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兵的队伍一过青铜门就像幻影一样消失在了眼前。
胖子等人已经早早的等候在了青铜门的外面，老远望见迎面走过来的两人，都忍不住高声欢呼起来。
只有吴邪和张起灵知道青铜门就是他两的终点，从此以后，一个门外，一个门内，两不相见。
周围的喜悦突显着他们悲哀的命运，强忍住眼泪，保持着每一个心痛的步伐，青铜门离他们越来越近，欢呼声越来越大，而他们彼此的世界却是灰白而无声。
吴邪，好好保重自己，忘了我。
小哥，好好活着，等我。
终于走到了青铜门的尽头，吴邪站在门外，张起灵站在门内。
“小哥，最后一个请求，请你答应我。”
“好，什么请——”
张起灵的话还没说完，直接被吴邪一把抱住，然后嘴唇上迎来了另一片柔软，带着决绝的味道。
张起灵轻轻迎合着。最后了，就让自己也放纵一回吧。
吴邪则紧抱着张起灵，不断深入这个吻，像是要把张起灵直接吃进自己的嘴里一样。他要牢牢记住张起灵的味道，然后在未来的十年里不停回味。
两人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断加深这个诀别之吻。
小哥，对不起——
不知什么时候，吴邪和张起灵的位置对调了过来，吴邪站在了门内，张起灵站在了门外，等到张起灵反应过来的同时，吴邪打了个响指，两道一黑一蓝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张起灵的身旁，不给张起灵任何反抗的余地，将他死死牵制住。
张起灵一看，竟是黑眼镜和张海客。

他们中任何一个如果和他单打独斗应该还是自己略胜一筹，但是现在同时面对他们两个人，而自己还满身是伤，可以说是毫无胜算。但是张起灵还是本能的挣扎着，“吴邪，你做什么？放开我！”
“小哥，对不起，我早已不是当年的天真无邪。”吴邪最初的计划就是这样强行把张起灵带走，然后在杭州布置了一个精美的牢笼，不管张起灵有多么能耐，都没可能逃出吴邪精心为他设计了十年的笼子。
“吴邪，别这样，你已经知道了张家的秘密，这么做会害死整个张家。”张起灵说完这句话明显感觉到张海客的迟疑，当他以为这正好是脱身的最佳机会时，吴邪接下来的话打碎了他所有的念想。
“张家的秘密就是死后会尸化成专门残杀同胞的怪物，只有每十年派人进青铜门守候终极才能免除这个诅咒，但是小哥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方法总有一天会失效，你看看，除了你之外，现在还有哪个张家人知道这个秘密，而你即使长生也终会有死去的一天，到时候谁来守候终极？”
“别说了，吴邪，张家的秘密本来就只有族长可以知道。”
“不！我就是要说。张家人有权知道，也有必要知道，他们的族长为什么无缘无故抛弃他们一次次的进入雪山一次次的闯入青铜门。”
“当家的，吴三爷说的可是真的？”张海客难以置信的看着张起灵。
张起灵无奈之下只有点头。
周遭一片哗然。
谁都没法想象张家人遭受的诅咒居然如此惨烈。而这个诅咒如果仔细推敲发现完全就是一个死局，它是一个无限制的继承式约定，如果其中有一个十年张家没有派人来守候终极，诅咒就会生效，换言之，诅咒的结束就是整个张家的结束，只有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张家人，约定才会自动销毁。
所以千百年来，张家唯一的宗旨就是留存和守候。
而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张家的族长，久而久之，守候青铜门的人就变成了张家族长本人，而为了更完美的守住这个秘密，张家族长新老交替的仪式都是在青铜门里举行，把一切都交代完毕后，由新一任的族长负责将老族长的尸体带走送入张家古楼。

时间一晃而过，张家的秘密终于传到了最后一任张起灵的手中，小哥深知如果这个秘密不能在他的手里解决，张家就只有毁灭这条路可走。于是他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包括寻求老九门的帮助，后来干脆独自一人开始寻找终极的真相，只有从源头上解决才能真正的破除诅咒。
可是上天似乎觉得小哥的命运还不够悲哀，在他苦苦寻找真相的路上设置了无数的障碍，最头疼的便是失忆，这使得每次他快接近真相的时候又得洗牌重新来过，这样一次一次，一次又一次，张起灵他终于累了，时间不多了，他只有选择最后一个方法，就是自己去守候青铜门，能守几年是几年，如果能在青铜门里寻找到终极的真相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那就让一切都随着他的死亡结束吧。
“吴邪，你知道了，你都知道了，我承认我的人生是失败的，我现在所做的也不过就是拖延时间，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没的选择，吴邪，我求求你放开我，我不能置张家上上下下几千条人命于不顾，我。。。我是张家最后的张起灵，这就是我的命。。。。。。”张起灵已经没有力气去挣扎，他只能苦苦的哀求着，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张起灵这么脆弱的一面，那个强大如神佛的男人原来也只是个被命运所束缚的可怜人。
“小哥，如果说这真的是命，那么就高兴吧，因为你遇上了我吴邪，我已经知道了真正可以解救张家的方法。”
吴邪的话就像在平静的湖水里投入了一颗石子，明明已经注定是死水的湖面居然还可以被激起涟漪，而且逐渐有形成漩涡的趋势。
“什么方法？”张海客见张起灵只是望着吴邪没有开口询问的打算，便忍不住问道。
“小哥，我跟你说的终极的故事，其实我还隐瞒了一部分。”吴邪迎着一群人好奇的目光，慢慢往后也就是往青铜门里退，“终极说如果这次换我留下来就可以满足我任何一个愿望。。。”
