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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境〓______【吴敬·演绎】______『这是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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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2014-02-21 21:40回复
    墙上贴着柔和壁纸,空气里也没任何消毒水味儿,这并不像一间病房,除了我怀中脸色惨白的女人之外,温馨得像家。女人嚎啕大哭耗尽力气后,伏在我胸口无声抽噎,而我机械的拍着她后背。刚刚确认,我们失去了未出世的孩子——据说胚胎已经成型,看得出是个男孩,这是第四次,而我的妻子则被告知不能再生育。低头安抚的亲吻她额头,干燥唇皮触着粘腻,忍心中厌恶,语气维持一贯冷静,“还有个会,公司的人都在等我,晚点来看你。”毫不迟疑松手,动作轻缓按人肩头帮她躺平,拉上蚕丝被,刚转身一个枕头砸在后背,没回头,踩着女人声嘶力竭的咒骂离开病房。步伐不疾不徐直到走廊,无力滑坐长椅上,周围空无一人,低头双手撑额,刚才强撑淡漠全线甭提,难道注定绝后?不只是我妻子,连情人的孩子也会在怀孕期间莫名其妙的夭折。再次不由自主的想起安琪,我第一次带她过来堕胎也是这家医院,那时候她20,花样年华,懂事又安静,会踮起脚费力的轻拍我的头,告诉我,“没关系。”
    @谢豫章


    2楼2014-02-21 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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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我们讲,谋杀。”将讲义的封皮合上,教室的桌椅排列成马蹄的形状,中间恰到好处的留出空白,再由层层的人群合围填满。微张的嘴,眼镜的反光,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响,这些模糊的面孔组成喧嚣而平静的布景,顾盼间如流光,定睛时如梨花在黑枝上湿漉漉的绽放。
      “马拉美曾经这样阐述谋杀:’当我说花,我所讲及者其实并不存在于世界上任何一束花当中。’我们为某事物命名,赋予意义,然而当我说’这女子’,我已夺去了她血肉的现实,令她变成不在和将她消灭。”
      将冰冷指尖收入黑风衣侧袋中,兜底零零碎碎的散乱着硬币,以及昨日扫墓时不小心揣入的玫瑰花瓣,已经被钱币边缘的钝齿交错磨折的稀烂,碰触到时有一种奇异的柔软。抬眼再扫视一遍那些聚精会神的学子,他们有的眼角已然细纹数条,他们中不乏无名之辈,某些人的名字还岌岌可危的点缀在三流报刊的末端,某些人大概可以在八卦版往不起眼的方块里填充铅字。这不是高光与音乐的象牙殿堂,这个教室阴暗而狭小,像一个坏掉的表壳,人蜷缩在里面仿佛平和,却无时无刻不在感觉时间的流逝,因而焦虑滋生、恐惧蔓延、欲望汹涌、软弱无力。
      食指和中指轻轻推起滑落的银边眼镜框,语调几近温柔:“诸君,希望能看见你们的作品,记住,受众的口味决定你的价值观,真实永远在媒体手中。”
      额头光洁的女子在课后拦住我正欲离去的脚步,小心翼翼的递上一篇自己新写的社论请求校正。映目的标题直白惊心《X公司CEO被爆休妻,四次流产疑似绝后》。
      “想想你的读者最喜欢看到什么,留下第一印象的机会只有一次。”唇角微微弯起,提笔在题目下打了个勾。
      民众只需要宣泄负面情绪的对象,不需要真相。
      文字等同谋杀,等同死亡,等同攻击,等同排拒。
      走出门口,满走廊的白炽灯光倾泻直下,残破的花瓣已经被揉成小小泥团,汁液溅在金钱上,嗅不到的香沾在指缝间,尸体长眠在黑暗的终焉。
      文字是美好的,而这美好的尽头,不是艺术与感性的理想国,是我用灵魂的扭曲为你奉献的爱情。
      安琪。


      3楼2014-02-22 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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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大办公桌上一字排开若干份报纸杂志,大多名不见经传,写的都是花边新闻小道消息,但这次的标题格外统一,“X公司CEO被爆休妻,四次流产疑似绝后”,有的旁敲侧击,有的图文并茂,还有的看似大胆假设缜密推理。拿起其中一份杂志,欣赏读完,“七分真实三分臆想,最能抓人眼球,写得不错。”随手扔在桌上,五指撑桌压平掌心,扫视自己面前一众心腹,“查。”一定要查出背后谁在捣鬼,我看得到打击我的工具,感受得出落在身后恶意窥探的目光,却找不到操纵工具的人。
        门被推开,不悦斥责没等出口,怀中就多了个香软身体,女孩儿胳膊藤蔓样缠绕上我脖颈,声音里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得意,她趴在我怀里,小心翼翼的调匀呼吸踮起脚,在我耳边轻声说,“我怀孕了。”下意识横臂在人身后扶住纤细腰肢,心中第一时间升起的竟然不是狂喜,而是隐隐兴奋:躲在阴暗角落算计的老鼠,看到这块香甜诱饵?快出来吧,这次,我会亲手抓到你。


        4楼2014-02-23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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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面上摊放着一张邀请函,挺括的烫金封面发凉,慈善晚会的红毯是霞光织就的兽道,狮虎被灯光和碎钻层层包裹,终晚似醉还如醒,眉目互扫间将虚情悉堆眼角,下流人往死里上流。
          依然是一身黑色风衣,羊绒的长围巾搭在脖颈上,南方二月的气候还是会有些许凉,何况游船正巧行经内河上。
          与一众熟人打过寒暄招呼,政界名流,富豪商贾,世家淑媛,影视明星,都是媒体中屡见不鲜的面容,当然少不了如我这般所谓的文化界人士,将清高风骨装进玻璃柜台,满纸荒唐言不介意签上名字沿街贩卖。
          “Dr.谢,听闻最近你们开展了一个文学刺青活动?”迎面而来的女子娉娉婷婷,伸出的指尖洁净得几乎能滴露水。
          卷起袖口手腕处一圈飞白书,犹带未消红痕,人群围上来欣赏刺青像欣赏出土的文物,抬眼望见另一边的记者们紧围着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士,照片上见过的额与眼。
          并非没有想过见面的场景,和想像的不同,席卷而来的不是愤怒或者憎恨,只是荒凉,我从未有一刻像这个瞬间深刻的察觉到安琪已经死去。整个地球的海眼球一般全部干涸,还有人站成黑色灯塔,塔中窃窃漫漫长长寂寂的播放着沉默独白,徒劳的亮着光芒等着不会回来的人从没有海的海上回来。
          循着探射光的方向,向他伸出冰冷的手,交握的彼此都绅士而有礼。“我的学生曾经拿过一篇草拟的报道给我看,只是没想到会发展成现在的规模,请接受我的道歉。”微笑的看着他,安琪眼中的他该是高大伟岸的神,譬如巴黎圣母院里的弗比斯队长。
          灯光太亮夜太暗,视线里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耶稣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借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而这男子正是我的路,是我与她唯一的联系,我将到她那里去,并且像圣经中描写的那样,要将耶稣钉死在十字架上为罪献祭。


          5楼2014-02-24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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