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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星晴
1
笑声。
不合时宜的笑声。
aChord一听就头疼的笑声。
“阿星同学，”他难得拉下脸，冲着笑声的源头说，“你是第一天来北城卫还是第一次听见我们盟主的异能姓名？有这么好笑吗？”
“怪不得他从来不告诉我异能姓氏。”阿星笑嘻嘻从队末走上来，“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个名字很有画面感嘛，九个白胡子老头跳桑巴……”
北城卫爆出一阵笑声。
“……好笑个鬼啊！”aChord简直想拿鬼战音叉戳她的脸，“阿星同学，你收敛一下好吗？今天可是我这个新团长领着你们一堆新人第一次参见盟主耶！”
阿星大喇喇站在他面前，微抬下颚瞧着他：“收敛什么？盟主有什么了不起。我第一次进北城卫的时候就说过，我可是要成为白道盟主的人。”
北城卫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哄笑声。
“杨、雨、星！”aChord忍无可忍，“当初到底是哪个混蛋把你招进北城卫的？”
“是我。”
一只手悄无声息搭上他的肩，aChord一回头：“小学同学！”
2、
“小学同学？”阿星震惊地盯着灸舞，而后瞄了眼躺在地上的三个魑魅。
“你还记得我？”灸舞也很诧异，“我们好像只是隔壁班吧……”
阿星鄙夷地看着他：“你不也记得我嘛。当初不就是拿了你两袋薯片吗，你居然哭了整整两堂课。”
“……你是有选择性失忆吧，”灸舞叹气，“那个人明明是……”
“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阿星冲他眨眨眼，“看在刚才我打这三个魑魅，你帮了点小忙的份上。”
“根本是我救了你吧……”
“救？”阿星挠头，乱糟糟的短发像是风中散落的稻草。“不对不对，我才不会败给他们。”她迎着夏日正午灿烂的日光，昂首挺胸说，“我杨雨星是要成为白道盟主的女人！”
灸舞几乎震在当场。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阿星，半天才说：“你……你要做盟主夫人？”
“……啊呸！”
3、
阿星说我是要成为白道盟主的女人！
阿星妈笑。北城卫笑。
灸舞也笑。
灸舞说你第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真的吓到了。阿星扫了他一眼，手疾眼快抢过他手里的海苔包：“你居然以为我要嫁给你。”阿星说我也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
“我说阿星同学，妄想症要按时吃药……”aChord在旁边一脸黑线。
“你懂个屁。”阿星拿海苔片糊了他一脸，“我杨柳依依家可是隐匿在铁时空的天才型异能行者家族。我老爸留给我一个家族圣物，那东西能拯救世界！”
“……呵呵呵，”aChord干笑，斜眼看着灸舞，“我的小学同学，你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了北城卫吗……”
灸舞靠在椅背上，看着阿星频频点头：“那天救你之后，游说你来北城卫果然没有错。”
“你这是赞许吗……”aChord深吸了一口气，“真是服了你们。”
4、
“真是服了你了。”阿星将文件堆在异能转换所的桌案上，看着一摞一摞的文案，说：“我跑了三趟才找到你，当盟主有这么忙吗？”
“抱歉。”灸舞从成堆的文件中探出头，“极阴之日近了，支持防护磁场要花更多时间。”
“你完全可以找人替你嘛。”阿星拍拍胸脯，“不要忘了我可是要成为盟主的人！支撑磁场这种小事让我来就好了嘛。”
灸舞注视着她，脸色很苍白，眼睛却很明亮。
阿星被他看得发毛：“干嘛？不可以吗？”
灸舞笑笑，又埋下了头：“以你现在的异能，阿星，你会死哦。”
阿星摆摆手：“谁都会死。”
手中的钢笔停了停，灸舞的声音云淡风轻：“会死得很快，小学同学。”
“很……快……”阿星的人生是一辆疾驰的列车，而在那一刻，突然静止不前。她说：“那你呢？你会死吗？”
唇角再次扬起，灸舞说，谁都会死。
5、
“谁都会死。你要乖。”
父亲握着阿星的小手，七岁的阿星使劲点头。她记得那也是一个斜风细雨的夜晚，就好像现在一样。
“你怎么不去？”灸舞在她身边剥橘子，他说重阳宴可是白道最重要的盛宴。
“我小时候和老爸去，他们不让我们进门。”阿星站在屋檐下，看着霓虹灯前丝丝密密的细雨，“那些高阶异能行者说我们家族一听就是和麻瓜杂交的后代，对，他们用的就是这个词。”
“阿星。”灸舞皱了眉，目光里都带了怜悯。