“吴邪，不要！”张起灵已经隐约猜到吴邪想要说的，即使浑身已经再没有一丝力气，也艰难的向吴邪伸出手，“吴邪，回来。。。。。。里面危险。”
“小哥，恨只恨我在你进入青铜门后才发现自己有多爱你，但是我现在也不后悔了，因为我庆幸自己在最后的时刻可以帮到你，小哥，代替我在外面好好的活着，不管你是为张家活，还是为自己活，从今天开始都真真实实的活一回，我会在青铜门里保护你，永远。”吴邪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缠上了很多红色的线，像一张鲜红的蜘蛛网，恐怖中带着凄美。

“吴邪！别这样，我不值得，你回来，快回来，里面危险，你在里面活不了十年，吴邪，回来，只要你愿意回来我什么都答应你，真的，我。。。我答应你跟你回家，好吗？”张起灵的声音带着祈求的颤抖，他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但是眼泪又会模糊他的视线，他现在必须目不转睛的看着吴邪。
“小哥，这是我听过的最美丽的谎言，我很想答应，但是我知道你即使愿意跟我回去，很快又会想尽各种办法回到青铜门，因为只要你是张起灵一天，你就不可能抛弃自己身上的使命。”
“吴邪。。。你好像比我都更加了解我。。。”张起灵没有被揭穿后的尴尬，反而笑了。
绝美的笑容，像要融化在吴邪的心口一样。他很想抬起手去抚摸那张心爱的脸，可惜他已经做不到了，他的身体早已被整个包裹住，看来终极已经不容许他有半点的反悔之意。
“那是当然，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吴邪也露出了笑容，和十年前一样清澈干净的笑容。
“吴邪，你就是个傻子。”张起灵继续微笑着，只是终于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晶莹的泪水。
“对，我就是傻子，只为你一个人而傻。”原来他的小哥哭起来的样子是那么的美，那么的令人心碎，怎么办，他好像不想离开小哥了，一刻都不想，他想和他的小哥在一起，天长地久。
这时众人突然纷纷发出倒抽冷气的声音，吴邪看到胖子对着他的身后喊了一声小哥，忙回头看去——
居然是终极正从他身后缓缓走来，泼墨一样的黑色长发，穿着月色的繁复长袍，一张和张起灵一模一样的脸，额心却多出了一个类似火焰一样黑色额印，他的眼睛正一刻不停的盯着张起灵。

一直以来吴邪都以为终极是故意幻化成张起灵的样子来迷惑自己，但是依照现在的情况，似乎并非如此，至少胖子他们都能看见终极。难道是他们集体陷入了幻觉？
吴邪在纳闷的同时，终极已经缓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亲昵的将玉臂搭在吴邪的肩上，然后整个环了过去，形成了一副柔若无骨的样子半挂在吴邪的身上，暧昧的氛围瞬间弥漫开。
“喂，你干什么？”如果有手的话，吴邪真想立马打掉他的手，无奈自己现在被包成了半个木乃伊的造型，实在力无从心。完了完了，小哥还在面前，误会了怎么办？不过话又说回来，小哥似乎应该看不到终极吧，因为这毕竟是幻觉。
“张起灵，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轮样貌，还是你抄袭了我，毕竟我已经活了上千年。哦对了，既然你能看得到我就足以证明现在大家所看到的并非幻觉。我，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终极。”
话音刚落，人群里一下就跟炸开了锅一样。
吴邪也被终极的一番话搞得脑子嗡嗡作响。这是什么神展开？难道他又一次想错了，这从来就不是幻觉，其实终极原本的姿态就和小哥一模一样？
“你就是终极？”张起灵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但是早在终极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与淡然。
“不错，没想到吧，你们千辛万苦找了那么久的终极居然和你有着同一张脸。”终极边说边用红线去触碰吴邪的脸，看吴邪拼命闪躲的样子满足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吴邪，你真坏，明明是愿意留下来陪我的，为什么不早说，害我担心了那么久。”

他娘的，胖爷我实在看不过去了，天真，你给胖爷我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胖子刚还觉得吴邪为了小哥牺牲那么大，感动的差点想哭的时候，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二奶都登场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卿卿我我，这叫什么事儿啊！
“什么怎么回事？不都说了嘛，这就是终极。”吴邪知道胖子八成是误会了，但是这场面叫他怎么解释，话说他又为什么要解释，明明什么都没有的事，凭啥搞得像被抓奸一样。
“嘿你，天真啊，不是组织不相信你，你瞧瞧这所谓的终极，和小哥一样的俏脸蛋，甚至比小哥还要艳上三分，小哥好看最多也就是个人，可这终极都快成精了，天真你不会是看上了人家才愿意留在青铜门里吧？”胖子向来快人快语，直接把众人心里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胖子你究竟是站在哪边的？有你这样说话的吗？我对小哥怎样你还不清楚啊。”吴邪简直快被气死了，别人怀疑也就算了，凭什么胖子也怀疑。这下好了，小哥肯定是误会了，他看到小哥越来越黑的脸，心里那叫一个冤啊，刚才感天动地的生死离别瞬间化成了泡影。
