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风住尘落，云淡花静。

我喜欢这样雨后初晴的天气。靠在舒适的马车中，透过轻柔的帘子，窗外游走的景致蔚然，被雨洗涤过的花叶，犹带莹露，悠悠地招摇着，显得风姿卓然。

快到了吧，伴溪山庄。我想着，视线中已出现了的几处廊腰檐牙，在巍峨的北岭上若隐若现。

连日的舟车劳顿，等着就是这着一时刻吧！我试着活动了一下早已僵硬的身子，才发现一旁的烟珩不知什么时候靠着车壁沉沉睡去，恬淡，安然。

烟珩是我的侍女，或者说，是姐妹。

她的母亲是我的乳母，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虽尊卑有别，但这丝毫不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我唤她烟珩，她唤我墨儿。

也许烟珩还比我年长几岁，她举止温婉得体，识理懂事，对比张狂跋扈的我来说，反倒像个小姐了。难怪师父常说：墨儿啊，真不知道你们小时侯，是不是被人掉了包……

而烟珩每次都浅浅一笑：墨儿那与生俱来的灵气，岂是烟珩所及？

纤细的手却没有停过，替我梳着那一头如瀑的青丝。烟珩的手很巧，能给我梳出无数精巧的发髻。

而我却不喜欢那些繁饰的花样，总喜欢披着一头垂直的青丝，在风中招摇着——我觉得那样最美了，有一种说不出的舒适与洒脱。

这次出门，本不想带着烟珩，可她却坚持要跟着来，她说，墨儿啊，此次行程，少说也有数月，若没了我在身边，你着一头青丝又该如何打理？

我笑了。其实，每次出门在外，为了方便行事，我都是以一身男装示人，这次也不例外。但对于烟珩，我实在不想拒绝于她，毕竟她以前出去，从来都没有给我添过任何麻烦，相反，有些时候，她还有助于我。带着她，其实也没多大问题。所以我欣然同意了。

经过了连日的奔波，我们终于靠近了此行的目的地——伴溪山庄！

伴溪山庄，位于苍蒙的北岭间，自山顶的柳溪亭，朝着四方曼延而下，直至山脚。那里，有一条环绕着的柳溪，蜿蜒着，几乎环住了整座北岭，伴溪山庄，便得名于此。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便是山庄唯一没有被柳溪环绕的缺口处，也就是山庄的正门。

轻跃下车，连带身上飘渺的雪衣，在风中翩翩飞舞着。

我翩然一笑：“在下玉昙墨，得池庄主相约，特来拜访。”

（二）

曾几何时，我曾经孤身一个，莫名地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我想逃，却找不到出口，甚至，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孤单、无助瞬时湮没了我，我甚至想放声大哭，却发现自己似被人点了哑穴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然后，忽觉屋子里，有了一丝沉重的呼吸声，那么近，我甚至感觉到了有些气息喷到了我的后颈上……一丝凉意蓦地从背后窜起，我的呼吸声也变的凝重起来。

“你终于来了。”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惊起我的注意。

我缓缓地转身，回头，随即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那双眸子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盯着我，看着我心寒……

然后，眸子的主人竟露出了一丝阴冷的笑，然后，迈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地朝着我走来……

心中的恐惧随着他离我的距离而愈增，眼看他离我越来越近，我却发现怎么机不知什么时候已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着，走着……

最后，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接着，便是呼喊着，浑身大汗淋漓地坐了起来，才发现这只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这个梦不是只有一次。每当我哭喊地醒过来，总能在第一时间见到烟珩，她每次都把我拥入怀中，轻声安慰着，我才能再次沉沉入睡。

她总不问我梦到了什么，甚至对我这个莫名的梦，也没有多大的疑惑，好象对一切都已明了。

我却难不了怀疑：她好象知道什么，而且，还隐瞒了我。但每次，我们都很默契，没有去提及次事。

梦魇的次数多了，我便变的麻木起来，甚至对梦境中那双幽深的眸子，也变的冷淡了。

终究的，你不去深究，这梦也便不觉得恐惧了。


摆脱了可怕的黑夜，新的一天，我又是那个充满自信的玉昙墨。

但我知道，这个梦，注定是要纠缠我一生的。

（三）

有人说，这世间，一切都是注定的；也有人说，梦境，是有预兆的。以前的我，可以对此事一笑了之，但当我踏入伴溪山庄之时，我便知道，我错了。

我带着烟珩，凭借着池庄主的名帖，顺利地进入了山庄。没有人知道我们此行目的为何，甚至于我，都不敢肯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依旧面带着自信的笑，却少了几分底气，我自顾着在庄中四处张望，完全没有理会前面领路的老管家口中喋喋不休的话语。

