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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魔女霓裳 gl 作者:八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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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喂度娘~_~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4-05-03 18:40回复
    额,还没有开始看,不过看名字还蛮合胃口滴~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4-05-03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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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随遇 ...
        “小三儿你这笨丫头!”
        刚坐下,还没喘口气,就听到了那直直大嗓门的嚷嚷。
        “你要笨死啊,柴火拾回来就扔灶头边了?这升火想呛死人么?还不背后院日头下去摊开晒,去!”
        你才是小三,皱着眉暗暗顶了一句,却是不敢真出声的。
        无奈站起身揉揉发酸的小胳膊,拉着那比我一人还高的柴火捆吭吭哧哧往外拖,泥地里留下长长的一条拖痕,耳畔还犹自传来傻丫头笨丫头的埋怨声,万幸是没有跟过来骂。
        所谓后院不过是屋后一块还算平整的空地,歪七扭八的栅栏勉强将青竹和树木隔在外,却隔不住到处丛生的杂草,从来不敢轻易走到那儿,就是生怕草丛里窜出点什么。
        举目四望,除了山还是山。
        我叹了口气,解开绳结,把柴枝一根根靠墙跟一字排开。
        柴枝很粗长,小胳臂小腿做起来非常吃力,这样恶劣的环境,如此透支的劳作,难怪他家前两个女孩儿都没了。
        但我不能没了,我不想没了。
        哪怕是荒山野岭的猎户人家,哪怕难以想象的贫苦辛劳,哪怕永远再回不去曾经的繁华喧闹,都想活下去,死亡的恐惧,尝一次就够了。
        “咱家小三儿又地上划拉啥奇怪的东西啊?”
        伴着浑厚的声音,一只大手抚上头,然后腰间一紧双脚就离了地面。
        扔下手中正在泥地画到兴起的树枝,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回身抱住那个人的脖颈,笑着唤一声:“爹。”
        却暗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几年过去了,却果然还不习惯。
        男人未曾察觉,呵呵的笑着,就这样带着娃儿和猎物大步流星进了屋子,今天收获比前几日都来得丰厚些,女人是高兴的,一边习惯性的埋怨一边加紧做饭,饭桌上盘算着将多余的猎物制成烟熏,过两日下山赶集卖个好价钱。
        趁那头盘算兴起时偷藏起了半个馒头,女人会以为是当家的吃掉了,无论再怎么穷,是不能饿着当家人的。
        之后就等着入夜。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4-05-03 1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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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最讨厌的就是夜晚,太阳落下后山里暗的很快,灯油又很贵,所以做完杂活就得早早的躺下入睡,这倒也就算了,关键还有另一点,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黑暗中那头传来细微但急促的喘息声,我悄然起身,惯例不动声色的摸出了门。
          一个六岁的孩子原是不该懂这些的,她不该懂大人对她的心思,也不该懂什么是叫男贵女贱,更不该懂爹娘每晚夜里熄灯上床都在干点啥,一个六岁的孩子,和大人一起劳苦了一天,原该早就睡死过去了。
          可惜他们的三儿是个例外。
          院子里月色如洗,空气略湿,虽有蛙鸣和蟋蟀声此起彼伏,但依然改不了宁静气息。
          爬上石台,掏出底下平时偷藏的肉干,就着之前半个馒头,一边加餐,一边看着远处的竹林与繁星,想着自己的心事。
          前不久,心事更沉了。
          万历年……吗?
          不知当初那些书中人是如何轻易就得知身在何处的,只是自己辛辛苦苦几年,这才是唯一打听到的熟悉的名词。
          所谓未卜先知在这里显得全无用处,大山中散落的人家,最近的邻居也在三里之外,去最近的村落要走上大半天,外面世道是怎样,与这里似乎全无关系。
          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一点,却又该如何是好?
