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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缘】小说《锦绣缘》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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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给百度


IP属地:河南1楼2014-02-22 19:53回复

    不知道别人对都是怎么看的,或许写的人总会给人不够正统、缺乏深度的印象。可是每当我看完一个令我感动的爱情故事的时候,我真心希望更多的人会看到它,并且希望自己也可以营造这样一种美丽去感染别人。
    其实不一定写历史写政治写社会才叫写书,给孩子们写童话、给相信爱情的人们写爱情故事,普通的东西也一样可以写得好看。我对自己的要求也很简单,没打算体现人性当中复杂的阴暗面和爱情的不完美;不用标新立异,也不用耍酷搞笑,我认认真真逐字逐句地写,只希望自己笔下会产生一种叫做「感情」的东西,并且渗透字里行间。
    所以,这也许不是一篇有深度的作品。毕竟那种惟美的爱情,只是种脱离现实的想像。「王子与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这种老掉牙的大团圆结局也的确落了俗套,可是,尽管明知人生和爱情都不可能尽如人意,我还是选择写感情而不是写人性。就算是俗气吧,只要能令人愉悦感动,俗一点又有什么不好?
    写这个故事,前后总共花了两个月,涂涂改改地三易其稿,总算写完了。听说,有的小说作者可以两个礼拜写出一本来,我真的是自叹弗如。
    我并不是在做做谦虚的样子,说实话,写稿不是第一次,写真的是头一回呢。
    自己回头看看,也的确有些地方生涩牵强,情节安排不够自然;而且也没有详细查阅有关二三十年代上海的资料,可能有些细节处不够符合史实——开始的时候,我只想借用一下当时那种特殊的时代背景,二三十年代的旧上海,那种繁华、沧桑、奢侈,纸醉金迷,是个独一无二的年代,所有美丽的令人倾倒的故事,都有可能在这乱世中发生。
    但直到天马行空地写完了,才开始担心,会不会有些地方与事实不符而穿帮。
    不管怎么样,请容许我在这里先提出一个请求,就是不论它好看不好看、精彩还是无聊,都请大家耐心地看完它,好吗?
    这个故事,能够打动我自己,因为它出自我手、来自我心,只是,对一个写故事的人来说,打动别人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写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非常诚恳地希望你们会喜欢它。
    念一
    2001年12月28日


    IP属地:河南本楼含有高级字体2楼2014-02-22 1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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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1935年,上海站在那扇高大的洋铁雕花大门前面,锦绣呆住了。
      是这个地址,没错,已经反反复覆看了很多遍;但门口镶的牌子上却明明写着「殷宅」。而且透过栏杆,向里面望,分明是一座气派豪华的庭院,绿茵茵的草坪,假山水池,围着郁金香花丛的红砖洋楼……怎么可能,十年前,明珠被赶出家门的时候,才十二岁,只怕连这宅子的一个角也买不起,现在居然住在这种地方?大概是嫁得好,但田叔回去的时候,明明说她还没有嫁人啊。锦绣再三犹豫,还是硬着头皮按了门铃。
      好歹,先问问清楚再说吧!
