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
第一章
下着雨的清水来了新客。
若是能幻化人形瓷骨定是细眉轻皱，像刚来敲门的那位脸色苍白的姑娘一样。见了阮夫唇未动身子却先倒了。
“姑娘？”阮夫用手探上女子的额头。“好烫，该是淋雨受寒了。得罪了姑娘。”阮夫作了个揖，横抱起女子。
怀里的女子面容暗黄，身子透着一股药味，像是常年食药的缘故。 “哼，阮夫是个笨蛋。明摆着一个药罐子弱到不行还救她要她赖着你吗。”瓷骨化成一缕看不清的烟雾跟在阮夫后面。
若是能幻成人形瓷骨定是边嘟嘴边用手指把阮夫的背戳出好多窟窿。
若是若是，也只有若是。瓷骨知道自己只是一个不会法术连眼睛都不知道要长在哪的一缕烟雾，怎么能见阮夫呢。
瓷骨想到这，缩起尾巴团成一团，晃晃地离开了阮夫飘到了大门边。等到打伞的阮夫出了门然后又打伞拎着一包药回来，发梢和肩上沾了些雨珠，阮夫只管急急忙忙地跑去了厨房。
瓷骨真想帮他掸去那些水，无奈烟雾隐回树内，愁绪化成纤长的柳枝拨弄着被雨滴打碎的水。
“清柳如眉，
淡发如水。”
雨下的又大了些。
——
“冷……”一小团雾气颤抖的在半空飘着，不时被莽撞的雨点砸的往下一沉。
瓷骨努力把雾缩紧，又往前飘了一段。
“阮夫啊，伯伯也只能帮你那么多了。这清园就送给你了。算是给你逝去的爹娘有个交代。”
“多谢你了罗伯伯……”
瓷骨看着眼前素色麻布衫的阮夫心想，“别挡老娘的路啊……”忽然听到门吱呀打开的声音瓷骨想也没想便钻了进去。
阮夫只感觉有一阵微风带着点水汽擦过脸颊，然后听到罗伯伯说，“我可是说过了，长住的话，还是把院里清水边的那棵柳树拔了吧，那棵树自我见它是就是只长柳枝并无叶，邪门啊……”
瓷骨朦朦胧胧中听到这些话，雾气在渗入柳树体内后得到些许温暖，“说不定是它在等什么呢。”沉沉睡去。
告别了罗伯伯，阮夫进屋前对着柳树发了一会呆。
只不过是个不长叶的百年老树罢了。有什么要紧
，留着好了。
——
“小瓷。”
“小瓷。”
梦里依稀有人叫着。
对面的人看不清脸，只有绿色衣衫显的刺眼。瓷骨向前要去拽他却扑了个空。
“你是谁？”
“是谁……”
周围又回归混沌。
——
第二天清晨瓷骨刚醒便看见阮夫扶着姑娘到对面的石凳上透气。
白露已过，下一次雨天气便要凉一分。石凳上垫着的软垫一瞧便是从未用过的还是上好的料子。

“姑娘你姓甚名甚？”阮夫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问。
“不知……”
“姑娘你是否有家？”
“不知……”
“姑娘你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
“不……啊对。”姑娘眼睛微垂。
“……那我给你去熬药，你的伤寒还没好，可以先住在这里，等你想起来你是谁家在哪里再走吧。”
“嗯，多谢公子。”
等阮夫走后女子支着头看了半会廊边的花草，头慢慢垂到了桌上不动了。瓷骨心里一紧飘到跟前。吹了一小阵风见她仍旧不动，瓷骨心里着急了。
这姑娘要是出事了阮夫怎么办，会不会被官府抓了去，书呆子也不会说理，这怎么好。
烟雾晃了几个圈颜色也沉了许多，瞥见转角一团绛色往这跑来，躲不急便透过耳洞钻入姑娘体内。然后痴笑，怕什么，书呆子从来不注意自己。
“姑娘你怎么了，姑娘？……”瓷骨看着阮夫发现他正在看自己。“姑娘？”眼里满是焦急。瓷骨从未正视过阮夫的眼睛，茶色有些晃眼，认真的不自觉便要沉沦其中。
“ 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 。”
许久前路过戏班听见的一句唱词，突然就懂了。
“姑娘你说什么？”
“啊？”自对方眸子里的映影明白了自己用了姑娘的身体还把话不小心说出了声。“没什么，刚才才有些累便趴那了，做了个梦。“
“什么梦？”
”有个面目不清的人唤我，小瓷。”想起之前的梦。
“姑娘你想起你的名字了？”阮夫笑问，“是小瓷？”
“小瓷？”为什么听着一点都不顺耳。“……阿瓷。是阿瓷，叫我阿瓷好了。”
“嗯，阿瓷。”突然想起手里还端着汤药，“把这药先喝了吧。”
瓷骨接过药喝了个见底，苦还未说出口便觉得自己被什么挤出身体，稳住身形看见阮夫扶着姑娘
唤着“阿瓷，你没事吧？”
“阿瓷？”细眉又拧在一起。
“对啊，刚才姑娘梦见的，然后记起了名字。怎的又忘了吗？”阮夫又开始急起来。
看阮夫一副担心的样子急忙回道，“大概是毛病又犯了，记不清了，那便是阿瓷好了。”阿瓷温婉一笑。
瓷骨在一旁见阮夫眸色一软，心里慌了起来。眼瞅着阮夫扶着阿瓷慢慢离开，自己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阮夫啊阮夫，你怎么那么傻。”不经意叹出声，却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心猛地一揪，回到柳树内窝成一团，又睡了。
——
睡吧。
睡吧……