倒是一旁的烟珩，暗暗拉了拉我的衣袖，提醒我现在的处境。

“玉公子，我刚才说的，您都记得了吧？”不知什么时候，老管家已停住了脚步，转身，一双精明的眼睛对上了我。

“哦……我……”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转眼看向了身边的烟珩：她刚才大概听进去了吧！

烟珩给我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明了了我的意思，赔着笑替我回道：“我家公子知道了，成管家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去后苑的。”

“恩。”老管家再次打量了我们一下，这才重新带了路，把我们领到了待客的正厅。

正厅很大，大概能同时接待数十人吧。正位的后方，挂着一副偌大的山水画，远看气势奔腾，近观烟雾缭绕，竟是由淡妆浓抹的水墨所作，浑然天成，令人叹指。左右屏风，则绘制了梅兰菊竹“四君子”，亦是水墨，不带半分色彩，却又淡浓何宜。

我暗自感叹，这一切布置，无一不显示着主人的风雅气质。

玉公子请坐。”老管家把我带到了左侧的下坐上，然后吩咐丫鬟上茶。

“不忙。”我脸上又露出了平常所见的笑意，悠然自在的把玩着手中的纸扇，“不知在下何时，才能见到池庄主？”

“池庄主马上就来。”老管家朝我行了一个礼，转身步入了内室。


“看来山庄里，暂时还没有走漏风声。”待大厅只剩下我们两人后，烟珩在我耳边悄悄说道。

我一笑：“那么，这回就有好戏看了。”

还未走出正厅，眼前便有人影骚动，然后，数十个粉衣婢女瞬时涌入了整个大厅，人虽多，却井然有序地排列的，倒也不显得杂乱。

然后，我看见成管家在一旁行礼：“躬迎二公子！”

二公子？我跟烟珩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池霁风，竟然还有一个兄弟？
来不及深思，便见四个家丁模样的壮汉，抬着一顶藤椅而入，随即，稳稳地落于正厅之中。

藤椅上，端坐着一位俊秀儒雅的青年公子，一身雪衣，倒显得脸色，也苍白了不少。

他就是成管家口中的“二公子”？我想着，不由得朝他看去，却在眼睛停留在他脸上的一瞬，对上了他翩然而至审视的目光。

心中莫名的一动，我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却不知自己该如何开口。

蓦地，发觉他对着我暖暖一笑，猛地一惊，才回过神来。

“在下玉昙墨，特来拜访池庄主，却没想惊动了二公子，愿公子不要介意。”我对着他颔首，算是行礼了。

“玉公子不必于怀，是雩风今日想出来走走，没想正遇着了贵客。”他的声音淡雅而悠然，反而显出了我的慌乱。

我笑了：“但在下来的确实不巧，偏逢池庄主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哦？”他一愣，转身看向成管家，“大哥身子不适吗？我怎么不知？”

“就是今日……”即使面对自家公子，成管家的声音依旧冷淡着，“庄主不让我告知二公子，怕公子担心。”

“知道了。”他淡然一笑，对着我说道，“既是大哥身体不适，繁请玉公子暂且在庄中休息片刻。大哥无事，自会接见。”

“那玉某就先行告退了。”我见他有了送客的意思，并没有诸多废话，拉了烟珩暂且离开。

池霁风根本不在庄中，又何来见客这一说。这一点，我是肯定的。

毕竟，我来伴溪山庄，是令有目的。

哈哈......SF.........

峰的歌啊...哈哈

（五）
染墨居。位于伴溪山庄的偏院，虽不大，倒也清净，如今成了我跟烟珩暂时歇息的地方。

成管家把我们带到这里便说有要事离开了。只剩我跟烟珩两人，倒也没有外人在场，我们乐得自在。

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我侧目，想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反倒是烟珩，黛眉未舒，显得有点重重心事。

 “怎么了，烟珩？”我看着身边心不在焉的人儿，倒生起了调戏之心，“怎么一见人家二公子，反倒失起魂来了？莫非……”

“别乱说了……”烟珩垂头，徉装生气的捶了捶我的肩，既而又好象想到了什么，“对了，墨儿，你认为那个二公子，来头怎么样？”

“他？”我想着，脑海里随即浮现出那道审视我的目光，以及那浅淡的一笑。“他能有什么，一个病秧子罢了。”我可没有忽视他略现苍白的面孔，以及清瘦的身躯。

“可是我总觉得，他那个人并不简单。”烟珩秀眉微皱，“我怀疑池大哥就是被他所害才……”她想说下去的，但看到我沉下了脸，变立即住口，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的。她口中的池大哥，便是伴溪山庄的庄主，池霁风。

