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黑帮AU
*略带日常吐槽风
*CP见标题，无先后顺序
*不定期更新
某时某地，某条街道。
枪声零落响起。随后渐趋寂静。
治安久疏，黑帮猖獗，这只是今晚无数场火并之中又一场而已。
人数多的那方正将人数少的那方逼向墙角，那方均已带伤，看来胜负已分。
胜者一方领头的是个十七、八岁的棕发少年，眼神清澈腰板挺直，很难看出是混道上的。
他扫了一下对方袖上标记，摇摇头。
“流月城的？你们那老大沈夜不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就跑过来，也不看看风头？”
“先是破了不卖药的规矩，然后派手下送死，他疯了吧？”
金色的眼眸眯紧。
“饶你们一条命，回去跟你们老大说说——”
“少爷！”
后面跟班惊呼，乐无异回过头眼神一凛，低头将将避开一把刀片，刀片插进墙缝，“滋”地冒出青烟。
有毒？！乐无异一惊。却发现自己几个手下已经悄无声息地倒下。
不知何时小巷深处冒出几个袖上有标记的人，同时墙头跃上个人，黑衣蒙面，身手极为轻捷。
他几个闪身便绕开随从冲到乐无异面前，抬手便是一把小刀挥过来，乐无异拿枪托抵住，却见那人另一只手摸向腰后。
不好！他猛一转头，子弹贴着颈侧飞过。
切。他退后两步，掏出点东西往地下一扔。一声巨响后烟雾弥漫开来。
黑衣人本能地抬手捂住口鼻。
他瞅准时机对着拿枪的手冲上去飞起一脚。
小巧的黑色手枪落到地上。
黑衣人没了枪，便挥着小刀上前，几道银光，招招凌厉。
他不习惯近战，只能也拔出护身短刀，且战且退。
此时小巷尽头却突然响起车辆驶近声。
双方皆是一愣。
再怎么在道上肆意妄为，也多少明白不能牵涉一般人的道理，故而选了这深夜小巷，又闹出这么大动静，来的不是个厉害主儿就是不要命了。
车开近了，却是辆好车。车上跳下来个少年，虽然才是初秋，却裹着件白底黑边的大衣。
不知道哪个不长眼的小弟开了枪，却被那少年一闪身躲过。
双方本是摸不清楚状况，现在一见这架势，便断定是对方派来的救兵。乐无异不及阻止便见手下几个人冲上去，同时那边几道银光飞来。那少年虽然身手了得，可是竟然赤手空拳，抵住这几下攻击后便渐显艰难。
乐无异回头，却见那黑衣人猛地对手下做了个“停”的手势，之后转向自己欲言又止。
他仔细看了看来人的面貌，大惊失色。
“住手！”
他大喊。手下届时愣住。
“他不是我们能动的了的人物，到时两边都吃不了兜着走。”
少年抬头，脸上已有几道擦伤。
他走到那少年面前，竟然略有些恭敬。

“十分抱歉，方才绝非有意。还请到寒舍先治个伤，来龙去脉到时详叙。”
少年犹豫一下，点头。
乐无异再回头，那黑衣人一行已经不见踪影。
不久之后。
来人禀报，几个倒下的属下俱是昏迷一会便醒了过来。看来那黑衣人不想伤及无辜，只是对自己真动了杀意。
沈夜究竟是何用意。乐无异叹了口气，回头再次转向安坐沙发上的少年。
“...看来我们三边，均是被人算计。那人知道我们今晚要有冲突，却又让你空手过来，便是借了我们的刀杀了你，再嫁祸我们的意思？这白道也不白啊这是为了什么啊。”
“还有...夷则，又因为什么，你竟能空手过来赴这鸿门宴？”
“...叫我夏公子。”
眼前这人喋喋不休姑且不提，半小时前自己刚把名字和脸对上号，这也太自来熟。夏夷则在心里默默叹气。
随后想到，为什么自己被算计，为什么自己会过来，这些...也是能随便问的？
可是眼前这人就这么问了出来。
夏夷则觉得自己很想扶额。
“哦好，”乐无异点点头，“算了你的身份，不能说的事儿大概多了...我去给你做个夜宵。”
他走到门边，对着惊讶的夏夷则回头一笑。
“万一又有人想暗算你我可赔不起，何况贵客来了，自然得最好的厨师下厨。不是我自夸，这偌大一个地方，还没人手艺比得上我。”
“是吧夷则？”
他一眨眼笑道。
...
