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之，何为大丈夫？”
“孟夫子有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幼小的胡亥愤愤转回暖亭，稚嫩答眼角眉梢难掩愠怒失望之色，只他年纪尚幼，此等情态非但不威慑，反倒十分可爱。
孙朔早已习惯自家小公子隔三差五的闷闷不乐，许是今日偷听未曾听的分明，许是不解其意……总之小公子着实单纯了些，身在宫中，应喜怒不形于色。何况一旦碰上始皇帝问起，可要如何回答？亭子距离大公子的暖阁只有百步之遥，明人眼俱瞧得出小公子意图，始皇帝不许小公子学文习武已是人尽皆知，这可如何是好？
正值孙朔胡思乱想着，那小孩却开口唤他：“孙朔，汝说，何为大丈夫？”
“啊？”孙朔一怔，张口结舌。他的小公子只有十岁，怎会问这种问题？可是小公子的问话是不可以不回答的。他定了定神，躬身答道：“任何事物均不能改变其志向之人，当为大丈夫罢。”其实这话答的漏洞百出，但孙朔仓促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完善。
“那人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者当为大丈夫。”虽然暖阁外听得不甚真切，但扶苏爱弟心切，甘罗说完他又着意高声复述一遍，胡亥记性也足够好，由是竟将这一句记得一字不差。
服侍这娇纵的皇子多年，孙朔知他口中“那人”便是朝中赫赫有名的甘上卿，无奈搜肠刮肚聚积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墨水，道：“应当就是臣答的那个意思。”这个问题甘上卿绝对能答的比他完美，他不敢也没有那个本事去反驳上卿。
胡亥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碟中点心，半晌方道：“荣华富贵真的改变不了人的心志么？”
孙朔再次沉默，今日他家小公子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答。并非答案难说，而是他不知该如何对这个还过于年幼懵懂的孩子描述。亭子外纷纷扬扬的飘着鹅毛大雪，衬着那小孩一身红衣格外艳丽。他慢慢抖开始皇帝前日才赏赐给小公子的貂皮披风，裹住那小小的身子。那小小的身体，触手温软，教人心底也生出温软的意味。
他忆起那日始皇帝怀抱着小公子坐在温暖如春的咸阳宫殿内，讶道：亥儿的身子怎生这样凉？”随即命人取来披风赐予小公子，他记得小公子偎伏在始皇帝怀中，一双眼如乌墨弹丸般滴溜溜转个不停，慧黠灵动，可他知道，他家小公子的眼，不是这样的。
“孙朔！”娇纵的小皇子等的不耐烦，提高嗓音催促。
孙朔温驯的垂着眼，答：“若改变了，那人便不是大丈夫。”
“那么荣华富贵，是不是可以换来一切？”
是了，便是这样的眼神，独处时，小公子总是这般安静寂寞的低垂眼眸，像一片灰色的海。没有人知道那海究竟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涛汹涌。
“小公子，臣不知……”他跪下，深深地伏下身去，并非请罪，而是他没有勇气去看小公子失望寂静的脸。
暖阁内，绿衣少年缓缓敛衽下拜：“如若大公子再次教导小公子，请先赐死臣。”
“毕之，他是孤弟。”语气平缓简单，不容置疑。
“殿下！”少年正欲叩拜，温厚儒雅的男子却起身绕过案几，抱起他坐回去：“毕之，母后贤德聪慧，亥儿是母后所出，自小与孤亲近，必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男子故意微微拉长尾音，直到怀中人疑惑抬首，他才低笑着吻上去“汝不晓得亥儿那一双眼有多像汝。”
半掩的房门外，一道身影默立良久，终是踏雪而去。
【待续】
——默默坐等云岫的冰骄H
“孟夫子有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幼小的胡亥愤愤转回暖亭，稚嫩答眼角眉梢难掩愠怒失望之色，只他年纪尚幼，此等情态非但不威慑，反倒十分可爱。
孙朔早已习惯自家小公子隔三差五的闷闷不乐，许是今日偷听未曾听的分明，许是不解其意……总之小公子着实单纯了些，身在宫中，应喜怒不形于色。何况一旦碰上始皇帝问起，可要如何回答？亭子距离大公子的暖阁只有百步之遥，明人眼俱瞧得出小公子意图，始皇帝不许小公子学文习武已是人尽皆知，这可如何是好？
正值孙朔胡思乱想着，那小孩却开口唤他：“孙朔，汝说，何为大丈夫？”
“啊？”孙朔一怔，张口结舌。他的小公子只有十岁，怎会问这种问题？可是小公子的问话是不可以不回答的。他定了定神，躬身答道：“任何事物均不能改变其志向之人，当为大丈夫罢。”其实这话答的漏洞百出，但孙朔仓促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完善。
“那人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者当为大丈夫。”虽然暖阁外听得不甚真切，但扶苏爱弟心切，甘罗说完他又着意高声复述一遍，胡亥记性也足够好，由是竟将这一句记得一字不差。
服侍这娇纵的皇子多年，孙朔知他口中“那人”便是朝中赫赫有名的甘上卿，无奈搜肠刮肚聚积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墨水，道：“应当就是臣答的那个意思。”这个问题甘上卿绝对能答的比他完美，他不敢也没有那个本事去反驳上卿。
胡亥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碟中点心，半晌方道：“荣华富贵真的改变不了人的心志么？”
孙朔再次沉默，今日他家小公子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答。并非答案难说，而是他不知该如何对这个还过于年幼懵懂的孩子描述。亭子外纷纷扬扬的飘着鹅毛大雪，衬着那小孩一身红衣格外艳丽。他慢慢抖开始皇帝前日才赏赐给小公子的貂皮披风，裹住那小小的身子。那小小的身体，触手温软，教人心底也生出温软的意味。
他忆起那日始皇帝怀抱着小公子坐在温暖如春的咸阳宫殿内，讶道：亥儿的身子怎生这样凉？”随即命人取来披风赐予小公子，他记得小公子偎伏在始皇帝怀中，一双眼如乌墨弹丸般滴溜溜转个不停，慧黠灵动，可他知道，他家小公子的眼，不是这样的。
“孙朔！”娇纵的小皇子等的不耐烦，提高嗓音催促。
孙朔温驯的垂着眼，答：“若改变了，那人便不是大丈夫。”
“那么荣华富贵，是不是可以换来一切？”
是了，便是这样的眼神，独处时，小公子总是这般安静寂寞的低垂眼眸，像一片灰色的海。没有人知道那海究竟是风平浪静，还是波涛汹涌。
“小公子，臣不知……”他跪下，深深地伏下身去，并非请罪，而是他没有勇气去看小公子失望寂静的脸。
暖阁内，绿衣少年缓缓敛衽下拜：“如若大公子再次教导小公子，请先赐死臣。”
“毕之，他是孤弟。”语气平缓简单，不容置疑。
“殿下！”少年正欲叩拜，温厚儒雅的男子却起身绕过案几，抱起他坐回去：“毕之，母后贤德聪慧，亥儿是母后所出，自小与孤亲近，必不会差到哪里去。何况——”男子故意微微拉长尾音，直到怀中人疑惑抬首，他才低笑着吻上去“汝不晓得亥儿那一双眼有多像汝。”
半掩的房门外，一道身影默立良久，终是踏雪而去。
【待续】
——默默坐等云岫的冰骄H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