三个月前，烟珩在谷中的涧溪中浣洗衣衫的时候，偶然抬头，发现了急流中载沉载浮的男子。男子身受重伤，伤痕累累，伤口中还隐约透着黑紫，显然中毒已深，不知在水中漂流了多久，早已奄奄一息，命在旦夕。

烟珩一向心善，便带他回了药庐，并央求师父相救。

师父本是不肯搭救外人，但见烟珩求的紧，在药庐前一跪不起时，我也忍不住向师父求了情。师父一向疼我，便大发了慈悲。

替那人检查后，师父不禁叹道：“他是命不该绝啊，顺着水流都能漂到咱们药王谷，放眼天下，能解去桃夭之毒的，也只有老夫了……”

我跟烟珩相视一笑，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师父说能治，就一定没有问题！

直到临出发前，烟珩还心有余悸地跟我说，幸好我帮她一起求师父，否则，那男子早就命归黄泉了，而她，也会因此内疚一辈子。

我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我知道，这是烟珩心中的一个结，烟珩的爹就是伤重不治而死的，他本该有救的，却遇上了一个冷血的大夫，为了几文诊金，硬是活活的看着病人死去。

从此，烟珩便与母亲相依为命，舒展的眉上从此抹上了阴影。

所以，烟珩是特别看不惯见死不救的行为的。

不过，我想，通过这件事情，她的心结，也稍稍解开了些许。

我了解烟珩的，所以我当时就在心里盘算着，如果师父不肯出手相救，就只好退而求其次，让我这个神医的徒弟出手了。

我自小跟师父学习在药庐长大，不过师父从来没有叫过我任何医理，只要求我好好练武、读书，其余的事都由烟珩跟乳母包了。不过日子长了，我还是多多少少偷学到了些医理，只是一直瞒着师父。

因为我知道，师父也有很多秘密是没有告诉我的。甚至于，我的身世。

于是在一天晚上，趁着月色朦胧，我悄悄地潜入了他的房间，将一纸便笺压在了他的床头，上面有一行明显的墨字。他一睁眼，便能看见。

然后便到了寻到他的涧溪旁，悠然等待。

果然，未待天明，便迎来了他的身影，重伤未愈之下，难免摇摇晃晃，但他还是坚持着，渡到了我的面前。

我抬头，对上了他充满疑惑而期待的眸子，果然，又有了神采。

“你跟桃若，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呼吸有些紊乱，激动地抓住了我的手腕，“你究竟知道多少？”

我淡然笑开：“你既然放不下她，就更应该把这一切都说出来，或者……我可以帮助你？”

“你？”他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我，“江湖恩怨，姑娘还是少涉及的好！”

“哦？”我挑眉，半含笑意地说道，“是不是公子看不起小女子我，认为我没有能力帮助你？”

“池霁风不敢。”他略微颔首，“在下只是不想姑娘牵扯其中，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他叫池霁风。自从搭救他以来，我第一次从他口中，知道了他的名字。总算是有些进展，毕竟，我证明了他不是一个哑巴，也不枉我一整晚的故弄玄虚。

池霁风的遣词恭谦有理，倒令我生了几分好感，翩然一笑，我似不经意问道，“不知公子可否听说过，江湖上的七公子其人？”

“七公子？”他一愣，随即说道，“在下对七公子之事略有耳闻，却始终无缘相见……难道姑娘认识七公子？”

“不错。”我朝他一笑，“七公子正是小女子相识多年的好友，不知担上他的名号，我又有无资格帮助公子？”

他垂目：“就算是七公子本人，也难以帮在下解决，不过罢了，此事告知姑娘，也无妨，反正……也再无任何意义。”

（七）
池霁风，伴溪山庄第三任的庄主，在江湖上颇有名望；而此刻，昔日的大侠却身负重伤，流落荒野，狼狈不堪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并非从未涉足江湖，对江湖之事也多少知晓，也对北岭上的伴溪山庄略有耳闻，只是从来没有亲眼见到池霁风而已。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告诉我，这只是常见的江湖恩怨，并非多大的事情，但却令他痛彻心扉，生无可恋，只求一死。但不巧，被我跟烟珩所救。

他还告诉我，人生最大的苦痛，不是上天的不公，亦不是天灾人祸，而是背叛，那种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所背叛的彻骨的寒！而刚刚他口中的桃若，便是那个可恶的背叛者！

见我一脸疑惑，他转身，想是在深思着什么，然后，平静的声音悠悠响起，讲述了一个淡而如水的故事。

原来桃若是他的未婚妻，也是他唯一深爱的女人。

那是一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在江南的柳溪边流连，倚红楼中，她艳如桃李，灿如烟花。那惊鸿的一瞥，令他心动，令他沉沦。

