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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t &go〗【坑】凝固的时光(微烈豪/灵异治愈/这都什么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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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洞填不上呀填呀么填不上!
灵感来自于突发奇想的“怕鬼的烈和一个鬼的生活”,实际上是个很早以前就有的脑洞了。只是最近才开始构思而已。
依旧是没有一个完整的主线。写故事还是想到哪写到哪。
小虐(我说过了这是虐真等虐的时候不要来问我为什么不是治愈)要明白,有虐才会有治愈~
三次元的考证不太切实。实际上对于这么夸张的二次元动画真搬到三次元来说也挺难的吧。不过为了看起来像真的我会尽力!【握拳
于是请关注着此文的亲。。。不要大意地。。。催我更文。。。。。。。。。。


IP属地:北京1楼2014-04-13 17:26回复
    豪自从我升入国中后就变得脾气暴躁起来。其实我得承认他一直以来脾气就很暴躁。这一点在之后的几十年里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他脾气暴躁的做法就是总是挑话捡刺儿地和我争吵,涉猎范围也越来越广,话题也越来越猎奇。有时我累了懒得和他吵,就干脆回楼上关上房门不理他,任凭他在外面吵闹。
    不过那个家伙不会真生气,顶多到了该晚饭的时间,他就小心翼翼地来敲我的房门:烈哥哥,烈哥哥~妈妈喊你赶紧下楼吃饭啦!!!
    而我也不会真生气。我们两个人的吵架就像电视频道换台一样,一会一个样子,说变就变了。
    而那天豪好像是真的生气了。下午五点钟他放学,却等到了晚上七点才回来。一脸汗迹的他跑进门就大喊着“烈哥哥烈哥哥我的magnum今天破纪录啦J都看见啦下回我让magnum跑给你看”。说实话我听着有点不爽。因为毕竟,我再怎样保养,sonic也不可能再重返赛场了。
    想到这里有点小小的心酸和失落,就没好气地咕哝了一句“成天不务正业,回家天天都这么晚,还想不想升学考试了”,很低声的抱怨却让这个家伙听到了,连鞋子都没有换,这个家伙就在玄关和我吼起来了:
    “你说谁不务正业了?!”
    “当然是你= =”
    “烈哥哥这是嫉妒!嫉妒!你是嫉妒magnum还可以上赛场是不是!”
    我一下子被他戳中了痛处,为了掩饰那种疼痛,我把声音也提高了不少:“谁嫉妒你这种每天有家不回就知道玩的家伙!”
    豪也被我戳中了痛处,小脸立刻憋得通红,泪花就在眼睛里打转转。
    “好!既然烈哥哥嫌弃我回家,那我就不回家了!”
    我看他转头就要开门往外走的架势,不禁软下声来:“豪,我就是随便说的——”
    “哼,烈哥哥每次都是说自己是随便说的,我才不信!不喜欢我回家,那我就不!回!家!了!!!烈哥哥最讨厌了!最烦人了!不回家才好!省得听你啰嗦!!!“
    豪到底还是小孩子,一溜烟整个人就在夜色中消失不见了。
    我有些担心。但是转念一想,这个家伙压根也没什么地方可去。无非就是三个地方:佐上模型店找纯诉苦,土屋研究所找J吐槽,三国游乐场找藤吉要一张金卡玩到high。
    一想到这些我就放心了。豪也不是那种真的不懂事的孩子,他等到特别晚想睡觉的时候,就会回家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给纯、J和藤吉分别打了电话,要他们发现豪的话早点让他回家。
    当三个小时后我和父母在医院太平间里对着白被单下面的豪面面相觑时,我真的觉得,如果我知道这次和豪吵架会是这种结果,我真的宁愿老天当时把我变成一个哑巴,也不要和他去为“为什么只知道玩四驱车不知道早点回家”这种已经司空见惯的事情去争吵。
    母亲失声痛哭,她最爱的小儿子什么话都没有留下就走了。父亲扳着母亲的肩,任由母亲嚎啕到破音的悲伤在太平间狭小的空间内蔓延。
