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眯了眼,眸中寒铁如霜清冷,似是皎皎月华流连在铁索铜墙。他薄唇绽开:“姓霍,名雨浩。”
她雪裾飘然,悠然转身,水袖一拂便径直向前走去。恍然一声轻笑,她边走边说:“公子这名字有飞黄腾达之相,想是爹娘取时费了不少心思。”霍雨浩闻言睁了目,淡淡望着女子如流云,如雪雾,如天山凝露的背影。他不禁合目,喃喃轻念:“姑娘所言极是。”
雪衣女子黛眉微蹙,稍作沉吟便是咯咯轻笑,出言:“我名唐舞桐。”
霍雨浩合唇不语,舞桐斜撇他宛若孤生之竹的身影一眼,半晌方才犹疑着开口:“公子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可否告予舞桐?”他素指轻落于唇角,无奈一笑:“知音难觅。”她嘴角一弯,那抹弧度似是湖面之上悠悠漾开的水纹。
半晌,两人便是觅了一石桌落坐,唐舞桐进屋寻茶具去了,霍雨浩倒也乐得清闲欣赏这四周景致。兴是这光景太迤逦,他竟是无声笑了出来。一脸无邪,想是那诗中写的“满楼红袖招”“陌上人如玉”也不过如此了。
舞桐提着那青瓷冰裂的茶盏走来时,兀的竟是看痴了。这家伙,笑起来倒也挺好看的嘛!
她走近了瞅着他,忽的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霍雨浩一脸呆滞,舞桐抿着嘴想要敛住笑意,却不料险些弄岔了气。霍雨浩旋即便是讪讪一笑,愤然出言:“笑笑笑!别笑了!”她愣着看了他一会,眸中盈盈水华更甚,仿若吊角飞檐之上的耀耀日光。这孩子太可爱了!
霍雨浩似也明白了方才的失态,这小媳妇似的叫骂是要闹那样啊!
他索性不去看身侧笑得狐狸似的人儿,左手执起茶盏轻抿一口,开口吟起了诗:“花笺茗碗香千载,云影波光一楼。”
舞桐倒是不欲,眸光玩味地盯着他的左手,倏地贝齿咬着丹唇,欲言又止。他摊了摊双手说:“我是左撇子。”她似是恍然大悟,旋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出言:“原来如此。”他眼角一阵抽搐,敢情您老早猜到了,装什么装。
山光西落,池月东上。离别之际,她拂袖转身,背影隐没在一片斑驳树影之内,看不真切。而他却又转过身来,悠悠望着她远去。
他青衫入画,目光澹然如婴童,仿若刹那明悟了那贝叶佛文,金经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