      应声来开门的是个白衫黑裤的老妈子,看年纪有四五十岁,一丝不乱地盘着个矮髻。隔着栏杆,她十分怀疑地上下打量锦绣:「你找谁呀?」
      锦绣答:「荣明珠是不是住在这里?」
      「我家小姐姓殷,不姓荣。你连她的名字都弄不清楚,是她什么人啊?」
      原来明珠真的改了姓,姓殷?锦绣错愕之下,脱口而出:「我是她的妹妹。」
      那老妈子的眼珠一下子瞪大了。「我家小姐是孤儿出身,哪里跑出个妹妹,你胡说什么?」
      她说她是孤儿?锦绣的心又再一沉。看样子,千里迢迢到上海来,并不乐观;明珠把家世名姓一笔抹煞,大概是心有怨恨,宁愿重新做人,也不会欢迎这个十年未见的妹妹。可是这段关系,说来话长,现在她既然不承认,那解释起来,只怕真得费好大力气。
      「小姐,看你样子也蛮体面,什么不好做,要这样招摇撞骗?你要是伸手上门来要钱,我们家小姐可怜你也说不准;可是你来骗她上当,她会剥了你的皮。」
      锦绣半边脸热辣辣,不敢置信一个下人会对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知道自己身上衣服寒酸,大老远从镇江来,一路上又是车,又是船地折腾,那件洗白了的蓝竹布短袄早就脏得不成样子,一双布鞋也磨破了边。但长这么大,被人当成骗子,这还是头一回。
      「你开门,是不是认我,也得明珠说了算数,」锦绣提高了声音,「你凭什么赶我走?」
      「哟,还凶,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告诉你,就连警察署的人也不敢对我家小姐说个不字,再不赶紧走,可别怪我不客气。」
      「你!」锦绣气得说不出话,只摇着栏杆大声叫:「明珠!明珠你出来!我是锦绣!」
      正吵嚷成一团,看见那楼前台阶上走出来一个孔雀绿纱子长衫的女郎,非常窈窕,一头云烟般的长发;老远就扬声问:「什么人?余妈,你跟谁大声小声的,当心吵了阿姐睡觉!」声音薄有恼怒之意,可是听来清脆动听,急步走过来的姿式,更加的优美,那纤腰长腿都在纱衫掩映里若隐若现,如同微风吹动了杨柳枝。这美丽的女子是明珠吧?锦绣记得当年十二岁的明珠,已经是个美人胚子,常常被大妈骂作「小骚狐狸」。
      「明珠,是我,你还认不认得我了,」锦绣又惊又喜,语无伦次,「我是小锦绣——」
      那绿衫女郎在门前停下来,从头到脚打量锦绣一遍:「你不认识我家阿姐?你叫我明珠?」
      锦绣一呆,这才想到是否认错了人,赶紧定神看去,这女郎无疑是名美女,细长脸、蜜糖色肌肤,一双眼珠彷佛带着棕褐色,眼角斜斜挑着,眼波流转,说不出的柔媚。但这不是明珠。
      明珠是雪白皮肤,瓜子脸,杏仁眼,却是单眼皮儿,唇角有颗小小的红痣。虽说十年没见,但总不会变化这么大。


      IP属地:河南本楼含有高级字体3楼2014-02-22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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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认错了人。」锦绣赶紧道歉,「我是她老家的妹妹,多年不见了……可否让我见她一面?」
        那绿衫女郎也是一样的话,「从来没听阿姐说,老家还有什么人哪?」
        锦绣并不笨,她知道再这样耗下去,是怎么也进不了这道门了,只好撒个小谎:「堂妹,叔伯堂妹。」
        「哦,」那绿衫女郎有些明白了,向旁边老妈子道:「既然都找上门来了,余妈,你开门让她进来吧!」
        那老妈子一面咕哝,一面万般不情愿地打开门,「这年头,混出点名目来,十万八千里够不着的亲戚朋友都不忘上门来打秋风……」
        锦绣听得分明,却顾不得生气,即将见到明珠的喜悦,已经把-切不愉快都压了下去。
        那绿衫女郎引锦绣进门,一路向那幢红砖小楼走过上,「刚才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锦绣。你呢?我听见你唤明珠『阿姐』,是不是二妈那边的亲戚?」
        绿衫女郎睨了她一眼,「不敢当。我姓苏,大伙儿都叫我一声阿娣。我不过是这里-个下边的人,哪敢和阿姐攀亲道戚。」
        下边人?!锦绣吓了-跳,这么样一个美女,地居然说自己是个下人。
        才这样想着,一进大厅,一阵淡淡的香气先轻雾般地弥漫过来,耳边听见琮踪的细微音乐,光线稍暗,锦绣莫名其妙地心里一荡。抬眼看时,先看见一套又长又阔的西洋皮沙发,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肩并肩头碰头地坐在-起翻看一本画册,见有人来,只抬-抬眼,连个招呼都没有,又重新翻起画页来,好象进来的不过是家里一只小猫小狗。她们俩一个穿著珊瑚红软缎长衫,另一个穿著月白丝织小褂,梳着-色油光水滑的一条长辫,轻声软语、明眸皓齿,端的是一对玉人儿。
        远点瞪椅上还有一个,懒懒地半躺半坐,穿著件男人才穿的那种宽大的白衬衫,黑长裤,头发剪得短短爹在颈后,一条腿斜搭在扶手上面,只见一只纤细晶莹的玉足,趾甲搽了淡红的蔻丹,一只绣花缎子拖鞋打秋千似的挂在那足尖上。她连头也没抬』-下,却把锦绣看得目瞪口呆——那种慵懒、率性以及-丝丝的妩媚。怎么,这是什么地方,这又是些什么人?一时之间,眼前突然美女如云,锦绣已经顾不上欣赏,只觉十分诧异。
        阿娣招呼她:「你且在这边坐一坐,阿姐正睡下午觉,一会儿就该起来了。」