          万历……即使记得再少,也隐约知道这个年号意味的不妙。
          心头烦乱。
          乱世英雄地,我却连狗熊都不如,连我那猎户老爹也是斗不过狗熊的,普通人家,血肉之躯,生命是多脆弱的东西早亲身领教,不敢存那种妄念,只怕是经历乱世,自己死的难看的可能性比什么都大。
          可这户人家也是注定不能久呆的。
          女子如物,能用就用,用到最后就是扔出去换一笔彩礼的命,本来心中就有数,种种的所见所闻更是令我笃定这一点。
          看看自己的双手,肉肉小小还是幼童模样,可光阴似箭,未雨绸缪永远不嫌早。
          即使如此,又能绸缪到哪里去呢?
          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笑。
          原想偷攒一点钱,到时离开这里,凭优势做点小生意不难——书中是常这么写的,依葫芦画瓢貌似也能试上一试的样子,可是如今一个年号,就轻易乱了全盘计划。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4-05-03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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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怕乱世,怕死,却保护不了自己,绞尽脑汁也回忆不起那些精密物件的构造,当年玩票似的学过几下搏击,实际效果却怕是连那个虎背熊腰的猎户老爹都对付不了。
            学艺么?哪里去找?
            村里赶集,偶尔来个说书的,讲一些高来高去的传奇段子,满场老少大小兴致勃勃的听,看他们满是倾慕憧憬的眼神,就知道即使在这里,所谓武所谓侠也不过只是传说,铁匠铺里卖的都是农具和菜刀,号称能打的,更多都靠蛮力和蛮横。
            高人满天飞的世界啊,你在哪里?
            自嘲的腹诽完最后一句,也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一如既往没想出个所以然,抹抹嘴,将剩下的肉干原样包起藏好,冲月亮挥挥手后轻手轻脚回到屋中。
            黑暗里只有呼噜声,完事的大人已陷入沉睡。
            我爬上小床,和以前一样数着心跳入眠。
          几日后,便是赶集的日子。
            这一天对山中人家最是重要,家中存货全靠这天换成银钱,再换来油盐酱醋米等不能自给自足的必需品,大人们天不亮就收拾妥当准备出发,她们的女儿这次并没有吵闹着随行,只是做乖巧状送大人远远离去。
            然后给自己换上绑腿,往山上出发。
            前几日私藏的肉干给吃完了,得去山上看看自制的那些个小陷阱,或者有新收获也不一定,若是再遇上新鲜的果子就最好了。
            说来可笑,迄今为止面对最大的实际困扰,却只是营养不良常常饿而已——家中的收获多要用来换钱,何况女娃儿并不受重视,饿不死足矣。好在当初做背包客多少懂得一些,加上生在猎户家的耳濡目染,让人知道该如何谋食。
            我匆匆赶路,只想快去快回,在日头落山前弄好一切。
            那知道天不遂人愿,半途一场暴雨陡降,不多时就砸得漫山遍野水雾茫茫。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4-05-03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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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奈的蹲进一块凹陷的断崖下,顶了几片宽叶在头上,望着雨雾默默的数时间,打定主意数到两千再不停也得豁出去冲了。
              却在数到七百多时,影影绰绰望见雨雾中有那么一丝白。
              墨绿的山林中是难得见白的,自然生物很少为白色,而猎人采药人也都是粗布为衣,犯不着穿身白来找别扭,所以那抹白色很是惹眼。
              惹眼归惹眼,却只是晃了那么一下就不见了。
              虽心里犯嘀咕,但我仍记得数到了哪儿,并让自己压住疑惑继续数下去。
              一千二百七时,雨势渐小,再数一百来下,就彻底停了。
              大雨过后,空气泛着浓浓的青草味,漫山的植物都洗了个澡般越发鲜绿起来,顾不得四处犹在滴落的水滴,我从断崖下钻出来,想了想,向刚刚看到白的方向小心靠了过去。
              快到的时候,顺手捡了一根粗木枝。
              可惜最后,粗木枝无用武之地。
              泥泞的土地和一大片被压倒的植被上,赫然倒着的是一个人,溅落的黄色泥点和四周的绿色植物,更衬得那一身白衣尤其醒目。
              而我,在目光触及对方手中某样物件时,心中猛然一动。
              那是,一把剑。
              这是此世至今,我见到的第一把剑,所以不由得产生了些不真实的怀疑感,那真是一把剑么?
