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主座上坐着本家的五伯。五十上下,天庭饱满光亮。鬓角微霜,目光炯炯,此刻正毫不掩饰的打量着郑宁君和郑宁鸢。
左首是她们阿耶(即父亲),比起五伯的硬朗要随和许多,身形有些富态,眉毛浓密,眼中似有精光。而右首边便是那参加春韦德郑三郎了。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很有些书卷气。
郑宁君欠身施礼,垂首道:“儿郑氏七娘宁君,见过五伯。”
郑宁鸢也跟着施礼道:“儿郑氏十二娘宁鸢,见过五伯。”
“七娘……”郑景仁,也就是五伯微微皱眉,片刻忽而轻呼:“是尪娘么?许久不见,竟出落得这般俊俏了。”
郑宁君笑了笑,不再说话。心道既然知道自己的幼字,想必小时候与五伯较为亲近。自己掌控这个身体不过半月,自然不识得。
那边郑景仁仍兀自感叹:“十多年,真真认不出来了。”又转首对郑宁鸢笑道:“十二娘,我记得之前出生时往本家传过信,说是叫淑娘,只是先前没见过。”
郑宁鸢垂首道:“儿多谢五伯挂念。”
之后便是些客套话。郑宁鸢跽坐在席上昏昏欲睡,险些没当场一头栽了地下。
当晚,郑景仁和三郎就住了下来。次日郑景仁便回了本家,而三郎留了下来,准备明年春闱。
【二】
郑宁君看着手中画着桃花散发着涩香的请帖,颇为不解。
“是十二娘今早遣人送来的。说是程府的帖子。一张允许四人参加。”春袖站在一旁解释。
这张帖子是邀请咸阳城的贵女、郎君参加诗会的。这些闺阁中无所事事的贵族娘子,大都靠这些诗会、烟火会、赏花会之类的打发时间。不过令郑宁君不解的是,她虽是世族嫡女,却不喜在贵女圈里厮混,对这些更不上心。因此请了她几次后,那些贵女并不再送帖子给郑府了。今日是怎么回事?
“是郎君的意思。毕竟三郎初来乍到,多交结几个权贵有助于日后站稳跟脚。”春袖回头望了望,道:“十二娘来了。”
“七姐!七姐!帖子你看了没?”郑宁鸢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提着裙摆,一路飞奔进来。她今日穿了件明黄的对襟襦裙,衬着莹白的小脸,整个人似乎都鲜亮起来。
“十二娘今日的打扮真真俊俏。”春袖由衷赞叹,转而抿嘴一笑“只是这举止,可一点也不像大家嫡女。”
郑宁鸢本来听得前半句还颇为自得,待听春袖说完,便眉头一皱:“好呀春袖你个丫头真是愈发被婉娘拐带坏了!赶明儿我便叫七姐给你寻个人家嫁了算了!”
郑宁君从镜中看了郑宁鸢一眼,仔细地将白玉簪插上,方才不紧不慢道:“你小心让婉娘知道。”
郑宁鸢忙左右打量一番,确信婉娘并不在这儿,才嗤道:“我哪有那么不仔细!”转而又瞪着春袖道:“喂,你这丫头可不许与婉娘多嘴。”
“行了,别混闹了。三哥和六哥呢?”
“在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