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5年6月18日,比利时/滑铁卢。
亚瑟柯克兰此刻已经顾不得满脸的灰尘与汗水了,在他再一次握紧手中的枪时,听到了远处阵地传来法军骑兵进击的鼓号声,伴随着火炮与冲锋的马蹄声。
——啊,那声音是那么的庄重而又优雅,远胜过世间所有的交响乐,几乎要令人沉醉其中
——如果他妈的此刻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话。
他几乎可以想象弗朗西斯正站在他家那个“怪物”身边,一脸志得意满的透过望远镜欣赏自己的这副狼狈样。
该死的!
基尔伯特那混蛋怎么还没到?!
呵,或许真的是自己太天真太过相信他了。
亚瑟莫明的感到鼻子有些酸,大概是被火炮的硝烟熏得。他想起昨天夜里自家大将威灵顿力排众议的那句“要打赢这场仗我们必须依赖普鲁士的力量!我们必须彼此信赖!”当时的他没有发表任何观点,只是沉默地坐在窗边一边擦着枪,一边望着窗外如注的雨帘。
哼,真是愚蠢啊...我堂堂大/英/帝/国什么时候依赖过别人呢。
他的士兵们已然围成了方阵,严阵以待,而他正端着枪站在他的人民身边。在他的身后从容屹立着的是人称铁公爵的英军统帅威灵顿以及迎风招展的英国国旗。亚瑟咬了咬干燥发白的嘴唇,注视着前方迅速逼近的法军骑兵,手指扣上了扳机。
足够了,只要有这一切就足够了。尽管放马过来吧,红酒混蛋!
大/英/帝/国会战斗至最后一枪一弹!
蓝衣的铁骑很快便冲到了眼前,炮火与呐喊声粗鲁地将阵地上悠扬的苏格兰风笛声撕裂,仅剩下残篇断章在弥漫的硝烟中破碎不堪。
但红色的方阵依旧屹立着。
亚瑟已经打空了不知多少发子弹,他确信战斗已经持续足够久。好吧,他其实不那么确信,毕竟整个战场都笼罩在浓厚的硝烟与刺鼻的焦臭味中,使地上的人完全丧失了对时间和方向的判断。
他唯一能够确信的是,如果普/鲁/士军再不赶到的话,他们即将输掉这场战役。
他听到身后的威灵顿公爵在轻声呢喃:
“Bring me night,or bring me Blücher.”(带给我黑夜,或者带给我布吕歇尔。)
基尔伯特......
哦该死!他已经有多久没有被逼到这个份上了?!
如果是在浩瀚的大海上哪有这帮法国佬嚣张的地儿!
只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主阵地的防线已经被撕开了数道裂缝,所有的士兵也都已经精疲力尽,仅靠意志与骄傲强撑着。而法军的步骑兵仍在前赴后继地冲上山头,炮火也一次比一次猛烈。显然那个“怪物”已胜券在握,打算投入全部兵力给予他们最后一击。
“把左翼全部放弃!立刻把所有人集中到这里来!!把所有火炮都对准前方!!!”
身后自家大将终于也沉不住气地呐喊起来。对面远远传来法军激昂的冲锋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声冲击着亚瑟的耳膜。榴弹炮激起的炽烈罡风吹得他脸颊生疼,使他没来由地想起与基尔伯特分别前的那个黄昏。
那时候他的脸也是这样的热,只不过那是因为那家伙塞给他的啤酒。他们两迎着夕阳坐在草坡上喝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默契地享受着决战前短暂的安宁。
“哈!军队已经集结完毕,本大爷这次一定会把弗朗吉揍得再也爬不起来!”
“少做梦了!给予那家伙致命一击的机会我怎么可能让给你?”大/英/帝/国陛下不甘示弱地挑眉,翠绿的眸子里写满了嚣张跋扈。
“哈哈哈不愧是本大爷认识的粗眉毛!不过你对弗朗吉那家伙还是那么执着啊~”
“是痛扁那家伙。”亚瑟不满地纠正道“更何况,彼此彼此,反/法/同/盟你不也一次没落下么。”
“哼哼我和那家伙之间的血债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清算的。”
“这句话可是我要说的。”
基尔伯特笑着勾上亚瑟的肩膀,手中的酒杯碰向对方的,发出清脆的声响。
“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
夕阳西沉的时候,两人都喝得躺倒在了草地上,晚霞为他们镀上了瑰丽的金红色。
“腓特烈大帝的事......嗯...我很遗憾...”
“...都过去了...本大爷也不能一直依赖着亲父啊”基尔伯特灌了口啤酒,仰面看着天空中盘旋的飞鸟“毕竟...人类的寿命总是那样的短暂啊。”
亚瑟没有接话,他了解这句看似平淡的话背后隐藏的汹涌情感。他想到他的伊丽莎白。
基尔伯特自顾自地说下去:“哈,明明是那样短暂的生命,却承载着永远满足不了的愿望...侵略、索取、战争...弗朗吉家那矮子甚至还妄想整个欧罗巴”
“呵,这话‘侵略的普/鲁/士’可没有资格说呀~”
“我们是国家,那不一样。”
“正因为是国家...才更没有什么道义可言。今天是盟友,明天就可能变成敌人...没有永远的对手,只有永恒的利益......”天边最后一抹余晖落尽大英帝国的眼中,折射出无尽的苍凉。
“亚瑟...”
基尔伯特突然坐了起来,然后俯下身吻了他。
亚瑟有些惊讶,却并没有推开他。混杂着酒精的热气喷在他的脸上,普鲁士人红色的双眸即使在背光处依然熠熠闪光,比红宝石还要摄魄,如同流动的火。他听到他在耳边低语
“本大爷是不会丢下你的,以基尔伯特·贝什米特的名义。”
亚瑟喉结动了动,最后却什么也没说,一把拉过基尔伯特的衣领,一边环上他的脖颈与他接吻。
呵,基尔伯特·贝什米特
你让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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