夏夷则将扶额化为了实际行动。
过了一会儿乐无异端着个小餐盘就进来了。
一碟子水晶虾饺，一小碗粥。
夏夷则打量了下，长得挺正常。
这真是他做的？
他喝了口粥。
...这真是他做的？？！！
他低头，认真思考起自己家的厨师怎么就没这个水平，以及自己为啥就不会做饭。
“还行吧？”乐无异笑笑，在他身边坐下。
眼前这人眼神纯良、不说话的时候风度绝佳、没事就笑还厨艺惊人，可却是那个乐家的少当家。
“...你真不像乐绍成。”夏夷则脱口而出。
“哦？”乐无异抬头看看他，然后挠挠头。
“我确实不是老爹生的啊，他当年跟人火并，那帮派估计你没听说过，因为那之后就不存在了。我是那边二当家的儿子，被他抱了回来养大。”
夏夷则不知说啥比较好。是惊叹他的直率，还是这意外的事实。
乐无异的声音却低下去。
“我长到十八岁的时候，我爹才告诉我我的身世，然后给了我一把枪，说随便我怎么用。我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几天，最后告诉我爹，我不会离开乐家，而且我，要当这乐家的少东家。”
他挠挠头。
“说我不恨他是假的，可说我不喜欢他不感激他，更是假的。而且这城市已经成了现在这样，见不得光的地方如果没人管，那些可怜人如果没人替他们出头给他们活干，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哎，夷则你就别理解了，你们看起来，大概黑道就是黑道吧。”
“所谓白道，能好到哪里去？”夏夷则突然说道。
乐无异惊奇地抬头。
“...我过来是因为有人告诉我，不带属下不带武器过来，就能...知道我娘的消息。”
“我爹...在知道我娘身份之后，扇了她一巴掌就让人带走了她，从此我就再没见到我娘。”
“...每次去找我爹，他却总是一脸深情地跟我说，爹很爱你娘，爹也是不得已，别提这事了...”
他抬起头，闭上眼睛。

流月城。
“哦？这么说来，竟是有有趣的人物出现了？”
沈夜没回头，笑道。
“依属下看，夏公子像是被人算计。”
那蒙面人在他身后低头说道。
“这桩戏，倒是越来越好看了...”
沈夜却又轻叹一口气。
“我何尝不知道，和乐家抢地盘就是虎口夺食，和砺罂一起卖叶子卖药又是兵行险招，只是你看这边那状况...若是家族几百年心血断送在我手上，如何面对底下那些老人？”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人责罚。”
“这回不是你的错。”沈夜摇头，“过来。”
初七走了过去，沈夜抬手摘了他面具，抚上他的脸。
“下次，可不能让乐小公子再逃了。”
“是。”初七应声，抬手覆上沈夜的手，来回摩挲。

然而一个月以后，事情便急转直下。
原因是谢衣从街坊那儿听说了他和砺罂的事。
“为什么要这样！”他揪着沈夜的衣领喊道。
“......你不懂。”
沈夜没看他，闭上眼说。
“是，我不懂，可我知道这样不对！”谢衣急了，连师傅都不叫，“你混黑道我没说过你，我知道你有苦衷，而且...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可是挣钱的途径多了，你再等等我读完回来，就帮你一起想办法，为什么...非要这样。”
他最终黯然地低下头去。
沈夜只能不做声。
挣钱的途径多了？谢衣被自己保护得太好，这么个没救的城区，世世代代传下来日益破败，人都活不下去，为了挣钱比这过分的什么都做；上头没人管，下头压不住，眼看连家族都岌岌可危——
他闭上眼。
“我决定了，就不会改。”
谢衣颤抖着沉默，最后开口。
“师傅，之前教给我的东西，谢谢你。”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然后抬手指向门。
“但是，现在开始，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沈夜咬紧嘴唇走了出去，“砰”地关上了门。
那回高考谢衣考得很好，具体多好沈夜也不知道，只知道居然有记者不辞危险苦劳地来旧城区采访天才少年，然后被谢衣挡在了门外。
他还是考上了沈夜的母校，人们心目中这方面最好的学校之一。
沈夜直觉，他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其实他一直都很清楚，他们终究是陌路的两类人。
谢衣不应该属于这里或属于他。
