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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月13日★【参赛】 鲤 鱼 旗 (伪幕末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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鼬吧的姑娘们七夕快乐,这里是数羊,在发文之前我想感谢文赛,因为它让我看到了很多自称小透明的菊苣,另外A组的雄起是厚积薄发的,俺主要起一个抛砖引玉的过渡功能,马上就到高潮了XD~


IP属地:浙江1楼2013-08-13 12:26回复
    【01】
    那一年的端午姗姗来迟,恰正和连绵不绝的梅雨天撞在了一块儿,京内街道两旁的民居空插了光溜溜的竹竿,在空中寂寥得瑟瑟发抖。闷热,潮湿,黏糊糊的暑月,知了已没有任何聒噪的力气,世间万物皆如萎蔫的植物,懒洋洋的不大想干事。
     友人来拜访时正是傍晚,她一个人在院落里练刀术,“啪、啪”拿竹刀敲击木桩,声声惊心,背景是泼墨的苍穹,一片的张牙舞爪,异常渗人。
     “这宅子还挺大,就你一个人住?”友人转了一圈喟然道,“我们天天在前线腥风血雨,你倒好,我看不是禁足,令兄是故意保护你哦?”
     她一把将配刀插入袴间角带,吐舌笑道:“我错杀无辜,就兄长那圣人品德罚我禁足已够好了。说起来你不就一个收尸的任务,哪里要见血了?”
     “啊呸,你不知道负责后续的工作有多恶心,前辈们下起手来也不注意点美感,啧啧,那人死的哟,叫一个姹紫嫣红——”
     她睨着眼打断:“收起你的油嘴滑舌,我问你,池田屋计划如何了?”
     “哎哟,别提啦!”友人夸张地翘起兰花,尖声尖气道,“这京现在都是‘晓’的天下,人家是谁啊,京的警备,朝廷的眼睛,幕府的走狗!我们呢,是打着倒幕小旗还得灰溜溜进行地下活动的反动派,天天怕被抓着辫子……老实说,木叶藩想跟我们联手也不实诚点,”友人左右探看,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近,“告诉你,他们派来襄助的浪士漩涡鸣人是个呆瓜,不知上头怎么想的,池田屋聚会那晚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准跑不了人。”
     “去你的,什么乌鸦嘴,趁早歇停会儿。”她蹬掉草履走进内室,“吃西瓜不?”
     “吃吃吃,不吃白不吃。”友人忙走到缘廊边坐下,左右张望了下绿意芃芃、桥塘兼具的院子,“哎这宅子你真一个人住啊?要不我也搬进来?队里给发配的房间叫一个臭的,拜托了,我爱子小姐……”
     “去,都说了要避嫌。”她将砸碎的西瓜包在布中慢慢摊开,也跟着坐下。
     “是是,绯鲤大人,”友人啃了口西瓜,指指外头沉郁的天空,“怎么梅雨天,你家鲤鱼旗(1)还挂着呢。”
     “……全当个念想。”她撇头看了看院落中的鲤帜,想起初上京时自己执意要挂的光景,甚至硬将其中两条涂了石榴花的颜料上去,染成汹红的一片,两条雌,两条雄,兄长当时皱着眉说不像话。


