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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第三种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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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剧,不是用来赚眼泪而是带来了思悟、


IP属地:上海1楼2014-04-07 12:21回复
    “世界上浪漫的爱情只有两种,一种是电视剧里的爱情,不论多么肉麻,都可以让你看得掉眼泪,另一种是自己正在经历的爱情,即使对方是只猪,你也可以痛苦到彻夜不眠。但是你要知道,别人看你为爱痛苦的样子,只会暗地里笑你是个傻瓜,没有人同情你,更没有人祝福你,大家只是站在旁边看好戏,包括那个不爱你的男人。”


    IP属地:上海2楼2014-04-07 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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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合同很公平,如果我们要解雇员工,也要付很大一笔遣散费,例如像小邹这个级别,可能有十万。我们公司历来不喜欢员工频繁流动。这是个原则,我不能破了这个规矩。”
        他的态度始终平和,似乎是有备而来。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我站起身说:“不论如何邹月不会再回公司来了,我会仔细研究一下那份合同,也许我们会在法庭上见。”
        他也站了起来:“希望不是这样,我会非常高兴看见邹月回来工作。请你向她转达我的意思。”
        “你可以自己对她说。”我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在身后回答我:“如果需要,我会说。”
        我倏地转身,他这句话太轻佻,我走到他面前,恶狠狠地看着他:“别去惹她,别瞧不起她!虽然她很傻,但你也应该尊重她!我警告你,她还是个孩子,如果你让她出了什么差错,我会和你没完!”
        他没有回答,只是将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味地看着我,似乎我的表现令他觉得很有趣。
        干吗用这种有病的眼神看着我?难道我脸上长花了?!
        我越发恼火,转身摔门走了出去,门发出很大的声响,秘书看到我的派头,吓得站了起来。
        我拐上走廊,向电梯口走去,感到自己的情绪在燃烧,心里只有一句话: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可是今天的霉运还没走到头,一个办公室里冲出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我的前夫左辉,他也看见了我,两人都有一刹那的惊慌,他先镇定下来,向我点点头:“你怎么在这里?”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说:“有点事。”加快步伐擦过他身边,继续向电梯口走去。他却转身跟了过来。
        “你最近好吗?”
        “挺好。”
        “上个月我打电话去家里,小月接的,说你喝醉了。”
        “嗯,你有事吗?”
        “没有,就问问你好不好?邹雨,别这样,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嘛。”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想让我停下来。我甩开他的手,站住了:“我和你没必要做朋友。你有事就说。”
        “你妈现在身体好点没有?”他问。
        “就那样。”
        “还是一个星期做一次血透?”
        “对。”
        “换肾的钱你筹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可是小月说医生认为有风险。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尽管开口。”
        “不用了,我会自己想办法。”
        “邹雨,我是一番好意,我很担心你……”左辉突然停住了口,对着我身后殷勤地喊了一句:“林总。”我转头一看,林启正从我后面走过来。
        我趁机向电梯口走去,依稀听见林启正和左辉在寒暄。
        我站在电梯口,抬头看着闪烁的数字,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伸手擦了擦,竟有些湿润。我暗骂自己不争气,永远都没有办法面对左辉,然后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
        这时电梯门开了,我走进去,按了一层,电梯门即将关闭的一刹那,忽又“叮”的一响,重新打开,然后,林启正走了进来。
        我勉强挤出笑容和他打了个招呼,他也矜持地朝我点点头。
        两人并排站在电梯里,他很高,身上有轻淡的香味,像夏天树林里,太阳晒过的树叶所散发的味道,锦衣玉食的公子哥的味道。
        突然他开口了:“那个税务局的左处长,你认识他?”
        “我前夫。”这句话冲口而出,让我自己都感到惊讶,我完全没有必要告诉他。
        他一定也很震惊,我的余光看见他转头盯着我。
        我努力让面部毫无表情。
        一楼很快到了,电梯口有几个人在等着他,我穿过人群,径直向大门走去。
        时间已经五点多了,街上车流人流如织,潮红的落日挂在天边。我站在路边,想拦下一部出租车,但每台车上都坐着人,偶尔有一部空车,司机也赶着交班,根本不停。我只好放弃了打车的打算,向家的方向慢慢地走去。