他值得更好的。
可是那个暑假，谢衣出事了。
他在路上被一辆摩托车撞倒，后面一辆摩托又硬生生地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两个酒后飙车的小青年脸色苍白地找了一个路过的家族里的小弟，说着“送医院”然后飞速逃了。
沈夜在医院找到谢衣的时候，被医生告知他大脑受了损伤。
天妒英才。他望着ICU里的谢衣，咬紧了牙。
救活之后的谢衣完全失忆了，连有些生活技能都忘得一干二净。
虽然大多数跟他学到的东西似乎还记得。
那大学派人来看了一眼，那人刚进旧城区的医院就皱起了眉头，又问了问家里的情况人的情况，敷衍几句就再无后文。
唯有沈夜每天来照顾他没间断过。
谢衣出院以后，沈夜就把他带回了家。
他把谢衣以前看的书和材料都带了过来让谢衣慢慢复习，然后再慢慢地教他怎么自己照顾自己。
谢衣思维体力都恢复得很快，只是一直没有恢复记忆。
沈夜想着要不想办法把谢衣送回去再考一次。
可是这时，谢衣却跟他表白了。
说是表白也不算表白，一次家族聚餐俩人都喝了点酒，然后回去他就被谢衣按在墙上亲了下去。
之后发生的一切他都没有反抗。
因为谢衣一直咕哝着：“我不想离开你。”
这么个人一直跟着他，难免带来闲言碎语。
于是他给谢衣一个代号“初七”，开始教他用小刀和手枪，让他做自己的副手。
结果这回，很快他就教不了初七了。
初七成了这座城市里数一数二响亮的名号。
只是，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本名是什么，长相怎样。
也没人把他和失踪的天才少年谢衣扯上过关系。
他在市井传言中始终只是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
所到之处，对手闻风丧胆。

“主人，在想什么？”
沈夜回神，抬头见初七望着自己，眼神清明，稍带忧虑。
“没什么，一点过去的事。”
“...先睡吧，主人。”
初七叹了口气后低语，顺手把沈夜环住。
在家族里露面，以主人属下相称那是本分。但是私下里，沈夜没这么要求过初七。
倒是初七先叫起来的。
大概是因为做这样那样的事的时候这么叫比较有意思？沈夜想着然后苦笑。
但是他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后来这人就不让自己叫他谢衣。
那怀抱有力且温暖。
当初那个要自己出手相救的少年，一转眼已经长这么大了...
他摇摇头。睡了。
那边厢乐无异听了夏夷则的话，傻在了那里说不出话。
那圈子里的家族恩怨他也有所风闻，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个心狠手辣仿佛坐上这位置就不做人了一样。只是亲眼看着一个受害者站在自己面前，这感觉...委实不一般。
夏夷则缓过来看着他，两人一时久久无言。
突然夏夷则露出点窘迫的神色，犹豫片刻问道：
“抱歉...乐兄，能叨扰几天吗？”
“嗯？”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乐兄要是不方便，我自己找个地方在外面住几天也行。”
他一惊，抬头望向夏夷则。
衣服被划破几道，脸上贴着膏药，估计车上还有弹痕。
要是他就这么回去，以他的身份他不想追究自己，也自有人替他追究自己。若是遇上和乐家有仇的，为这一件事情挑动各方势力，掀起腥风血雨，不是不可能。
他们这些人，命都不是自己的。
乐无异突然心下一暖。
他交友广泛，平时没少认识这类大少，多数人都是只管自己快活，哪管旁人死活。他只有默默地事后去替那些人圆场，向小头目们拼命表扬那些负责招待他们的人。须知那些少爷们一个责备一个不理，底下可能有人前途全毁。
他也常常想作为一个黑帮少爷这样是不是太妇人之仁。
可他就是觉得，人都一样，凭什么你一个眼色，就能毁了别人一辈子？
可是这个夏夷则身份尊贵至此，又平白被卷进一场争斗被自己的手下打成这样，第一个想到的却还是不连累别人。
“不，乐意之至...只怕小地方招待不周。”他大声说道。然后叫了人去收拾客房。
夏夷则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一个小时以后。
乐无异望着围了条浴巾就冲出来的夏夷则，又傻了。
那罪魁祸首显得更加不好意思了。
“乐兄你有睡衣吗...”