    我一直没有流泪,或者说我根本忘记了流泪。因为豪看起来根本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脸色苍白一点,没有了之前的红润的色彩。我之前在报纸上见过车祸而亡的尸体,都是那样的难看,而豪却丝毫没有那样扭曲的形态。他只是静静地躺着,闭着眼,一言不发。
    我忘了我是怎么回家的,也忘了豪的后事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办完的。J看我一直不哭,担心得要命,只能用尽量没有哭腔和缓的语气安慰我。藤吉和纯则是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劝导我。龙只是一直不停地重复着内容空洞的安慰的话,二郎丸则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骂道”狗屎笨蛋狗屎狗屎大笨蛋!“
    豪的后事办完后,家里明显地减少了一个人的气氛。父母之间的话也少了很多,我便可以有大把大把的空闲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去问任何世间的事情。每天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着豪还在的时候每一天是怎样度过的,想着想着,就想得累了,闭眼就睡,一直睡到我想醒来的时间。
    那一个礼拜父母向学校给我请了长假。我也很争气地用不吃不喝这样的手段来纪念着自己的弟弟,惩罚着当时冲动的自己。
    有时想,就这么饿死好了,我没勇气跳楼啊上吊啊什么的,活活饿死的话,好像也是一种不错的死法。
    第一章 完


    IP属地:北京3楼2014-04-13 1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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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的再次出现虽然没有彻底治愈我,却开始让我情愿去过正常人的日子了。好像我接下来用于维持生命的感情全部是由他那一个“在尾七之前都不会离开我”的莫名其妙的设定一般。
      当然每次我在努力让自己味同嚼蜡的进食过程看起来真的有维持生命机能运转的同时,那个家伙也不忘在我身边唠唠叨叨“烈哥哥多吃一点”“烈哥哥你简直吃得比猫都少”“烈哥哥你只吃这么点真的好吗”……简直是神烦到死。虽然后来我明白了那只不过是他想吃东西又不知道怎样在我面前进食时不得不做的一个折中的决定而已。
      豪的五七过了没几天就是我十三岁的生日。藤吉老早就开始问我想怎么过了,他为了让我生日的时候散散心特意重新翻修了一次三国梦幻游乐世界。当然,他的翻修,除了翻新了一下基础设施,最重要的是,他把游乐场里所有的赛车轨道都拆掉了。
      豪去世后身边的朋友似乎对我开始形成了不自觉的约定。纯很少再邀请我去她家,因为她家楼下就是佐上模型店;藤吉把三国集团所有的与迷你赛车有关的设施全部拆除了;龙来看我也很少再带着自己每天吼着狗屎笨蛋的二郎丸;而J则是很知趣地躲起来不再见我,打电话的时候也只说自己是J而不是土屋研究所了。
      大家都在有意无意地逃避着豪最爱的迷你赛车,或者说都在有意无意地抹去豪在我生命中早就留下的不可能被磨灭的印记。
      我生日的那天并不是周末。这让我松了口气。婉言谢绝了藤吉的邀请,我又给学校老师请了病假。豪去世后我这样的病假开始变得司空见惯,所有人都认为我只是作为哥哥还没从失去弟弟的巨大悲痛中恢复过来而已。
      豪这天早晨坐在我桌子上,眼瞧着我为一边和朋友推辞要去上学不能参加生日庆祝一边又给学校打电话说自己生病了需要一天的病假,终于忍不住了不满道:“烈哥哥还说我喜欢撒谎,烈哥哥的撒谎技术比我好多了。”
      我挂了电话,自顾自地收拾着:“因为你撒谎撒惯了,再撒谎当然没人信你,狼来了的故事你还不懂么。”
      “你要出门?”
      “废话。”我戴上帽子,照了照镜子,“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要自己一个人过生日。”
      “啊,什么叫为了我?搞得好像我拖累了你一样。”豪不满地撇嘴。
      “我不管。你到底走不走?”我已经换好鞋子准备出门了。
      豪看着穿戴整齐的我,迟疑了一下:“去哪?”
