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漫长,我没有能够等到朝阳升起。——题记
01.
“主教说,如果不能把他们赶出赌场,“前来报信的年轻人压低了声音说,”杀了他们也不是不可以!“
年轻人话音落下,钱库中的所有数钱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乎在惊讶他说出了这样的话语。然而这沉默仅是片刻的,在那之后是黑衣会计们诡秘的低笑声,他们彼此传递着嘲讽和不屑的目光。这样用余光看到他们的表现的年轻人觉得很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
“你在教我杀人么?哈哈。“坐在他正对面的公爵摊开双手,”你凭什么教我杀人啊,年轻人?“
年轻人听出了公爵话语中玩味的意思,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在教廷中,最高的权力在六位血契祭司的手中,而六位祭司的地位平等,唯有祭司长才能对其他祭司下达命令,而祭司长,永远都是女性。祭司们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教友,不如说是警惕地守卫各自领地的豺狼。也就是说,他身为“主教“的下属,来到公爵这里传达的不应该是主教的命令,而是建议。因为主教的命令在这里没有用!
“年轻人啊,你还是纯净的,为什么要执意让自己踏进暴力的污泥呢?那样,会像我一样,没有办法把手洗干净的哦。“公爵一边说一边把手掌朝向年轻人。年轻人清楚地看见公爵那双手的手里中每一条纹路都是血红色的,如同被东方的朱砂染过一样。
年轻人心下一颤,突然明白了钱库里浓厚的血腥味是怎么来的,恐怕公爵在他来到之前刚杀了不少的人!年轻人觉得他不会猜错,因为公爵腰间悬挂着的猩红色利剑的剑鞘末端,还有血液流出;一滴一滴,也不知道是打在钱库的青石地板上,还是打在年轻人的心上。
“呵。“公爵看了一眼有些呆滞的年轻人,从脑海中突然浮现另一个年轻瘦削的身影。却是也只是一瞬,他就断去了脑中所想,从钱箱中站了起来,将手中的精钢印章交给站在他身侧的从人。
他走过年轻人身边,向钱库与赌场相隔的那堵土墙走去。
“跟我过来。”他对年轻人说。
土墙上有一幅不算大的油画,公爵随手取下扔在地面上。原来被油画遮住的墙上有一个小孔,透过小孔可以看到赌场里的情形。公爵把脸迎向小孔,用他暗红色的眼睛窥视着赌场里已经被注意的那两个孩子,以及那个还在喝酒的男人。
那两个孩子的又一场赌局要结束之时,那个喝酒的男人突然摇晃杯子,冰块在深红色的酒液中撞击杯壁,发出清而冷的声音。
公爵咧开嘴,无声的笑了一下。年轻人看着隔着一步看着这位身居高位的祭司。祭司们为了掩藏自己的容貌与情绪大多时候都戴着面具,可这一次,年轻人从公爵忽闪的睫毛与有些肆意的笑容中看出了公爵的杀意。
“公爵殿下,除了中间那桌的对账还没有结束外,其他都已经完成。那个孩子把一些普通的金币混了进来,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来剔除。还请您稍等。”一名黑衣会计在公爵身后躬身汇报。
“很好。”公爵点了点头,转向主教派来的年轻人,“你以为真正带给我们麻烦的是外面的那两个孩子么?不,你错了,真正棘手的是外面那个在喝着酒的男人。“
“……那是谁?“年轻人谨慎的问,让公爵这样喜好暴力解决问题的人用上”棘手“一词,只怕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李斯特,猩红的李斯特,我想是他。“公爵说。
“您说的是异端审判局的……“年轻人说道一半就噤声,那个名字他不敢说出来,说了他怕自己都没有力气离开这里。他忍住心里的恐惧,再问了公爵一次,”真的是李斯特吗,殿下?“
“回去告诉主教,异端审判局最具杀伤力的人正在我这里,撤离很难;要以流血换取,或许要流的血可以汇成一条大河。“公爵舔着自己的牙齿,像是只渴望新鲜血肉的野兽。他伸手褪下左手中指上一枚金质的戒指递给年轻人,这枚戒指没有什么花纹,看起来有些陈旧,估计是被公爵戴了很长时间了。“这个东西你帮我带给主教,说是我还他的,之前那么多年都没有像这一天一样近,我都忘了很久了。你和他说,钱我会想办法运出这里,运不出去是我的失职;但是运出这里之后,他没有很好的接手,那就是他的失职了。”
“是,还希望公爵殿下您能全身而退。”年轻人毕恭毕敬的接过公爵的戒指,从他进到钱库以来,这是公爵第一次十分正经的和他说话,这意味着公爵所说的是正事。
“你真有趣,年轻的孩子,我还以为你们主教那边养出来的人都恨不得我早点死。”公爵伸出右手摸了摸年轻人的头,如同一个长辈在对晚辈说话。“如果我这次还能全身而退,过后我想我会找你来喝一杯。好了回去吧,杀戮马上就要开始了。“
年轻人还没有来得及琢磨公爵话中的深意,但是他听公爵一点点变快的语速,知道时间紧迫,他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于是他向公爵行了一个礼。重新往钱库中的水道里离开。
不过一会,年轻人已经离开了钱库。在那之后,公爵轻轻笑起来,手摁上腰间的红色剑柄。
在他身后的一位黑衣会计会意,凑上前来问:“公爵殿下,我们该怎样行动?”
“按照原先说的那样,先把巷子搬下水道,然后用梭船运往百眼的宫殿。留下原先定好的三分之一的人跟着我断后,其他人都护送钱离开。”
黑衣会计们在他身后行礼,然后按照原先的计划开始行动起来,负责运送的开始行动,而留下来断后的人则走到公爵身后。
“好了,让我们去见见李斯特副局长吧,他等我们的出现可是很久了。”公爵整了整长袍的领子,像是要赴一场严肃的会面,又或者是,生死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