              带着疑惑,小心翼翼的拿棍子轻捅了捅那人,又唤了两声,见无甚大动静,我屏住呼吸伸出了手,那人握的并不算紧,只轻轻一拽就拽了下来。
              手中是沉甸甸的金属感,对一个孩童来说可能是过重了,吃力的握住剑柄试了试,却无法拉开,我吸了一口气,鼓起全身力道用力一拉。
              耳畔是铿锵的出鞘声,眼中是冷冷的寒光。
              寒光中森然剑身映出了一张稚嫩的陌生五官,那是我自己。
              这是,真的。
              心跳如鼓。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4-05-03 1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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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不贪 ...
                一日后,她醒了。
                当时把她翻过来后我才能确定这是个女人,毕竟这世道看背影也可以认作是个瘦弱男子,不过也亏得她是女人,否则就凭我单薄的气力和小胳膊腿,挪到天黑也将她挪不回来。
                她身上无伤,只是在发烧,额头滚烫四肢冰凉,我把她放我的小床上,给她擦干身体捂厚被子敷上冷毛巾,想了想,再去剁细了块老姜大蒜熬成浓浓一碗姜汤,趁她迷迷瞪瞪时给灌了下去。
                很庆幸做这些时没人看到,这不是个六岁的山中女娃该懂的。
                大人们回来时吃了一惊,但在我编排好的说辞下并没怀疑太多,或许我该唤娘的妇人本是不大乐意的,可瞪了瞪眼,瞧见对方那绝非贫苦百姓穿戴得起的衣饰,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出于某种危机感——毕竟那女子不到三十来岁的模样,五官生虽非绝美却也是颇为不错,再上病中更显楚楚动人——总之她不允许猎户老爹接近那人,只吩咐我照顾。
                这正合我意。
                第二天清早这女子就醒了,彼时老爹已出门,妇人正在后院忙活,她睁开眼睛时不多大的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一个他人眼中该是全无威胁的小人儿。
                可睁眼的刹那,她的眼神却锋利的似能杀人。
                我心头一凛,不动声色的按下不安,冲她露出天真无害的微笑。
                不是没想过那最糟糕的引狼入室的可能性,只是这机会无论如何也无法放过,何况,虽说人不可貌相,但看她模样,救回来是一个恶贯满盈的人的可能性真的觉得不大,虽然只是直觉。
                可当看见这眼神时,我真心怀疑了一记自己的直觉。
                “我的衣物呢?”她第一时间察觉了自身处境,随即开口质问,眼神虽锋利,可声音却难掩病中的嘶哑。
                我睁大了眼:“姐姐的东西么?不就在那枕边啊,昨天家里没人,三儿帮你换下时都湿了,就烘烘干后叠在姐姐旁边了。”
                闻言她立即回身查看,对此我十分坦然,左右我没有哄她,那些衣物都是我亲手烘干的,只烘干叠好没有翻查弄乱,甚至连一个小包袱都没打开过,因为那包袱结的颇古怪,我不敢保证打开后还能原样结得回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4-05-03 1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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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要紧的东西都在,她状似松了口气,旋而又想起什么,厉声问道“我的剑呢?”
                  我早等着这一问,所以并不慌张,只是笑的越发无害。
                  “嘘,姐姐你轻点。”压低声音,欺身上前做出咬耳朵的动作,她眼露戒备,可约是念在眼前不过是一孩童,因此并未阻止或躲开。
                  “姐姐的剑我藏在了屋后的柴堆里,不能拿出来的,拿出来三儿会很惨的。”
                  我故作神秘,她皱了皱眉。
                  “为何?”