      “去我新发现的一个好地方。”我头也不回地开门扬长而去。


      IP属地:北京5楼2014-04-13 1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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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豪看到新开的炸鸡汉堡店的时候,我觉得他如果是一个真切的人类的话,一定会跑过来紧紧地抱起我转三圈儿,并认为我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哥哥。
        实际上他也还是紧紧地抱着我,只是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他离开我就只能消失掉。不过好在他早已没有了重量,别人又看不见他,除了我觉得他趴在我肩上的样子实在有些死蠢以外,别的感觉还不错。
        当我一口气给老板报出一大串食物的名称的时候,我觉得老板的嘴里可以吞下一个柠檬。在别人看来,我还是一个纤瘦文弱的少年。他们看不见黏在我身上的吃货弟弟。不然这一切设定将会变得稀松平常。
        满满一桌的美食。豪死死地盯着,我听见了那个家伙吞咽口水的声音。
        陪一只鬼吃饭……这种设定……我端着餐盘,身后挂着那个吃货,心里暗暗骂道这是哪个作者给我安排的三流剧情。
        只是因为豪变得很怕见人(虽然多年以后我回想起来应该是我很怕别人见到豪),我还是端着餐盘挑了一个最隐蔽的角落。也没有什么光,豪比较适应这种环境。但是他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满满一桌的食物不说话。
        “怎么?你不吃我就吃了。”我顺手抄起一个汉堡。
        “烈、烈哥哥!你、你不许看我!”豪见我要大开杀戒的架势,脸都憋红了。
        我这时才想起来豪并不是和我一样的人类。包括他的身体,冷得像冰。
        总是我的手比他的凉很多。冬天需要出门的时候我裹得像个粽子。豪这种比较火力强的人总是穿得特别少。下雪时他照样可以单裤出门,还嘲笑我“连子弹都打不穿”。
        打雪仗总是冬天必须要进行的活动。豪可以不戴手套抓雪球的技能让我对自己怕冷的体质默默吐槽了很久。戴着手套抓雪总是没有他来得快。所以吃亏的总是我。
        我记得有一年的雪仗,我被豪旺盛的精力惹怒了,摘掉手套就开始抓雪球狠狠地揍他。豪大喊大叫地笑着跑出去很远,而我那双可怜的手只碰了几次雪花就开始僵直起来,手指弯曲也越来越困难。我不得不停下来对着手呵气。蒸汽一泛出来就在手背上结上了细小的冰珠,带走了更多的热量。
        烈哥哥还真是的,又怕冷还得摘手套。
        豪皱着眉头叉着腰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已经一头雪地表示投降了。豪跑过来握住我的手,细细地帮我摩擦着掌心,有点担心地抬起头责怪我,怎么这么凉。
        我则在那一刻差点哭出声来。豪你到底是什么体质,为什么能做到打一上午的雪仗手还是温热的?!
        “烈哥哥?”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满满一桌的食物都基本被消灭干净了……
        豪满足地拍拍肚子:“虽然说我不会觉得饿也不会觉得饱,但是我觉得这些真的够了。”
        我欲哭无泪地真想吐槽他一句……你亲哥哥的生日你就这么不客气地把所有事物都消灭地一干二净一点都没给你哥哥留啊……
        虽然之后店主对于我一个人坐在角落解决掉一桌子的垃圾食品的特殊能力表示由衷地惊叹,但是我还是在临走时点了一个热狗。没别的,我不想真的为了面子去饿肚子。
        从那之后那家店那个角落就成了我和豪的秘密基地。久而久之,店里的人也就对我的固定印象从“好像只是有点能吃饭的青春期少年”变成了“看起来很文弱却有一个巨大胃袋的少年”,后来又成了女店员们嘴边的“每天吃那么多却不见发胖让人嫉妒的体质”。
        豪的进食习惯我也慢慢地了解了。他怕人多的地方,吃东西的时候我不能看。因此带他来学校的中午,我经常偷偷准备两份午饭,带他到天台上一个背阴的角落,把午饭放在有点破败的窗台上,然后绕到墙的另一边。
        隔着一面墙,豪大口大口咀嚼的声音我听得真真切切。有的时候一恍惚,我觉得他并没有去世。似乎还在小时候,中午我们两个偷偷跑到教学楼的天台上比着谁吃饭快,然后比谁的车子快。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希望,我们还在从前,一切从未改变。
        这个想法因为豪的尾七邻近而让我焦躁不安起来。我知道他该走了。彻底地,从我身边消失掉了。
        那天在天台吃午饭时我突然提到了尾七的事儿,墙那端的咀嚼声立刻停了下来。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却不想道歉。因为,毕竟那一天我们都需要面对的。
        即便这是个离经叛道的故事,即便这只是哪个孩子恶作剧的玩笑,亦或是我的精神出现了问题,我都真的不希望,豪因为我要放弃灵魂的轮回。
        我记得豪在世的时候问过我,要是他变成了鬼我会不会怕。我想都没想就说不会。豪觉得有点没意思地问为什么,我说,你这种家伙能变成鬼,我就能见了鬼。
        现在想来,我当时脑子里划过的第一个原因应该是,因为你是我弟弟,这个世界上和我最相似最亲近的人,所以我是绝对不会怕你的。
        从第一次发现已经死去的豪站在我的阳台上,一脸担心地劝我“去吃点饭”开始,我就更加坚定了这种想法。
        第二章 完


        IP属地:北京6楼2014-04-13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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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哇哇哇!!!纯纯又开坑啦!!话说纯的功底不错啊!!!这篇虐文看得我心里有些堵啊,。。。。。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4-04-13 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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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风豪杰 _(:з」∠)_“从此我可以拥抱天下所有的人,却再也不能把你揽入怀中”,兄贵变成果郡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闭嘴】肯定是最近工作时甄嬛刷多了我去面个壁_(:з」∠)_


