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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没有牵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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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看过一个女孩,她踏着满地的阳光从远处渐渐走近,长长的头发在肩上温顺地披散,偶尔会顺着风的方向扬起俏皮的弧度。她的左前方是一位正在掏捡垃圾的妇人,肮脏的手伸进黑色的垃圾口袋里,然后她露出疲惫的笑容。因为她捡到一条围巾,一条,破旧不堪的黑色围巾,谁知道呢,也许它原本是白色的。
然后,那个女孩,她走过去。
解下自己脖子上鹅黄色围巾递给妇人。她笑着说,这个围起来会比较暖和。
那个时侯我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by沈旭阳
【一】
全班公认的事情有三件。
第一,苏锦歌是校花。第二,苏锦歌喜欢沈旭阳。第三,沈旭阳讨厌苏锦歌。
故事的开始是一场春雨过后空气*里迅速蔓延的阴霾,苏锦歌伸手朝外面探了探,发现偶尔还会落下一两滴雨水,于是撑开伞举过头顶才走出校门。二中的校门前是一条人工石子路,一颗一颗的鹅卵石堆砌出的凹凸不平是为了防止校门口停车事件的发生。
其实这样的小颠簸又怎么会阻扰车子前行,不过是替代了“禁止停车”的警示牌而已。苏锦歌听着耳朵里的凯伦安,右手在身侧轻轻地打着拍子。去钢琴班的近路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胡衕,那是楼与楼之间的缝隙,只够两个身材较小的女生勉强通过。所以在这种地方被打劫真的只有认命的份。
一前一后的两个男生嬉笑着朝她摊开手,喂,苏锦歌,你们家那么多钱就借我们帮忙花一些怎么样?
苏锦歌收起雨伞,白底红樱桃图案的伞像是被收拢的花朵恹恹地拎在她手上。她皱了皱眉头说,你们长得这么蠢,是不是也要在我们家借点智慧用用?
左边的男生吐了口口水,目光变得愤怒,直直地朝她扬起巴掌。苏锦歌暗想,糟了,要是被打成猪头就没办法参加下个月的省级小提琴比赛了。她吓得立即闭上眼睛,嘴唇使劲地抿着。然后她就听到一个痞痞的声音说,苏锦歌,我看见你爸爸带了好多人往这边来。
两个打算结钱的男生对看了一眼灰溜溜地朝着胡衕口跑掉了。
苏锦歌扑哧一笑,说,见鬼了,我老爸在美国打高尔夫呢。然后她走到男生身边从上到下细细地看了他一遍,发质柔软,发色偏茶色软软地遮住叛逆的额头,浓眉大眼,却偏偏那眼神里全是吊儿郎当的痞子样,嘴唇向右斜着露出个半笑不笑的弧度,像极了陈冠希那种坏坏的神情。
起了毛边的白衬衫,校服裤子,一双分不出底色的破球鞋。
用苏锦歌的话说,就是一个穿了乞丐装的忧伤王子,无所谓的眼睛后面藏了太多她读不懂的东西,也许就是这种东西吸引得她不得不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她说了句谢谢,转身要走,却被男生一个闪身挡住去路。他朝她摊开手掌说,我只救你不被他们打,但是打劫的事我可不管。
可是他们没打劫我。苏锦歌歪着头笑着说。
那是因为我来了,救了你。
好吧。苏锦歌撇撇嘴低头从书包里翻出一个钱包,把里面的人民币全部拿出来放进男生手里,几张一百的,几张五十的,还有一个一元钱硬币。
男生把硬币掏出来还给苏锦歌,说,你留着坐公车。然后把剩下的钱揣进口袋里。他侧过身子让她过去,岔开的一瞬间,两人的姿态看起来像是一个弧度温暖的拥抱。苏锦歌低头一笑,说,你是坐在最后一排的沈旭阳对不对?
沈旭阳不说话,径直朝幽深的胡衕走过去,苏锦歌一直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白衬衫在灰蒙蒙的色调下显得很单薄,他的步子迈得很大,很快就消失在转角处。
夜里,她找司机帮忙在硬币上穿了一个孔,用一根蓝色的缎线系好挂在脖子上,她说,明天开始不用接送我上学了。
【二】
第二天,苏锦歌跟老师提出要让沈旭阳坐到她身边。理由很简单,她的成绩足以让他的成绩提高十个名次。班主任是个心善的小老太太,姓姜,教了一辈子的书,她慈爱地拍拍苏锦歌的肩膀说,好倒是好,就怕他上课太皮,坏了你的好成绩。
苏锦歌露出典型的乖乖女笑容摇摇头,老师放心吧,我会在管好自己的基础上帮助沈同学学习进步的。
那天早晨,沈旭阳抱着书包一屁股坐在苏锦歌身边,略微沙哑的声音吐出一句,鸡婆,然后就趴在桌子上再也没抬起头。窗外的阳光很暖,温热地洒在沈旭阳身上镀出一层薄薄的光晕。身后的女生戳了下苏锦歌的后背小声地跟她埋怨,你说姜老太是不是脑疾了呀,怎么让这种人坐在这,全班前十名才能坐的风水宝地啊。
苏锦歌扬起头一笑,你没觉得他坐在这特有安全感吗?
