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不爱女人。谁都知道,爱情需要重新发明创造。而女人别的不会,只是一心想占据一个可靠的位置。赢得了位置,心灵和美就抛到一边:而今只剩下冰冷的蔑视,婚姻的食粮。或者是我见过的带有幸福标记的女人,我呢,本来可以和她们成为好同志,可她们一上来就像一堆干柴,被敏感的野火吞噬……’”
“我听出他把无耻当作光荣,残忍当作魅力。‘我是遥远的种族,我的祖先们生活在斯堪的那维亚半岛;他们刺穿自己的肋骨,喝自己的血。--我要在我的全身开满伤口,给自己浑身刺满花纹。我要把自己变得像个蒙古人一样面目狰狞:你看着吧,我要去街上尖叫,我将变得疯疯癫癫。千万别让我看见任何珠宝,否则我会在地毯上爬行,扭曲自己。我的财宝,我都要用鲜血浸染。我再也不去干活……’有许多个夜晚,他的魔鬼缠住了我,我们在地上翻滚,我和他搏斗!--他常常在夜里喝醉,站在街上,或是屋里,吓得我魂飞魄散。--‘真有人想割断我的脖子;是在卑鄙。’噢!在这样的时候,他总想带着罪恶的神情出去走走!
“有时,他也用温软的隐语谈论令人懊丧的死亡、确实存在的不幸的人们、繁重的劳作、撕心裂肺的离别。在我们喝得醉醺醺的低级小酒馆里,他看着周围的人如同受难的牲畜,不禁潸然流泪。他在黑漆漆的街道上扶起醉汉。他的同情心如同一个厉害的母亲对待自己的幼儿。--他出门时心怀善意,如同一个少女去上教理课时的心情。--他装着对一切都很灵通:商业、艺术、医学。--我跟随他,应当如此。
“我看清了他精神上所有的装饰,他身边的衣物、床单、家具:我借给他的武器是另一幅面孔。我见过他所接触的一切,就好像他要为他自己创造出这些。当我感觉他精神消沉的时候,我依然跟随他,远远地,做一些奇怪而复杂的事情,好事或坏事:我肯定自己从未进入他的世界。有多少个不眠之夜,我守在他亲切、熟睡的身体旁边,寻思着他为什么要逃避现实。从来没有人有过同样的心愿。我重新认识到--并不为他担惊受怕--他可能对社会造成严重危害。--他或许掌握了改变生活的秘诀?不,他只是寻求而已,我反驳自己。最终,他的仁慈令人着魔,而我于是成了它的囚徒。其他任何灵魂都没有这样的力量--绝望的力量!--为了支撑灵魂,--为了得到他的保护、他的爱。况且,我也无法想象一个别的灵魂和他并存:一个人看见他的天使,就不可能再有一个别的天使,--我相信。我在他的灵魂中就像在宫殿里,殿内空空,因为人们不想看见一个像你一样卑贱的人:就是这样。哎呀!我过去太依附于他。可是,和我这样平庸、软弱的人在一起,他想要什么呢?如果他没有将我置之死地,至少也没有使我变得更好。我又气又恨,有时就对他说:“我理解你。”他耸耸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