“就是你告诉吴邪的那些故事？”张起灵则完全无视终极和吴邪之间的“暧昧”，冷冷的看着终极，问道。对于对方和自己有着同一张脸，说不震惊绝对是假的，但这完全不会影响张起灵原本该有的判断能力。
“是，不过那不是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实。”终极停下手里的游戏，沉下脸，转身对上张起灵的眼睛。
这一霎那，两人中间就像竖了一面镜子一样，相似的如此不真实。
众人看着都觉得自己像在做梦。这样绝世的美貌世界上居然还有两个人同时拥有，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吴邪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目前为止，他看到的张起灵和终极从来都是在两个画面里，他知道他们相像，但是没想到在同一个画面里，他们依然如此的相像，连脸上的神韵都是如出一撤，如果说终极一开始有意模仿张起灵也就罢了，但是现在终极早已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再模仿张起灵就根本没有意义。而且以吴邪来看，先前试图模仿张起灵的终极反而没有现在这样像张起灵。
想到这里，吴邪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也许他们两个真正相似的并不是外表，而是灵魂！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他们一个是终极，一个是张家人，据他所知，他们完全是敌对的。
难道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这也不可能啊，终极说自己都活了上千年，小哥最多也就活了一个世纪，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都不是“正常人”，但是。。。终极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人，难道。。。小哥他也不是人？
吴邪瞬间被自己惊悚的分析给吓到，甩甩头，深吸口气，还是静观其变吧，多想无益，只会残害脑细胞。
“张起灵，你以为自己很可怜吗？全世界就你最可怜！看把吴邪给心疼的，为你上刀山下火海，还苦等你十年，现在为了你又要牺牲自己来守青铜门，真是好感人啊，要不要再为你精湛的演技鼓鼓掌啊？”语毕，终极真的作势要鼓掌，但是很快他又将鼓掌的手势改捏成了拳，修长漂亮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里，“这全是你们张家人咎由自取！你居然还好意思哭，你哭什么啊，我才是那个该哭的人！”
张起灵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任何表情，眼泪早已干涸了。
终极继续道：“是你们张家人自己为了长生的梦想才找的我，我为什么不能收取等价的条件，而且我的要求并不过分吧，每十年需要有张家的子孙来陪伴我，你们只要遵守约定诅咒自然不会生效，是你们背信在先，而你们事后居然把我推进深渊，还用各种机关折磨我，甚至搬来了一整个干尸队伍来关押我。我真后悔没有直接下诅咒让所有留着张家血液的人爆体而亡！”
“你别含血喷人！”张海客终于听不下去了，指着终极问，“你说的这些可有凭证？”
“凭证？你大可以问问你们的族长，他是否亲身体验过我所经历过的痛苦？”终极面对张海客，仇恨的眼神像是要把后者给当场撕碎，“那种被火烧，被岩浆吞没，被铁链贯穿四肢的感受你懂吗？”
张海客显然被终极的怨恨震慑在了原地，忘记了应该向张起灵求证，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要去质问终极都给忘记了。
而听到这里的吴邪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小哥做的噩梦真的就是再现了终极当初的悲惨遭遇，难怪两者的内容会惊人的雷同，一回想起那个梦境，吴邪就打心底里发起抖来。
终极扫了呆若木鸡的张海客一眼，然后将视线再次对上张起灵墨色的眸子，那波澜不惊的眼神真是令人生厌，“好厉害的定力，不愧是张家族长，但愿你听完我接下来的话还能如此淡定。”
张起灵稍稍抬起头，黑色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两侧，稍显苍白的脸色丝毫不能有损他雪莲般的姿色，即使满身创伤，即使嘴角带着血丝，他依然高傲的站立在那里。
终极看着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这就是他最满意的敌人，他就是要在他这样的状态下，彻底的将他击垮。希望你不会令我失望，张起灵。
这一触即发的气氛让吴邪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隐隐觉得终极接下来讲的不仅仅将小哥也会连同自己一同击垮，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他甚至希望自己的耳朵干脆失聪算了，但是他什么都做不到，他现在连活动一下自己的手臂都办不到，他就像一个滑稽的木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面对未知的黑暗，等待着被万箭穿心。不！他不要，他死也不要！“终极，你想干什么？你放过起灵吧，这一切都和起灵没有关系，和你定下契约的是张家的先祖，背叛约定的也是过去的某个张混蛋，而对你施暴的是一群该死的变态张家人，但是这些都和小哥没关系，他只是个背负着家族宿命一生都在苦苦挣扎的可怜人，他没有做错过什么——”