女生翻个白眼怪叫一声,苏锦歌你也脑疾了?杨光坐在这不是更安全,喂喂,没有杨光我的英语可全靠你了。
苏锦歌点点头,朝被调到后排的杨光看过去,他也是二中数一数二的尖子生,姜老太眼中清华北大的好苗子。他正埋头做一道数学题,像是感受到苏锦歌的目光就抬头望过来朝她礼貌地点头微笑,然后继续低头做题。苏锦歌吐了吐舌头也埋头预习功课,偶然抬头时看到沈旭阳紧闭着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璀璨的天光下微微颤动。


来自手机贴吧1楼2014-01-04 09:57回复
    也许是他们太过平凡,上帝想说让他们这个家庭也惊天动地一次,于是一挥手,降临了一场灾难。那是那座小城那年冬天最大的一起车祸,这位两鬓还未来得及霜白的父亲当场死亡。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大红色的口袋,里面是一件白衬衫,他还特地让裁缝在领口上面绣上一个草绿色的“沈”字。也许他还想过将来也要给自己的孙子买一件一模一样的,就这样代代相传。
    可是这个梦就这样断了。
    他的妻子带着他的儿子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变得冰凉。他的死硬生生地挑断了妻子脆弱的神经,她疯了,时而正常,时而痴傻,整日坐在洒满阳光的屋前叫着她丈夫的名字。
    她的儿子穿着单薄的衬衫扛起了一整个家。
    讲到这里的时候,沈旭阳轻轻地吻了下安锦歌的睫毛。他的唇很凉,却温暖了她一整个荒凉的额。
    沈旭阳说,那个男孩独自走在看不见尽头的道路上,直到有一天出现一个奇怪的女孩,她无条件地对他好。
    每天买苹果和牛奶放进他的书桌里,牛奶盒的下面用彩色中性笔写上几句矫情的诗歌。这些都是让他觉得温暖的细枝末节。
    故事结束的时候沈旭阳说,安锦歌,我要去广州了,在这之前我需要一大笔钱。
    【七】
    沈旭阳带着他的妈妈一起离开了这座小城。他要安锦歌安心上课,给他三年的时间让他回来牵着她的手。在他离开的前一天他拿着厚厚的一叠人民币进到一家地下网吧,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安锦歌没去送沈旭阳,她说马上就要考试了,不能翘课的。
    那是狂风怒号的冬季,阳光也显得那么冰冷。安锦歌看着窗外被风吹乱的风景想象着沈旭阳离开的背影。他的头发应该以怎样的弧度扬在风中,他的手应该以怎样的温度牵着他的母亲,他的眼睛以怎样的神色最后望了眼这座寂寞孤单的城。
    悠然依旧不懈地追随着杨光,杨光依旧皱着浅浅的眉头解一道冗长的数学题。而安锦歌却退学了。
    悠然哭着拽住杨光的衣角,说,求求你不要也离开好不好。
    时光定格在这一刻,所有的过往和未来都扑朔迷离地朝着城市底部隐藏的黑洞疯狂蔓延。
    安锦歌坐在旧日时光里等着那个承诺她三年时光的白衣少年。春风卷起她长长了的秀发,夏雨打湿了她绣着蔷薇的裙摆,秋叶遮住她望眼欲穿的目光,冬雪将这一切的一切都温柔地覆盖。
    三年后。
    三个字概括了三年的漫长时光,换回了扬着淡定笑容的沈旭阳。
    那天下午的天气有些闷热,是夏末秋初的季节。杨光拿了条丝巾围在安锦歌的脖子上,细细软软的料子遮住了一直垂在她锁骨之间的一元钱硬币。安锦歌说,我想去那边的椅子上坐一会,好吗?
