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请安之时斐岚仍有些惴惴,不同于黎梧国中大多为英吉利本土人士,彻紫后宫中自己难以掌控的因素太多,就连皇后安氏,也与那南方密兰有着说不清的瓜葛。
还好,后宫诸人与献曲那夜的怪异表现很是不同,只是逐一恭喜他重(四声)获恩宠,早得子嗣之类的鸡肋话也说了不少,斐岚红了脸一一谢过后皇后便让大家散去。
皇贵妃似是有话要讲,皇后却挥挥手道,“斐岚你留下,本宫还有几句话要嘱托你。”
腾力瞟了皇后一眼,又看看低眉顺眼的斐岚,只是右手牵了慧贵妃左手拉了德妃离去了。
“斐岚,过来本宫身边吧。”
皇后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温言笑意,而斐岚也因为第一印象而愿意多于皇后亲近,闻言便站到皇后座旁。
“娘娘还有事情交待斐岚么?”
安氏仰着头看他,八月彻紫的阳光已有了几分冷色,投射在斐岚的金发上时却仍有融融春阳的意味,却也并非是发色的缘故,而是他本身耀目的少年光华点染了这一室的光亮。
代代的少年人,携着他们的梦想与光亮,渴望照亮这堂堂的大殿,渴望得到着万众瞩目与艳羡,昨日是那人,今日便是斐岚。
流光容易把人抛,韶华不为少年留。
他伸手抚上斐岚的一头金发,“陛下待你可好?”
斐岚不自觉的嘴角溢出微笑“甚好。”
皇后眼色深沉,“那便好。你可知,当日便是陛下在黎梧一眼看中了你,才教朝臣不惜代价也要将你带回彻紫的,”
原来……他在那时便已看中自己,斐岚心中暗恨自己在黎梧竟对此事一无所知,在来的路上还忍不住默默批判了马德里那些见钱眼开的长老们,早知如此,他应从黎梧直接随了那人来彻紫。
“昨日其实………….”斐岚一时忍不住说出口,他想这虽是他与王隐私之事,皇后知道也可为他拿个主意,也就说了出来
“哦?”皇后眯起眼睛,一副好奇神色,“可是与陛下相处时有疑难之事?”
“斐岚接驾只觉得诚惶诚恐,偏偏陛下不喜宫人在旁,斐岚行事似是多有不合规矩之处,但陛下宽厚,也未点破。”
皇后眼皮跳了一跳,“你做了什么?”
斐岚忽然尴尬起来,道,“陛下见斐岚紧张,便让我坐下与他闲话……”
“这并无碍,还有呢”
“讲到那日行礼之事,陛下听闻斐岚那日唱的是《吾等为王》,要斐岚再唱一番给他听,之后…….陛下似是十分动容,执了我手不肯放开。皇后娘娘,”斐岚陶醉神情后又透出略略的怯意,“可是我触了陛下的忌讳?”
皇后只松了口气,淡笑“只是此事?不妨事的,兴许是你歌艺动人,又或许陛下早年间对此曲有所感怀吧,无论怎样,陛下赐了你封号,这不就是要提拔你的象征么。”
斐岚定定神,“娘娘说的很是。”
“我也会尽量给你机会,安排陛下征召你,这样,想必外间也不会对娶你回来所资甚巨这些事有所微言。”
“至于子嗣之事,不必心焦,你是新人,后宫之事自有德妃青妃他们帮衬着。你只需调养好身体,莫教陛下失望便是了。”
斐岚只觉中宫更加温暖,他单膝点地,“多谢皇后娘娘提携,若斐岚有朝一日膝下有出,定不忘娘娘恩惠。”
他又仰起头来“恕斐岚斗胆,娘娘,请问娘娘为何要如此帮斐岚?”
安氏只是对着他年轻俊俏的脸庞微微一哂,“你可去问问德妃,青妃,慧贵妃,我刚入宫时可也对他们寄予厚望,只不过到底是年纪在那里,不中用罢了。”
那日皇后到底是与斐岚投缘,竟是拉着斐岚聊到晚间,一会又是教他背诵诗文一会又是要他修习术数,直至晚间才说到不留晚饭,这才热情送出宫门。
“还有,”斐岚一只脚踏出门槛,仍听皇后殷殷嘱托,“无事时,莫忘了练练这英吉利官话,虽则你一说的不错,标准些总是登得大雅之堂的。”
待到斐岚背影消失在宫门口,旁边的贴身侍者淡淡道,“娘娘要不要撤去这桓妃的牌子,免得重蹈当年谢氏的覆辙。”
“不必。陛下既然喜欢,我怎能仿效那穆氏,拼了自己的位分,也要与陛下为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