    IP属地:浙江2楼2013-08-13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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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胸口摸出一张毛边书信:“实话讲,要不是这个,我宁可在田舍呆一辈子也不想上京。”
       友人接过展开一看,蝇头小字笔法细腻,显然出自女人之手:
      「前略。
      时值新绿,春意初萌,切盼小弟幺妹上京出阵,为倒幕效力。姊样」
       “这是……手鞠大人的笔墨?”友人无不惊讶道。
       她点头。
       还是初春那会儿的家信。尽管是沧海横流的动荡年代,老家所在的田舍依旧消息闭塞,有些事情到底传不到耳朵。直至来信那日,才知手鞠与勘九郎所效忠的大名已开始联合木叶,准备填补新的战斗力,推翻旧政府统治。
       京的炉火已经烧了过来,看到字笺的那刻就知道了,只是不愿承认而已。
       “我家兄姊个个是大政奉还(2)的拥趸者,上京势在必行。后来我们进了奇兵队(3),兄长不过月余就被擢升队长,选为大名从侍。可是……”她“呸呸”将西瓜籽吐在草上,嗓音些许委顿,“长姊早前被派遣卧底,至今行方不明;长兄南下与雾水藩(4)谈判联手,情况暧昧……唉,我这样贪生怕死的人,要早知拿性命试险,死也不跟着出来混。”
       友人哂笑道:“谁好端端愿意拿命搏啊,可我就是看不过幕府向洋人点头哈腰的狗样,嘿,我老家江户湾那儿可都被卖了!妈了个巴子,这不是跟我开玩笑么!”
       绯鲤却咬牙置气道:“我可不是神,没那么崇高!维新什么的,根本与我无关……”
       友人一听急了:“这样违背武士道的话你也敢说?队长听了定要你自行切腹!”
       “我——”
       只字未了,空中疾雨突如俯冲下来的寒鸦一般哗啦啦砸在地上,连雷电的征兆也没一个,过廊马上被劲风捎入的雨水打湿,院中池塘冒起一连串泡泡,团簇的红鲤挣扎着往水面上浮,像大片怒盛的山茶,这是平时用鱼饵怎么诱引都看不到的景色。
       “哎呀!我的鲤鱼旗!”她赶紧提着袴裾噌噌跑出去,只见院中高挂的四条鲤鱼已然瘪了,缩成瘦瘦一团耷拉在快要折断的竹竿上。
       “绯鲤!算了吧!别淋着雨了!鲤帜可以改日再做!”友人隔着雨帘冲她大喊。
       “可是!可是——”
       她急得要跳脚,使劲从泥泞的土中拔出杆子,狼狈地扎进套廊时还摔了一跤,雨水混着污浊的沙土东一道西一道都流成了河。
       先是感到了失望。
       连身上湿透的衣服也顾不得换,她看着帜杆顶部的矢车被风雨毁得都没了型,突然生出一种全灭的想法。
      注:
      (1)鲤鱼旗:始于江户时期的风俗,家中每逢端午(男孩节)便挂起鲤鱼旗,祈愿子孙成为勇敢坚强的武士
      (2)大政奉还:幕府将政权归还天皇
      (3)奇兵队:幕末时期高杉晋作所创立的武装倒幕部队,由武士与庶民组成的混成军
      (4)藩:江户时代一种分封土地的制度,拥有一万石以上的大名均称藩主,幕府灭亡后改为都道府县制(如广岛藩变成广岛县等)。文中将木叶、砂隐、雾隐都改成了藩制。
       


