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有如此叫人沉迷

（淋着雨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几个丫鬟见我失魂落魄，都想上来劝我换身衣裳喝点热水。不许她们任何人进来，自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外面倾盆大雨，雨点一下一下打在屋檐上。屋子里没有点灯。站在屋子中央，扫了扫四周围。第一次觉得这个我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这么冷，充满着谎言背叛，还有一厢情愿。）
（怎么也止不住发抖，觉得冷的不行。鞋也不脱便跑到床上，钻在被子里头。身上压着两条棉被，还是没由来的浑身发抖。眼睛里头涩涩的，哭也哭不出，裹着被子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早年的事原本已经烟消云散，不曾想让她知道，而她知道了。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不堪，终究负了这个女人。大雨如注，我在储秀宫外跪了一整个白昼，额娘的怒，她的委屈，我都懂。石地湿凉，浸到骨缝里疼痛难耐，盛保扶着一路从储秀宫跌跌撞撞的出来。方才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恍然一梦，却早已追不上她远去的身影】
【回了王府，侍女说嫡福晋闭门不出，摆了摆手，撇开盛保独自向东苑走去。那扇门的记忆还停留在大婚酒醉后，推开是满目红绸与热浪。身后的雨仍旧淅沥，悬着半个臂扶在门框，却如何下不去手】
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好吗，我有话跟你说。

（睁着眼睛一晚上，天刚擦亮的时候就起来了。一个晚上脑子一片空白，试图理出个思绪。出来的却是千丝万缕他和靖羡的蛛丝马迹。酒肆外他和她一前一后的离开，刚成亲时说的莫名其妙的话，新婚之夜的醉酒。还有平日种种，越想理清，越是不断的冒出他和我亲姐姐搂在一起的模样。自己替自己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早就捂干了。头一阵一阵的钝痛，然后就这么对着镜子枯坐。听见外面响起他的声音，几乎没有犹豫就起来开门。）
膝盖疼不疼？去热敷一下吧
（也许照着我的脾气性子，应该是大喊大叫想摔东西，打他骂他，或是狠狠一哭一场闹一场。可不知怎么觉得太累了，连发火的力气也没有。甚至不想听他多说一句话，怕他解释，怕他说自己怎么爱上我姐姐。怕他证实了我这些年付出的东西，都是一厢情愿。说完话甚至还对他笑了一下）
你不用和我说什么。我累了，想休息

【女人的脸上越平静，就越像一把利刃割在我心头，这么多年她的付出，她的隐忍，她好的点点滴滴，尽数浮现在眼前。这么多年，我以为早已忘了靖羡，是那个失落的背影告诉我，原来我一直爱着她。门从里面被打开的一瞬间，不必掩饰的欣喜，想紧紧拥她入怀却怎样都留不住她转身一刹那的绝望。及时又果断地拉住她的手，轻声问道】
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吗？

怎么过？
（面色不起波澜，语气平铺直叙。心里难受的只觉得手指尖儿都在颤。但这的的确确是我想要的答案，怎么过下去？）
我从来没有为难过你什么。事事都小心翼翼揣摩你的意思喜好。都这样了，你能不能也不要为难我。就顺我一次不成么？
（看看他狼狈的模样，于心不忍又觉得凄凉好笑。这些年我们都做了些什么？弄到这个地步，谁都怪不得。）
我不怪你什么，现在想想许多时候都是我自以为是，那两情相悦的标准去要求你。现在我都知道了，我放过你，你也放过我就行了。

【多年前的那件事是挥之不去的过往，毕竟我曾喜欢过靖羡，也想要得到她。事与愿违后，她嫁了我哥哥，我娶了她妹妹，我当是天意。起初虽仍有抵触，可明羡毕竟无辜，加之这些年她的付出，她的感情，我亦并非麻木不仁。是了，如今想要好好过日子，与她，我的妻子，会不会太晚。】
【我等着这个答案，自她口中说出，如三九泼下的水，转眼冰冻。心底只有一个想法，抱紧她，再也不要分开了。于是一把揽她入怀，紧紧抵在胸膛前，阖着双目，平静道】
就这样。我知道你心里苦，我....没有什么可开脱的，做了就是做了。我是你的丈夫，如今你让我怎能放开我的妻子？

【双臂揽紧她近身一寸，她的话又将彼此拉开了十丈，突然觉得很无力，任手臂就这样迟迟的悬着，离了她的肩膀，却依旧环着她的身。】
【我没有这样抱过靖羡，因为她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而我想这样抱着她，她也没有给我机会。膝盖由隐隐的疼痛到钻心，比之现下的无能为力却不及分毫，原来我曾经那样伤害了她，她们。并不是上天作孽，而是我。】
【额娘那一巴掌落的不偏不倚，糊涂，我确实糊涂。原以为投身天家何不呼风唤雨，却连女人的心都留不住，到底是爱的太深，伤的太重。】
【最终将手臂垂在身侧，转过身去，没来得及说一声保重。人走在雨里，周身早已被浇了个透心凉。江山为聘，而我终不能给你，挪着步子走出东苑，临过跨门有些经不住趔趄，扶着门框停了许久。】