“他错了，他大错特错！”吴邪本想慢慢劝阻终极，不想却引发了终极的暴走，那张美丽的脸因为怨恨而扭曲起来，“他错在拥有了我喜欢的人所有的爱！我空等了几千年，好不容易盼来了自己喜欢的人，他凭什么和我抢！”
“你。。。你说什么？”吴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你恨小哥的原因就是因为我爱小哥？”
“吴邪，看来你终于懂我了。”终极笑了笑，继续道，“这也是为什么这十年里我从来没伤害过张起灵，但是当你出现后我就不会再对他手下留情的理由。”
“是。。。是我，是因为我？”吴邪无意识的不断重复着，要不是有红线捆着他，恐怕他已经瘫倒在地。
“你究竟想干什么？”张起灵看到这样的吴邪，有些不忍，但是他知道终极真正想要说的还没有说出来，而那个才应该最绝望的。
“我只是想说，我虽然可以满足吴邪任何一个愿望，但是我的条件是，他必须一辈子留下来陪我！一辈子，不是十年哦。”

一辈子。。。不是十年。。。
一辈子，怎么可能？
“寻常人在里面不要说十年，呆上十天都有可能癫狂而死，你怎么忍心让吴邪陪你一辈子！”张起灵想到吴邪陷入幻觉后有好几次差点丧命，那还只是半天不到的时间，如果换成一辈子。。。不，也许吴邪根本就坚持不了所谓的“一辈子”，他只会在里面耗尽自己的生命。
“这你大可以放心，他只要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来陪我，我就给他一个‘醉生梦死’的幻觉，就算是死，他也会快乐的死去。”终极说着，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
“你开什么玩笑！简直痴人说梦！老板他才不会做这么亏本的生意。一辈子，亏你想的出来！”一直忍着不说话的王盟终于因为气不过，开口骂道。
“哦，这样很吃亏吗？不见得吧。”终极重新走到吴邪的身旁，看着吴邪道，“吴邪，你不是想拯救张起灵吗？只有再向我许一个愿望张家的诅咒才可能真正的消除，你想想看，你一个人可以换取张家几千人的性命，难道还不划算吗？除非。。。你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张起灵。。。。。。”
“别说了，我答应你。”
“什么？”“吴邪！”
终极和张起灵同时开口，前者是震惊，后者是急切。
“你考虑清楚，吴邪。”吴邪的爽快并没有让终极满意，反而令他横生妒意，“约定一旦成立，连我都没有办法解除。”
“我考虑清。。。。。。。”
“吴邪！不要！”张起灵急忙打断吴邪未完的话，“吴邪你只是个外人，不用为了张家舍弃自己，至于我，更加不值得你这么做，我已经活的够久了，也活得够累了，我只想在里面度过我的余生，让我完成张起灵最后应尽的责任。”
“小哥，我此生能为你做的可能也就只有这件事了，就让我自私一回吧，我真的做不到再眼睁睁的看着你进入青铜门，那样我还不如一刀捅死自己来得痛快。”
“你们够了没有，当我是死的吗？”终极因为愤怒泼墨一样的长发开始无风自动，“你们的深情大家都有目共睹了，快说吧你们的决定，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答。。。”“不答应！”这回是吴邪和张起灵同时开口，语毕，两人对视着，坚定的目光都在试图说服对方。
场面一下就这样对峙着，哪边都不愿妥协，直到第三方打破这个僵局。

“吴三爷，您对张家的大恩大德，我张海客无齿难忘，只是，一辈子真的不是拿来开玩笑的，现在既然真相都说开了，我们张家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一直处在震惊中的张海客终于回过神，思前想后理顺了张家和终极之间的约定之事，“起灵，这种事情就算是天大的秘密，至少也应该告诉我吧，不管张家其他人怎么想，至少我张海客的后人可以保证，每十年定会信守承诺来青铜门守候！”
“海客哥。。。”张起灵没想到张海客居然愿意一同承担这个宿命，只是事到如今还能换回吗？
张家的秘密因为关系到张家人的存亡，所以从来就只有张家族长有权知道，近代开始张家没落的很快，很多张家人移民到了国外，甚至内部都出现了好几股势力，张起灵就算有意想告诉张家人都不知道应该向谁说，而这个秘密本身可以算是张家人的死穴，弄不好，整个家族都会人间蒸发，如此下来，张起灵更加不会将秘密告诉他人。
另一个最大的原因则是在于张起灵本身，后半个世纪开始张起灵的失忆症越来越频繁，有时候他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他更害怕会不会在某一次醒来后索性忘记了张家的秘密，为此他曾采用记数字或者用英文代码来提示自己，一开始还有效，后来他连这些数值和代号指代的意思都不明白了，只是单纯的感觉熟悉。这种每天生活在惶恐不安中的煎熬也是促使张起灵最后选择自己进青铜门的原因。
“没想到张家人还挺讲义气的，不过，这样一来不就重新回到原点了吗？吴邪，你舍得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尝尽了人类的贪婪和罪恶，终极倒是第一次见识到人类之间的真情，眼前的这些人似乎真的不太一样，这也使得终极对吴邪的执念越来越深，因为他也渴望这样的真情，就算是通过卑鄙的手段得来的他也想要。
“不用考虑了吴三爷，这本来就是张家祖上传下来的约定，理应由张家的后人去履行，你对我们族长的一片痴心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真的已经足够了。这样吧，现在刚好是十年一轮的时间节点，这次就换我进去守门吧。吴三爷请你照顾好起灵。”张海客说完向吴邪和终极走去。