      IP属地:浙江3楼2013-08-13 1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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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转眼时至盛夏,蝉鸣已有惊涛之势,袛园祭(1)依旧有条不紊地张罗起来。六月五日,八坂神社从白日里便进行紧锣密鼓的山鉾巡行,入了夜,彩灯与山车被负在肩舆上大肆巡游,花市如昼。
         三条小桥,池田屋。此时二阶客室中数位大名正席地而坐进行密谈。
         我爱罗在一楼中庭做警备,刚擦拭完刀刃入鞘,忽而风声收紧,廊道尽头的行灯随之传来“噼啪”一声,灯火悄然摇曳,晃得纸障子明明暗暗。只听后门被吱呀推开,某个人影从暗中踏出,待到光源处轮廓才堪堪显现,正是漩涡鸣人。
         “我刚从东路搜寻过来,无碍。”
         我爱罗闻言点头:“必须要提防晓的行动,不可有任何大意。”
         鸣人稍顿,即往前门走去:“四条通那里需要去看看吗?”
         话音刚落,我爱罗耳闻异样,遽然低喝:“等等!”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夹杂些许属器的摩擦,齐整划一,绝不是巡行车队或者观典群众。
         “什么声音?”我爱罗立刻警觉起来,心下隐隐有所猜度,直往正门奔去,一边回头对鸣人道,“你上去通知大名,一旦兵刃声起,马上求援!”
         语毕指节抵住刀鞘,滑开三寸银辉,瞬间撕裂夜空的寒鸦。
         祗园四条。鸭川。
         都说这儿是京内最温吞的地方,水流得那样缓,泠泠琅琅,再大的动静扔到这儿都化成绕指柔,退了力,衬得这河更深沉。茶屋内,绯鲤只影一人百无聊赖拿着杯盏小酌,双颊稍泛酡红,对岸祭典声正隆,囃乐却都被游廓(2)的三味线给压了下去,蜿蜒的行道上只余祗园小呗在寂寂地绕。
         “绯鲤!绯鲤!不好了!”外头窸窣的脚步声响过,友人跌跌撞撞跑进来,“池田屋有变!这次的聚会,被‘晓’给知道了!”
         “你说什么!”她手中杯盏啪的掉落,恍了一刻才反应过来,随即抓起打刀,迈步就往外冲去。
         “别冲动!等着增援一起过去!队长与木叶的人应该还能撑一会儿!”
         她却单手掀开门帘,一个字也不说,脚步声甫一踏出便被黑夜吞没了。
         闻风丧胆的京中警备组“晓”,从一番队队长到十番队队长,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他们只要派出两个以上的队长级人物,战况就糟糕了。
         绯鲤跑到池田屋附近已满头大汗,远远便听得中庭处刀剑声咣咣震耳,脚步错杂,尖利的呼喝惨叫把这方小小苍穹都要震碎,心中到底存了惧怕,只觉暗夜中那屋子已生出血光。她右手紧紧抓着腰侧打刀,静立片刻如挨万年,怎么也迈不了步。时间愈淌过一分,手便颤得愈厉害,指节一度因为紧张而颤抖,撞着肋差(3)发出细微的金属擦响。她强忍躁狂,心中一边不耻自己的胆小磨蹭,一边哑着嗓子抽空了肺那般大喊道:
         “啊——”
         这厉叫是有几分作用的。池田屋上下似乎静了那么小会儿,她趁脑子晕乎乎的当儿猫低腰从巷弄内冲了出去。
         京的逼仄,源源不断从死尸身上扩散开来。这方乌压压的天空像被撕扯下来浸染过似的,缠绢一样把血色磨进去,混着汹汹的腥味,压着脑壳,叫人一阵一阵发疼。
         绯鲤有些红了眼,身子绷得像张快折断的弓,看着兄长浴血奋战的样子,心底徒然一阵酸楚。
         我爱罗刚一侧身便瞄到了她,心中一动,当下喜忧渗半——喜的是援兵请求该传抵了,忧的自然——他一边格挡一边皱眉喝道,“绯鲤!你给我退下!”
         绯鲤似未闻状,在混战之中反倒愈击愈勇,杀起来连理智都快消失了,这也是她的惯常路数。我爱罗眼见她左右边连露破绽,只好试图冲过去掩护。