第一章完

@ャ傾尐兮

睡吧睡吧

玉羽城，雪镇，风雪月夜，雪飘扬而下，别有一番柳絮飞扬之韵味！一座偌大的庄园，门口两头石狮，咧开猛口，似静似动，守护着这庄园，任由雪花落在他们身上，两旁可谓是满地是雪花堆积。只见这石狮后面，几个由洁白的堆成的雪人，有站立着的，有卧躺着的，各式各样，但是却有一对雪人最是吸引眼球——两雪差不多高的人对立而站，其中一雪人的手轻轻抚摸着另一雪人脸上，而另一雪人似是有些羞涩的望着对方，脸上一抹红晕。他们后面的大铁门上挂着两个大铜环，显然是给客人敲门所用，铜环上面是两门神。再上面一块大匾上洒脱的刻着“雪羽山庄”四字，仔细一看，便可以感受得到这四个字必然是功力深厚之人刻上！
此时大门虽是紧闭，但是里面却是灯火通明，不时传来孩子的嬉戏声。
大厅上，两人坐在正中，后面一副雪夜山竹图，白雪轻轻的落在这片翠竹林中，或是静躺在竹叶之上，或是飘落在地上，一片洁白。两人中，一人轻轻往手上的茶杯吹气，然后说道:“老珞啊，小雪和我天儿看起来关系不错哈，从小便是玩在一起，依我看不如我们把他们凑一对吧，哈哈！你看如何?”这个人便是雪羽山庄庄主凌羽。凌羽一身青衣，坐如松，剑眉，挺鼻。
当年凌羽在对付魔教的时候，差点就身亡了，还好是洛杰所救，才保住了一条命，因此他们的关系一直不错。
"嗯，正和我意，雪儿冰雪聪明，天儿也是聪明的要紧，不错不错！哈哈"
“嗯，这样就了了我一桩事啊！哈哈，天儿算是三兄妹里面虽不是最聪慧的，但是在武术方面倒也肯下功夫。”凌羽那英俊的脸庞上挂起了笑容，虽年过40但看着却也年轻，由此可见其功力之深厚。
“的确，小雪却也聪明，只是女孩子，总是不爱打打杀杀的，不爱学，不过却也比她姐姐成就高，不管怎么说，江湖儿女没有些功夫怎么像话！”洛杰一袭黑衣，浓眉大眼，含笑而答，30多岁的样子，是玉羽城，洛氏山庄庄主。年纪事实上也是于凌羽相当！“哈哈，这次我要送小雪去峨眉学武，毕竟那里有名师，可不比我这个半桶水的老师来的好。此去也许要5年不如我们替孩子们下个信物吧！”
“哈哈，我看这主意不错，来，我把这玉佩交给你，不替小天交给你，哈哈”凌羽很是开心，眉开眼笑的。
“嗯，我这给小雪准备的玉坠替她让你转交她未婚夫，哈哈！”
“哈哈……”
“孩子们睡觉去了”两中年男子含笑而说。
院子下两女孩和一男孩一起在树下玩耍，唯一一个男孩便是凌羽，是个瘦高个，一双深邃的眼睛。而旁边便是洛杰之女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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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连绵几天的阴雨终于停了，阳光照在瓷骨潮湿湿的雾上。窝在树叉边，接住滑落的一片枯叶，发起了呆。
怎的就用了姑娘的身子呢，是不是只要她晕倒时，自己就可成为阿瓷？枯叶随着疑问被翻了个面。
“难得的晴天啊。”从未听过的人声。
瓷骨猛的飘了起来警惕的环顾四周辨着声音的来源。最后盯着那棵就算在秋冬季节仍看起来不和谐的柳树。
“哎呀。在我树里住了那么久不谢我没把你赶出去就算了，一句话还引得你这样子瞪。”温软中却有清洌似责怪又带着笑意。
瓷骨想了一会，无辜道，“本以为那树睡死了过去，连遮身的叶子也懒得吐了么。”
光秃秃全一色的柳树晃了晃枝桠，“那可不是，连着树里的屋子都懒得清理，落了厚厚一层灰呢。”像吞了石子的深水般并未反应倒顺着意思咬回一尺，“来帮我收拾一下，我便让你继续住下去。”
瓷骨无奈很不高兴的飘回树内一一 不知为甚其他的树都没这柳树住的舒坦温暖。
眼前亮堂了许多，竟是从凭空多出来的一串珠帘里透出来的光，青色陶瓷，画的柳叶，明明灭灭像有烛火。
“树里面点火，不怕烧了帐子睡不了觉吗。”瓷骨穿过帘子打趣道。随后定睛一看，那烛火明明是十多个小巧的萤火虫聚起来的。
“呀。萤火虫啊。”
第一次见这种会发光的虫子是夏季，那时还未来到清水。野外的草丛每到夜晚就会慢慢飞出许多，要么就趴在叶子上一闪一闪。
“想要更多吗？”
瓷骨这才看见角落的一个长藤上半倚着的一个青衣男子。眼睛狭长含着漆黑的夜。未见他怎么把那些萤火变出来的只想着他的衣着看起来有些眼熟，却被扑面环绕的萤火虫转移了注意。萤火从瓷骨身上穿来穿去，好像身子也轻盈了许多，心情瞬间明朗起来。
“这时候还能被你找见而且还给你做苦力当灯。真是可怜。”瓷骨看萤火慢慢升高，把头顶的一片黑暗照的繁星闪烁。
男子看着瓷骨有一瞬恍惚，轻声道“隔你上次来这又是多久了？”直起身整理了领边袖口，拂过衣角绣的蓝色青花。“这么得理不饶人，我可要改主意了。”随后对着瓷骨扯了嘴角，却遭来一记白眼。
“我帮你打扫还不成吗。”瓷骨满不情愿的飘到他跟前，“从哪先开始呢？”
“喏。”柔软无骨的手指向一张桌子，上面倒扣着三个青瓷杯，瓷骨绕着看了几圈然后变成了鸡毛掸子的形状。
男子不解，“你这是要做什么。”柳眉微扬。
“打扫啊。”说完便在桌子上滚了几滚，把灰尘都扫到地上。