        锦绣有点拘谨,来的一路上想象过很多遍,明珠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只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放下手里的皮箧,她有点尴尬地在最近的沙发上坐下来,阿娣叫小丫头来倒了茶,也径自出去了,竟把锦绣一个人晾在那里。
        时间过得出奇的慢。
        中间摇椅上的女郎起来倒了一杯酒喝,对面沙发上的少女也换了画册,可是这些人就好象都看不见她似的,连一眼也不多瞟过来。锦绣愈来愈不安,如坐针毡。看她们的样子不像是客,但若是主人,看见陌生人进来,居然连问一声都不屑,这太怪异了吧。
        终于听见楼梯上脚步声响,锦绣呼的一声站了起来,七分欢喜、三分忐忑,是明珠下来了吧?盯着楼梯,她先看见一截纤细玲珑的小腿,踩着双日本式的彩绘木屐,然后是粉紫色织锦睡袍的下摆,被腰带束起的纤细的腰……再然后,是素手上的一柄檀香木扇子。明珠下来了。
        她的头发是烫过的,乌黑而鬈曲,多年未见,没想到个子这样高挑。一张雪白瓜子脸,没有化什么妆,嘴唇淡淡的十分优美,唇角却点着一颗鲜艳欲滴的红痣。那双眼睛,锦绣到如今才明白书上说的「眼儿媚」是个什么意思。
        锦绣一直看着明珠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坐到对面,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


        IP属地:河南4楼2014-02-22 1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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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二爷,这件事太过蹊跷,我觉得应该派人追查。」邵晖对沉坐在椅中的左震说,「我们一起几次暗地里的买卖,都不顺利,总是在细节上出点小岔子,好在每次都处理得及时,有惊无险。这一次更离谱了,货到北平,居然惊动了北平特派员专政署和警察署,大队人马围追堵截,强行拆封验货。按道上规矩,除非他们得知了确切消息,否则态度不可能这么强硬。」
          「我不是已经通知你临时换车了吗?」左震一只手支着额头,目光垂注着桌上的纸笔。邵晖是他手下第一员大将,青帮坐第二把交椅的人物,多年来一直跟着他出生人死,与其说是属下,倒不如说是兄弟更恰当。
          关于青帮在暗中进行的走私交易,一向由左震和邵晖亲自打点,不轻易假手他人。至于明面上的生意,例如长三码头、货仓和赌场,平常的杂务都交给石浩、坚叔、麻子六他们,石浩管船,坚叔管账,麻子六管人,只有一些特殊的大买卖,才由左震亲自处理。
          前几年,他们走私的数额非常庞大,从黄金、珠宝、钢材、煤油、木材甚至到军火,都有涉足,铁路和水运沿线都有暗桩接应,除了不碰大烟,几乎所有紧缺的货都做过。一方面是因为局势动荡,政府涣散,缉查力度不大;另一方面是因为当时向寒川投资华隆银行,需要大量的资金后备。
          近年来,长三码头的生意蒸蒸日上,华隆银行也顺利扩充,步人正规运作,而且走私风险也渐有增加,青帮已经缩小了走私的数量;而且弃铁路用水运,人力物力都更加集中,把出事的可能性减至最低。
          邵晖是这方面的行家,由他经手,不应该有任何问题才对。可是一连几批货都走漏风声,最近这一批运到北平交易的药材,甚至引来了特派员专政署的人,有人在暗中搞鬼是无庸置疑的事情。只是,但凡对方在暗我在明,而且一举一动都在对方掌握中,那就说明是自己这一边的人出了问题。
          邵晖看了看左震的脸色,有点惭愧。「对不起二爷,这回我太疏忽了。若不是你通知换车及时,只怕,这批货和兄弟们都得遭殃。但你怎么知道会出事呢?」
          左震温和地道:「这事不能怪你。最近我也不够谨慎;大概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忘了那些血腥味了。如果我猜得不错,这次我们遇见的对手,是策划已久,很有计划的一拨势力,而且与黑白两道都有挂勾。他们已经动手了,我们这边还刚刚觉察。」
          邵晖的面孑L绷紧了。若不是二爷一向时时小心,步步提防,此时只怕已经损失惨重,着了人家的道儿。「这么说,目前我们处于被动。」
          「这一个月内,封锁所有暗地里的交易,从这几次走货的人手开始清查,从头到尾,经手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左震合起桌上的账册和文件,平静的声音里,却透出斩钉截铁的决绝。
          「是,二爷。」晖浑身一紧,「我会彻查!」
          左震站起来,「先这样吧,我得去百乐门一趟。英东那边,这几天也不怎么太平,我过去看看。」
          邵晖意外:「英少那儿也有问题吗?会不会是巧合?」
          左震淡淡一笑,「巧合,你觉得呢?」
          邵晖叹了口气。刚过了几天太平日子,看来,一波风雨又有欲来之势了。他已经可以听到天边的闷雷声。看着左震的背影,他不禁又觉得有点安心,不管有多大的事,二爷的周密、镇定和冷静都能带领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化险为夷。有时候他真怀疑,在二爷平静温和的表象下面,到底隐藏着多深的心机、多大的担当?