乐无异喜欢搞些机械的小玩意儿，房间里危险的零件缆线星罗棋布，又不习惯让下人伺候，久而久之这宅子里伺候他的人也就养成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没说做啥就不做啥的习惯。
他人生第一次真想责备那几个大叔大嫂。忍住了。起身进了房间，自己拿了套换洗衣服出来。
“换上吧，都是新的我没动过。你的衣服我让人去补了，这之前我衣柜里的衣服你随便挑，应该尺寸差不多。”
夏夷则也窘着，眉毛微皱，一对桃花眼微微眯起，睫毛上头发上沾着的水珠微微颤动。
他拿过去道了谢就上了楼。
乐无异继续望着那背影，腰线清晰，手臂略微纤细，挺白但不过分。
他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乐无异才想起来，夷则在这圈子里的名气，挺大一部分来自于同一个原因。
他几乎不主动去招惹女人，但是莺莺燕燕往他身上贴就没停过。
他可算明白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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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无异紧绷了脸，眼神凌厉起来。
“是，对乐家而言这片的收入不算多少，只是......你真以为，我会容忍曾经地盘里的那些人做上你们这不合规矩刀口上舔血的生意？”
沈夜挑眉。
“哦，那看来是没有好好解决的余地？”
“跟一帮疯子谈余地？”乐无异嘴角居然带上笑意，“夷则，我们走。”
沈夜也没去追，乐无异走到一半却突然回头。
“我倒要奉劝你，这事迟早玩过头，想继续在这儿呆下去就收手。”
“还有你。”
他望向身边的黑衣人。
“凭你这样的好身手，沈夜到底对你下了什么药，能把你留在那么个地方？”
说罢他回头就走。
“你......!”初七脱口而出。
沈夜一惊。
初七不能在外人面前开口或摘下面具，这是他定的规矩，无非为了保住他身份的秘密。
乐无异突然停住了。
虽然沉稳了几分，但是。
这声音，这语调，他不会认错。
他......曾经以为再也听不到了。
他回头，望向那个黑衣人，微微颤抖。
“你知道你出院以后我找了你多久吗......”
“你是谢衣吗...当年和我一起研究机器人的...那个谢衣...”
初七沉默了。
直到他听到句：“初七，走了。”
他回头看到沈夜快步离去的背影，跟了上去。
当晚乐家。
乐无异很郁闷。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夏夷则也有点郁闷。所以，他更郁闷了。
结果烧晚饭烫到了手。
...不过现在，他又觉得稍微开心点了。
因为夷则在帮他包扎。
“......嘶——”
“抱歉，痛？”
“没，没事...”
...他错了，他不该指望一个大少爷会包扎的。
好不容易折腾完，夏夷则闷了一会儿说话了。
“抱歉乐兄。包得不太好...”
“夷则没事的！是我没关火就去拿东西。”
“......”
冷场了。
“抱歉乐兄，我只是看你内疚，拖你去换心情，却没想到给你带了麻烦。”
“夷则不是你的错！其实今天要不是你，他们早就动手了。”
“......”
又冷场了。
“抱歉乐兄......”
“......不必道歉了。”
“......不是，乐兄，我问个问题。”
“哦。”
“你怎么认识谢衣的？”
乐无异愣了。
I

那是初中的事情了，那时他挺爱摆弄齿轮螺丝钉板材边角料这些玩意儿，而且拼出的东西同龄人基本叹为观止，自己觉得俨然天下第一。
直到他某次兴趣活动遇见了在上高中的谢衣，看完他做的东西之后沮丧了一会儿就拼命缠着要他教。
谢衣没办法，就一直教这教那。
可是谢衣很少和他见面。几乎都是邮件联系。
他也从不知道谢衣住在哪里，家里有些谁。
直到他听说谢衣考取了大学，那时他也是高中生了。
他很开心想给谢衣庆祝，却一直没见到面。
没过多久谢衣出事了，等到他终于打听到谢衣的所在赶到那家旧城区的医院，谢衣已经出院。
然后，几年来杳无音讯。
“...你知道么，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人，感兴趣的东西跟你一样，不会说你不务正业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能跟你探讨，水平还比你高那么多...”
