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复：淡水河边分手后的何慕天与李梦竹

别克的驾驶是一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少妇,约莫三十出头.警察告诉她:"小姐,我们把你的车子拖离路边一点,你再慢慢的从车子的右边爬出来,可以吗?"
她也受了伤.爬下车子后,被抬上了担架,一个警察,跟著她上了救护车,警笛声大作,往附近的市立医院飞驰而去.
搜救队员向山谷下爬,天已全黑,他们钢盔上的小灯是唯一的照明.二十分钟后,终於来到宾士车边.里面的慕天还有气息,但已经动也不动地趴在方向盘上,眼镜裂了. 脸上,头上,嘴角及胸口都流出鲜血.赵天臣队长费尽力气把车门,方向盘都锯开.让慕天戴上护颈,拆下座椅,将他固定好连同座椅,用护网慢慢的吊挂拖上停在马路的救护车里.一位警察跟著慕天上了救护车,向医院疾驶而去.留下来的两位警察,开始简短的询问老陈整个事件的经过,然后要求他到警局去做笔录.

医院里,开别克的赖太太,正被推到X光室.随后推回急诊室做治疗.经过允许,赖太太打电话给丈夫,要他立刻赶来医院.同时警察在发现赖太太的伤不危害生命,就要求她叙述车祸的过程.
慕天的救护车抵达医院后,他被推进急诊室,衣服被剪开.裤子口袋的皮夹被交给警察.警察按著他的驾照通知家人.慕天先被止血,装上仪器维持心肺功能,然后送进脑部扫描,和X光室.

阳明山上的何府,只有阿金和霜霜在家.电话响了,霜霜接起电话.
"我找何慕天的家人"对方说.
"你是谁?"
"我是天母分局的警察."
"有什麼事吗?"霜霜觉得奇怪地问.
"何慕天两个小时前出了车祸,摔到山沟下,生命垂危,现在正在市立医院抢救当中.我们希望他的家人立刻赶来市立医院."
霜霜一听犹如五雷轰顶,顿时哭了起来,无法言语.阿金在旁边看了觉得奇怪,急忙接过电话,警察又叙述了一次.阿金问清楚医院地址,挂了电话.
"小姐,我打电话给魏少爷.要他和你一起去医院."
霜霜一个劲儿的哭.完全不知所措.
阿金拿起电话,找到魏如峰.他和晓彤一起在公司加班.
"魏少爷, 老爷出了车祸.掉到山沟里去了.现在在天母市立医院抢救.警察打电话来,要家属快去,小姐一直哭,没了主意."
魏如峰愣了几秒钟,心往下沉, 立刻说:"阿金,你赶快陪小姐一起去医院,我现在马上赶到医院跟你们会合."
挂了电话后,他转向晓彤,"何叔出事了.他从后山开车回家,对面来车撞了他,掉到山沟里去.我得马上去医院和霜霜会合."
晓彤顿时呆住了.
"晓彤,你现在就自己回家去.我不能送你."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医院."
"可是,我们不知道要在医院待多久."
"没关系,我要看到何叔."
"好吧!那赶快走."
如峰拦了计程车,大约三十分钟到了天母市立医院.

9.
如峰和晓彤进入急诊室,霜霜见到他们就抱著晓彤哭了起来.
如峰问霜霜,"何叔呢?"
"他已经被推到手术室.医生说他腿骨折,手骨折,肋骨也断了几根,头部受重创,胸腔有严重内伤,需要仪器才能维持心肺功能.神智严重昏迷,有极度生命危险.医生说手术中间也许会出来和家属做进一步说明.才刚刚推进去,可能要几个钟头."霜霜抽抽答答的回答.
如峰看到手术室走出一位护士,连忙上去询问,"护士小姐,请问何慕天手术进行得怎麼样了?"
可是护士也暂时无可奉告.如峰想起来打了一个电话给王孝诚,孝诚立刻就赶来医院.如峰要晓彤自己先回家,可是晓彤却不愿意,她要留下来见到慕天.晓彤家没有电话,也无法通知梦竹和明远她会晚回去.