          从英东那儿出来,下楼到了舞厅,左震不由自主停了停,目光在场中扫了一圈。锦绣跑到哪儿去了?自从上次看见她被人欺负之后,每次来百乐门,都下意识地看她一眼才放心离开。好在经过那次的事,也没有几个人敢乱来了。
          唐海随着他停下,莫名其妙地问:「怎么了二爷?」
          左震自语:「她今天没来吗?」
          「谁?」唐海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二爷说的是锦绣姑娘吧,刚才我还看见她,陪客人喝酒来着。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就不见影了?」
          「算了,我们走吧。」左震转身出了大门,却在门口台阶下面看到锦绣。她抱着一根电灯柱子,在干什么?
          「锦绣?」左震在她身后试探地叫了一声。见没有反应,伸手扳过她的肩膀,「你怎么了?」
          「哇」的一声,一股秽物喷了他一身。酒气刺鼻。左震不能置信,她喝醉了酒?还吐在他身上?


          IP属地:河南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8楼2014-02-22 2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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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直接对华南帮下手,合适吗?」唐海担心地问,「毕竟我们还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认定就是他们干的。」
            「证据,我有。」左震淡淡道:「阿晖已经有下落了。之所以没动华南帮,是因为阿晖还不确定那天的人叫什么名字。但现在知道了。他们埋的那条内线没挑出来之前,我暂时不想打草惊蛇;等连川一招,动手的时候就到了。」
            唐海点着头,又道:「二爷吩咐盯着姓邢的那边,这两天,他去万兴地产沈老板那边几趟,鬼鬼祟祟的。」
            「万兴沈金荣?」左震沉吟了一下,「沈金荣的儿媳,不就是华南帮韦三绍的大小姐韦静蓉?」
            「二爷的意思……」唐海一点就透,「沈金荣是为了和英少争夺跑马场地皮,所以联合华南帮暗杀他?」
            「应该是。」左震赞许地看他一眼,「你现在要办的,就是扣下郭梓,只要他吐了实话,一切推测就能得到证实。」
            「可那个郭梓,据说身手十分了得,万一一个不小心没抓住让他溜了,二爷,咱们就处处被动了。」唐海有点犯愁。
            「你想拉我当挡箭牌?」左震看着他,「想要我动手,还拐弯抹角做什么?」
            唐海脸红了,「只是晖哥浩哥都不在,六哥又去了宁园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才请二爷指点指点……我哪敢?」
            左震拍拍他的肩膀,「别在这里哕嗦了,办正事要紧。现在是非常时期,没那么多讲究,你先去打点人手,通知各个场子弟兄们小心戒备,我随后到。」
            「是,二爷!」唐海喜笑颜开。
            *****************
            「锦绣姑娘,看你一脸闷闷不乐,怎么啦?」麻子六坐在锦绣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王妈煮的雪藕汤。
            锦绣抬头笑了笑,「哪有。六哥,最近都忙些什么?」
            麻子六叹口气,「唉,英少那边人手不够,二爷叫我带手下弟兄们过去帮着照应。」
            锦绣不禁「啊」了一声:「原来你还去过英少那边!他最近怎样,伤势是不是已经痊愈了?」她还欠英少一份救命之恩没有报答呢。
            「痊愈什么啊?」麻子六苦笑,「中了三枪,一直还昏迷不醒,我看……」
            「什么?!」锦绣霍然起身,瞠大双眼,不敢置信。「你说英少一直昏迷不醒?」
            麻子六点头,「是啊,难道二爷都没告诉过你么?」
            「他骗我!」锦绣激动得喊了起来:「他还说英少已经好起来了,说什么三枪都没伤着要害,养一阵子就可以康复。」
            「是吗?」麻子六电不禁愕然,「不会吧,二爷骗你这个做什么?」.