那可能只是一场匆匆的邂逅，却不想他与她之间的故事，仅仅是一个开始。

一个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侠士，一个却是名传江南的风尘女子。他们的结合，怎么看，也是惊世骇俗之事。但事与愿违，倚红楼在一场大火中化为了灰烬，她所幸那天外出游湖，才免遭横祸，却也因此，失去了唯一的依靠。

又逢她流落江湖，险遭歹人欺凌，恰好池霁风路过，出手相助，才幸免于难。顺理成章的，桃若对此深感感激，为此倾心——起码，池霁风是怎么认为的。

那或许是天意吧，经此一事，池霁风便把她带回了伴溪山庄，从此，花前月下，蝶影双飞。他甚至在江湖上放出了风声，说艳妓桃若已死于倚红楼的那一场大火，而今住进伴溪山庄的女子，是江湖上一家名门的闺秀……
池霁风为桃若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正式迎娶她进门的那一天。

却没有想到，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那一晚，正是桃若的生辰，他为了庆祝她在伴溪山庄所度过的第一个生辰，费尽心思，在山庄后苑的桃花林中，设下酒宴，并遣退了所有的丫鬟仆人。

桃若果然很开心，为他斟了杯她亲手所酿的桃花酿。

便是在这一时间，出了差错。

不出片刻，他便有了微微的醉意，意识也变得朦胧起来，就连桃若艳丽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昏沉中，他隐隐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桃若那一如往常的妩媚的笑中，竟带了些许清冷的不屑？

清冷？对了，那是从来不会属于桃若的，桃若的艳阳般的妩媚，桃李似的浓香……但绝对不会是那种清冷孤傲的寒梅，不屑于一切的清高。

但，分明就是这样啊？难道……面前的人儿，不是桃若？

阵阵倦意再次袭来，他终于放弃了思考，昏昏睡去……

（八）
他的声音突然断了下来，一声恍然无物的叹息自他喉间溢出，尔后，双目似无助般望向远方的山涧，再也不发一言。

不知为什么，我看着他孤独的身影，心中微微泛起了酸楚之意。良久，我才幽幽开口：“桃若伤了你的心？是吗？”

他侧目，还是无言，但我还是在那双幽深的眸子中，看出了些许端倪。

“骗子，她是个骗子！”终于，他又开了口，平静的嗓音中充满了愤恨，“假的，都是假的！从一开始，她就在有预谋的接近我……她根本不叫桃若，我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倚红楼的邂逅，是她接近我的第一步；然后……她看出了我的顾虑，竟然串通她的同伙，一把火把倚红楼烧了个干干净净！她全然不顾楼中众人的性命，只为了得到我的信任……而我却是在最后才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真面目？”好奇心起，我走前两步，渡到了他的面前，随即对上了一双深刻的眸子。师父曾说过，谎言或许可以骗人，但眼睛绝对不会，它会表达出你内心最真最深的所想，所以，不要无端端去看别人的眼眸……因为世上的人，或多或少，终会骗人的，看明白了便是徒增心结罢了。但如今，我对着的这双眸子，却没有丝毫师父所说的虚假，像一汪深沉的湖水，表面是强忍着的平静，深层却是彻底的绝望！

你有心事？”在我愣神的片刻，他的声音幽幽响起，惊回了我的注意。待回神，却发现他眸中的深沉略微褪去，换上了另一种说不上来的担忧。

“为什么怎么问？”我心中一悸，警觉地看着他——他说的没错，我是有心事，那个萦绕在我脑海中的空白，我始终无法自控地去回忆，即使什么也回想不起来……我自认在人前掩饰地很好，却没想到，竟被一个相识未久的陌生人轻易地看穿！

“是你的眼神告诉我的。”见了一脸警觉，他坦然一笑，“眼神往往是骗不了人的。”

我惊愕地看着他，丝毫不敢想象，此刻云淡风清的他，在一刻之前还充满了绝望与颓然。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缓缓收起了笑意：“同是天涯沦落人，不是吗？”

同是天涯沦落人，真是如此吗？

我释然笑开：“那么，你可要好好记得了，我叫玉昙墨。”

见他眉头微皱，似在深思着什么，我连忙继续说到：“玉石之玉，昙花之昙，墨迹之墨……没错，就是这三个字。”

他苦笑：“玉姑娘不说，在下真的不知道是哪三个字……不过这名字，的确别有新意！”

我也笑开：“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称赞我的名字……”见他微愣，我连忙解释到：“平时他们都是叫我墨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