“海客哥！”张起灵想伸手去拉，却被张海客轻易的躲过了。
“起灵，我真的很高兴还能听到你再叫我一声哥，这么多年了，什么都变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我始终还是当初的那个张海客。”一心想要保护你的张海客。最后一句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有些事情还是让它永远烂在肚子里的好。求不得就是求不得，何必呢？
“海客哥——”张起灵想冲过去拦住他，但是身边的黑眼镜还是尽忠职守的牵制住他，“小家伙，大家都在拼命的保护你，你就别去折腾了，十年你都守下来了，按照你们张家和终极的约定，下个十年怎么样都不会是你去守。”

“瞎子，你快放开我，我不能让他们去牺牲，你们都不明白青铜门里的可怕之处，谁进去都有可能会死，这不是单纯的守几年就可以熬过去的。”
“这么说，还必须派个身手厉害的人进去？那你看我怎么样，我去守门得了。小家伙，你可不要忘了我和你几乎是平手哦。”黑眼镜说完朝张起灵眨眨眼，可惜被墨镜遮住，谁也看不到他没正经的样子。
“瞎子，你别开玩笑了，这个完全和你没关系。”张起灵听的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人人都想去守青铜门，什么时候开始守门这差事变得这么热门。
“怎么没关系，瞎子算是听明白了，现在摆在面前的就是两条路，一条，就是坚持以往的原则，每十年派张家人进去守门，这个方法虽然听起来保险，但是执行的时候非常困难，因为谁也不能保证未来的每个十年之内都能顺利的履行约定，而且张家的秘密必定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所以这个方法最终肯定是以失败收场，另一条，就是像吴邪那样，派一个新人进去，以交换新的约定为目标一次性解决张家的诅咒，但是这样一来新的约定又会产生，关键就是看终极提出的等价条件是什么，好的结果，打个比方，去陪伴终极十年，坏的结果，也许是吴家从此陷入新一轮的诅咒中，而头痛的就是终极提出的条件会不会有隐藏的条件，就像当年张家先祖要求长生的时候一样，终极表面上只说每十年需要有张家后人来陪伴他，但是并没有说如果张家人不履行约定就会发生尸变的惨剧。终极小美人，你说瞎子这么分析对不对？”黑眼镜说到后面，说话的对象已经直接换成了终极，调笑一样的口吻却道出了背后最正确的真相，连终极都不得不佩服他惊人的洞察力。
“吴邪，你的朋友中还真是卧虎藏龙啊，不错，叫瞎子对吗，你分析得很对，只是你忘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什么问题？”黑眼镜问。
“所有约定成立的前提必须是由我先答应，所以不是所有人都有权利提出约定的。以前那是没得选择，因为每次都只有一个人找到了我，但是这次不同。。。换句话说，即使你们现在抢着来守门，我都不会认可的。”
“那你现在认可的是什么？”
“问得好，我现在只承认两个选项，第一就是这里的两个张家人任意一个进来守门，这是上一次的约定内容，我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没办法阻止，第二就是新约定的成立，但是这个人选我只要吴邪，其他人如果想进来送死，我也不会阻拦。”
“好个敖娇的小美人，既然如此，瞎子也就无话可说了。但是。。。瞎子突然想到了另一个选项。”黑眼镜说完，放开张起灵转手举起了肩上的冲锋枪，“瞎子向来怜香惜玉，尤其是对着小家伙的脸，但是小美人实在咄咄逼人，就不要怪瞎子辣手摧花了。”
“瞎子你干什么？”张起灵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却只能去拉黑眼镜。
“小家伙，我在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黑眼睛说着拉开了保险，将冰冷的枪口对准几米外的终极。
“黑瞎子，还是你为人最爽快，胖爷我早就憋不住了！”说着胖子也举起了冲锋枪。
众人见几个带头的都举枪了也纷纷掏出手中的枪，一时间，黑洞洞的枪口万箭齐发的指向终极。

“你们在干什么？都不要命了！”吴邪一看这阵势，额上忍不住冒起了冷汗。“终极它不是人，杀不死的。”只有吴邪心里清楚，终极他虽然现在看起来是个人样，但是按照之前发生的种种迹象表明，终极绝对不是人类。
“老板，您就别管了，我们这次跟着来长白山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王盟端着枪，动作十分的潇洒，这是长期和枪打交道才锻炼出来的效果。
“天真，你要是还有力气就尽量离远一点，胖爷怕子弹无眼，不小心扫到你。”胖子朝地上吐了口口水，一身的匪气全都上来了。
“都住手，吴邪还在他手里！”张起灵觉得就算要拼个鱼死网破，至少也要等人质的安全确保了之后。
“小家伙放心，那小美人是不会伤害吴邪的。”
像是为了证实黑眼镜的话，终极为了防止众人的子弹扫到吴邪，手轻轻一挥，红色的线便听话的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牢牢的将吴邪护在后面。
众人看着皆是一愣，不管终极他如何的偏执和疯狂，但他对吴邪的感情似乎不像是假的，正当众人都在犹豫的时候，他们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他们忘记了还有另一个隐藏人质的存在，那便是一心想去代替张起灵和吴邪守门的张海客，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在两方人马的正中间，也就是青铜门的位置上。终极不会伤害吴邪，但没有说不会伤害除吴邪之外的其他人，于是便趁谁也不注意的时候，将红线甩向张海客——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还是身边离终极最近的吴邪察觉到了异样，马上大叫道：“不许伤害在场的所有人！”