        IP属地:浙江4楼2013-08-13 1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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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晴了好久的暑月终于在池田屋一事后凉快了些,竹帘上铺了整夜的雨,竖沿着枝杆于廊下潴积成小小的水潭,滴滴答答。
           绯鲤端着茶盏走上楼梯。用以藏身的茶屋非常古旧,每踏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老掉牙的颤抖声,窗外树叶依旧郁郁葱葱,知了藏匿了此起彼伏的聒噪,京的苍穹在这一刻徒显寂寥。
           “……撤离路线已经定下来了,你有伤在身,可以先在乡下休养一阵,木叶已经决定北上作战,重新编制新政府军,正是推举人选的时刻,我得调回……”
           绯鲤刚上二楼,客室内的谈话便戛然止住,拉开门障子,见兄长卧躺在被団里,漩涡鸣人席地坐在一边。她乖觉地跪下,将茶盏分递给二人。
           鸣人呷了一口茶,试图打哈哈似的:“哟,绯鲤泡茶的手艺不错……”
           “我们为什么要撤离?”
           她抛出这句话,客室立时静默了。榻榻米的味道被不断放大,萦绕于空中,搁着一段令人窒息的难堪。
           “长姊之仇不要报了吗?难道……就这样放任晓吗?”
           因为池田屋事件中的活跃表现,晓愈发受到幕府倚重,倒幕有了前所未有的阻碍。与木叶藩商议后大名们一致决定先行撤离京都,我爱罗则是因为刀伤暂时在京内隐蔽的茶屋养伤。
           “鸣人与兄长你,还有那些大名,都是在援军到来的情况下九死一生才……如果就这么离开,不觉得对不起很多人吗?”
           我爱罗静静注目她片刻,哑然道:“你很少会说这种话。”
           绯鲤蓦地一怔,将头深深低了下去。
           那些刀光剑影,未来的大势所趋。说不感到害怕是假的。
           也想过放弃,想要拉起障子闭塞在深山两耳不闻窗外事,想变得不在乎这世界的边边角角,想将那些无聊的恩仇全部踩在脚下——
           可是。
           仅限于理想的东西。
           那是不行的。
           我爱罗从被衾中坐起,沉默半晌,他大概知道绯鲤在挣扎些什么。从小到大,凡事她都要跟着家里人,习剑是为兄姊而习,上京是为兄姊而上,她只是普通的女孩子,想要普通地过一般人的生活,简单的成长,恋爱,结婚,然后死亡。
           我爱罗轻叹口气,摸摸她的头,尽力放柔了声道:
           “他们掌握京的动脉,为今之计,只能避让,何况我们的目标不是晓,是幕府。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只有拿到最后的政权,才能给长姊报仇,懂吗?”
           没有实质的、干巴巴的劝慰。我爱罗觉得自己别无他法。
           “……可是人死了,什么都掩盖不了。”她收紧了声音,带着僵硬的疏离,“我从来不懂大道理。”
           我明白的。
           我爱罗轻轻说。


          IP属地:浙江7楼2013-08-13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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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拝启 兄长
             时令端午,京中蝉鸟嗈嗈,鲤旗蔽空;兄伏漠西之暑,涉险劳顿,日祈捷报,顺颂军祺。
             旧年之约,不忘于心。
             敬具 妹」
             绯鲤来回将信看了十遍有余,确认这笔触对了兄长胃口才将其折起,刚封好口,院门却被谁蓦地敲响,她赶紧从套廊走下来奔向庭院。
             “马基……大叔?”
             她一开门,登时怔住了。
            茶碗蒸散发出阵阵木鱼高汤清香,蛋羹表层铺缀了笋,椎茸,鸭儿芹,海老,入口极鲜,马基尝后点头:“一年不见,丫头料理手艺倒是见长。”
             马基曾是我爱罗所率奇兵队中大将,池田屋一事后同被划入精锐部队前往西部沙丘。年前绯鲤与鸣人所在的新政府军与北上支援的雾水等藩汇流,以联合军的名义继续北伐幕府残党。那段时日对绯鲤来说并不是什么太好的回忆,我爱罗因军机密令无法接洽,而正月的前一天,雾水藩派人来报,勘九郎因断足处炎症迭起不治而亡。
             最难熬的时刻,全部冰封在北国厚厚的积雪中。
             入了春,鸣人以北渡虾夷战时过久为由,提议让绯鲤先行回京。正是新燕归巢的时节,京的天空随着幕府倾颓渐渐明朗起来,她重遇友人,搬回旧院,恰好去年打湿的鲤帜捂了一个冬天还有一条能飘,她便挂起日日求愿,盼兄长平安归京。立夏一过西部防线也渐松弛,兄妹二人久以书信往来,月几由兵士传送,今日马基出现,她却诚惶诚恐,生怕兄长出了什么万一。
            “我爱罗给你的手信,还有家书。”马基从襟口摸出一封信和一个扁平的小布袋,笑眯眯地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硬邦邦的。”她伸手摸了摸那布袋,只觉硌人,饶是好奇。
             “是驼舌,风干的驼舌。盐渍过的,下菜可香了。”
             “呀,兄长爱吃这东西?”她不禁失笑,取了信笺匆匆展开一看,兄长的口吻如常肃穆,精炼不多嘴,只末尾“安好勿念”四字让人心生柔软。
             她看完胸口稍宽,将信纸好好收起,复又问道,“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快啦。”马基将空碗放下,朗笑道,“联合军不日告捷,幕府一点虾兵蟹将还在箱馆(1)苟延残喘,你且坐迎旌旗,趁吉日前物色个好男人吧!”
             “什、什么啊……”
             夕方,浪卷般的火烧云在天际熊熊燃烧,毛边的薪柴被贴上一层花黄,映着院中唯一一条鲤帜,壮丽非常。
            注:
            (1)箱馆:今北海道函馆市


