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均昊,你吃点东西吧。”
江采月将盛着清粥的托盘放在均昊脚边的地板上。
屋里没有开灯,厚重的窗帘缝隙里,透露出一缕缕淡蓝色的青光,那些光束映照在均昊轮廓越加清晰的脸上,显出淡漠的悲凉感。
“好几天了,一直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江采月见均昊无动于衷,也屈膝坐在他身边。
“均昊……”江采月握紧单均昊骨骼突出的右手,“她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的……”
均昊呼吸一紧,眼眶又开始酸涩。
“对不起均昊,但是,妈妈不能看着你这样下去,我只是希望你……”
“我知道……”均昊终于用喑哑的声音开始回应她。
“所以你才不能……”
“可是她应该是恨我的吧……”
江采月突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肯定是恨我的。”
单均昊深吸了一口气,仰着头,尽量不让眼眶已经噙满的泪水滚落,他真的不想再一次在母亲面前流泪了。
“妈,我真的爱她……”
江采月也红了眼眶。
“可是,她需要茼蒿的时候,我走了,他找到茼蒿的时候,我推开他了,她把茼蒿从可恶的单均昊身体里唤醒,可是我再一次……再一次……一声不吭的,就留下她一个人……”
眼泪早已无**制的铺满了他的脸颊。
“妈,你知道吗?我都没有给过她一个像样的约会,每一次……她以为可以获得幸福的时候,都是我,亲手……亲手,把她推进了悬崖。”
江采月泣不成声。
“均昊……”
“她恨我,她一定是恨我的,妈,她一定恨我……”
江采月把单均昊深深的揽进自己的肩膀。
单均昊的双肩抽搐着,他的左手紧紧攥着母亲后背的薄衫,没来得及修剪的指甲深深嵌进江采月瘦小的背脊里,可是他全然不知道。也许他想将所有的悔恨都捏碎在自己的拳头里。
江采月瑟缩,嘴里发出一声轻哼。
单均昊收回自己的手,无意间却打翻了放在床边的戒指。
均昊轻轻地捡起戒指,放在掌心。
“妈,这枚戒指,在她手上,曾经都没办法拔下来……”单均昊突然扬起一边的嘴角发出一声苦笑。“金枝妈妈让大伟转告我,让我忘了她,就当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单均昊将戒指握住,紧紧靠在自己胸口的位置。
“现在,我也好希望,她的生活里,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我……然后,她遇到一个很好的男孩子,他们结婚,生下宝宝,然后生活在钱来也,每天应该都会很开心……”
“均昊,不是这样的……”
“对,不是这样的,因为我出现了,然后她……她流尽了眼泪,伤透了心,然后……然后……就永远都不会再……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因为我,她的生命,就停在了……停在了那一天……”
“她去了更好的地方了,均昊,她爱你……”
“对,她爱我,可是我却让她目睹了我和别人的婚礼,两次……”
“均昊,那是我的错,我不应该……”
“第一次,她来了,她救了我,第二次……”
“均昊,我……”
“第二次,第二次她……她就走了,永远的走了,妈,她回不来了……”
过往的回忆再次涌入单均昊的眼前:林董事的刀从叶天瑜的发尾擦过,一缕发丝飘落在地。叶天瑜眼眶翻红的对着单均昊大吼:“你干嘛激怒他啊!你在自杀懂不懂!”“不懂的人是你,他会弄伤你……”“我没事!你怎么那么冲动,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茼蒿就会这样!”“在你面前的是单均昊不是茼蒿!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是单均昊还是茼蒿,由你来决定,是你逼我放弃了最后的机会……”“我已经把对你的回忆都丢掉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最后的机会。”“有人告诉我,真爱是不能被放弃的,能够放弃的就不叫真爱,就算你把它丢掉一百次,它还是会回到我的而身边的……”
“妈……”单均昊抽回右手,擦了擦无法控制的眼泪。“我的真爱……她,离开我了。”
“均昊……”
楼下突然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江采月慌张的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准备往门外走去。
敲门声更加仓促起来。
“妈。”
均昊抬起手臂,用湿透的衣袖擦净脸上最后的一点泪痕。
“找我的。”
江采月一脸疑惑。
“你别下去了。”
单均昊说完便站起身来,他整了整衣衫,然后神色坚定地往楼下走去。
江采月心里涌起一丝不安,她慌忙的找出均昊的手机,然后拨通了子谦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