乐无异低下头。
“你会想好好学他然后追上他，你甚至希望他一直都是你的目标，可是，他就这么消失了...再出现。”
“我想把他找回来，虽然没差几岁，他对我...仍然一直是要好好感激的师傅！”
乐无异抬头做最后总结。
嗯？
夷则看起来又好像不那么忧郁了？他心思还真奇怪。
乐无异挠挠头。
“对了......我今天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吓人。”他苦笑，换了话题，“没办法，有时候为了镇场子，有些事逃不掉。”
夏夷则摇摇头。
“......我能理解。”
“......唉。”
乐无异突然醒悟面前这人重得多的担子，随后叹了口气。
两人若有所思间，夏夷则突然又开口。
“其实也不吓人，还有点——”
他突然闭了嘴。
“......乐兄，我有点累先睡了。”
说完他起身头也不回地向房间走去。
“哦？......嗯。”
乐无异回答完夏夷则已经跑得没影了。
夷则...又生气了？
乐无异无力地望天。
他哪来的这么多弯弯绕的心思啊搞不明白啊！
他在心里咆哮。
I

第二天早上乐无异先醒了，望着夏夷则的睡脸。
夷则一向醒得早，睡到这时候...大概是很累了。
柔顺的黑发散落在枕边，他悄悄勾起一缕，却见枕边人睁开眼望来，便成了两相对视。
昨夜他们实际上都没醉，所以发生了什么自然记得一清二楚。
第一次总是费劲，他又只敢小心翼翼，结果撑到清理完两人已经疲惫不已。
可仅仅能肌肤相贴对自己就宛如一梦。
夷则却没说话，只是笑了笑，反是他居然不好意思起来。
他换好了衣服。
“你在这呆一会吧，我去做早饭。”
夷则敛了笑容点点头。
他也笑笑就出去。
他没有错看那人眼底与自己相同的一丝怅惘。
...他们谁都到底没说出，这一切有多么难以长久。
而接下来三天沈夜那边倒异常宁静如暴风雨前。
直至第四天的清晨。
沈夜一如既往地巡查着地盘，初七开过家管辖的店铺，他轻唤初七停下。
“这家店主之前说找我有事。”
初七点点头。记得这是家可靠的店，上次他们帮了个小忙，店主拿着点东西出来说是感谢之前的帮忙，不值多少钱却看得出用心程度。
旧城区固然残酷，有时也有它特有的温情。
这回店主又拿了点东西出来。
“那我收下了，”沈夜笑笑，“虽然这件事是家族历代的义务，只是我们以后或许有一天也需要你们的帮助，到时候请多担待......”
初七却猛地皱起眉头。
他看到店主另一只手虽然垂下却极不自然地僵硬着。
沈夜要走，店主抬头欲言又止。
“怎么？”沈夜抬抬眉毛。
车里初七开始迅速审视周围，突然感觉街角有跑动声，来人脚步稳健却故意放轻。
他本能地迅速打开车门就地一个打滚，那人冲到巷口对着车的驾驶位就是一枪，接着枪口转向沈夜，车前玻璃被震得粉碎。
初七拔出枪借着车的掩护开了两枪，那人一个踉跄未及还击，被沈夜一枪击中了头。
他刚松一口气就见墙上跃下第二个人，竟是直冲沈夜背后而去。
他毫无犹豫地冲出去将那人刚撂倒，巷子口出现了第三个人对着他再来一枪，他险险躲开，握枪一边肩膀挂了彩，另一边手飞出一把小刀直中那人腹部。那人踉跄一下初七已绕到他身侧正欲开枪，却见那人拔出另一把枪指向他意料不到的方向——
砰——
中年店主脸上带着恐惧和不可置信倒下，被一枪正中脑门。
随即那人也被初七击中倒下。
整个小巷重归清晨的一片死寂。
下午。
瞳皱了皱眉：“带回来的那人一句话没说就自尽了，这只能是砺罂的手段，手下要是说了什么，家人恐怕性命不保。”
华月摇摇头：“那店主怕也是这样......传出去消息，就说他们全部死于当场，这样那几个人的...家人至少安全一点。”
沈夜坐在那儿听，初七静静立在一边。
瞳却突然转向沈夜开口了。
“你想过没有，砺罂为什么要袭击你。”
沈夜皱眉。
瞳平静地继续：“过去那么多年你都没有完全合作，他也没有真的动手。那么，他动手只能说明他确定你不可能再合作——”
他眯起眼睛。