            IP属地:北京9楼2014-04-14 2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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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顶了哈!!!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4-04-14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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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顶上!!!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04-15 2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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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显然被我这种逃避的反应激怒了。他瞪着靠在储藏室门上的我,脸都快要憋红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豪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每见松本一次,就觉得豪在我身边的时间就不会长。这种强烈的不安驱使我必须逃得远远的。可惜豪并不知道我为什么选择逃避来解决问题。
                  “烈哥哥你让开!”豪不满地吼道。
                  “豪!”我也忍不住大声喊出来,“你到底要干什么啊,那个人很危险啊!”
                  “我才不管什么危不危险,他那么瞪人的样子我看了就不爽!”
                  “住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跟你不一样!他是人!你是——”
                  说到这里我突然觉得说错了话,赶紧收了声。
                  豪的泪花已经在眼睛里打转转了。我突然心里一软,但是不知道怎样去安慰豪。
                  很久很久,我低声说:“对不起。”
                  豪抬起头看着我的脸。他永远只能定格在十二岁去世时的样子。我在这两年已经明显长高了,他只能从一开始的勉强平视到现在抬起头才能看见我的脸。
                  “烈哥哥,脚手架在那。”豪说这句话的时候微微地叹了口气。
                  我这才想起来我需要给松本到高架子上取CD,赶紧搬着脚手架跑了出来。
                  但是等我出来寻找松本的身影时,发现松本早已在咖啡店里销声匿迹了。
                  豪在一边故作哀伤地叹道,哎,大概是咱俩吵太久了他等不及了吧。
                  我搬着脚手架斜眼去看豪。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觉得豪这句话里多少带了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返校的那天天气非常闷热。拜豪所赐,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么热。刚刚下过两场雨,太阳蒸笼一般的热气一烘,街上的行走几乎像地狱一般瘫软无力。
                  然而更让人无力的事情还在后面。
                  等着班主任宣布推荐名单的时候,豪一刻都安静不下来。他一直在追问我“如果被直接推荐到好高中的话烈哥哥要请我吃什么”,并且很大言不惭地把我板上钉钉的名额归功于他两年来不分日夜的陪伴。
                  “什么陪伴左右,能不能不这么肉麻。”我依旧认真回复着早已塞满课桌的女生信件,并不去看豪。
                  “那你说应该是什么?”豪眉飞色舞。
                  我咬着笔想了一秒,说:“大概是黏黏糊糊的牛皮糖吧。”
                  当然,下一秒我的笔和写了一半的回信都遭了秧。
                  大概也就在同一时刻我突然意识到好像进班这么长时间并没有看见松本。我的前桌空荡荡的。说真的虽然觉得松本很让人不爽,但是突然他不出现了,我还是有点微妙的在意。
                  “烈哥哥你怎么了?”豪在我眼前晃啊晃。
                  “呃,豪,你今天看见松本了吗?”我有点迟疑地问。
                  “那种家伙,我就算看到了也会当做看不到。”
                  我默默地把不安的想法重新放进肚子里。我觉得我如果和豪说“因为松本今天没有来我有点在意”这种话的话,豪肯定要跳起来指着我鼻子骂我是叛徒。
                  热闹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我抬头,松本站在教室门边,冷冷地大声喊我的名字:“星马烈,老师要你去一趟办公室谈话。”
                  松本总是带有冷场技能。他说完这句话后就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盯着我,仿佛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当我俩擦肩而过的时候,松本用几乎轻不可闻的音量在我耳边放了一颗巨型炸弹:
                  “星马同学,你不带上豪一起去吗?”