            「他不想让我见英少,」锦绣气愤得有点口齿不清,「我今天才知道他是这样一个阴险的人,枉我这样相信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哦,是这样……」麻子六终于明白过来。
            「六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锦绣急切地道:「我想去看看英少。」
            「这可不成!」麻子六一口回绝,「二爷有严令,英少伤重,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锦绣大急,「可是英少救过我的命啊,他都快要死了,我怎么能不去看他一眼,这样太没人性了。」
            麻子六无奈地道:「我也没办法呀,除非你去求二爷。他令出如山,谁敢自作主张?」
            锦绣垮下脸,「他怎么会答应!在他面前,我提都不敢提英少,一说他的脸色就不好看。况且他这样骗我,根本就是不想让我去。」
            「那么……」麻子六头痛地想着办法,「我虽然可以偷偷带你过去,但那边的兄弟都不认得你,我说话也不一定管用啊。我看,你最好是拿二爷一样信物作凭据,我才好放你进去。」
            锦绣精神一振:「什么信物?」
            「这个……可比较难说了。」麻子六道:「要瞒着二爷把他的东西拿出来,万一给他知道,我可担待不住。」
            锦绣拍着胸口保证:「你放心,我只用一下,立刻就给他放回去,他不会发现的。」
            「好吧。」麻子六终于下了决心,「看在你有情有义的分上,我就帮你这一次。其实二爷在道上的信物,就是他身边的家伙。」
            「什么家伙?」锦绣满脸迷惑,他在说什么啊?
            「唉,说了你也不懂,就是他用过的子弹。」麻子六解释,「谁都知道二爷随身的刀和枪都是有来历的,可不是一般的货色,他那把枪用的子弹也都是特别订制的,比普通子弹大些,而且形状和纹样都很特殊,其它的枪还用不了呢。所以,二爷若不想让人知道他动的手,轻易是不会用枪的,即使用了枪,过后也一定处理好现场,绝不会留下弹壳。这弹壳可是我们青帮的一个招牌啊,跟从前巡抚手里的御赐金牌没什么两样,管用着哪。」
            锦绣听呆了。这种事,他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我哪有他什么弹壳?连他的子弹长什么样都还没见过。」
            「要不然,子弹也行。」麻子六提醒道:「子弹他枪里总不会没有吧。」
            「可是,他的刀和枪都贴身放着,睡觉时也放在枕下,从不离身。」
            麻子六哈哈笑了,「别人拿不到,连你也拿不到?」
            锦绣到底脸皮儿薄,刷的一下红了脸:「可我还在生他的气呢,被他当白痴一样的骗,不想……和他……」
            麻子六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二爷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他在乎你?他怎么不去骗别的女人?再说,你是去看英少要紧,还是跟二爷怄气要紧?」
            「这……你说得也对。」锦绣想了想,「可我就算拿到他的枪,也不懂得怎么拿出子弹啊。要不这样,六哥,反正你在下边值夜,到时候你在厅里等着,我把枪给你,你帮我拿一粒出来行不行?」
            麻子六叹了口气,「我说不行,有用吗?」
            锦绣感激地点点头,「那就先谢谢你了,六哥。」


            IP属地:河南27楼2014-02-22 21: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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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万一二爷发现,你可得帮我兜着点。」麻子六笑道,「他发起火来,可真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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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麻子六也放心了,「那你自己小心点,时候不早,二爷他们也该回来了。」
              *******************
              次日,长三码头。
              「郭梓这小子,还真不是条好汉,没打两下就招了。」唐海对左震道:「二爷,看来您拿他开刀,是找对人啦。」
              左震点点头,「都招了些什么?」
              「韩金亮是参加了那天晚上的行动,过后因为事没成,怕露了形迹,连夜离开上海躲出去了。只是他没想到咱们能从他指头上那只戒指一直查到他头上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事儿,的确是沈金荣指使华南帮干的,二爷猜得一点没错。」唐海道,「只是关于这边谁做内线接应的事,他什么也不知道——那人很小心,只跟他们华南帮的大龙头韦三绍联系。」
              「这是意料当中的事,他们也不是傻子。」左震吩咐:「准备人手,华南帮这两年暗中发展了不少势力,是颗难拔的钉子。通知各个堂口的弟兄,严防他们发动反扑,保护码头和货仓。」
              「二爷——连川,连川招出来了!」门外传来石浩呼哧带喘的大喊,一路横冲直撞地奔了进来,「他上钩了,这死小子——」
              又这么毛躁!左震眉头一皱,回过头来,静静地等着。一旦连川供出那个人的名字,他势必将之碎尸万段,以儆效尤!
