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眠灯三盏,转醒之时锦被上已经有了竹香信笺一张,他拿着那张单薄的纸,迎着初阳默然站立良久。
风雪夜归人,他顺着纸笺上的路来到了旷野之中,天地独大唯此一人站立在中点,负手而立,仰面而视雪色深沉。不远处白色一抹悄然而至,而他没有半分要动的预兆,他不是没有觉察,而是他知道,一定是她来。
墨发玄衫,颀长身姿站立间已经是风华绝代,清雅无双,他仍是将手背在身后,面朝她一贯的语调清浅尾音:朝华
素衣女子望着他,内心备好的千百种开场的说辞终是化成了垂眸的一抹无奈。
雪愈发的大了,彻骨的寒意似乎要冲破外裳的阻隔,刺进骨血再一寸寸冻结成冰。她的声音在呼啸的风中开始清晰:为何不带剑,来见我,你为什么不带剑?
他淡淡的笑着,眸中满是温柔:见你,为何要带剑?
语句干净利落,清朗,不容置疑。
他在逼她,她亦在逼她,两个人都摆出了困兽的姿态,她的指尖勾住腰间的软剑,涩声:“你知我…从前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那又如何?”他慢慢地把手从身后伸出来,紧握的竟是她赠他的那把空白扇面墨竹骨架的青扇,拢在了心口。半分笑意含在唇边,齐了那些连日的萧索,是平常的笑。
这个世界上果真没有永远的秘密,人生踏入红尘纷繁,才学会去掩饰。但转眼就已有别人早一步懂得如何去揭开彩绘的面具,男女之间,不外乎如此。她一开始就懂,他那么敏锐的人何尝会真心相信偶遇的女子会对他如此的臣服和温顺?只是这三年,蒙骗了她的心罢了。她抽出软剑,银色的锋利只带了一瞬的闪光便刺至了他的鼻尖,她甚至还知道,不远处的那个人,在注视了她的举动。若此举不成,那么他往后也必定要死。她冷冽了双眸:“我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