      IP属地:上海7楼2014-04-07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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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第二天,我把邹月的合同带到办公室,喊来高展旗,对他说:“你对劳动法方面比我熟,帮我看看小月这份合同,可不可以想办法避过违约责任这一块。”
          高展旗很奇怪地看着我说:“干嘛?小月真的不干了?为什么?那么好的单位,工资那么高,什么原因不想干了?还闹到要打官司,没必要吧。我和我女朋友说一声,让她多照顾她。”
          “你先帮我看看吧,有的事你不清楚,下次找时间和你说。我得赶到中院去,那个抢劫的案子上午宣判。”我拿上案卷,匆匆出了门。
          一直等到十一点,法官才正式宣判,我的当事人,不出所料,定为主犯,被判死刑。当时那个男孩子就瘫倒在了地上,他的父母在旁听席上泣不成声。
          审判庭在三楼,闭庭后,我心情很差,走出审判庭,摁了下行的电梯钮。他的父母追上来,不停地求我救救他们的孩子。这时电梯开了,三个人拉拉扯扯地走了进去,他的母亲老泪纵横,紧紧抓着我的手说个不停,我也只好再三安慰她说,还有机会,可以上诉。
          突然,我听见身后传出有些熟悉的声音,一转头,竟看见林启正站在我身后低头讲着电话,旁边照例还有他的几个跟班。他低声用英语在说着什么,完全没有要和我打招呼的意思。我也扭头装做没看见他。
          电梯到了一楼,我和两个老人走了出来,他们依旧留在里面,看样子是到车库去了。
          一直走出大门,来到马路边,两个老人都紧紧地跟着我,我扬手拦下一部出租车,准备上车,这时,那个母亲突然跪倒在我面前,给我磕头,这可如何担当得起?我连忙转身去扶,又再三保证一定会尽全力上诉,为他儿子留一条命。
          等我安抚好两位老人,再回头,出租车早已跑得没影。中院地处市郊,出进很不方便,中午时分,要等到一部空车还真不容易。
          这时,一辆车突然在我们身后鸣喇叭,吓了我一跳,赶紧扶着两位老人往路边让让,不要挡住车辆进出的路。
          可是车子缓缓滑过我们的身边,又停了下来。我低头往车里一瞧,是林启正坐在驾驶的位子上,他放下车窗,对我说:“我可以带你一程。”
          我连忙摆手说:“不用,我自己打车就好。”
          “或者,我们还应该再谈谈邹月的事。”
          听他这样说,我只好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两位老人站在车外,还在不停地拜托我,我也继续应承着,直到车子驶离他们身边。
          “你去哪里?”驶上大路后,他问。
          “只要进市内就可以了,随便放我在哪里下都行。”
          “好的,你需要停的时候说一声。”
          “你不是还有一些人吗?”
          他指指身后,我转头一看,后面还跟着两台车。
          接下来,我们两人都没有作声,车内的气氛很沉默。
          他按响了CD,音乐流泻而出。
          我主动提起邹月的事:“林总,邹月的事可不可以特殊处理一下?”
          “公司的人事制度很严格,如果要破例的话,要上公司董事会讨论。”
          “那你可不可以向董事会提一提呢?”
          他抬抬眉毛,说:“好吧,我会提一下,但是我个人很希望小邹留下来,她确实干得不错。或许,我可以把她暂时调离我们部门,到别的部门工作一段时间。”
          “可是她还是可以时时看见你,听到你的消息,恐怕很难彻底解决问题。”
          “那不至于吧,其实我和员工接触的机会并不多。”虽是这么说,他的声音里却透出几分得意。
          我问他:“那天你为什么去医院?你怎么知道小月在医院?”
          他耸耸肩:“我早上从香港回来,才知道这件事,去医院一个是确认她情况如何,另一个也是想向她说明我的想法。但是,我确实不擅长干这个,还没说几句,你就进来了,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我也只好放弃了后一个打算。”


        IP属地:上海8楼2014-04-07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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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04-07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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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听得我全身鸡皮疙瘩直冒,我赶快抽出手,作呕吐状。高展旗站起来,呵呵直笑:“怎么样?感动吧?”
              “本来就没胃口,今晚更得绝食了。”我大叫。
              “减减肥也好啊。最近胖了哦。”这家伙,一边说着一边走出了办公室。
              “再胖也不关你的事!”我朝着他的背影喊。
              最近怎么总碰见抒情诗人?恐怕是春天来了的缘故。我心里感叹道。
              整个周末都在师大上法学硕士班的课程,老师的讲课枯燥无味,不过重温课堂生活总让人觉得愉快。
              我把邹月打发回家去看患病的母亲,顺便捎回去了下个月的医药费和生活费。父亲去世多年,母亲被查出患尿毒症也已有两年多,现在靠透析维持。我一直想为她做换肾手术,但由于她还有一些其他的病,手术风险较大,就一直拖在那里。
              生活总是有着各种烦恼和痛苦,我觉得自己完全在疲于应付中艰难度日。
              星期天晚上,邹天扛着大包小包的脏衣服回了家,我这里就是他的洗衣房。
              他摆弄好了洗衣机后,来到客厅,和我一起看电视。
              “姐,我暑假想去西藏玩玩。”
              “随便你,首先声明,没有经费支持。”
              “我知道,我在帮导师做课题,应该会给我点工资,去玩一趟没问题。”
              “行。”我干脆地回答。
              “对了,二姐最近怎么样,还好吧?”