                  班主任老师的脸色很难看。但是他还是努力平稳着自己的心情递给我推荐表。
                  “星马同学,全班一共就只有一个名额,我翻查了成绩评定和你的内审表,觉得你作为推荐生是当之无愧的。”班主任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别的我都给你填好了,你填一下你的家庭成员情况和你的个人评定就好。”
                  家庭成员一栏一共给了六行空格。我提起笔来迟疑了一下,只写上了爸爸妈妈的名字。
                  班主任看着我写下了父母的名字,突然问道:
                  “豪是你什么人?”
                  我当时就听到了手中钢笔摔在地上的声音。
                  班主任捡起钢笔,努力温和地说:
                  “星马同学,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应该是叫豪吧……”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刚上任一年的年轻班主任的脸,我感觉我现在的脸色一定难看得要死。
                  “我只是,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松本同学在上个学期的时候就说你的行为不太正常,总是喜欢自言自语,还总是带一个和你长得很相像的小男孩来学校,我当时没有当真,松本同学这个人嘛,总是喜欢多心,疑神疑鬼的。但是刚刚他给我送了一样东西,我觉得我有必要找你谈谈了。”
                  说着,班主任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银白色MP3。那是松本几乎片刻不离的东西。
                  班主任按下播放键,我听到了我的声音:
                  “豪!你到底要干什么啊,那个人很危险啊!”
                  “住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跟你不一样!他是人!你是——”
                  “……对不起。”
                  播放键轻巧地弹起。
                  “这个声音是你吧?松本同学说这是暑假的时候在古典音乐咖啡店里遇见你的时候录下来的,我刚刚也打电话和咖啡店老板求证过了说你暑假期间确实在那里工作过,你能解释一下,你当时在和谁说话吗?你提到的这个豪,究竟是你什么人呢?”
                  班主任僵硬地笑了笑,慢慢地说,“当然,如果你能提供当时你这个叫做豪的兄弟也在现场的证据,我可以负责去和松本谈这件事。他本来是打算捅给学校的,我觉得如果告知校方的话这件事会给你带来很多负面影响吧?毕竟你的成绩一直是让老师感到相当自豪的呢。”
                  我只觉得我的头快低到桌子上了。班主任后面的话我都没有听。
                  可是要我怎么说?我说我死去两年的弟弟其实一直阴魂不散地陪着我,我会说那些话是因为我的弟弟就在我身边,我还会说只有我能看见他拥抱他和他交流,你们那些所谓的我自言自语事实上都是我在和我死去的弟弟对话?
                  我在心里苦笑了一声,不得不佩服松本的头脑。我承认的话就会失去高中推荐资格,解释的话八成会被当成神经病成为整个学校甚至整个城市的笑柄吧。


                  IP属地:北京14楼2014-04-15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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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少年后我才知道,松本是因为本来就留了一级而觉得以自己的成绩是一定会被推荐高中,结果没想到当年的推荐名额只有一人,并且在他转进班里的前一天班主任就已经把名额给了我。于是他一直在搜集我的不良证据。成绩上面他找不出我的破绽,他就找到了我收到女生信件的把柄,告知校方后校方却不以为然。
                    我后来抽时间暗中查了一下松本休学的原因,才发现他休学并非是心脏病,而是轻微的精神分裂。校方提供的诊断书上对松本的症状有一条确切的描述就是“经常自称看见了死去的人或生物”。而在松本的学籍档案里,正式转入我所在的班级之前医院已经给了康复证明。也就是说,他所说的话只要提供了确实的证据后就是有效的。所以他直接用咖啡店仓储间的录音将了我一军。