笔直的红线在冲向张海客只剩几公分的地方瞬间软了下来，纷纷掉落在地，而胖子他们那边因为反射神经的触动，已经在看到终极发难的同时扣动了手里的扳机，一霎那间，所有子弹都射向了终极。
在吴邪放大的视野里，终极像被击飞的蝴蝶一样，鲜血瞬间染红了他月白色的长袍，飞溅的血花和黑色的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凄美的弧线，因为子弹的冲击而向后摇摇欲坠的倒退了几步，然后终于因为支撑不住瘫软在血泊之中。

“老板，门要关了，快出来啊——”王盟和其他兄弟们都因为有了先前开青铜门的经验，纷纷效仿胖子抓住岩壁或者干脆趴在地上挺尸。
“吴邪，你先出来，我们再想办法好不好？求你了，吴邪——”张起灵越是靠近青铜门，脚下的颠簸越是厉害，他咬牙坚持着，嘴角留下了一丝鲜血。
吴邪看着这样的张起灵，心都跟着揪成了一团，但是他心里很清楚，终极不会那么容易死，诅咒更加不会因此而消失，他推开试图拉他走的张海客，从口袋里掏出鬼玺，“听着，把鬼玺交给小哥，别让他进青铜门。”
“吴三爷，你这是干什么？我留下来对你对起灵都是最好的选择，你为什么想不通啊？”张海客看着眼前的鬼玺，急红了眼睛。
“想不通的是你们张家人，无论是你留下还是小哥留下，都只是在拖延时间，想想以后，未来的你们的后代，他们是无辜的，小哥不也是因为前几代的张起灵没有很好的解决问题，现在才活得这么痛苦，前人种树后人乘凉，这个道理难道你们活了这么久的张家人不明白吗？”吴邪看张海客被自己说的愣在了那里，忙把鬼玺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往前推了他一把，“张海客，别忘了你答应我的，只要我把小哥带出青铜门，从今往后，张家就归入我九门之下，我吴邪将是真正的九门之主，我现在命令你，带着鬼玺离开这里，还有不能让小哥踏进青铜门一步！”
张海客拿着鬼玺还在犹豫，视线里突然发现终极身下的鲜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回流，终极不但没有死居然还在原地再生！
吴邪顺着张海客惊异的眼神看过去，也发觉了终极身下的血正在倒流，不过他没有丝毫的惊讶，“终极不是人类，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但他不会死。”因为他在梦中亲眼看到终极（也就是梦里的小哥）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被人推下去，摔落到谷底的那一刻，鲜血溅满了整个地面，但即便是这样，他依然还活着。
“吴邪——海客哥——”小哥站在青铜门外被黑眼镜拦着，只能不停的呼喊着门里的两人。他第一次深深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无力的连自己都憎恨自己。
张海客听到张起灵的呼唤，再目测青铜门离关闭时所剩的时间，天人交战一番后，决定还是拉着吴邪一起走，他是真的害怕看到张起灵怨恨的眼神，但是当他想去拉吴邪的时候，吴邪的身上不知不觉间又被缠上了红线，而终极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
那一刻，张海客听到自己全身血液被冻结的声音，而在他僵硬住的瞬间，红线已经朝他攻击过去。
“别伤害他，让他走。”吴邪的话又一次救了张海客的命，只是这一次终极用其中的一根线划伤了张海客的脸，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这样他好回去和他的族长交差。”终极迎着吴邪生气的目光解释道。
“张海客，快走！”吴邪说着又推了张海客一把。
张海客踉跄了几步，回头，“吴三爷，张家欠你的下辈子还你！”
吴邪微笑着摆了摆手，“照顾好起灵。”
张海客狠狠地点了点头，一咬牙，便趁着青铜门关上的瞬间奔了出去，顺势再把拼命想要进青铜门的张起灵带了出去，然后再和黑眼镜撞在一起，三人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后才停下。
张起灵强忍下晕眩，再抬头看时，冰冷的青铜门早已死死关住。
“吴邪——”
青铜门外张起灵的呼唤再也传达不到门内的有情人。
青铜门一关，一切已成定局。

长白山上毫无征兆的飘起了大朵大朵的雪花，伴随着连绵的雪景，看起来异常的凄凉。
“我听到了他的哭声。”门内，终极躺在地上，幽幽的说。
“是吗？”吴邪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原来青铜门的隔音也不是那么的完美，或者说有些东西它是隔绝不了的。
小哥他在哭。
是。。。为了我吗？
可惜无论是不是，我都没有机会去为他擦眼泪了。
吴邪痛苦的闭上眼睛，静静的聆听门外的哭声。
良久，吴邪感觉有人在触摸他的脸，睁开眼睛，跃入眼帘的正是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小哥？”吴邪抓住对方的手，叫唤道。
对方愣了愣，轻咬了下唇，“吴邪，我是终极。”
“哦，对不起。”吴邪放开终极的手，继续闭上眼睛。
原来不是张起灵，你连看都不愿意看我。终极忍着身上的疼痛，慢慢站起来，“我受了很重的伤，需要回洞里静养，至于新的约定，我的条件还没有想好，让我再想想吧。”
吴邪睁开眼睛看着终极，“你的条件不是早就开出来了吗？”