              “还好,心态调整了一些。不过她就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
              “我的导师有个儿子,25岁,在我们学校留校当老师,我给她介绍一下吧?”邹天兴致勃勃地说。
              “好啊,早点让她找个现实点的。”
              “还有一个35岁的海归教授,配你挺合适,要不我一块介绍了?”他越说越起劲了。
              “我就算了吧,暂时没这打算。”我摆摆手。
              “姐,你也考虑一下,那人挺不错的。”
              “我睡觉去了。”我起身回到房间。
              躺在黑暗里,我突然回忆起与左辉相识的情景,他每天晚上站在女生宿舍门口等我和他去晚自习,两个人抱着书,在校园里走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学校里的恋爱是那样纯粹简单,却又那么不堪一击。
              周一的中午,我接到了林启正助手的电话:“邹律师,林总请您今天下午五点到他办公室拿案卷。”
              这次我提前半个小时到了致林公司,为那些安全盘查留下了充裕的时间。
              当我走出电梯往他的办公室方向走去时,隐约听见有人在大声说话。越走近声音越清晰,当我走到他办公室的外间,看到他的房门半开着,里面有好几个人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他似乎坐在桌边,只听见他用很激动的声音在大声斥责:“你们这么做,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到底谁是你们的领导?到底谁在这个部门负责?如果别人都可以代替我做出这些决定,那还要我干什么?如果这次的事情出现什么不良后果,一切责任由你们承担……”
              我看了看那个小秘书,她坐在那里,一副战战兢兢的表情。
              不一会儿,那几个挨骂的人垂头丧气地鱼贯而出,最后出来的一个人把门带上了。
              我小声问秘书:“我姓邹,林总约我这时候过来,麻烦你通报一声。”
              秘书小声地回答我:“你最好稍等一下,林总正在气头上,这时候进去不太好。”
              “他经常这样发火吗?”我又问。
              秘书摇摇头:“没有,从来没有这样发过脾气。真吓人,足足骂了两个钟头。”
              天啊,我真是生不逢时,这种百年一遇的火爆场面被我撞上。
              我只好在外面的沙发上坐下来,顺手抄起一份报纸看着。
              突然,手机响了,是一个不熟悉的号码。
              我接通电话,用手掩着嘴,小声地说:“喂,你好。”
              “你在哪里?”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IP属地:上海13楼2014-04-10 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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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姐,你说他们是不是有意这样安排?”
                “哪个他们?有什么意?”我反问。
                邹月低下头,没有回答。我真看不惯她这种粘糊糊的模样,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邹月,你要记住,不管你还在不在这个公司做事,你和林启正都是无——关——的——人。”
                说完,我把毛巾挂回到毛巾杆上,返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坐在化妆台前,用手掌把收缩水“啪啪”地拍在脸上。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活学活用,“无关的人”——这是林启正昨晚对我的定义,今天就被我用来教训邹月,确实,我们姐俩都需要时时刻刻摆正自己的位置。
                九点,我到了办公室,管内勤的小张喊住我。“邹律师,这里有你的一个案卷,今早送来的。”
                我走过去,递到手里的正是那抢劫案的案卷。“是个什么样的人送来的?”我忍不住问。
                “一个年轻男的,矮矮胖胖的。”——当然不可能是林启正,他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案卷也送来了,邹月也要调离了,确实是没什么机会再见了,我暗想。
                走进办公室,我抽出资料,准备写上诉状,发现资料上粘了一张黄色的易事贴,写着:“周院长的电话是139********。林即日。”
                字条没有称呼,落款也只有一个姓,林启正做了他允诺的事,但却显得疏远、陌生。想起昨晚他的笑容,我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林是谁啊?”耳旁突然冒出个声音。
                我腾地一回神,发现高展旗不知何时已俯身在我身后,也盯着纸条在看。
                我忙把纸条收好,故作镇定地说:“一个朋友,拜托他为那个抢劫案子打打招呼。”
                “什么人啊,挺有神通的嘛,介绍我认识认识,我手头也有个杀人的案子要上诉。”
                “还不一定管用呢,我可不敢乱介绍。”我摆摆手。
                “哎呀,死马当作活马医嘛!我那个案子要是救回一条命,家属答应酬谢二十万呢。”
                我很烦他,站起身来把他往门外推:“我的案子还不知该怎么办呢,谁管你啊,你自己想办法吧。”
                高展旗一边退一边继续说:“只要你能帮到我的忙,二十万我和你三七开……对半开……你七我三……都归你?”
                我只是一味地推他,把他推出门后,我反手想把门关上,谁知他又用手把门抵住,很严肃地问:“邹雨,你这些天没事吧?”
                “我会有什么事?”我立马否认。
                “看你这几天心神不宁,家里还好吧?你妈身体没事吧?左辉没有纠缠你吧?”他设想了很多可能。
                “没事!没事!”我忙说,然后继续关门。
                他不屈不挠地伸出脑袋,“邹雨,如果有什么事,别忘了我,我一直在你身边。”
                “高展旗!”我叫起来:“你别恶心我啦!”
                他脸上显出夸张的受伤的表情:“别人说谎话说一千遍都成了真理,为什么我的真心话说了一万遍,你还是不相信呢?”