三个钟头过去了,操刀的外科主治医师伍哲短暂的出来稍微做了解释.慕天的肋骨断了四根,肺部受创,造成肺穿孔,做了开胸手术,脾脏破裂切除,肾脏部分破裂也做了修补,小腿,右手都骨折.脑部受重击,颅内有蜘蛛网状出血,也可能持续颅内出血.脑科医师谢廷风也解释蜘蛛网状出血,身体会自行吸收,可是如果有大规模的出血要等状况稳定一点再决定.他已经被输了2000c.c.的血.医生们又回到手术室继续完成手术,凌晨两点左右,手术结束,慕天被推进了加护病房,昏迷指数只有三.此时如峰告诉晓彤,她必须要回家去,否则她妈妈会担心.孝诚决定先送晓彤回家,再回到医院.

梦竹在家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知道晓彤是和如峰在一起,可是整夜不归,实在不寻常,梦竹一直不敢去睡觉.明远却在一边冷嘲热讽,"有其母必有其女,还没结婚就在外面过夜."
夜里三点,孝诚带著晓彤回到家里.一进门见到等门的梦竹,晓彤就哭了起来.梦竹知道孝诚会送晓彤回来,一定有不寻常的事. 明远听到孝诚的声音也起床了.
孝诚看著梦竹,"何慕天连人带车摔到山沟里去,一晚上都在手术室,现在在加护病房.情况很不乐观."
梦竹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昏阙瘫软下去,晓彤赶紧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
孝诚看了明远 一眼,"你让梦竹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明远看一眼瘫坐在椅子上的梦竹,心里更是不痛快.
"他从山上摔下来,关梦竹什麼事?要去叫晓彤去就是了,反正她是他女儿."
听到这话,和明远说话的语气,晓彤终於明白明远从未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
孝诚说:"明远,好歹他们也一起有个孩子,你就让她去吧."
"不必了." 明远转向梦竹,"刚好明天开始学校因为校庆放两天假,梦竹,你就陪我在家好好地赶画."
"明远,你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就让梦竹去看看吧."孝诚还不放弃.
"谁跟他是老朋友!你请回吧!天亮了,晓彤如果要去,我不会拦著她."明远老大不高兴.
晓彤不语, 看著这个她叫了快十九年爸爸的男人,心里豁然明白明远为什麼一直得不到梦竹的心.他的爱多麼狭隘,自私.如果今天躺在医院的是明远,何叔一定亲自开车带妈妈去探病.回到医院是晓彤目前唯一能做的事,尽管疲倦,但是年纪轻就是本钱,她说:"王叔,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和你一起回医院." 晓彤说完就进去换衣服.
梦竹一直未开口,只是流泪.她与慕天在淡水河边分手后,她心里就怅然所失,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心神不宁,一股不安的情绪一直笼罩著她.
明远直盯著她看,就像要找出她背叛他的证据,"你哭什麼哭,又不是你丈夫死了.你不是回到我身边了吗!难道你心里还记挂著他吗?"梦竹也不做辩解,走进房间去.晓彤换好衣服,到房间和梦竹说了一下话,告诉她,有进一步消息会立刻让她知道,然后就和孝诚离开了.

10.
孝诚和晓彤离开后,明远到梦竹房里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然后到晓白的房间睡下,梦竹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以的红肿的眼睛和浮肿的脸色面对明远,这更加使其愤怒.梦竹服侍他吃了早饭之后,他立刻要梦竹为他准备颜料,开始画画.梦竹出去买菜的时间也在明远严密的监控之下,使她完全没有抽身的机会.
星期四,晓彤一天都没去上课,傍晚回来的时候,精疲力尽,给了梦竹一个莫可奈何的眼神.晓彤简单吃了晚饭,洗完澡后就去睡了.碍著明远在一边监视,母女俩也不能谈论慕天的状况.半夜里, 梦竹把晓彤叫醒,晓彤才能小声的告诉梦竹慕天的情形.慕天自从被推进加护病房后,病情一直没有改变,依然重度昏迷.如峰及霜霜一直都守在医院里.梦竹只是一个劲儿掉眼泪,她心痛得人都失了魂.晓彤安慰妈妈慕天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看到妈妈这个情形,她终於明白妈妈这十九年来的煎熬.