            IP属地:浙江10楼2013-08-13 1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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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夏至以后,沙丘的温度骤然攀升,日光明晃晃地焦灼着砂砾,眺目望去灿若碎金。本州唯有漠西一块与海比邻的沙原,劲风浩浩荡荡划出齐整流畅的风纹,如掷石入湖粼粼荡漾,丘陵此起彼伏绵延不绝,远观沙海天一线,无不予人一种驰骋天下的轩阔之气。
               距陆地不过一两里路的边缘地带,看似广袤无垠的沙丘上只有一棵梭梭树毅然挺立,地势高达十余丈的沙坡边,约摸五六个身着风袍的男人站在垣壁边眺望荒漠,个个眉宇间气质狂狷,身边同数量的马匹高大雄壮,背负弓箭皮甲,却是作战之姿。
               “睥睨苍生的感觉如何?”
               同伴如此问话,我爱罗淡淡回道:“并不坏。”
               “怀念么?这是最后一次上战场了,等回京联合军告捷归朝,新政便差不多坐稳了……”
               我爱罗静静注目漫天黄沙,心中错综复杂,“怀念”二字潦草地带过太多生死离别,想起往昔种种所失所得,一时五感混乱,不知所言。他不自觉拢了拢藏信的襟口,绯鲤那故作老练的书信翩然浮现。
               旧年之约,不忘于心。
               同伴道他怔忡,不禁悲戚戚哀叹:“越趋于终点便越发后怕,这些天夜阑人静,想起亡故的贱内竖子,总是犹疑不定,国家国家,连家也没有保住,何谈护国一说……”
               “不该如此掂量比较。”我爱罗缓缓摇头,“一旦开始推敲就失了原本的意义,孰重孰轻是当初拿起剑就决定好了的。”
               他目视远方,心中如细水长流般明净:“我无愧于心。”
              登高望远处金黄的沙漠滚浪般磅礴,刺目不已。
               我爱罗阖了阖眼。
                


              IP属地:浙江11楼2013-08-13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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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战场。因为闷热的天气空中夹杂腐烂的尸臭,藩主逃逸的驾辕在砂石上逶迤出一道绵绵的线,如大漠里的风纹,蜿蜒莫测。
                 “……来了!”
                 众人相互肯定地望了一眼,纷纷上马,当机按原定计划展开行动。
                 这是回京前最后的任务——伏击垂死亡命的佐幕派藩主。
                 即使形式也罢,斩首示众是昭告天下的必要走场,也是革新的一部分。
                 双方开始了小规模的交战,对方显然兵力不足,突如其来的袭击让他们乱了手脚。我爱罗于马背侧身一个突刺将刀刃从敌手下颚穿透颅骨,拉鞘柄挡住侧方攻击,身体回旋一式横一文字斩过去便从侧放倒了敌手,兔起鹘落间只闻风声呼啸,汩汩的鲜血渗入黄沙,一时满地冶艳。
                 “藩主不在马车上!是骑马逃了!”远远有人喊道。
                 我爱罗收紧手下力道,沉声判断:“你们且去追上,这里我来收拾!”
                 话音刚落他便俯身试图将另一敌手横腰斩开,刀刃触碰那人身体时,传来金属碰击的轻响。
                “锁子甲?”他马上理会得,侧身赶紧避开一击,对方却趁这空当将刀往马腹刺去,那马遽然间一惊,前蹄离地嘶叫起来,恰正牵动了敌手的马相顾亢奋。这一人仰马翻,双方均摔落在地,我爱罗乘机匍匐过去,将刀翻转,自后处以逆刃猛地击向敌手膝关,待对方不期跪倒一刻,随即举刀向头顶横切而过。
                 最近处的同伴似听闻异响,远远喊他名字,策马欲回。
                 “别管我!”我爱罗目眦欲裂,坠马的伤痛让他无法行动,声音却不改固执。
                胜利已近在眼前。
                 听到同伴权衡之后策马远去的声音,我爱罗徒然舒了口气,像是知道什么似的,缓缓回过头。
                脚边是漩涡状的流沙,如蔓生的地锦,在触碰到的那刹便会不顾一切攀附而上。
                 