                  “爹娘跟三儿交代过的,说是世道不好,四处都是盗匪恶人,叫我在外见到拿刀剑的无论是谁都要躲得远远的,更不可以引回家来哦,所以三儿先把姐姐的剑藏起来了,这样爹娘就不知道了哦。”
                  或是因为孩童这天真单纯的答案,听完这番话后,她的神色松了三分,只是瞧着我挑了挑眉:“是么?你这娃儿就不怕我也是盗匪恶人么?”
                  “姐姐不像,三儿喜欢你。”我冲她笑,翻身从床边跳下,去灶头上捧来一碗熬到香浓的米粥,山里人终还是淳朴的,虽然家中贫苦,也未见得多有好客,但事已至此,还是尽量备下了好点的吃食。
                  我递去米粥,满眼期待的瞧她,她微微沉吟后接了过去,却并不喝,只是继续盘问。
                  “你叫三儿?昨日是你救了我?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我点头,将那经过复述了一遍,反正事实如此,只需将当时的心思隐去就成。她又问了几个问题,我总归一一如实回答,这当口我该唤做娘的妇人也进来了一趟,约是面对贵人有些局促,也不见了平日对我的颐气指使,寒暄片刻便退了下去,留我继续照顾。
                  这一番试探后,她应是彻底消除了顾虑,第一次喝了一口手中已微凉的米粥。
                  我不敢怠慢,去到她身边,试探的问道:“粥都凉了,三儿去帮姐姐重新热过,可好?”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4-05-03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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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摇了摇头,貌似想说点什么,却又回过了味来:“你这孩子,我虽没你娘亲大,但却也正该是你长辈的年纪,怎么从刚刚开始你唤来唤去都是叫我姐姐?”
                    没料到有此一责,我顿时语塞,总不能告诉她这是前世对长辈往年轻里叫的溜须拍马吧,此地没亲戚,这习惯就一直未改,加上刚刚装乖,不自觉便顺了当初的做法。
                    之前看她没有反应,想当然的以为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无所谓,可现在她如此问,分明是个严肃认真的性子,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妥当。
                    想来想去以不变应万变,也就不回答,只拿眼委屈的看她。
                    被这样的眼神瞧着,她也挂大不住,轻咳了声,挥了挥手:“罢了,你也不过是个孩子,想来不太懂这些,我姓凌,你唤我……凌姨即可,姐姐之称不可再提。”
                    心中一喜,冲她连连点头,有了正式的称谓也算是进了一步,是好的开始。
                    她高热稍减大病未愈,身体看起来还乏的很,山里人也没什么好药,只是每天扯些再寻常不过的草药来熬,再辅些姜汤给她服下,猎户老爹待人很好,这几日桌上总能见到荤腥,相对平时可说是丰盛许多。我有自己的盘算,更是竭尽全力照顾的没半句怨言,一心只想在她那里留下个好印象,连自己的小床也让了出去,这几日夜里只在床边趴着打盹。
                    对此她倒是没什么反应,有菜吃菜,有药喝药,夜里也不与我客气,感谢的话从不说半句,对此有人私下是颇有微词的,但当家的无所谓,自然也就风平浪静。
                    这样过去了五六天,眼看她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我一直在想该如何实施自己的想法,这一日黄昏干完活,低头推门而入,却看见她穿戴了整齐,正在整理包裹。
                    更重要的是,她身边赫然放着一柄长剑,正是她随身携带,我藏在柴堆的那把!
                    其实之前她能下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悄然去柴堆取回了剑,我只要别人看不见兵器即可,倒也无所谓她怎么藏,可现在眼见她不再避讳,又做如此打扮,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禁涌出了许多慌乱,也顾不得旁边的老爹夫妇,赶紧扑了上去。
                    “凌姨!”我拉她的衣袖:“凌姨你,是要准备走了么?”