“你不会法术？”
“不过是团烟雾，也未有仙人指点，自然不会。”
“罢了罢了。”男子挥手施了个法去了满屋灰尘
和瓷骨身上沾的灰。
“我叫瓷骨，你叫什么？”瓷骨飘到他身边。
“苏青。”躺回长藤上，眯着眼，“你想不想听故事。”也未等瓷骨回答又张了嘴，自顾自的说，“从前，有位仙人犯了过错被罚下界来思过。”
——
仙人来到后派人建了清水，从花神那择了许多树种花种撒在园子里，又引了一池清水，种下睡莲。
仙人不像是来面壁的，倒像是来享福的，想必在天上也有些地位。
每夜都会摆张小几，放上一壶酒，三个酒杯，像是在等人，酒喝完了也没见人来。这时他便会从袖里掏出一个瓶子将里面的玉液琼浆撒在一株蔷薇和一棵柳树上。
借着日渐聚集的灵气，柳树修成妖有了人形。

——
“那柳妖就是你？”瓷骨问。
苏青笑笑，睁开眼，“我算得那姑娘好像又在院子的躺椅上晕倒了，你不去看看吗？”
本来瓷骨还想问那株蔷薇呢，听到这一溜烟就跑了，带的风还把珠帘晃了几晃。
苏青轻笑一声，嘴角似有无奈，手指在左掌心划了一下便裂开一道口子，血渗出来攥起拳头用血淋在地上画符，按了个封印的结，闪了一下红光便消失不见。
随着萤火的陆续消失屋子慢慢变得黑暗。在最后一缕光湮灭时出现了一位女子，身上环着粉色的光，脚下铺满了蔷薇花瓣。女子点了烛火坐到桌边。
看她摩挲着桌上杯子，轻声问，“荼薇，我闭关这些日子，可有寻着他什么消息？”
荼薇摇头，随后像是想起什么，“离第三次的天劫，还要些时候吧？”
“嗯，还得些年头。”
“那也别为不相干的人浪费了法力。”
“只是唤了萤火驱其心中烦郁，没什么大不了……”
“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为了那团烟雾？”
“它是小瓷。”苏青垂眸。“我还是看不得她伤心。”
荼薇听到后愣了一下，“怪不得嗅到一点熟悉的气息。”伸手倒了两杯茶，递给苏青一杯，剩一杯细细品着。
“唉。”用手拨了一下鬓角的碎发。
“怎么？”
“没什么，想念当年的玉液琼浆了。”说完苦笑一声。

苏青又怎会不知，每当她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无意的把其实未有掉落的碎发再次撩至耳后。
这张打有意识起便见到的脸，眉头有好久没像最初时那样舒展了。
这将近一千年的时光，他与她无不是在辗转中入眠，烟火中寻觅。
而此后的他们再没有像这样默契，任时光也带不走的沉长思念缠绵着跳跃的烛火，在空气里喷涌咆哮。
只是想找回自己深爱的那个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起点已更到第四章，另一篇小番外

名字从清水改为清水之瓷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