终极背对着吴邪，一步一步向着山洞遥远的另一边走去，“难道你真的想一辈子留在这个阴冷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吴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事到如今他还能抱有希望吗？
“我只是说还没想好，不代表就会轻易答应你哦。”终极回过头来朝吴邪笑了笑，然后又快速的转过头去，虽然速度很快，但是吴邪还是看见了终极眼角的泪花。两张一摸一样的脸，一个在门外哭，一个又在门内哭。也许自己才是最该死的那个吧。吴邪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
“你现在要回黑洞里去？”吴邪问。
终极停下脚步，点了点头。
【终极在黑洞的底部。。。。。。】吴邪想起小哥说过的话，越发疑惑，“你不是可以离开黑洞吗？”但是梦里他亲眼目睹终极被锁链贯穿钉死在石台上的样子，而自己又想当然的认为之前看到的终极都是幻觉，所以照此推理，终极应该还在黑洞的下面，但刚才包括小哥在内的所有人都能看到终极，终极也承认了自己不是幻觉，所以这样看来，现在自己面前的终极又是真实的。。。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吴邪觉得一下子又混乱了。
“你想知道吗？”终极的声音突然变得飘渺起来。
“想。”吴邪老实的回答。所以他可以认为终极的真面目其实还没有浮出水面，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谜底就在黑洞的下面，但是吴邪，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看，你会受不了的。”
“现在还有什么是我受不了的。”吴邪自嘲道。
“那你跟我来吧。”终极向吴邪伸出手。

青铜门外，张起灵终于哭累了，瘫软在张海客的怀里昏睡了过去。
王盟看张起灵伤势严重立刻吩咐将医疗队调上来，胖子则指挥其他人原地休息待命，顺便检查手里的弹药，如果可能胖子更愿意再炸一次青铜门。
现场变得忙碌起来，大家各司其职，只有黑眼镜一个人站在青铜门前静静的思考着什么。
“黑瞎子，你在干嘛呢，还不过来帮帮胖爷！”胖子看不过去了，过去推了黑瞎子一把。
“嘘——”黑眼镜的神色是难得的正儿八经，“我在想事情。”
“都这时候了还想什么毛球。”
“我始终怀疑刚才的终极不是真的终极。”
黑瞎子此话一出，连张海客和王盟都看了过来。
“你你你什么意思啊？”胖子吃惊的都大起了舌头。
“照理来说，终极应该是神话级别的人物，但瞎子却可以亲手击中他，如果他是终极，似乎弱得有些过头了。”
“可能是我们一直把终极想的太强大了，其实说白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恩，我觉得胖爷说的有道理，而且终极他不是没死吗，都打成那副德行了还活着已经不简单了。”王盟插进对话。
“我近距离接触过终极，那个眼神都不像是人类的眼神，应该不会有假。”张海客也发表意见道。
“这样啊。”黑眼镜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这时医疗队进到了山洞，几个白大褂的医生带头过来，指挥着其他人清理出空间，然后摆弄好所有的医疗设备，一个大夫带上医用手套试图接过张海客怀里的张起灵做初步检查，那一瞬间，张起灵突然睁开了眼睛，冷冷的说道：“不许碰我！”
“起灵，你受的伤太重了，医生是帮你做治疗。”张海客忙解释道。
张起灵看了看张海客，又看了看那个窘迫的医生，黑色的眼眸里突然乍现出黑色的气流，不停的流转着。
张海客一直在盯着张起灵看，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张起灵的异常，吓了一跳的同时推开了张起灵滚向一边。
与此同时，张起灵的背后突然窜出一个黑色的巨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面前那个无辜的大夫，不费吹灰之力的将大夫的身体贯穿，高高的举起。
而周围的人一直等到洒在自己脸上的血慢慢变冷后才惊觉发生了什么，怪物啊——不知是谁叫了一声，所有人开始慌不择路的逃窜，脚踩脚，背撞背，现场一下乱成了一锅粥。
“妈的，咱们全被忽悠了，这个张起灵才是终极！”胖子将脸上的血迹粗鲁的抹掉，扛起肩上的冲锋枪，拉开保险，想了想，还是选择对空放了两枪。
砰砰两下，枪声的响起终于换回了众人的理智，医疗队迅速退到后方，战斗部队纷纷拿起枪支，将枪口对准张起灵。真是讽刺啊，这个动作他们操作了两次，第一次对准了“终极”，第二次对准了“张起灵”，到底哪个是哪个，现在谁也说不清楚了。

青铜门内，吴邪抱着终极坐在地上，陪着后者慢慢缓过突如其来的头痛。
良久，终极终于睁开黑亮的眼睛，面色稍稍恢复了点血色，“吴邪，我想起来了。”
“想起了什么？”吴邪问。
“全部。”
“那我能问个问题吗？”
“什么？”
“你是不是张起灵？”
终极闻言呆愣了几秒，随后竟然笑了起来，只是笑意完全没有抵达他的眼里，“你在开玩笑吧吴邪？”
“不是，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吴邪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他自信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陷入幻觉一样，他都可以很快判断出张起灵的真假，但是现在，他真的说不准了，他的脑子一团乱，他在害怕，他怕自己从一开始就错的离谱。