                    “你这娃倒是聪明。”她摸摸我的头,却不看我,只是抬头瞧着那边的老爹夫妇,朗声抱拳:“凌某途经此地不慎染病,幸得二位及令爱不弃,这几日精心照顾,凌某无以为报,唯有以此物聊表心意。”
                    话语一落,一个物件破空而过,稳稳的落在离老爹夫妇不远的桌上,借夕阳余晖定睛一看,竟是一锭银灿灿的元宝,瞧分量怕是能抵家里好几年的开销。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4-05-03 1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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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爹夫妇随我一同进的家门,先是被那把宝剑吓的不轻,还没等如何,眼前又突现飞来横财,一时也反应不过来,呆了片刻才回神,当下又畏又喜,连连称谢。他们本就见对方衣着不凡,这几日照顾心中未必没有小算盘,这时虽有惊吓,却也算得偿所愿。
                      他们得偿所愿,我却是慌了阵脚。
                      “那么,就此告辞。”她行事干脆,再一抱拳就转身欲行,我别无他法,只得死死拽她衣袖不放。
                      这样行为吓坏了老爹夫妇,在他们眼中对方已是不能得罪之人,当下连连呵斥我放手。而她终于也露出疑惑,低头看了看我,问道:“怎么了?”
                      “我……我舍不得……”
                      罢,已经没有时间再磨蹭了。
                      事已至此,还不如开门见山,我咬咬牙,拉着衣袖的手没放开,却扑通一下双膝跪倒在地。
                      “三儿想追随凌姨身边,想拜凌姨为师!”
                      是的,这就是我的盘算。
                      虽然她的武功是高是低我不知道,她的经历是善是恶我也不清楚,但现下她却是唯一能带我走出困局的希望,在人烟稀少的荒山僻岭我等了整整六年,才见到这一个机会,若是错过了她,不知何时才寻得到下一个能带来希望之人。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把头深深低下,希望能借此传递诚意。
                      房中一时间很安静,老爹夫妇怕是傻了,他们绝想不到自己乖巧安静的三儿会生出这等大胆念头,我也不介意他们怎么想,三儿在他们眼中更多的是现在的劳力和未来的彩礼,儿子才是他们心心念念想要的。
                      可来自近距离的一声叹息却令我心中一沉。
                      “难得小小年龄有此诚心,只可惜……”她叹道,一只手握上我拽着不放的那只胳膊,蓦地胳膊一紧,一种奇特的疼痛感传来,痛感并不算剧烈,却异常刺骨。“可惜,你虽眉目清秀,但骨骼寻常,资质普通,全无继承我衣钵之天赋,恐怕……”
                      我听她如此说,也顾不得手上疼痛,大声回答:“三儿不敢妄求继承凌姨衣钵,三儿不贪心,只求能跟随凌姨左右,学一招半式自保,从此不任人摆布,不随波逐流,将来不会给卖到认也不认识的人家为妾为奴……”
                      我是昏头了,刺骨的疼痛和慌乱的急迫让脑子发热发昏,只想快表明心迹,竟不知不觉将这几年心中的所思所想一股脑都倒了出来,直到耳中听到一声怒吼,这才心中一凛,顿时背上惊出了一层冷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4-05-03 1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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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吼是猎户老爹发出的,那番为妾为奴的话算是激怒他了,当下不管不顾大步流星的走来就想揪人:“小三儿!你这些话是哪里听来的?”
                        暗暗叫苦,还来不及想该如何回答,却陡然觉得脚下一轻。
                        回过神来,竟已被她抱在怀里。
                        “她说的可是事实?”她虽抱我却没瞧我,只抬着下巴,睥睨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握剑的手微微前倾,剑柄泛着冷光。
                        老爹对此显然是畏惧的,妇人赶紧拉他后退了几句,两人的脸又红又白,支支吾吾的解释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我该感谢他们还算是老实人,不善说谎。
                        这一幕她显然也尽收眼底,却并不答话,只沉默片刻后,突然反过来问起我“你叫什么?”
                        我一愣,旋即明白,有些尴尬的答道:“他们……只是叫我小三儿……并没起名……”虽是尴尬小声,但心中却不由得渐渐欣喜忐忑起来,莫非……
                        果然,闻得此言,她冷哼一声,扫了那对夫妇一眼:“六岁孩童,不赐名姓,还有何可辩?枉我先前还当是山中清贫,幼子也难逃辛劳,如今看来,你等何曾将她当血亲骨肉相待!”