                    这一步棋,将得我死死的,进退两难。
                    我当然拿不出豪当时就在现场的任何证据,父母迫于校方压力真的带我去了精神科。我后来对医院巨大的抵触情绪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形成的。在一间白天还拉着半张窗帘的阴暗房间里一个穿白大褂的更年期大婶絮絮叨叨地和我讲了半天的话。豪其实一直就坐在我怀里,难得的静静地听着。当女医生讲到“你觉得你死去的弟弟还在身边全都是你自以为的假象”的时候,我感到怀里的人猛烈地抖了一下。然后我就听到了豪努力压低的哭泣声。
                    不得不说豪还是很配合的。他除了那次哭泣以外并没有做出其他的让我非常担心的事情。更多的时间他是静静地黏在我身上,或者轻轻地拉着我的手,或者乖乖地躺在我怀里。我那时的压力真的大极了,我想如果那时豪做出一点点稍微出格的事我可能真的会发疯。好在豪没有那么做。
                    那一个月是我人生中第一个低谷,基本就是在家和心理诊疗室度过的。和豪的话极少。每次从心理诊疗室回到家我基本勉强洗一洗就倒在床上了。有时连洗澡都免了。豪每天都会没心没肺地讲几个并不好笑的笑话给我听想逗我多说几句话,但是我实在什么都不想说。偶尔为了回报豪的努力,我会在听过他的冷笑话之后冲他疲惫地笑笑,豪就开心得不得了一般自顾自地嘿嘿傻笑起来,笑很久。
                    一个月之后父母郑重地送我回了学校。当然在我回学校的前一天父母已经向学校出示了我精神状况正常的诊断结果。为了保险起见我没有带豪去学校。踏进班级的那一刻,本来热闹的教室顷刻间鸦雀无声,我低着头像平常一样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放下书包,从书桌中抽出课本打开——
                    惊叫一声后我立刻条件反射似的把课本扔出去老远。从掉落的课本里飘出一只已经死掉的飞蛾。
                    立刻教室里泛起了吃吃的笑声。
                    我惊魂未定地抚着心口,心脏猛烈的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腔。这时我低头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青虫拱出书桌,正好掉在我的鞋上。
                    教室里吃吃的笑声没有降低音量,反而在沉默中蔓延开来。我抬头看,却发现没有任何人在观察我的窘态。可是耳边隐晦的嘲笑声,就是停不下来。
                    课间去洗手间回教室时发现不知道是谁把我的午饭全扣在了我的课桌上,打开笔盒爬出来毛虫和蟑螂,课本和笔记本被人划得破破烂烂,放学换鞋子前时我从自己的鞋子里倒出来一把碎玻璃。
                    都是谁做的。这都是谁做的?
                    我感到了由衷的绝望。
                    “哎你知道三年级的那个星马烈吗?听说他有精神病诶。”
                    “可是人家提供的诊断证明是正常的结果啊。”
                    “哎呀你真笨,诊断结果是他爸妈提供给学校的,改个结果还不简单?”
                    “听说以前还有好多女生给那个星马烈写过情书呢,他全都拒绝了。”
                    “他弟弟都死了两年了,他还硬说他弟弟没死,真是喜欢弟弟喜欢到变态了。”
                    “我觉得他弟弟不死的话他也是个变态,喜欢亲兄弟诶,这不是变态是什么啊。”
                    “是啊,听说他长得还挺帅的,哎,真是人不可貌相呢。”
                    ……
                    我听着从四面八方压来的窃窃私语声,觉得整个世界都要崩溃了。
                    就让我,这样崩溃好了吧。
                    第二天我平生第一次拒绝上学。在简单地把原因给父亲说过一遍之后我就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还好,父亲并没有打扰我的私人世界。我在房间里听见了他给班主任请假的讲电话的声音。
                    豪一直坐在我的床上,有些担心地看着我,我抱着膝盖蹲坐在写字桌前,下巴抵在膝盖上,一言不发。
                    “烈哥哥?”
                    “嗯?”