（渐行渐远这个词里有多少无奈，到现在才算彻底明白。初嫁之时我曾无数次傻傻的四处问，问桂圆，问启楷问显霈，甚至问过靖羡。他们都告诉我，我这么好启成一定会喜欢我的，要我换换性子，换换脾气。要我给启成一点时间。事到如今，我才知道他新婚之时的玩味和若即若离是怎么回事。每每想到这一点，便觉得自己是难堪到了极点，他不爱我人尽皆知，只有我不知道。我的姐姐看着我一头撞进他怀里，却还宽慰鼓励我继续争取他。我并不是恨他，只是要解开心结去原谅他，真的很难。）
（胸口就如有块巨石压着，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挪开石头透过气。事到如今，我甚至窝囊的依然舍不得用什么话来责他怪他。我现在才明白，他为什么在我入府后不久就纳了侧福晋。他是在和我姐姐赌气，并非是因为我。我成不了他做任何事的原因，一切都是为了靖羡，而我什么都不是。我不敢去想，曾经有过的那一点点我视若珍宝的温存体贴的真假情谊。）

（那日之后再没有见过他，不同他说话也不听他的消息。可这一回，丫鬟哭着进来说了他要去打仗的消息，心里一沉。将所有事都抛之脑后，起身匆匆往正苑赶。在他面前，我一向不讲究什么台阶一向没有自己，这一回也是一样。疾步走到半道，却刚巧遇见了他。不顾得他身边还有人跟着，快步上前抱住他，带着哭腔）
你去多久？什么时候走？

【没有提前告诉她，高丽势不容缓，即便星夜兼程也不知几时能赶到，若是期间走漏风声，慧仁与高丽王处境将更加凶险。今早刚下的旨，皇阿玛允镶红旗三牛录部众，不破不还。此刻戎装在身，只想听听她说话，战场万一，也能少些遗憾。】
【兵甲上被她双臂拦腰，手臂有些迟疑的举起来，最终也抱紧了她。女人带着哭腔，有一刻我竟宁愿她还恨我，我会少些愧疚，少些留恋。良久，直到身后人知趣退净，方才沉声，抚着她的发髻】
一会儿就走，你，照顾好自己和孩子，等我回来。

你的孩子凭什么要我照顾？你自己回来捯饬她们
（紧紧抓着他胳膊，听他说即可就走。心里针扎似的难受，分别在即，我才觉得我压根就不恨他，悔自己当时为何拉不下脸，这么久的冷战，再见却是分别。）
就算不是为了我，不管你为了谁，都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回来赎罪。
（抬头看他，不敢提靖羡两个字。我想用靖羡激他一定要平安回来，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说不出口。抹一把眼泪）
你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抛下我。你不顾我，要顾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拉住她，也想不再放手，兜兜转转了这么久，这桩我无能为力的婚事，竟是如此珍贵。这个我以为无法爱上的女人，竟让我这样牵挂，动心。一把将她推进怀中，兵甲寒凉，生生隔着温度，无妨，你知我心意。埋首在她肩颈，洒脱笑道】
不必了，没什么要带去的，我心里装着你就足够了。
【下意识摸了摸胸口，额娘绣的荷包还在，过去她如何恼怨，也不重要了。赎罪，我应该回来赎罪，错过了太多年，那日说要与她好好过日子，总要兑现的。嗅着她发髻间的芳香，阖目不言，就像此刻永存时间凝滞，亏欠了她太多，只能用后半生来还了。】
不会有事的，高丽战事一平定，我就回来，只为了你，你等我。
【然后听到了那话，孩子？方是兀然一惊，我们竟有了孩子，却在这并不是最好的时候。将她揽在怀中，沉默了许久】
我还要听他叫我阿玛，名字，等我回来取。

你说什么傻话！这不是闹着玩的，战场上刀光剑影，什么变数都有。我去给你收拾东西，你不许胡说八道。
（他说我心里装着你就足够了。他说只为了你。从淋雨那一天开始，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掉过眼泪。哭不出来的难受才是锥心刺骨，此时此刻因为他的两句话泪流满面。不论迟了多久，不论是真是假，这一句属于我的承诺，我终归是等到他了）
你骗子，我才不信你。你要证明你不是骗我是真心的，就平安回来。我等你的，我一直在等你啊。
（凤冠霞帔，拜过天地以后我就一直在等。不论他看不看得见，我始终相信他会，他一定会。不论过程有多曲折坎坷，我再不要去证明他真心向谁。哪怕他说，他心里永远不会有我也无妨。我只想时时刻刻看见他，看见他平安健康。）
古有尾生抱柱，今有明羡立誓。你若是敢不回来，我就欺负你老婆孩子，散了你家财。
（耳边就是他的气息，将手上的一串链子褪下，塞进他贴身的香囊里。伸手揽住他，两人紧紧相贴。拉着他的手贴在小腹上）
我第二次求你，求你早去早回。你记得我在等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求你早去早回。我们孩子在等你回来给他取名。上一回吵架，一定吓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