我虐成渣渣 我要先去哭会儿

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