              石浩脸色铁青,一头大汗,那神色说不出是惊恐还是紧张,「二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连川那小子说:『别以为韩金亮那狗杂种说出来,你们就赢定了,从跟着六哥干,老子就没怕过死。要不是当年六哥救我一条命,我连川早死了六七年了!』他——他说这六哥,是不是——」
              六哥?!
              唐海的脸色也变了。青帮里连川的职位不算低,能让他叫一声「六哥』』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跟了左震将近十年,一直没出过什么差错,一路从个小跟班做到二爷的左右手,忠心耿耿的麻子六!
              左震的一颗心迅速地沉了下去。
              他料到这个叛帮的奸细不会是个普通的小角色,所以行事手段这样滴水不漏,又掌握着那么多私货买卖和邵晖、英东的情况。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就是自己身边的亲信和臂助,跟他出生人死近十年的麻子六!
              他到底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震惊之中,左震再怎么沉得住气,此刻也不禁变了脸色:麻子六现在就在宁园道,就在锦绣身边。而他追查韩金亮、抓郭梓、审连川的一连串举动,麻子六应该也想到了。
              他竟亲手把锦绣送进了敌人的手里!
              唐海和石浩担心地互望了一眼,担忧之情不约而同地浮现。
              「浩哥……有人给二爷送信。」一个手下进来,看见左震的脸色,再看看屋里的气氛,哪还敢近前,只得挨到石浩身边,低声回报。
              「信呢?」石浩拿过那封连个署名也没有的奇怪信笺,递给左震。这个时候,谁还那么不知死活地来触楣头?
              才一展开信纸,左震已经厉声道:「送信的人呢?」
              「走了……」那名手下吓得一个哆嗦,「他刚刚送了信就走了。」
              唐海愕然道:「二爷,又出了什么事?」
              左震已经摔门而去:「这件事我自己去办,你们谁也不准跟着!」
              「二爷……」唐海急忙追了两步,却见刚才的信纸飘落在地上,拾起一看,不禁失声道:「糟了,快叫几个弟兄来!」


              IP属地:河南28楼2014-02-22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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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自从上一次见过左震,锦绣就变得分外地沉静。
                明珠有点担心地看着锦绣忙碌地烫烫衣服。烧红的烙铁,在湿布上嵫嵫地冒着热气。回来已经好几天了,锦绣绝口不提那天在百乐门的尴尬场面。
                她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开始研究衣裳样子,首饰成色,闲来剪剪花、吹吹箫、看看书,偶尔也会和阿娣、霜秀她们几个聊领。
                看上去,就和一个正常的女孩子没什么不同,娴静典雅。
                可是,明珠却分明觉得锦绣在沉沦。在她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真正的快乐或悲哀,连她的笑都是虚假的。她就像是一具空壳?,在努力地维持着自己的「正常」。
                也直到现在,明珠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对锦绣那种血浓于水本能的保护欲。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明珠决定和她好好地谈一谈,毕竟锦绣还年轻,忘掉一切,重新开始,也什么都不晚。
                「这件衣裳,是去年流行的样子了。」明珠有一搭没一搭地帮着锦绣扯平衣服,闲闲地打开话题。「不如再做几件新的。过几天,还有个酒会,我带你去开开眼界,多认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
                锦绣笑了笑,「这件才穿过两三次,扔掉太可惜了。至于酒会什么的,那种场合,我不大适应,还是算了吧。」
                「可是你不能总是闷在家里,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好,难道你想一辈子躲在这间屋子里直到八十岁?」明珠叹气,真受不了这木头脑袋。只晓得钻牛角尖,在一棵树上吊死,太划不来了。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锦绣道:「舒服,自在。」
                「我可看不出你的舒服自在。」明珠不肯放弃努力,「你才二十岁,锦绣,忘了从前吧,一切重新开始。」
                「哎呀!」锦绣叫了一声,原来是被烙铁烫了手。
                「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快给我看看,烫伤了没有?」明珠抓起她的手审视着。
                烫到了没有?这是谁说过的话?锦绣一怔神,蓦然想起,在百乐门跳舞的时候,左震烟灰曾掉落在她手臂上,当时,左震也曾这样握住她的手,紧张地探视:「烫到了没有?」如果不是眼花,锦绣明明看见他不小心泄露出来的怜惜。
                可是,谁来告诉她,怎么转眼之间,这一切就这样灰飞烟灭?