                “我相信,我相信,但你现在别烦我!”我用手将他的脑袋推出门去,这才把门关上。
                回到桌前,我将那张易事贴夹在了电话本里。
                日子一天一天正常地过着。
                邹月犹豫再三,终于去了致林物流上班,她的桌上,林启正那张面目模糊的照片也不见了踪影。
                我手头的抢劫案,上诉到了省高院,我也手持材料,得到了周院长一个小时的亲自接见,他还喊来了刑庭庭长,共同研究案情,基本达成共识。
                我还是会去打球,会去那家小店吃鱼头火锅,也有两次,去了天一酒店请法官吃饭。但我没有再遇见林启正。只有一次,我站在离他们公司不远的路边等出租,看见他的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牌照号全是6的黑色宝马,后面照例跟着两台车,在拥挤的路上分外招摇。
                我和他的世界,原本就不会有什么交集。


              IP属地:上海18楼2014-04-10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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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中旬,我拿到了高院的终审判决。法官部分采纳了我的辩护意见,当事人被判死缓,这就意味着他与死神擦肩而过,只要服刑中表现好,十几二十年后他将重获自由。那对父母感激涕零,跪在高院门口中磕头谢恩。我赶紧悄悄地走开了,不然也逃不了被跪拜的礼遇。
                  坐上出租车,我拿出手机,想给林启正打个电话报喜。可转念一想,他也许并不在意这件事的结果,甚至可能已经完全忘记了这码事。为避免尴尬,我把电话拨到了助手的电话上,客气地请他转达谢意。助手客气地应承了。
                  尽管我内心也有些期盼他会回个电话,问问详情,但是并没有任何回音。果然如此,这本就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
                  又过了半个月,我们所的郑主任被评为了全国百佳律师,这个头衔颇花了些努力和金钱,也是我们所的喜事,所以当他启程去北京领奖的那天,我和高展旗代表所里同仁去送他。目送他进入安检口后,我们转身离开,忽见主任的小情人从我们身边偷偷溜过去,原来主任趁机带着小秘私会。我和高展旗心领神会,相视而笑。
                  转头,门口方向一群人涌过来,个个西装革履,煞是醒目。然后,在人群中,我看见了林启正,他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边走边与身旁的一位老者低声交谈。
                  看他迎面走过来,我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和他打招呼?
                  算了,他根本没看见我。
                  还是打个招呼吧?
                  还是算了吧,别打扰他和别人说话。
                  ……
                  正在我犹豫时,他已走到我的面前,这时,他仿佛不经意间转过头,视线扫到了我的身上。
                  我看逃不过,赶忙挤出笑容,“林总,你好!”
                  “你好!”他也微笑着点头回复。招呼打完,两人已擦肩而过。
                  有一段日子没见,他似乎清瘦了些,在我面前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陌生模样。我的心情莫名地有些低落。
                  高展旗捅捅我,兴致勃勃地问:“谁啊?谁啊?”
                  我只好回答:“就是邹月原来那个部门的林总。”
                  “林总?就是那个林……林什么正?”
                  “嗯。”我也懒得帮他回忆,随口答道。
                  他回头又认真地看了看,叹道:“真够拽的!不过,这家伙确实长得人模狗样!”
                  这叫什么形容词,我横了他一眼。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哎?你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前不久你不还托我打听他吗?”
                  “不算认识,点头之交。”我回避重点。
                  “这种人,得和他把关系搞好,要能在他们公司捞个法律顾问当当,一年就不用干别的活儿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停车场,高展旗最近从别人手里接了一台二手本田车,宝贝得不得了,我上车前,他还嘱咐我:“别急着上,把脚下的沙子跺一下。”
                  我懒得理他,直接坐进车里。
                  车子上了机场高速,他把音响开得很大,放着慢摇乐曲,脑袋还随着音乐不停地摆动,车子也跟着在路上摆来摆去。这纯属晚上泡吧的后遗症,我完全拿他没办法。
                  车子终于到了高速尽头的收费站,我暗松了一口气。突然高展旗大叫:“完了完了,前面有检查的。”
                  我定睛一看,收费站出口远确实站了许多交警,我说:“你又没犯什么事,紧张什么?”
                  “我的车是走私车,没手续的。惨了惨了。”
                  “你不是有牌照吗?”
                  “那是借了朋友的,挂在上面。”
                  高展旗左看右看,想找个地方开溜,可是四周没有任何路口,他只好硬着头皮住前开过去。果然,一个交警走上来拦住车,敬了个礼,要看他的驾驶证和行驶证。高展旗先掏出驾驶证,妄想蒙混过关。这里只见另一个交警走上来和检查他的交警耳语了两句,然后,检查他的交警再次向他敬个礼:“同志,我们怀疑你的这台车是走私车,请你下车,我们要把你的车扣走。”


                IP属地:上海19楼2014-04-10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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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真惨了。高展旗急忙下车和交警说好话,然后又到处猛打电话,想找到熟人打招呼。我也下了车站在车边,一时也没了主张,眼见交警的拖车轰隆隆地开过来,马上要拖车了。
                    这时,一辆黑色的车子急刹在了我身边,带起一阵灰尘,我忙用手捂住口鼻。
                    车窗摇下来,我发现车里是林启正,他带着一副墨镜,端坐在驾驶位上,开口问我:“什么事?”
                    “我朋友的这台车没手续,交警要扣车。”我回答。
                    他点点头,然后说:“那你坐我的车回市区吧。”
                    “不行,我不能一个人走。”我摇摇头。
                    “很好的朋友?”他又问。
                    “一个所里的同事。”我说。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然后对着电话里说:“你过来一下。”
                    只见跟在后面的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跑到他的车前。林启正问我:“就是这台车吗?”
                    我点头称是。他对那个跟班低声交代了两句,跟班点点头,走到旁边去打电话去了。
                    林启正转头对我说:“他会帮你的朋友处理,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要么你坐我的车先走?”
                    还没等我回答,高展旗也走了过来,边走还边朝我喊:“邹雨,帮我想点办法啊!”