                        这话直来直去毫不留情,呛得对面人脸色一阵青白,尤其老爹,他终究是山里粗人也算一条汉子,一口气憋住很有点恼羞成怒,虽对学武之人有些生畏,口气却已渐渐硬了起来,对着凌姨先说他们怎么也算有恩于她,又讲别人家事让她别管,孩子没起姓名又怎么样与旁人何干,言下之意颇有点闲事莫问的责备。
                        他越是这样说,凌姨唇边的冷笑越是明显,在对方的喋喋不休中,她看向了我。“三儿,我赐你名姓,你可愿意?”
                        唯有爹娘,才能给孩子姓名。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
                        我从她怀里挣下来,双膝跪地:“请师父赐名!”
                        她略一沉吟,目光飘向窗外竹林,然后我听到了她的声音说:“青竹纤纤,风雨难摧,你就唤作竹纤吧。”
                        来不及说什么,下一瞬身体又轻了起来,风扑面,一抬头竟看到了天空。
                        “你们的孩儿我带走了,从今而后,她归或是不归,她认或是不认,她嫁或是不嫁,皆由她自己做主,这天下,再没有人可以摆布她!”
                        我仿佛听到了,破茧之声。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楼2014-05-03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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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西岳 ...
                          凌姨,从此以后,我便唤她师父了。
                          跟着她,心中仍是不安的,我知那时她愿意收徒更多只是负气之举,所以一路跟随都小心翼翼,就怕什么时候她一旦后悔将我一弃了之,到时候天大地大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后来相处久了,才发现是自己多虑。
                          师父说一不二,是个性子极倔强的人,她收徒或者只是一时意气,但收了便真是将我当徒弟相待了,她带我云游四方,风餐露宿居无定所,但每日都必定拨出一两个时辰来做练功之用,督促着我从站桩拉腿到运气打坐,教导的事无巨细,连细枝末节都会叮咛嘱咐。
                          她对我的评价我一直都记得,何况心智成熟知道轻重,因此每每练功时格外用心,只盼着勤能补拙,闲暇时也不敢怠慢,她休息我便去寻水,她捕猎我便管烹饪,倒也没有半点不适应,反而做兴起了会恍惚觉得回到了背包客的岁月,偶尔因此忘了分寸,做过了火,也曾惹得她疑惑,不过自然是想不出什么所以然的,最后都归到山里孩子的原委上去了。
                          整整一年,我随她走遍许多地方,却常常是在荒山野岭人烟稀少之地逗留的多,繁华闹市罕少驻足,这让我隐约觉得她应该是在躲避什么,却也只能在心里猜测。
                          平时,除了教导我的那两个时辰之外,她是很少有话的,更不曾说起过她的事情。
                          我学的是什么,她不说,我也不问。
                          她的全名是什么,她不说,我也不问。
                          终于有这么一日,在峰峦叠嶂的西岳之巅,她负手看着那云烟弥漫的山谷良久,对我说了一句:“你我师徒就在这里安定下来吧。”
                          我点头称是。
                          我们寻了几处地方,终于在山腰间寻得了一块好地,那里僻静偏远人迹罕至,偏偏有一处古洞颇为深幽,洞口风景也是极佳,师父很满意这处地点,以手中宝剑将适合的石材削成石几石凳,最后更飞身在崖石上刻下了黄龙洞三个大字。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4-05-03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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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出剑,更是第一次见到所谓削石如泥,本以为夸张的场面亲现在眼前,不禁有些咋舌,原来自己真是拜了一位高人为师。
                            之后下山采购了粮食被褥,又添置了一些用具和厚衣,终于赶在入冬前有安定之所。
                            定居的当日,她将我唤到跟前跪下,我看她神色严肃,当下毕恭毕敬依言而行,随后她沉默良久,终于郑重其事的开了口。
                            自此,我才知道,她原名凌慕华,所学融百家之长视同自创,是以师承不必追溯,如今在此定居,正是欲精炼所学,百尺竿头更进一层,开创出一派独步天下的剑术来。
                            “纤儿啊。”她唤我:“也因如此,为师不会再如当初那般督你用功了,不过好在你一直勤勉自觉,又聪慧过人,虽然根骨普通了些,但正所谓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入得我师门,就当不负为师所望,明白吗?”