                「快点敷上药,免得起泡留疤。女人这双手,就和脸一样重要,就算你长得美若天仙,一伸出手来像堆老树皮,也会让人倒胃口。」明珠已经从柜子里拿出药膏,帮她敷药包扎,还不忘抓紧时间谆谆教导。
                锦绣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不用伸出一双老树皮般的手来,她已经令左震倒胃了,不是吗?明珠说的都对,句句都很有道理,可她偏偏就是做不到。难道她自己不想忘记?难道她希望自己每天夜里在梦中哭醒,又哭累了重新噩梦?难道她不想摆脱心头的绞痛和辛酸,愉快地重新做人,就当作一切从未发生过。只是说来容易做来难,太多事情都不由人。
                一直到现在,锦绣都无法强迫自己接受「失去」这个事实。失去了左震。再也看不见他,再也听不到他说的话,再也感觉不到他的温暖。他怀里会拥抱别的女人,他会娶另一个女人做他的妻子。可是啊可是,她到现在也舍不得摘下他送的戒指!
                「等这阵子混乱的局势安定下来,就嫁给我,好不好?」他的温存低语还在耳边,那一天却永远也不会到来了。
                「锦绣,锦绣?你又走神了。」身边的明珠出声提醒她,「不要胡思乱想。最近你瘦得这么厉害,脸色也差,得吩咐厨子弄几样精致小菜采给你调养一下才好。想吃点什么?」
                锦绣摇摇头。可能是睡不好的缘故,她什么都不想吃,一点胃口也没有,连胃也三天两头地犯毛病,吃了不合适的东西就会吐,有时甚至连喝水也觉得恶心。只是她没有跟明珠提起,不想她担心。
                「好啦,振作一点!过两天我带你去看戏。」明珠拍拍她的肩,「一切都会过去的。」
                「阿姐』,向先生和英少来了。」阿禧在门边招呼明珠。
                明珠知道左震绝对不会来,锦绣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二爷采了没有?」
                阿禧摇了摇头:「没有,这一阵子他都没过来了,阿娣和程贞也正奇怪呢。」
                锦绣失神地坐下,是,她又忘了,左震不见她的话,她就连一点机会都没有。
                「你还想着他?」门口传来醇厚的声音,是向寒川。他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
                锦绣苦涩地笑了笑。咬紧下唇沉默了片刻,才道:「他还是不想见我。」。
                向寒川拉了把椅子坐下,深深地审视着面前的锦绣。她消瘦而憔悴,却仍然难掩清丽。就是她?虽然关于这起事件的经过,左震三缄其口,但他还是从石浩和唐海那边陆续知道了一些。
                如果不是他也曾亲眼所见,向寒川绝对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
                左震爱上了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百乐门的女人。为了她,不惜只身犯险,差点连命都不要了。这些年来,左震并不是吃素的和尚,在上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过?遇事这样沉着冷静的人,怎么会像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冲动得做这种傻事!那绝对不是他所认识的左震。
                可是近来,在众人面前,左震沉默得一反常态。伤势才有点起色,却不好好养着,成日烟酒不离手,一天说不到三句话。连他这做大哥的,都摸不透左震心里到底想什么?可要再这样下去,糟蹋的不只是他自己,还有整个青帮,整个长三码头,整个他们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基业。向寒川已经无法再袖手旁观地任事情发展下去,他必须弄清楚这整件事的真相。
                「明珠,你来说。」向寒川直接了当地命令。


                IP属地:河南本楼含有高级字体34楼2014-02-22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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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大家喜欢锦绣缘,如果有条件的话尽量买一本实体书收藏。


                  IP属地:河南40楼2014-02-23 0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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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41楼2014-02-25 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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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42楼2014-03-05 1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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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43楼2014-04-03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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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楼2014-06-29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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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安


                            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14-06-30 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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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14-07-09 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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