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往营地的宿舍走去,一个人拎着箱子一个人抱着狗。卡卡西依旧懒洋洋耷拉着眼睛,鼬面色清冷,但唇角会淡淡浮起微笑,偶尔会被卡卡西飘飘扬的音调和打趣逗得低下头去抿嘴笑着。
迎面走来一位面容清秀的女子,是前不久牺牲的军官月光疾风的恋人。从前是一位肌骨匀称的漂亮女孩,如今几乎时时眼里都是一泓灰烟般的水雾,人也迅速地消瘦下去。她抱着一本文件匆匆走过,与二人简单颔首示意,也没有向旗木少校敬礼。
“唉,看来要很久才能恢复过来了。”卡卡西叹气道。
“……真是感觉很抱歉啊。”沉默了十几秒,鼬答道。怀里的狗轻轻叫唤了几声。
二人接下来的一小段路竟然互相一句话都没说。战争的残酷在重新近距离的拥有想要守护的人之后,显得太过真实。而这次牺牲的军官们有几位都是相识已久的人,那种感觉,仿佛是子弹从自己身边擦过,打中了别人。但谁知道下一次,子弹会穿过谁的身体呢?
打点好行李,安顿好小狗,二人又向军官办公的地方赶去,就上班时间来讲,卡卡西已经迟到好几分钟了。
昨天喝剩的玫瑰花茶在茶杯里泡了一夜。白瓷杯口粘着一片泡足了水的花瓣,仿佛是大雨倾盆后满地乱爬的飞蚂蚁散落的翅膀,柔软透明,但着实令人喜欢不起来。
卡卡西把剩下的茶水倒进桌上摆着的小盆栽里,鼬帮他准备着一会儿会议要用的东西。鼬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旁人惯会忽略的东西,他都能沉默着一一照应到。
卡卡西则转着手里的笔,忽而思索,忽而又在文件上匆匆勾画、写字。
早晨柔和的阳光透过大开的窗户照到办公桌上,在制式的绿色台灯上映出卡卡西清俊的脸。他一丝不苟地快速看着下级报上来的文件,抓紧会议召开前的二十多分钟尽量多处理一些工作。
“因为并不想再加班。”他兴趣缺缺地想。“很久没有和阿鼬好好呆在一起过了。”他兴致勃勃地想。
上一次的战败让卡卡西的上级们一下子从以前的胜利中惊醒,因为这种一次性大量精英部队全军覆没的情况真的太少见了。
记录员们偶尔“啪嗒啪嗒”的打字声成了偌大的会议室里最响亮的声音。会议开得很痛苦,时不时就陷入压抑的沉默。年轻的尉官们在环形的会议桌四周坐得笔直,一手握笔,一手扶着笔记本,准备随时记录下有用的信息。少校们坐在环形会议桌的后半部分,沉默地垂着眼睛,时不时抬头看看前方坐着的上司们。仅有的一位将官沉默地抽烟,烟灰缸里已经积攒了快小半缸烟头,他的副官时不时就得过来把烟灰缸清理一下。
“……还是找不到原因在哪,是么?”吸烟的少将把烟头摁进刚刚清理干净的烟灰缸里。
靠近他坐着的上校说道:“是的。原本考虑过情报是否有泄露,但是经过几次排查,都确定了不是情报的问题。”
少将又点起了一支烟:“其他原因呢?”
“库尔曼视那块土地为必争之地,间歇性地会设埋伏。那段路是去往战区的必经之地,所以没能避开……很抱歉。”上校回答。
会议渐渐进行成了少将问,上校答,其他人沉默地听着。
鼬垂着睫毛,红色的眼眸好像掩映在黑纱之下的宝石,色泽妖异仿佛不属人间。他轻轻调整了坐姿,想要让自己舒服一些。
“那个尉官,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少将突然侧过头,撑在桌子上的手夹着烟,用烟头指了指鼬。少将千手扉间是从士兵被一级一级提拔上来的,战功赫赫,目光锐利如鹰,一点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鼬的心不在焉他早就用余光看得一清二楚。卡卡西有些紧张地转向鼬的方向。
鼬起身,敬了个军礼,语调不卑不亢:“报告将军,我只是个副官,对于上次精英部队受袭的事情都是听别人说的,所以不好妄自揣测原因。”
扉间吸了口烟,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原因,成立专门的调查组,务必把原因找出来。是人为的,还是我们自己布局的缺陷造成的,务必解决。”他吐出烟圈,蜷起的手指指节扣了扣桌面,“其他人不要再去想这件事情,安心训练,安心备战。”
漫长的会议开了整整一个上午。散会后,高级军官们陆陆续续离开,年轻点的校官和尉官们三三两两走着。几个士兵留下来打扫会议室,他们十分纳闷长官们今天为何聚众吸烟,以至于几乎遍地烟头。
穿梭在散会的军官们之中,卡卡西拉着鼬快步走向饭堂:“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今天的午餐盛在分成几格的铁质餐盘里,军衔比较高的军官们自觉地坐在一起吃饭,毕竟和士兵打成一片不是那么容易的,和他们坐在一起反倒徒增士兵的压力;年轻的小军官则和士兵们坐在一起低声聊天。卡卡西以打地鼠游戏般敏捷的速度下筷如雨,鼬则不紧不慢地吃着午饭。眼见着卡卡西盘子里的咖喱牛肉、凉拌海白菜、洋葱炒蛋配着三碗米饭全部被摆平,然后对方心满意足地喝下一整晚味增汤——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卡卡西双手合十,满意的闭着眼睛说道。
鼬眨眨眼睛,“你可别长胖啊。”
卡卡西瞬间如临大敌摸了摸自己,然后笑得眉眼弯弯:“嗯,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脂肪。很好~”
“吃饱了就回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