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于包装自己又善于抱大腿的袁崇焕
一个优秀军事家的成长并不仅仅是熟读兵书,更多的则是战火中的历练。而这种历练,不是很多人可以完成的。因为它往往伴随着痛苦的牺牲,巨大的挫折,血与火的浩劫,生与死的考验。完成这种历练,需要坚强的意志,机制的头脑,以及死里逃生的运气。对于一个官员而言,成为货真价实的名将,路很艰苦,几率很低,几乎和中彩一样,因为需要千锤百炼。
但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欺世盗名的“边才”则容易得多,只需要读几本兵书,了解一些最基本的知识,说几个自己都搞不明白的专业名词,引用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典故,发表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见解,写一写自己都不太信的奏章,忽悠忽悠上级,包装一下自己,足够了!
很多事情,价值取向不同,走的路也不同。
成为军事家太难,搞不好把命都丢掉,毕竟深入敌后有风险,打仗会死人的。
成为边才很容易,花点功夫包装一下自己,或者花点钱抱一下大腿就行!
你会选择哪一个?
袁崇焕自然而然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他最大的能耐,就在这里,在于包装自己,简单的称呼为忽悠。无论是最初对江日彩,还是侯旬,都是这般。他能让御史推荐自己,固然是因为跑部钱进的功劳,但是,没有足够的包装与自我包装,这些御史是不会推荐他的。不管怎么说,从没有去过边关的袁崇焕,把自己包装的能够让御史推荐他,也是一种本事。
袁崇焕投机边事,和当时的大环境有关。
自努尔哈赤起兵以来,辽事是明末官员挥之不去的噩梦,兵部尚书与辽官更是烫手山芋。然而,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高回报意味着高关注,明末官员,如果官职足够大,是不会去辽东的,办好了政治分增加不多,办不好身败名裂;但对于小官小吏,这显然是个机会!但如果具体一点地研究,可以这样总结:喜欢去辽东的没有,但喜欢关注辽东的一大把;亲自办事的不多,但找别人碴子的一大群;主动解决问题的很少,但设法获取利益的一大群;因为相对于前者,后者总是很容易的。
此时的袁崇焕,还不是那个蓟辽督师,他不需要亲自办事,只需要让上面赏识他就行。在发出“与我兵马钱粮,我一人守足以”的豪言壮语后,他去了辽西。先说一点,和那句“五年平辽”一样,袁崇焕这句“与我兵马钱粮,我一人守足以”基本上是个废话,因为当时广宁之败后,明帝国损失了大量的军队,财政也陷入困境,缺的就是兵马钱粮!问题不解决,牛皮震天响,实事不做,花功夫在表面。有足够兵马,要你干什么?没有,一百个你也没用。他为何会说这样的话,因为他不需要做总决策,也不需要为自己的话语负责!
如果他好好工作也就行了,不管你能不能干,至少你努力去做,但袁崇焕他把脑子用在别的地方,那就是研究政治风向标。作为一个文职官员,没有太大的本事的话,抱大腿是官场必修课。虽然抱错大腿有可能导致自己殃及池鱼,但当孤臣,除非有很大的本事,否则都是被排挤。
眼光毒辣的袁崇焕发现王在晋有一个致命弱点,就是根基较浅。在发现朝廷有人对王在晋不满,他感觉到机会来了。只需要找王在晋的错误就行。不得不说他很会伪装,干着二五仔的事,却被冤大头引为自己人。一边让王在晋引为心腹(王在晋啥眼神)一边告王在晋黑状!还顺道搭上孙承宗这条线!当王在晋倒了后,他很快成为孙承宗的跟班。你说他厉害不?
有人说袁崇焕是被迫立生祠的,有人说袁崇焕是不得已加入阉党的,但如果仔细研究天启年间辽西军人事记录,你会发现:袁崇焕搭上魏忠贤的线,很可能比想象中的要早得多。甚至在魏忠贤刚开始得势的时候就巴结上了。我们知道孙承宗来到山海关不久后,魏忠贤清洗了东林党,这个时候的袁崇焕就已经观察到了政治风向,开始想办法:怎么脱离孙承宗。
直接找魏忠贤告孙承宗黑状显然会被当成二五仔,你已经是孙承宗的跟班,再踢孙承宗一脚,那太不地道!这世上没人喜欢二五仔,魏忠贤也一样。更何况袁崇焕能当上孙承宗的跟班,很难解释和他踢了王在晋一脚没有关系。
但袁崇焕就是袁崇焕,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找魏忠贤的小弟!他通过阎铭泰搭上魏忠贤这条线。袁崇焕和阎鸣泰的关系非同一般,堪称莫逆之交,他们的交情还很罕见的记载于各个史料当中:
大学士孙承宗奏:“……独觉华岛之千五百兵议在臣未至之先,已从阎鸣泰之议,以邢慎言复议。而袁崇焕守宁远之议,气勃勃欲起。盖两人深相结,而欲互相犄角实互相生也。”
陕西道御史石三畏疏:“……若袁崇焕素推服枢副阎鸣泰,鸣泰亦心许崇焕一人,谋断相资,士卒豫附,鸣泰今暂抚蓟镇尽其所长”
御史智铤疏言:“……阎鸣泰历任辽左,东奴畏服,与崇焕素为莫逆可与同仇,宜调鸣泰于关门,责之以御东奴”
“蓟辽总督阎鸣泰、巡抚袁崇焕疏,颂魏忠贤功德,请于宁前建祠,赐名懋德。”
袁崇焕的投机很快得到了回报,魏忠贤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天启五年八月,孙承宗、马世龙谋袭耀州失利,这个失利导致了当时辽东地区军政长官的大规模撤换,其中督师枢辅孙承宗(督)、辽东总兵马世龙(镇)、辽东巡抚喻安性(抚)都在撤换之列,最终结果是孙承宗病休回籍,马世龙卸任回卫,喻安性谢事侯用:
“大学士孙承宗屡疏乞归,上许之。”
“裁革辽抚命喻安性即谢事以候改用。”
“上传兵部,马世龙向来戴罪杜门,准他回卫。其中部总兵员缺,速推堪任的来用。”
袁崇焕是当时的宁前道,算得上是宁前地区的军分区政委,那是明军最前沿的军分区,而柳河之败原本只是一个小败,即过河袭击耀州的前锋营千余人被歼,鲁之甲、李承先二将被杀,但没有过河的后队之溃散却造成了巨大的损失,这离奇的失败对整个辽东镇都有影响,作为辽东镇最前沿的军分区司令,脸上也自然应当无光。
以下是崇祯时期,兵部尚书王在晋重提当年之事,责问孙承宗的内容:
壬午,兵部尚书王在晋言:“……柳河之败止存兵五万八千,即如中辅疏以十二万,此六万二千之兵归于何有?非失机陷阵则虚藉挂粮,世龙百喙何能自觧也。”
由王在晋对孙承宗、马世龙二人的责问中可以看出,柳河之败确实致使明军损失惨重,十二万人溃散之后仅存五万八,所以当时辽东地区军政首脑被大批撤换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袁崇焕却有升迁:
“天启五年十二月壬寅升山东布政使司右参政宁前道袁崇焕为本省按察使,仍管宁前道。”
袁崇焕的这个升迁,在当时的督、抚、道、镇里,可谓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抚宁侯朱国弼上疏中提到“柳河之败得以钻刺而乔迁,羡干父一认之有灵”其实是在指控,袁崇焕当时投靠了阉党,认了魏忠贤为“干父”,因此才得以升迁。显然,袁崇焕在孙承宗手下干活的时候就已经投靠了阉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