                IP属地:浙江12楼2013-08-13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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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梅雨一过,京又重新进入了高温时节,新一年的袛园祭照例在八坂神社举行,大家的心情好不愉悦,驱除噩运的大文字烧燃得气势汹汹,巡行奏乐响彻天际,然后,像是衬着大家喜庆的心情那般,第二天,捷报传入了京。
                   布告贴满全城,联合军征战胜利,一夜之间倒幕与佐幕的角色转了个天翻地覆,奸贼成了名正言顺的忠士,家臣被灰溜溜地标上逆党。
                   绯鲤拖着友人匆匆赶过去看,万幸没有在死伤状里找到兄长,“我爱罗”三个龙飞凤舞的字被排进了“失踪名单”。
                   “是下落不明的意思?”她站在嘈杂的人群后头,侧身问友人。
                   “……可能,应该……”友人答得也极不确定,实际上是在看她的神色行事,可瞄了半晌也瞧不出她什么端倪,这才小心翼翼开口,“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维新啊……”
                   人群中有妇女恸哭起来,周边一群看客忙上前安慰,民众的手在布告栏上指指点点,有人悲,有人欢,有人欣喜若狂,有人云淡风轻。滚滚而来的时代潮流淹没每个人,原来感情不过是浪沫的点缀,我们一直被前进的潮水不停息地冲散,然后淹没,分毫不剩。
                   她点点头:“你说得对。”
                   一切,为了维新。
                   新政府上座,西洋人大片入境,随着幕府势力的全盘崩溃,佩刀的时代就要结束了。
                   靠杀人才能生存的世界要消失了。
                   没有幕府,没有藩,没有刀剑,没有死别。
                   政府也只有明治,首都不是京而是江户。
                  哪一天,我们也会被这滚滚的时代洪流所湮没吧。扑天而来的山崩水势中,这个你们为之战斗过的、崭新的时代,你们也看到了吗?
                   怔忡之间两人已步回了家。友人打断她的沉思,指着院子那头的竹竿,一尾绯鲤正在空中孤零零地荡。
                  “呐,我爱子,鲤鱼破了哦。”
                  “……嗯,把那条也取下来吧,看着怪叫人生厌的。”
                  【全文完】


                  IP属地:浙江13楼2013-08-13 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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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来顶!


                    来自手机贴吧14楼2013-08-13 1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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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o☆又有新文了!


                      IP属地:北京15楼2013-08-13 1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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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为数咩君能憋到今天发。
                        我已经快忘记还有文赛这个东西了……


                        16楼2013-08-13 1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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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拉啦久违的参赛文啊QAQ


                          17楼2013-08-15 0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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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 我是应该认为我爱罗死了吗……
                            操纵沙的我爱罗死在流沙里了吗=口=


                            18楼2013-08-15 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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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文!!!【大力拍掌】
                              虽然昨天看见了,但其实到今天才看这篇文。
                              整篇文的气氛灰常好。
                              其实我一直很反感看幕末文,因为好多家伙会把幕末的气氛渲染得格外文艺。
                              数咩君果然功力很深。不仅没有做作之感,反而让我怀念起追《八重樱》的日子了。


                              19楼2013-08-15 0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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