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沉睡千年的身体,从腐枝败叶里苏醒
“给你,需要它的人已经不在了。”少女苦撑着趴在废墟之上,布满伤痕的手臂伸出去,手上拿着一个已经衰坏了一半的梨儿。
“真像啊,你们真像。”她的声音听不出悲喜,空洞至极。努力睁眼,只为盯着那个静静坐在废墟堆顶的孩童。孩童约摸五六岁的光景,一身粗布衣,头发没有精心打理过,眼眸幽深似是找不到方向。
这也无怪,他的身体太弱,苏醒需要用的时间太漫长,直到现在,他还不能视物,只能隐约看见模糊的 轮廓。她,那个误入的少女,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团白雾。他知道她在做什么,靠自己敏锐的嗅觉听觉,却并不打算回应。
就让她在他的领域里多苟延残喘一下吧。
少女却并不打算放弃,她执著地举起手中的梨,眼睛开始变得涣散,
“你要活下去。”
梨是她从府里临走时拿的,到处都是逃亡的人,缺食缺衣,抢东西的人太多。她为了争回这些活命用的梨,狼狈厮打,才抢走了一个。一个就够了,她这样想着,拼命奔跑。
一个就够了。
她可以不要,她可以和他一起活下去。
而不要,绝望地拖着破损的身体,漫无目的地活着。哀莫大于心死。
“请你,活下去。”心如刀割。
好想靠近他,就像以前教导那个人一样,看他的稚齿露出,笑意盈盈。
想回到那个安稳的年代,想要在临死前也能靠着人温暖,不是一个人死去。
她这样想着,不知哪来的力量,用单手的手肘往上爬去。头上眼大似的窟窿再次汩汩流出血来,淌过她的眉梢,萦绕顺着滴过她疲惫的眼角。梨从她的手中跌落。
再近一点,近一点。少女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触上他的脸,恍然一笑,终是不行了。
“哥哥。”他突兀的喊出口,那是,和哥哥一样的气味啊。他的眼睛迸出纯粹的金色,明朗起来。她闭着眼,像在感受他的存在,却又像是在想着谁,等着谁,噙着一抹满足,明明污秽不堪的脸看起来依旧白皙,渐渐地,倒了下去。
他看见她缓缓失去呼吸,一袭白衣,沾满了大片的鲜血,隔世流红。更胜那上等桃花的明媚艳丽。
天还是昏黄的,哥哥在另一边吧。他在等着哥哥啊,等着哥哥为他找到他们适合待着的地方。这个女人,也在等着谁吗。
空旷冷寂的废墟中,十三四岁的少女与年幼的孩童,皆又回到了一片黑暗中,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