                    “太好了,我以为你哑巴了。”豪好像松了一口气。
                    “你才哑巴了。”我把脸埋进手臂里,有些不耐烦。
                    “烈哥哥,昨天到底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
                    豪登时跳了起来:“你骗谁不好非要骗我?你要是没事不去上学的话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豪的话真的没办法反驳。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的,我也确实不是心血来潮的拒绝上学。
                    但是没来由地我就是不想告诉豪昨天学校里发生的事。多年之后我告诉他的时候,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揽住了我的肩,把我按在他冰冷的怀里。
                    很多年以后,我不止一次地回过头来想,松本的存在是不是我和豪的关系中命中注定的一个坎。这个世界上还是存在着太多我们无法逆转的无奈和悲伤,即便是一次次地重新来过,我们也还是不可能完全避开这些不幸。
                    就像我曾经天真地以为我和豪会这样维持一辈子的关系,却没想到突然就要被一个叫松本的人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样。
                    第四章 完


                    IP属地:北京15楼2014-04-15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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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好虐。。。。。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4-04-15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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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时间
                        我曾经一度认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矛盾的人。我的成绩在升学统考中是全市第一,但我的内审书里的精神科就诊的医疗证明却注定让我无法考入本地哪怕是普通的公立高中;我对所有人都温柔,但除了豪以外的所有人,包括父母对我的眼光都是怪怪的;我有着豪所说的“聪明到可怕的头脑”,但是同时也有着软弱到可怕的性格;我希望豪活着,但是又怕他活着总有一天会离我而去。
                        至少豪现在除了我谁都无法依赖的。这让我有了一种极大的满足感。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家。由于那张精神科就诊的医疗证明,连转学都变得困难至极。豪很开心,因为他不用见那个该死的松本了,而且不用上学这件事对于豪来说本来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所以豪每天都在不遗余力地吐槽我“居然还按照学校的作息时间自学功课”,我则是在他吵累了的时候简洁地说一句:因为马上就要统考了。
                        是的,马上就要统考了。我知道因为有过精神科就诊史这点本地的学校很难再容我,我也真的不想再在本地的学校继续受他人的嘲弄。本来我也是一个不善于回击的人,除了和豪吵架的时候。
                        父母每天都小心翼翼的为我安排着一切。那段时间里虽然我的话比较少,但是我会把母亲烧的咖喱饭和烤鱼吃得一干二净,会好好给父亲花园里的非洲菊浇水,给院子里的草坪修剪杂草。父母一脸复杂地看着我。我只是轻轻一笑。
                        对,我还没那么软弱到遇见这点事就寻死觅活的。我得好好活着。
                        多年后豪问起我那段时间究竟是怎么想的,我摇摇头说不记得了。实际上我记得一清二楚,只是觉得那个理由有些幼稚我不想说罢了。
                        我第一次了解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就是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其实吸引我的无非只有一句话而已:
                        狭义相对论认为,物体的运动速度越接近光速,物体本身的时间进程就越慢,达到光速时间就会停止。理论基础是光速是速度极限。
                        我承认我萌生要让豪复活的想法就是从这时开始的。
                        现在想一想我就觉得可笑。当时的我才十五岁,怎么就那么坚定地能坚持着很多物理学家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研究呢。更何况狭义相对论本身就有绝对的理论漏洞。
                        我想我当时的想法真的是无解的。第二天当我从书店把一大摞物理书抱回家的时候,豪的嘴张得足以吞下一个苹果。
                        “烈哥哥,你这是……”
                        “别来吵。”
                        我一本一本地翻着,我希望能找出我想要的答案。
                        不只是为了豪,更是为了证明,我并不是精神出了问题。虽然我越这么做,人们就越觉得我精神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后来豪说我那段时间就真的像个疯子一样。实际上那段时间身边每个人都这么说我。藤吉甚至同情地问,烈君你真的就这么舍得为了豪付出一切吗?