                            彼时我已经练功一年有余,尚处入门阶段,托了应试教育的福,凡是需要背诵的那些个口诀剑诀都能背个滚瓜烂熟,对招数的记忆比划也到位,想来因此留下了个聪慧过人的假象,也让她对我怀抱了期望,不过终究是一代宗师,另一面,我运气打坐进展缓慢的真相也是瞒不下的,所以才有这番鼓励吧。
                            初衷一直未成变过,心中既没什么雄心壮志,也不想做什么所谓高手,可这份期待却不得不接下,她给了我多少,我自己该清楚。
                            那以后,师父便常常开始闭关。
                            山洞的最深处给她又开出了一个小石室,室内不大,外面以两块岩石并列,轻易看不出来,看出来也轻易挪不动,她在其中参悟武学,动辄十天半月才出来活动手脚,顺便看我所学精进如何,偶尔也会去猎些食材回来,随后一股脑的交给我这弟子去收拾善后,或是一年多习惯成了自然,似乎也不觉得把生活琐事交给一个孩子打点有什么不对,我乐得她不生疑,坦然将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开冬后,华山开始陆陆续续的飘雪。
                            一开始,还能饶有兴趣的观看那美不胜收的巍峨雪景,但雪势一场场渐渐由小变大,终于在隆冬腊月连刮了三天三夜的鹅毛大雪,一时间寒风摧木,严霜结石,溪涧冻流,积雪没膝,整个华山都被封在了白雪皑皑中。
                            未料到会有如此大的雪势,多少有些令人措手不及,好在洞口通道本是曲折的地形,加上我用树枝和兽皮临时绑了两个挡墙,总算起得到遮风避寒的作用。而洞中备了厚衣,储粮积薪也充足,偶尔冷急了还能从外洞移两块火炭来升堆火取暖——我是不敢在内洞一直燃火的,师父也认为不必——虽然我俩的出发点不同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4-05-03 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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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如此,苦差事也还是有的,譬如清积雪,再譬如凿冰取水。
                              我把自己裹到厚厚,再拎了木桶在雪林中艰难行进,远远看来或者像一只笨拙的小号棕熊也没准,师父总说习武之人可运功御寒,可惜她弟子不争气,裹成了熊也还是冷的颤。这一日倒没有下雪,但仍在刮风,偶尔将枝头的积雪抖落进脖颈里可真是沁骨的凉。
                              好不容易到了溪涧,水流早已冻了结实,走到当中,运口气,举手中铁钎凿个数下,冰层便碎开成了块,再将碎冰一一装入桶中带回去储起,以备需要时化开来用,这是每隔几日便要重复一次的事,对如今的我而言,算是最吃力的一件重活了。
                              终于装满了桶,我挺直腰,一屁股坐在冰面上,决定先喘口气。
                              虽然很累,但心却是安宁的。
                              四周围安静极了,放眼望去到处银装素裹,树木山石都冰雕玉塑一般美丽,加上此地是谷底,几乎无风,一旦我的敲凿声也消失后,这儿就静的简直连时间都被冻结了似的,只有呼吸声还证明着我这个生命的存在。
                              可渐渐的,随着呼吸渐缓,仿佛还能听到别的些什么。
                              一开始,以为是自己搞错了,毕竟在极安静的环境里往往容易出现幻听。当然也可能是雪的滑动,山石的滚落,甚至是树枝承受不住重量而断裂,无论哪种,都会造出奇怪的空谷回声。
                              但,不对劲!
                              我跳起来,左手握紧凿冰的铁钎,右手拔出了腰间师父赠的短剑,缓缓警惕的打量着四处,留心每一点蛛丝马迹——那声音时有时无,出现的时候虽然轻微,但短促而富有节奏,似微弱的鼓点一般,分明像动物的脚步!
