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头，有家小店。
这个店，似乎存在了很久很久。
残破的店门，以及那摇摇欲坠的牌匾，
无声无息地诉说着它的沧桑。
没有人知道它到底在那站了多久。
好像它是无声无息地出现。
无声无息地在那里站成了岁月。
行路人都来不及去瞥一眼那牌匾。
轻风喃语，诉说着无人知晓的秘密。
或许，只有我，还识得那上面的字。
启唇，却是无言。
但是，我知道，你，听到了。
谁渡……

坐在店内的后院，阳光撒在身上，暖暖的，却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有多久，没有出来好好接触这自然。
亲切，却不敢触碰，好似怕碎了这美好。
岁月无声，无意间千年纵横。
轻叩着藤椅，孤独了千年，心似乎也麻木了。
扶额，竟是忘记了有多久没有再听到那熟悉的叩门声。
一声声，触及灵魂深处的，是执念。
谁渡，只为等一人，等一偏执的人。

起身，沏一壶茶，忘川。
最爱忘川，无色无味，却是囊括世间百味。
寒冬，视线被氤氲遮拦。
扭曲的人世，或许这才是真相。
一片迷茫之中，我似乎看到了自己惨白毫无血色的脸。
苦笑，果然，一个人，终是落魄。
玄袍晕染，却是没了品茶的心思。
恰此时，听得前院叩门声起。

“渡谁？不知可否渡我？”
一盏油灯，驱散了店内的黑暗，想了想，似乎很久没有看到这般情景了。
倒是不习惯，因为不喜欢，太过直白地将一切暴露。
轻轻挑了挑油灯，看着室内渐暗，嘴角勾起。
“不知店家可否渡我？”
听着耳畔再次响起的声音，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神离了。
将视线移向眼前，竟是个小姑娘，大概二八年华。
锦绣华装，看样子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儿，然而姣好的面庞却隐隐透着黯然。

莞尔而已，不为其他，只是好久没有看到了人，一个有缘人。
“自然可以。不知姑娘为何而渡？”
“这……”
我看到了她的纠结，勾唇，没有人会愿意向一个陌生人倾吐的，这是人之常情。
“姑娘不如随在下去后院，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好。”
她犹豫了再三，还是答应了。
为她倒了杯忘川。
我看到，她的手触及杯子时，忘川一瞬变紫。
是痴。

“姑娘，可以走了。”
我取过她手里的杯子，晃了晃，一饮而尽。
“啊。可是……”
“三日后，再来。”
“嗯……好。”
我看到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消失在街头。
为自己再添一杯忘川，却没了刚才的滋味。
痴啊，情字，难解。
无奈地将油灯熄灭，一切如初。
然而终究还是没有人认出来，那是谁渡，而非渡谁。
也终究没有人发现，谁渡的特殊，那油灯忽闪之下，谁渡的秘密。
一切，不为人知。

斜躺在梅花树上，闻着淡淡的清香，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如梅般的女子。
天地暮色四合，渐渐闭上眼睛。
晚风吹动着衣角，暮霭沉沉，霏雪欲至。
“你不冷吗？……嘶，你的手怎么这么冷？为什么不多穿一点？”
耳畔忽然回响起这么一句话。
这才突然意识到原来一千年了，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短暂。
而无论如何，我还未曾忘记，那个诗意般的女子，温暖了我一个又一个的冬季。
指尖触碰着树干，我感觉到岁月的沧桑从指下划过，跃动着，呼吸着。
泪水，无言。
谁渡，渡有缘人，而我，谁来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