    杨光笑着点点头,眼底斑驳的是隐藏不住的疼惜。安锦歌才刚坐下,身子就僵硬地顿住,目光出神看着不远处渐行渐近的身影。
    白衣的少年踏着午后懒洋洋的日光笑着走来,目光如泉地漫过安锦歌僵直的身体,然后落到杨光的脸上。
    气氛一时间变得紧张。沈旭阳的目光盯着杨光手里的拐杖目光冰冷。
    杨光转身对安锦歌说,你们聊,我一会再回来。安锦歌怔怔地点点头,然后看着沈旭阳轻轻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岁月里遗失的复杂情愫疯狂地漫上她的眼睛,沈旭阳的表情柔和下来。
    嗨,安锦歌。我回来了。
    恩……
    安锦歌的眼眶开始发痒干涩,她安静地坐在日光下并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重逢那样扑进他展开的怀抱里。
    沈旭阳的面容像是受伤一样弥漫着忧伤,他看着安锦歌,伸出的双臂在空气里形成一个寂寞的弧度。
    你……和杨光……
    安锦歌咬咬牙,生涩地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声音冰凉地说,我们,要订婚了。
    我和杨光,我们。
    沈旭阳怔怔地站在那里,胳膊落寞地保持着伸展的姿势。他难以置信地咆哮,你怎么可以跟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在一起,怎么可以!
    安锦歌的手放在腿上不安地相互紧握着,她看着穿越了三年的时光站在她眼前的少年,他有了青涩的胡茬,目光明亮,身上的衬衣是正打广告打得火热的一个牌子。她很想问一问它的领口上有没有人为它绣上一个草绿色的“沈”字。
    喉咙里滚动着巨大的悲伤,她开了开口,艰难而又生涩地说,那么,我又怎么可以和你这个凶手在一起?
    那年,你向我借钱就是去雇人企图撞死杨光对不对?
    沈旭阳的身体瞬间僵住,胳膊颓然地落在身体两侧。最后,他近乎乞求地再次向她伸出手,声音卑微而又充满希翼地说,跟我走好不好,锦歌。
    凉风席卷过他空旷的掌心,时间在他渐渐冷却的之间纠结而过。
    那么,再见,祝你幸福。
    沈旭阳转过身,一步一步地远离安锦歌追随的目光,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能够转过身看她最后一眼,也许他就能看到安锦歌疯狂蔓延的泪水以及那一段无助又悲伤的目光。
    【八】
    杨光回来的时候看到安锦歌闭着眼睛温柔地亲吻挂在脖子上的一元钱硬币。他走过去,将拐杖递给她,柔声问,要回去了吗?
    安锦歌点点头。想要站起身时却一个不小心跌坐在地上。
    悠然推着轮椅尖叫着跑来,和杨光一起将她抱上轮轻声责备,锦歌你怎么这样心急,医生说你要慢慢来,总有站起来的机会的。


    来自手机贴吧4楼2014-01-04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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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锦歌点点头。她无法告诉沈旭阳,在他离开的前一天她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杨光的父亲正是当年撞死了沈旭阳爸爸的凶手。他被关在牢里,看不到沈旭阳和他母亲过着怎样卑贱的生活。
      于是沈旭阳想要报复,他要报复毁了他全家的凶手。他花钱雇了社会上的不良分子,要他们开车狠狠地撞向回家路上的杨光。
      他不知道,安锦歌早就看到他的仇与怨。所以她毅然推开了踩在死亡线上的杨光,自己被疾驰的飞车撞出去老远。
      让我们把时间倒带。
      五年前那场巨大的交通事故里,真正的凶手并不是杨光的父亲,而是安锦歌的爸爸。那时杨光的父亲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乞求安爸爸救救自己的公司。下一秒,他们就一同卷入一场事故里。
      安锦歌的父亲以极高的价钱换回了自己的清白。他和杨光的爸爸换了位置,坐到副驾驶座位上等待着警察到来。
      就是这样的一个互换,毁了两个人的整场青春。
      安锦歌的腿被高度截肢,她再也不能跑过三条街为沈旭阳买到当天最新鲜的苹果,再也不能在昏黄路灯下为他买六十多件衬衫。所以她只有停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
      悠然和杨光的手握在一起,无名指上的戒指闪耀着灼亮的光芒。
      【九】
      感情之所以叫做感情就是因为她不受理智控制,我记忆的藤蔓统统朝着你转身离去的方向生长。因此,只要你回过头就能看到我生机盎然的样子。你没有看过我的背影,看不到盎然背后湿漉漉的青苔密布。你知道,我舍不得让你看。
      ——by安锦歌


      来自手机贴吧5楼2014-01-04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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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局太悲催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7-09-23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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