                    我连忙对高展旗说:“林总在帮你出面呢,应该没问题。”
                    听到这话,高展旗的眼睛都亮了,加快脚步走到林启正的车前,点头哈腰地感谢道:“林总,太感谢了,太感谢了,我叫高展旗,是邹雨的同事,也是老同学,现在在同一所律师事务所工作,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我能效劳的,您尽管发话。”说着就递上了名片。
                    林启正接过名片,客气地笑了笑:“没关系,大家都是朋友。”
                    高展旗连忙点头:“林总,太谢谢了。下次专程请您吃饭,您一定要赏光。”
                    林启正又客气地点点头,转过来问我:“你怎么办?”
                    我知道他是问我坐不坐他的车走,我想了想,说:“不用了,我还是和他一起走吧。谢谢你,林总。”
                    高展旗又在旁边说:“林总,下次一定要专程感谢您。”
                    林启正伸出手,和他握了握说:“小事一桩,不必太客气。”说完摇上车窗,车子一轰油门,开出去很远,又掀起一阵灰尘。
                    我连忙再次用手捂住嘴,高展旗却在灰尘中感慨万千:“宝马750,好车!今天真是遇贵人!”
                    我转身一看,那个助手也上车走了。我心里正纳闷,不是说要帮我们处理吗,怎么就走了呢。
                    突然听见那边的交警高喊:“哎,那台本田,走吧走吧,这次有领导打招呼,下次可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和高展旗交换了一下眼神,摆平了,这个林启正,真厉害!
                    两人立马钻进车里,扬尘而去。
                    (六)
                    第二天的上午,我外出办事后回到事务所,发现高展旗已经用劫后余生的激情,把这段经历在办公室的每个人面前宣扬了一遍,当我走进所里,大家都用景仰的眼神望着我,四五个年轻的女助理甚至跟着我进了办公室,把我围在了中间。
                    “邹姐,林启正是不是真的很帅啊?”“你怎么认识他的?”“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女朋友啊?”“下次带我们认识认识他吧!”……小姑娘们叽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我都不知从何答起。
                    “你们发什么神经?”我奇怪地问道。“怎么都知道他?”
                    “当然知道,他是城里最有名的钻石王老五,英俊潇洒,身家百亿,有一次我一个记者朋友采访过他,当场被他迷晕过去呢。”内勤小张说。
                    “对呀对呀,我的同学在他们公司里做事,说他们公司所有的女性都迷他迷得不得了,还有人为他自杀呢!”助理小陈在旁插嘴。
                    自杀!——我心里一惊,难道小月的事传出去了?我忙问:“谁啊,为他自杀?死了没有。”


                  IP属地:上海20楼2014-04-10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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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没有,那个女的想跳江,站在跨江大桥的栏杆边,说要林启正出面见她,110都出动了,女孩的父母啊、朋友啊都来了,怎么劝也不行,非要见姓林的。”小陈绘声绘色地说起来。
                      “然后呢?他来了吗?”大家问。
                      “没有,那个人真是冷酷,他就是不出面,而且还要别人转告那个女孩,说她这么做没有意义。后来那个女孩真的跳下去了,被人捞上来送去医院,不过好像没死。”
                      “怎么这么没有爱心,去劝劝她有什么关系?”
                      “是啊,毕竟人家是喜欢他嘛,人命关天,真要是死了,他也会内疚啊?”
                      “可是如果他出面,救下来了,接下来怎么办呢,林启正也有他的考虑。”大家议论起来。
                      我的心放了下来,转念一想,小月那件事,难怪林启正无动于衷,原来已经不是第一次。
                      这时,小姑娘的注意力又回到我身上:“邹姐,林启正有多帅,形容一下吧!”
                      我想了想说:“长得是不错,可也不至于说帅到不行,就那样吧!五官比较端正!”
                      大家对我的回答显然不满意。
                      “高律师说,比他帅一点,能让高律师承认别人比他帅,可不容易。”小张说。
                      “那是因为林启正帮了他的忙。”我回答。
                      “邹姐,你怎么认识林启正的?介绍我们也认识一下吧?”“是啊,趁着他还没对象,我们还有机会。”“邹姐,你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结婚啊?”……
                      我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两手扶着桌面,用“泼冷水”的口吻对几个花痴说:“妹妹们,我就大家的问题答复如下,第一,我和林启正是普通朋友,见面不超过五次,他当不当我是朋友还不一定;第二,林启正已经有了女朋友,现在在香港,今年可能就会结婚,所以你们已经没什么机会;第三,不要做白日梦,考虑比较现实一点的对象,你们周围未婚男青年就不少,比如高展旗之流。”
                      小姑娘们颇为泄气,耷拉着头走了出去,小陈边走还边嘟囔:“高展旗?!他哪里看得上我们啊,他只看得上你。”
                      我真是没话可说,这帮小女孩。
                      这时,高展旗从门口冒出了头。
                      他走到我面前,用很神秘的口吻,说:“你猜我昨晚遇见了谁?”
                      “谁?本?拉登!”
                      “嘿,认真点。”
                      “除了本?拉登,你遇见谁都不奇怪。”
                      高展旗见我不吃他这一套,只好自己招供:“我昨晚在酒吧里见到了——左——辉!”