第二天,晓彤一早又去了医院.梦竹一整天都精神恍惚,同时在等一个能出门的机会,但是明远却有意无意的不断的给她犀利的眼神,让她坐立难安.深夜晓彤带回有关慕天的消息依旧是没有进展.星期六到了,明远一早就拉著梦竹去台中探视晓白,直到星期天下午才回到台北.见到晓白,梦竹依然恍神.当然这个粗枝大叶的男孩不会注意到妈妈的异常,只是尽情的享受父母给他带来的食物.明远则是对晓白耳提面命的足足教训了几个钟头.在来去的的旅途中,无论明远如何想要和梦竹谈话,她一直沉默不语,明远的心情如蓄势待发的火山.他知道梦竹这一切的行为脱序都是为了何慕天.梦竹不是故意不理明远,而是已经失魂落魄的无法掩饰自己脱序的行为.

对不起,今天能上的只有这些.

大家的鼓励是我的动力.

今天一定会上.

11.
车祸发生后第三天的下午，警察局通知家属肇事者将被起诉，可是要视慕天的情形才决定是过失杀人，还是过失伤害, 如果只是过失伤害是属告诉乃论罪,肇事人及家属也来交涉和解赔偿的事, 如峰把有关法律方面的事交给公司律师处理.车子已经被拖到拖吊场，全部损毁，无法再使用,需要有人去办理手续，警察同时也交给他们一个小纸箱子，里面装著车内所有的私人物品。如峰决定先暂时不管车子，他已经调用了一辆公司的车子给自己和霜霜用。警察给的纸箱子里除了行车执照，一把损坏的手电筒，雨伞及其他杂物以外还有一个已经压坏的墨绿色锦盒。晓彤不禁㤉异这盒子会出现在慕天的车上,那是梦竹平时装小玩意儿的锦盒。

如峰，霜霜和晓彤打开盒子只见里面两张纸条，一旧,一新。
霜霜马上认出那张颇有年代泛黄的旧纸条是慕天写的。上面写著,"我的心,早已失落.暮色里不知飘向何方.在坐诸君有谁能寻觅,觅着了,别碰碎它,请妥为收藏."
晓彤也立刻认出来那张新纸条是梦竹的字。梦竹写著,"我珍藏着，保有着，从以前，到现在，到永恒"
这三个年轻人没想到慕天和梦竹，隐藏在已经为人父，人母的成熟外表之下是两颗年轻炙热燃烧的心。
晓彤说："这是我妈的盒子。"
如峰说："既然是你妈妈的盒子，就先拿回去给你妈妈保管，不过要趁你爸爸不知道的时候给她，否则又要出事。"
晓彤轻轻的点点头，她也很怕明远再出恶言伤害梦竹。

梦竹从台中回到台北后,晓彤悄悄告诉妈妈的消息仍然是让梦竹极度的忧心,慕天的状况几乎没有任何改变.三个月前,当梦竹面对明远寻死的难题,直觉的反应的是对她良心的控诉.而今面对慕天死亡的阴影,却是彻底的心碎绝望.原来心痛不只是一个形容词,心真正的会痛.老天啊,难道你真的要以一命换一命吗?把我的也一起带去吧,梦竹暗自哀働.
晓彤趁著明远去洗澡时把绿锦盒交给梦竹，梦竹一看见盒子马上就泪如泉涌,抽慉不已。她想起淡水河堤边的离别，如果当初的决定不是这麼狠心的离开慕天，他如今就不会不醒人事的躺在医院里。梦竹终於明白生命中没有慕天根本是无法承受的事实.
晓彤对梦竹说:"妈，你赶快把盒子收起来，免得爸爸看见了。”
梦竹连忙把盒子收到明远找不到的地方。明远洗澡出来发现梦竹眼睛红红的就猜想晓彤一定把何慕天的情形说给梦竹听，所以她的哭过了。想到这里，明远就一肚子火气。为什麼何慕天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占据她的整个心怀意念。显然梦竹三个月前对他说的话是言不由衷. 杨明远此刻满心被嫉妒充满。梦竹回避明远控诉及怨怼的眼神，又记挂慕天的安危，回到房间去躺下，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