                              右手处,不远的雪林中似乎是有什么在动,无法确定,也不敢贸然去查看。
                              空气中隐隐泛了一股腥味,或者只是错觉,但分明感到那头也有视线盯着自己。
                              时间点滴流逝,这般严寒的天,僵持了不多久四肢就渐渐有些木了,我不知这样的情形还要再僵持多久,正有些焦急,考虑是不是索性大胆上前,或者只是虚惊一场。
                              万籁俱寂中,忽的,一声长啸悠悠破空而来。
                              那啸声高昂悠远,几经起伏转折,末尾收做低沉,竟震树上积雪都跟着扑扑簌簌抖落,一直与我对峙的东西听了啸声就仿佛得了号令,毫不犹豫的转身奔向雪林深处,连行踪也不再刻意潜伏,奔跑中带起的雪尘如滚水般翻腾弥漫,良久方散。
                              因雪尘的干扰,我依旧没看清自己遭遇了什么,但我很确定自己听清了。
                              那哪里是什么长啸,那分明是一声狼嚎。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4-05-03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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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在西岳择居时,我与师父是刻意避开了虎狼出没之地的,这小半年也一直过的风平浪静,如今却这般突然的在居所附近狭路相逢,不由得让我有些愕然。
                                更不妙的是,之后几天,每入深夜,那苍凉的狼嚎即使在山洞中也能听得分明。
                                我颇有些不安,唯恐哪一夜狼群就寻着气味进到洞中来,却偏巧这几日师父都在闭关,我眼中的大事在她都是小事,自是不能打扰的,唯有自己提起精神,晚上抱着短剑只睡五分熟,随时留意洞口有没有什么异动。
                                这样熬了三夜,第四天师父终于出了关,我当下将此事禀报了上去,她听后思付了片刻,淡然道:“想来是近日连番大雪令得兽群无处觅食,为饥饿所驱,这才换了地盘,且看看再说吧,若是离黄龙洞太近,倒也容不得它们撒野。”
                                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听这么说,也盼着兽群远远离去两不相干,可偏偏当天夜里约二更时分,狼嗥非但不息,反而此起彼伏,感觉倒比前几日来得离洞更近了些。
                                师父也不多言,径直自床榻起身,披好外衣,便仗剑而出。
                                她出去时未交代什么,是以我也不好轻举妄动,只升了火堆在洞内绷紧神经候着,可左等右等却总不见她回来,之前我忘了数数,拿捏不准时间,再听外面狼嗥比之前已轻了许多,估摸着危险性不大,有些等不住,就也拿了一把火走出了洞外。
                                洞外寒气逼人,正是温度最低的时段,连月色洒在雪地上都泛得是冷冷的光,我不敢走远,只在附近巡视查看了一番,果然不出所料的寻到了两具狼尸,都是双眼圆瞪一剑毙命,显然是师父的手笔。
                                我看那狼创口深浅正好出血极少,想来师父对付它们应是游刃有余的,放下了心,便想退回洞里。
                                就在这时,风中送来了隐隐约约的声音。
                                初时心中一惊,还以为凿冰取水时的遭遇又来了一次,赶紧拔剑在手背靠崖壁,举火把对着黑暗严阵以待,可等了半天不见什么动静,再竖起耳朵仔细听那风中的响动,却不似什么狼嗥,反倒更像是孩童的哭声。
                                这下更是奇了,这荒山野岭又是大雪封路,来了狼还好说,怎么会有孩童依依呀呀的哭泣?
                                霎时脑中涌出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怪念头,生生把自己给吓了一身冷汗。
                                此刻只想快些退回去,真要走却挪不动步子,虽然看似弱小,但骨子里毕竟是活了二十余年的成人灵魂,我自问做不到对荒野里一个孩子的哭声充耳不闻。
                                咬咬牙,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举着火把,一步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挪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4-05-03 18: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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