                      这个答案真让我觉得无聊,“见到他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昨晚拖着我去吃夜宵,谈了很久,两个人都喝得晕乎乎的了。”
                      “在学校里,你们俩就是酒色之徒。”
                      “他跟我说,他没和那个女的好了,两个人早就分手了。”
                      那真是可惜,我由衷地想。当初不要老婆,不要财产,不要尊严,拼了一切去追求的东西,最终却没有得到,确实可惜。
                      “他还请我做说客,说想和你重修旧好。”高展旗终于说到重点。
                      我露出嘲讽的笑容。
                      高展旗马上说:“我可没答应他。”
                      “真好笑。”我不想再说此事,换了个话题:“昨天那事,你还好意思到处宣扬,自己买台没手续的破车。”
                      高展旗摇头感叹道:“我现在才知道趋炎附势的好处,这个社会,我们焦头烂额的事,别人一个电话就解决问题,而且还不用亲自打。”
                      我有些不悦:“你意思是说我趋炎附势喽。”
                      “邹雨,趋炎附势在这里不是贬义词,而是现实社会生存的一条法则,就像是一条生生不息的食物链,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往上一个食物层靠拢。林启正那种人,如果真能趋上附上,那我们日子就好过多了。”
                      “你也说得太玄乎,他不过是个做生意的人,一个部门经理。”


                    IP属地:上海21楼2014-04-10 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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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哪里?”电话里传来似曾熟悉的声音。
                        “我在外面,你哪位?”菜市场的嘈杂使我的音调提高了八度。
                        “我是林启正。”
                        我吓了一跳,赶忙转过头改用尊敬的口气说:“林总,你好!”
                        听到我这么说话,旁边原本魂不守舍的邹月瞪大了眼睛。
                        “你可不可以到工地这里来一下?”
                        “我?!”
                        “对,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那……那好吧,我就过来。”
                        “需不需要派车来接你?”
                        “不用不用,我就在旁边。”
                        挂了电话,我对邹月说:“走,回去一趟。”拎着菜,扯着她向市场外走去。鱼贩在后面高叫:“你的鱼还要不要?”我这才想起那条鱼,赶忙转身付了钱,把鱼拎在手里。
                        邹月走在我身边问:“姐,是谁的电话?我们去哪里?”
                        “林启正,要我回工地去一下。”
                        “他怎么知道你的电话?”邹月极端疑惑地说,抢过我手里的手机,翻来电号码:“这不是他的电话呀!”
                        “也许是拿别人的电话打的。”我搪塞她。
                        “他怎么会认识你?”
                        “有一次遇到,朋友介绍的。”
                        “是哪个朋友啊?”
                        “你不认识。”
                        说着我们就到了工地门口。林启正的助手在门口等着,见我们过来,赶忙示意看门的人打开了大门,然后把我们带到了林启正身边。林启正在和几个领导模样的公安讨论着什么,助手走过去对他示意了一下,他转身走到我面前,很郑重地对我说:“有件事希望你能帮一下忙。”
                        “什么事?”
                        “你带律师证了吗?”
                        “在我包里。”
                        “现在楼上那个人提出要见律师,如果调别的律师的话,起码还要等二十分钟,但是那个人情绪很激动,随时可能采取过激行为,所以我们急需有位律师上去和他谈一谈。”他低着头盯着我,诚恳地问:“你是我知道的离这里最近的律师,你可以去吗?”
                        这可真是将了我的军,我抬头看看那栋楼,大概在三十层高,人在上面,就只剩下一个小黑点,光是看着都让我发晕。我问他:“可以在电话里谈吗?”
                        他摇头:“不可能,见面才有诚意。”
                        我又看了看那楼顶,实在是没有勇气,只好不好意思地说:“我有点恐高,我怕我上去会说不好。”
                        他暗忖了几秒,问:“能不能克服一下?旁边还有很多人,不是只有你一个。”
                        我看着他,羞愧地摇摇头:“我怕自己一紧张,反而会误事。”
                        “那就算了吧,谢谢你。”他有点失望,转身走了回去,对助手说:“你再催催陈律师。”助手回答说:“已经在路上了,还要一刻钟。”
                        我和邹月站在那边,一时不知是否该悄悄离开。
                        这时,听见公安的步话机里传出焦急的声音:“律师来了没有?律师来了没有?他很激动,已经站在屋顶边上了!”
                        下面的领导对着步话机回话:“再等一下,就快到了。”然后对旁边的人说:“让消防队做好接人的准备!”
                        一个站在我们旁边的人悄悄地说:“有什么好接的,那么高摔下来,气囊有屁用,早就成肉饼了。”
                        我看看林启正,他半坐在一张桌子上,微皱着眉头,手里的手机又在不停地打开、关上。看来这是他焦虑时的习惯动作。
                        邹月在我旁边问:“姐,你认不认识住在这附近的律师啊?”
                        我仔细想了想,对她摇摇头。
                        突然,楼下的人发出惊叫,大家都向楼顶望去,只见那个人似乎在楼的边缘来回地走动,还把一些砖瓦扔了下来,隐约听见他在歇斯底里地大叫:“我要见律师!我要打官司!我要见律师!我要打官司!”