“这说明他可能知道你和乐小公子的谈话内容，但更重要的是他确定你死了以后，有人会接下这个帮派，跟他合作。”
华月一惊。
“我们几个人从接手帮派，看着它走到今天这个境况，你们是怎样的人我清楚。”沈夜定定开口，“但按你所说，如果真是——”
“不错。”瞳点点头，“...等闲变却故人心，有什么办法。”
他思索片刻低头。
“如此，如果要赢，怕只有一计——”
片刻后。
沈夜听完皱眉：“没有别的办法？”
“已经是能想到最稳妥的，毕竟家族成败在此一举。”瞳摇摇头。
“可是你们——”
“你父亲把你交托给我，到如今也该是我这个军师派上用场的时候了。”瞳平静地说。
“他不和我抢当后勤，我也算欣慰了。”华月笑笑。
沈夜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沈某何德何能——”
“真不像你会说出的话。”
瞳耸耸肩阻止了他，华月开口“既然定下，我们去和乐小公子联系准备，你决定...人选。”
他们离去，会议室里只余初七和沈夜两人。
“主人。”初七突然开口，“让我去。”
“......我不想这样。”沈夜沉默良久终于说道。
初七只摇摇头：“没有比我更适合的人了...你该知道，何况——”
他望向沈夜。
“这次事情一了，你的目的就能达成了不是吗？你十年来所想要的东西？”
初七没有再称主人属下。
他以恋人的身份在请求自己。
沈夜闭上了眼没有回话，初七在椅子边蹲了下来。
“阿夜——”
久违的称呼。
“踏上这条道才能保护你，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会走下去。”
沈夜才恍然发觉，眼前的人已经变得太强大。
强大到自己保护不了他而需要他保护，强大到...自己阻止不了他。
如果他没有踏上这条道路......
不，没有如果。
初七和谢衣都一样认死理，谢衣想贯彻自己的道德就会贯彻，初七想帮助自己到底就会帮助。
所以无论怎样，那个人永远会踏上最危险的一条道路，无论离开自己独自前行，或者挡在前面神色不改。
但无论哪种情况...自己的愿望一直是他的愿望。
...只要他们遇见。
“......要小心。”
过了很久很久，沈夜终于说道，仿佛用尽力气。
“你也是。”
初七紧紧抱住他，终于忍不住吻了上去。
又过三日之后。
清晨沈夜和初七一如既往地巡街，拐了几个弯走到一处僻静之地。
又是两个人前来袭击，初七挺身应战而且战且退。
沈夜皱起眉头。
初七退到沈夜身边，突然像是牵扯到肩膀的伤，手一晃。
来人抓住这空隙对沈夜就是一枪，沈夜一躲向后掏出枪还击，那人负了伤便与同伴匆匆退走。
沈夜望着捂着肩半跪着的初七冷笑一声。
“你的身手在这片地方不是已经闻名遐迩了么，却又是为什么这等小喽啰还要我亲自动手？上次那次遇袭也那么晚才赶上来？”
初七低头不语。
“说到底我把你捡来养大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却还是翅膀硬了就不肯听话......虽然小庙容不下大佛，你知道我们对叛徒是什么处置？”
初七的脸绷紧似是压抑着极强的怒意，终于开口：
“如果主人不信我...我还有什么理由呆下去...”
“想走就直说。”
沈夜冷冷地打断他。
初七终于像是心灰意冷，在原地不发一语。
“你这样身手的人有了二心还呆在我身边，不是比什么都危险？我笼络不住你了，我们也并不是那么缺人。”
“只是再让我看到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以你最近的身手看，找到你怕也并不难。”
沈夜似是还在气头上，再度冷笑。
初七眼中终于凝起冰冷的恨意，起身望着沈夜步步后退最后消失在小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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