“我不怪他们。”阿星的目光里居然也带着怜悯，“他们永远不懂。我爸说杨柳依依家是铁时空最强的异能行者家族，他说我会成为救世主。”
灸舞哑然失笑：“他这么说的时候你几岁？”
“六岁呀。怎么了？”
“我想那时候你一定在哭吧。”
阿星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她忽地尖叫一声：“流星？！是流星！”
灸舞顺着她抬起的指尖望去，只见黑漆漆的天幕里有亮光稍纵即逝。
“雨夜怎么会看到星星，”灸舞微笑，“那是魔类撞击在异能防护磁场上的残迹。”
“哈？”阿星拖长了尾音。她紧紧凝望着夜空，说：“真像流星一样呀。”
“我第一次瞧见也是这样想。”他的眸子仿佛映了星光，“后来我知道，这是命。他们的命就是要化成雨夜的星，而我的命就是这无边无际的雨夜。”
阿星侧目看着他，他坐在异能转换所的屋檐下，昂首望着天空。
“我羡慕你，阿星。”他的声音轻得像随风入夜的细雨，“你有梦想，所以你的生命有了重量。”
“那你没有吗？”阿星疑惑地看着他，她说你是不是不快乐。
灸舞微笑着摇头：“我有与生俱来的使命。如果有来生，阿星，我希望像你一样，永远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永远有梦想、爱和希望。”
阿星迷惘地盯着灸舞，想了想说：“你在说我没心没肺？”
6、
“我的阿星，你能不能别这样没心没肺没脑子！”
“我的亲妈，你能不能别这么抠嘛？”阿星拽着锦盒不松手，“aChord说灸舞他们正在和魔道交战，这时候太需要有力量支撑异能磁场了。磁场一旦失效，他们就更危险了。我得用这个帮他们！”
星妈一面使力夺锦盒，一面说：“极阴之日不是闹着玩。”
“谁闹着玩？”阿星忿忿，“这是老爸留给我们的圣物！老爸说它是力量之源。老妈你看防护磁场越来越弱了，我要用它帮灸舞支撑这磁场啊。别小气啦，老妈。你女儿就要成为救世主了！”
阿星咬牙闭眼，一把将锦盒抢在胸前。
“阿星！”星妈几乎是怒吼了，“今天你就看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7、
“别哭了，你别哭了。两袋薯片都给你好不好？“七岁的灸舞站在七岁的阿星面前，用难以理解的目光注视着她。
阿星哭着说他们都笑话我，他们说我是麻瓜。
灸舞说我没有。
阿星还是呜呜地哭。
灸舞说大家都没有。
阿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灸舞只好坐到她身边，将薯片硬塞到她怀里，故作老沉地说：“杨雨星你知道我是谁吗？“
阿星哭着摇摇头。
灸舞压低声音说：“我会是铁时空未来的盟主哦。”
“盟主是什么？”阿星仍旧带着哭腔。
“就是……老大，以后他们都得听我的。”
“真的吗？”阿星马上收住眼泪，“我也要做老大。”
“老大不能哭的。”灸舞惋惜地看着她。
阿星立马拿袖子蹭脸：“我不哭，不哭能做盟主吗？”
灸舞慎重地拍了拍她的肩：“等你长大吧。”
“长得多大才可以？”
灸舞瞧瞧四周，说：“和树一样大吧？不过你要先打败我，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个盟主。”
“我不会输。”阿星葡萄似的眼睛盯着灸舞，说，“我不会输的。”
8、
阿星低头瞧着散落一地的相片，措手不及。
她说我要怎么用这些相片去支撑磁场呢？
星妈简直哭笑不得：“宝贝，你十七岁了，不是八九岁，更不是五六岁了。从小到大你并没有比别人有天赋，杨家不过是个最普通最底层的异能行者家族。我的阿星，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吗？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总愿意自欺欺人？”
阿星转头望着窗外密布的黑云，一时间陷入了难以言喻的迷茫。
星妈在她身后，将铺在地上的相片整整齐齐摆入盒中。她说这都是我们的时光，我们一家人最宝贝的东西。她说阿星，你明白你的父亲吗？他没有欺骗你，他爱你。
阿星说：“我明白。”她说老妈，我也爱你。
9、
异能转换所里面原来是这个模样。
阿星拾阶而上，一步步走向中央。
她仿佛听见灸舞在说：以你现在的异能，阿星，你会死。
阿星笑了笑，说我会拯救这个世界。
她一步一步，不疾不徐。
拯救世界就有资格当盟主吧，她想，当了盟主就能……
靠近你。
10、
“一、二、三、五……好多颗！”aChord兴奋地喊，“预报没有错耶，狮子座流星雨果然百年难得一见。”
灸舞抬起头，看见无数流星划过漆黑的夜，就好像极阴之日漫天飞逝的星火。
END
小的膜拜膜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