                        只听见步话机里的人在大声说:“他情绪很激动,我们无法靠近他,无法靠近他!”


                      IP属地:上海23楼2014-04-10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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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量拖延,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心一横,把手里的菜交给小月,走到林启正面前说:“我上去试试。如果到了楼顶,我可以坚持住,我就跟他谈。”
                          林启正立刻站起来,说:“好!我陪你上去!”
                          周围有几个人马上表示反对:“林总,你还是不用上去了吧,就在下面坐镇指挥。上面危险!”
                          他对那些人摆摆手,转头对我说:“跟我来!”
                          我随着他穿过砖石和黄土堆,上了一部施工电梯。施工电梯就架在几根钢架中间,四面用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勉强拦住。电梯启动时,猛地一震,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我吓得赶紧抓住旁边的铁架。
                          林启正望着我说:“别紧张,很安全。”
                          我点点头。看着地面渐渐远离,我的心开始紧缩,手心在不停地出汗,根本说不出话来。
                          到了楼顶,电梯又以极大的声响猛地停住。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这时,林启正轻轻拍拍我的肩说 :“别往下看,跟我走。”说完先出了电梯,我也只好战战兢兢地跟着他下了电梯,没走两步,一个公安迎了上来,急促地问:“林总,这是律师吗?”
                          我紧张地答不出话来,林启正在旁边回答:“是的。”
                          “快上快上,我们已经控制不住了!”他催促道。
                          林启正低头问我:“怎么样,你可以吗?”
                          我镇定了一下情绪,问:“人……人……在哪里?”
                          公安用步话机向上指了指:“在楼顶上,跟我来。”
                          我们跟着他穿过整个楼面,突然发现,要上到楼顶的话,还得沿着一个木板桥爬上去,而那个木板桥几乎完全悬在半空中。
                          我不敢走了,僵在了那里。林启正一直站在我旁边,他没有说什么,似乎在等我做决定。
                          公安走了两步,见我们没跟上来,又返身走了回来:“怎么啦?上去就到了,快点快点。”
                          我还是不敢走。公安拉住我的手,用力地把我往上拽,一边拽一边说:“胆子这么小,怎么当律师?!你这是去救命呢,还不快点!”
                          我就这么被他生生拽上了楼顶,然后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在楼顶的边缘来回走动和叫骂,有十几个公安和民工模样的人站在离他约20米的地方,不停地劝他,而他只是大声说:“除了律师谁都不准过来!我要见律师,你们不让我见律师,是剥夺我的人权,是要逼死我。律师怎么还没来?!”
                          公安大声对那个年轻人说:“别急别急,小刘,你的律师来了!”然后低声对我说:“你只要想办法把他引到中间一点的地方,我们就可以采取行动,把他控制住。”
                          所有的人都回头看着我,楼房刚刚封顶,四周毫无遮挡,也看不到任何建筑物,风吹得人摇摇晃晃,仿佛浮在半空中。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脑中一片空白,脚下像是踩着棉花,完全落不到实地。
                          但是事已至此,我知道没有退路了,只好深吸一口气,高一脚浅一脚地向那个年轻人走去。
                          走到离她大约十米远的地方,我停下来。“你好,我叫邹雨,我是律师。”我的声音颤抖着,但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
                          年轻人看着我,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你骗我,你这么年轻一个女的,怎么是律师?”
                          我想从包里翻出律师证来给他,可是手抖得太厉害,我竟打不开包的拉链。这时,突然从我身后伸出一只手,接过我的包,打开了拉链。我返头一看,是林启正。看到他,我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把手伸进包里,拿出了律师证。
                          “那个男的,别过来!”年轻人突然叫道。林启正退了下去。
                          我把律师证举起来,年轻人说:“你送过来,我要看是不是真的!”
                          我往他身边走了几步,远远地把证递给他,希望能引他走近一些。
                          “你送过来。”他不上我的当。
                          我又往前走了两小步,勉强把证递到了他手里。他拿过证,仔细看了看。


                        IP属地:上海24楼2014-04-10 2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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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站的地方离楼的边缘不足两米,甚至能看见楼下桔红色的气囊。我感到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呼吸急促而无力。
                            “邹律师,你要帮我打赢这场官司啊?”年轻人终于相信了我。
                            “我还不清楚你的情况,你能和我说一说吗?我一定会帮你!”我尽量保持着冷静。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说自己的经历,我其实根本没听清他说什么,我的大脑有一大半在恐惧中失效了。但我盯着他的眼睛,好像我听懂了他的每一句话。等他说到差不多的时候,我打断了他,我说:“你的案子很有希望,第一,你有充分的证据,证明是在工作中受伤的,第二,你的伤情已构成残疾,这也有医院的证明,但是你现在缺的就是工伤鉴定,如果没有工伤鉴定,就不好计算赔偿数额。”
                            “我没有钱做工伤鉴定!我一分钱也没有了!”年轻人悲伤地说。
                            “没关系,钱不多,我可以借给你,我可以免费帮你打官司。”我安慰他。
                            “包工头不会给我赔钱,他说不管我告到哪里,都没用。”他开始哭泣,但他的愤怒在消退。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可能,如果法院判了多少钱,他就得拿多少钱,不然法院可以强制执行。”
                            年轻人的布满泪水的脸上现出希望。我继续说:“小刘,听姐姐一句话。人活着才有希望,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话虽然老套,但是管用。他的哭泣声微弱下来。
                            我向他伸出手,他犹豫了一下,向我走了过来,刚走过来两步,后面的人就蜂拥而上,马上把他架走了。
                            此时,我残余的勇气完全崩溃,腿一软,蹲坐在地上。
                            有一个人走到了我身边,我看见了蓝色牛仔裤,我知道是他,他把手伸向我,对我说:“你干得不错,走吧!”
