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L放文,今天先更个序和第一章半段~

序
瀛城多雨。
朦胧的水光,将这座隐匿于烽火中的小城描摹成水墨中最飘逸的一笔,他微微仰了头望了一眼天边的水色,凝封的雨雾,便一股脑地流了下来,沿着他俊秀的眉宇,沿着他坚挺的鼻梁,沿着他棱角分明又略显柔和的脸,一直滴落到地上,溅起潋滟的水光。
这是个顶好看的年轻人,从衣着来看是个异乡客。没有人知道他为何在一个雨天来到这座因贫穷而被众君主抛弃的小城,也没有人问他从何而来或将往何方,在这个烽火肆虐的年代,朝不保夕是常有的事,自己的明天都不知在哪里,又何必去关心一个陌生人呢?更何况这个陌生人,还是个异乡客。
异乡客吗?
这些日子,小城里是涌进了不少异乡客的,许是烽火,许是战乱,又或者,流落失所不知何往吧。都是苦命人,出于怜悯本地人也没有做驱赶,索性就由着他们去了,时间长了他们就会自己走的,因为这城里,容的下身,容不下心。若向往更好的生活,也只有继续向前。尽管大多数离开的都不知道,继续前进,自己将面对的是生还是死。但是一旦选择离开,便没有人多做停留,安宁如瀛城者,却困不住向往安逸的心。
那年轻人继续迈开了步子向街的那头走去,腰上的玉佩相碰,叮咚作响,他的步子有些踉跄,右手捂着左臂的某处并未放开,衣衫的下摆还有几点血迹,从动作看,这人应是受了伤的,从腰上的那柄青锋宝剑猜测,这年轻人,大抵是流亡的剑客吧。
剑客麽……
街那头的酒店里倒是住着一个剑客,只是他并不常常用剑,而且为人冷漠,像是不愿和什么人有什么交集的样子,他经常把剑悬在墙上,终日抱着一把桐木琴,也只在闲暇时弹那么几下,听不出是什么调调,只是单纯的音,不刺耳也谈不上好听,有人唤他“剑客”他却纠正一句“琴师”。只是谁也听过他没正儿八经弹一只曲儿,所以有人便背地里说,不弹琴的人,是称不上“琴师”二字的,而不敢当面的原因,也只因为那人的冷,萧瑟中透着一股子渗入骨髓的绝杀。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许是水光的原因,走着的年轻人身形有些虚化,像是要融进这雨景里,也许是淋得太久的缘故,可以看到他的左手,往下滴着的雨水中开始泛起一股淡红色,那红弥漫着沿着他的指尖滴落,融进水光里,成为瀛城独有的一抹潋滟,虽然看上去这年轻人已经力竭,但他还是勉强迈着步子,不知是何目的地不知向何处走去……
瀛城多雨。
他慢慢睁开眼,水光的晶莹便败在了他眼眸的璀璨中。
这是第几个年头了?
指尖拂过膝上的桐木琴,他微微低了头,凝视着琴上浅浅的剑痕,思绪飘渺,不知又去了何处,微微抬了眸睨了一眼屋外的水光,舒了口气,胸中的压抑未减,反而多出一股烦闷来。
他还活着吗?
转头望向墙上悬着的长剑,他起了身,双膝盘在檐下,也不在乎雨水沾湿了他的衣衫,就那样抱着琴坐着,指尖抚着琴弦,偶尔拨动,便是一阵的清鸣。
要不要弹奏一曲呢?
听音之人未在,所奏之曲又奏给何人?
这几年,他知道是有人对自己的身份产生过质疑的,他不解释,只是为了避免麻烦,而他与生俱来的那股清冷,无疑是隔绝麻烦隔绝世俗的绝佳伪装,不抚琴,偶尔琴瘾犯了,也只是拨弄那么几个不成调调的音解闷,只是今天,难得的他突然想独奏一曲,即使这听音之人,也许早已葬身在哪个烽火肆虐的城池里。
权当是感怀吧……
颀长的指微微拨动琴弦,婉转琴音轻泻,飘摇在清风细雨里,漫天的水色,便仿佛凝在了那一霎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