终极自然不知道吴邪内心的混乱，他只觉得很讽刺，“吴邪，之前我假扮张起灵的时候，你就一个劲的拆穿我笑话我，看我像跳梁小丑一样在那里演独角戏，这会儿我不扮他了，你又觉得我是了，你还真难伺候啊。”
“那你究竟是不是？”
“如果我说是，你会不会后悔？”后悔那么残忍的对我？
“。。。。。。”吴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无法想象如果眼前的人真的就是小哥的话，那之前发生的一切岂不是全倒了过来？
“刚才我倒在血泊里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你至始至终都没有给我答案，现在我问你会不会后悔，你又不回答。是或者不是，都是一个答案，沉默算什么呢？让我去猜吗？”终极很想哭，但是他发现一个人如果过度伤心反而没有眼泪可以流。
“对不起。”吴邪想解释，可脑子里搜刮了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解释，或许本来就没有理由吧，在感情上，往往是开心了一个伤害了另一个，而他的感情路线似乎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来的复杂，因为他都快搞不清楚哪个是自己心爱的人了。
“吴邪，我不懂什么是感情，但是一旦喜欢了，那便是我全部的感情，所以一次就够了，真的，我已经不能再痛了。”语毕，终极痛苦的闭上眼睛。
“对不起，对不起。。。。。。”吴邪将终极拦进自己的怀里，不停的道歉，除了道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两人就这样一个伤心着一个混乱着相拥在一起。
青铜门外，趴在洞顶的张起灵突然眼睛凌厉的看向青铜门。
胖子等人被震慑得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
好家伙，那眼神像是要把青铜门给整个吃了一样，不清楚的人还以为里面关着他的杀父仇人。
“那啥，瞎子，你说说看这到底是小哥还是终极？”胖子刚才提枪扫射的彪悍气势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会尽可能的压低声音问一旁的黑眼镜。
黑眼镜笑了笑，“胖爷刚才不是说，谁跟你说他不是终极，你就跟谁急吗？”
“那不是情况特殊吗？谁见了那样的小哥都会怀疑吧，胖爷我毕竟也是俗人一个。”胖子讪笑了两声。
“那现在你怎么又相信他是小哥了呢？”
“胖爷不是还不能确定嘛，不过这要是终极，估计咱们早就没命了吧，毕竟都拿枪开了他两回了，换我我都想杀了对方泄恨。”
“这倒是，不过瞎子可从来没说过他是假的张起灵。”
胖子这才注意到黑眼镜的手里从刚才到现在竟然都是空空的，他从来就没有用冲锋枪攻击过张起灵。
就在这时，张起灵突然“从天而降”，众人立马像鸟兽一样向四周散去，然后保持着一个圈在离张起灵几米远处警惕着。
张起灵没有理会周遭，径自走到青铜门前，捡起之前被自己放弃在地上的鬼玺，拿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对着青铜门，正当张海客想提醒张起灵鬼玺已经开不了门的时候，张起灵突然高高举起鬼玺，然后一下将它对着青铜门扔了出去。
耳边只听见嘭的一下，青铜门居然被生生扔出了一个洞，那鬼玺已经完完全全的飞入了青铜门内。
众人一致的张开嘴，露出了看火星人的表情。
张起灵走上前，徒手将青铜门一点点沿着被扔出来的洞慢慢撕开，那青铜门，哦不，现在应该叫纸门，就这样被彻底消除了作为一扇门的功能。
“你们可以进来，但从这一刻开始，里面联通的可能就是地狱。”张起灵警告完众人，便自顾自的进入被毁了一半的青铜门。
胖子等人面面相觑，每个人都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一探究竟。
青铜门内，一分钟前，吴邪还和终极抱在一起，一分钟后，终极突然睁开眼睛，一把将吴邪推开，然后手中突然多出了一件东西，那东西四四方方居然还冒着烟。
吴邪仔细一看，差点没晕过去，居然是鬼玺！
“吴邪，没有时间了。”终极看了看手中的鬼玺，皱紧了眉头。
“什。。。什么？”为什么又是没有时间？每次一听到这几个字吴邪就异常的心慌，他过去的经验实实在在的告诉他接下来必定会发生很糟糕的事。
“吴邪，你是不是真的很爱很爱张起灵？”
“哈？”这种时候还问这个？
“快回答！”终极催促道。
看来这真的是一个必须、现在、马上就要回答的问题。
“是，很爱很爱，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爱。”吴邪认真的回答。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
“是，就算他是一只猪。”
终极闻言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将双手慢慢的抬起，在自己的额前交叠，然后吴邪看到他额头上的火焰额印发出了刺眼的光芒，同时终极将两手向外用力的张开，一瞬间，吴邪眼前光芒万丈，刺得他完全睁不开眼。
等到吴邪的眼睛终于恢复视觉的时候，他发现周围就像穿越了时空一样，整个山洞全部被奇怪的咒文包围起来，他们的脚下，头顶，还有所有可以看到的石壁，确切的说，吴邪一开始以为的山洞岩壁上的那些发着光的结晶其实从来就不是什么结晶，那全部都是咒文的一部分，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咒文才会真正显现出来，比如咒文原本需要封印的东西的突然出现——
吴邪看到，远远的，有一个熟悉到令他心疼的身影慢慢向他走来。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