                            我抬起头,他高高地站着,俯身看着我,阳光从他的身后射下来,很耀眼,我看不清他的脸,我带着哭腔对他说:“我害怕,我不敢走。”
                            他蹲了下来,脸上的表情很温柔,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说:“没关系,你哪里都不要看,你就看着我,跟我走。”
                            他的手一用力,我跟着他站了起来。他就那样一手拿着我的包,一手牵着我,向楼下走去。他走得很慢,走两步就会回头看我一眼,我乖乖地看着他的背,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下了那个楼顶。把我带上电梯后,他回过身面对我,手一直没有松开。因为人很多,我们隔得很近,我的眼睛正好看见他T恤胸口上的商标,一串Z开头的字母,然后我再次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树林里的味道。
                            电梯开始启动,咣当当地响着往下一沉。我又禁不住大叫一声。林启正轻轻地笑了起来,低头对我说:“把眼泪擦一下吧。”
                            我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满脸都是泪水,赶紧抬手把脸抹干净。
                            “咚”地一下,电梯重重砸在了一楼地面。我们俩几乎同时松开了手,他把包递给我,说:“你的指甲该剪了。”我低头看他的手,修长的手上面有几个明显的掐痕,我太用力了。
                            我走出电梯,终于踏上了实地。
                            邹月迎上来,站在我面前。林启正在我身后说:“我派车送你们回去。”
                            我忙转身说:“不用,就在前面,拐弯就到了,不用送。”
                            当我面对他时,我发现他又变回了威严的样子,他点点头说:“好吧,今天辛苦你了,邹律师。”然后转身离开。
                            我和邹月向工地外走去,林的助手追上来,递给我一个信封。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笑着说:“误餐费,林总交待的。”
                            我连忙推辞,但他坚持放在我手里,并解释:“今天每个来处理事故的人都有,你更应该有,邹律师。”我只好接受了。
                            走到工地门口,突然后面响起喇叭声,我们回头避让,身后一长串车陆续开了出来,林启正的车在第三部,只见他关着车窗,戴着墨镜,面无表情地经过我们身边。
                          第三种爱情 第一部分(25)http://book.sina.com.cn 2008年01月31日 14:19
                          连载:第三种爱情 作者:自由行走 出版社:内蒙古文化出版社
                            回家的路上,邹月拎着菜,一直冲在前面。
                            我余悸未平,实在是赶不上她。等我进了家门,她已经冲进房间关上了门。
                            我隐隐知道她发火的原因,不外乎是因为姓林的。真是何苦?
                            但是中午的午宴看样子是不可能了。我打电话给邹天,他正在来的路上,我让他把朋友带到外面去吃。邹天很失望,问为什么,我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小月又在发神经了。”邹天立马明白,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我刚把电话放好,邹月啪地把门打开,用尖利的嗓门对我叫道:“谁发神经?谁发神经?!”
                            我懒得理她,起身向房里走去。她跟在我后面,继续追问:“邹雨,你和林总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回头,用很轻蔑的口吻对她说:“什么关系?爱人关系!怎么样?!”
                            她快疯了,拿起手边的一个相架就准备扔过来,我用手指着她,严厉地说:“你扔一个试试看?!”
                            她被我吼住了,手僵在半空中,眼泪开始奔涌而出。看到她的样子,我又有些不忍:“邹月,你怎么还是想不开呢?林启正他是什么人,如果你欣赏他,你就远远地欣赏,不就结了?何苦自己折磨自己,做些不可能的梦呢?”
                            “你为什么认识他?”她还在坚持这个问题。
                            “说实话,为了你,我去见过他,所以才会认识他。”
                            “你和他说什么了?你让他把我调走?”
                            “不,何止是调走,我希望他辞退你!”
                            “你为什么这么干?”
                            “那我应该怎么干,请他娶你?请他爱上你?”我不由提高了声调,“你知道林启正怎么对我说的吗?他说他从来没有给过你任何回应或鼓励,那意思就是说,你完全是自作多情!”
                            看得出,我的话让邹月很难受,她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我并不想这样伤害她,但也许只能“恶疾下猛药”。
                            她转身向房间走去,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质问我:“你和他不熟,那他为什么牵你的手,帮你拿包,还那样……那样看着你笑?”
                            我愣住,被她看见了?但我马上回过神来,大声反驳道:“我恐高,我不敢走,他牵一下手有什么关系?我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帮我拿一下包有什么关系?你简直是神经过敏!”我有意忽略了笑的问题。
                            我的气势压倒了她,虽然她有些不服,但还是转身回房去了。
                            我全身乏力,把自己扔在床上,不一会儿,竟沉沉睡去。


                          IP属地:上海25楼2014-04-10 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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