                        当然藤吉在这么问我的时候,已经是在距离这时十五年以后的事了。
                        我统考的成绩稳居市第一名,却无法升入本市的高中。父亲怕我受打击,毕竟我从小到大在学习这方面就没有受到过任何打击。但是在几年后我不得不承认父亲当时那么做的正确性。混社会和做学术真的很不一样。
                        我低头想了一秒,轻轻地说,我要去东京念书。
                        父亲赞许地拍了拍我的肩:好样的,不愧是我的儿子。
                        多年之后我才知道我的父母当时所承受的所有压力。他们承受的真的要比我当时承受的多得多。不仅要继续承受小儿子去世的痛苦,还要承受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大儿子被人耻笑唾弃的屈辱。况且我在他们活着的时候,真的没有好好去尽我所能地孝顺他们。我那时的所有精力都在研究课题上面了,那时我的整个神经都被豪满满地占据着。父母却从未责怪过我的决定和态度。这也是我后来深深地内疚的一点。
                        但是当时的我才十五岁。虽然脸上稚气未脱,但是豪说我当时的稳重和考虑都像个二十五岁的成年人。去东京的前一天晚上,父亲一直在庭院里抽烟,一根接一根地拼命的吸着,我从未见过父亲那样狠命抽烟的样子。母亲则抱着我失声痛哭。我想起了三年前在太平间面对着豪冰冷的尸体时,母亲也是这样的哭泣。三年前她失去了自己疼爱的小儿子,三年后她连身边唯一能给她安慰的大儿子也要失去了。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是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事。我可怜却坚强的母亲究竟是怎样熬过那段日子的,我不清楚,我也一直在后悔没有及时给父母一些安慰。
                        在这一点上,我做得自私至极。
                        父亲说第二天要送我去车站,我却自己早早起床悄悄地离开家了。当然豪依旧紧紧跟着我寸步不离。在我出家门之前,我把sonic和magnum都装进了书包,仔细地把被子叠好,把阳台的花浇了一遍,给父母留了一张字条,说自己到了学校会和他们保平安,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怕我一回头,就要控制不住地跑回家扑进父母的怀里大哭不止。
                        豪一路上安静得可怕。我坐了首发车,车厢里的人并不多,有几个也是在打着瞌睡。我的行李也不算多。豪坐在我的腿上托着下巴看着窗外不停掠过的风景。我曾经抱怨过说他不应该跟来的,因为我并不能肯定新学校里就没有松本这样的人。豪却不以为意,吵嚷着非要跟我去学校。
                        “哪怕我不跟你去上课呢,我能每天见到你我就高兴了。”
                        新的学校是寄宿制。可能是父亲和学校方面说明了,也可能是学校本来就对我的精神科就诊的医疗证明发憷,总之我被幸运地单独安排了一个宿舍。比其他的二人或者四人宿舍都要小一些,但是我心满意足。
                        至少豪在这里生活,不会受到伤害。
                        我拒绝了豪要跟我去上课的请求。我在宿舍里给他买了漫画书,买了零食,为他打点好了他一切的打发时光的生活。豪只要有吃的就乐得自在,本来他对教室也没多大的好感。有这么个弟弟是幸运的还是不幸呢,我想。
                        不得不说学校的保密措施做得还是比较到位的。除了有几个比较鸡婆的女生议论过“为什么星马同学是单人的宿舍啊是因为家里比较有钱吗”这种话题以外,没人欺负我说我有精神病。虽然和同学的交流不多,但是我的日子过得还算是比较平静的,甚至在平静中偶尔有一些小小的快乐。
                        我的成绩到了东京的学校里虽然不是非常拔尖但名列前茅还是轻而易举的事。父母来过一两次,看到我过得还不错,他们也就稍稍地安下心来。业余时间我基本都献给了图书馆。豪经常抱怨那些高深的物理书他看不懂啦,我就用笔敲一下他的脑壳说你也就是看得懂漫画吧。
                        为了避免第二个松本出现,我想到的方法是逃避和别人的交流。豪想的和我一样。他说在学校里见了除烈哥哥以外的人都烦。我就笑倒在床上。豪就爬过来。
                        “豪,你要是还活着,你还会这么说吗?”
                        “当然会!这和活不活的没关系。”豪撇撇嘴。
                        是啊,和活不活的都没关系。
                        我曾经无数次地认真想象过属于我和豪的岁月静好。我想,毕业了我就去很远的地方,找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城市,租一间小小的房子,和豪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我不结婚,不去拼命闯事业,我只需要每天回家时看见豪吃着零食躺在床上看漫画,只需要每天带给他炸鸡汉堡,只需要日子平淡安逸没有充满恶意的人去擅自破坏,我就感到由衷地满足了。然后很多年过去,等我老了,死了,我就和豪一样留在现世,陪他面对接下来永无止境的一切。
                        其实每个人都有这么一个愿望。只是能实现的人寥寥无几罢了。
                        而我,注定也是无法实现这种细微愿望的。
                        或者说,我这一生都在为这个愿望而努力,却与期望的距离越来越远。


                        IP属地:北京17楼2014-04-16 09: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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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啊,,,,更虐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8楼2014-04-16 2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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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的好快。。一下就24了,。。不过豪可以吃东西也就意味着他可以碰触到别人??豪自己一个人过还真的是很孤单呢。。。还有。。。真的很高产。。。


                            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14-04-17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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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只有我在看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22楼2014-04-18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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