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那些噩梦里并没有什么太复杂的,只是反反复复同样的出现。
花间和藏剑彼此靠着坐在院落里的树下,手指扣紧在一起。
花间微微地笑,侧过头去看藏剑的脸,忽而听到他问,你还想留在我身边麽。
花间觉得疑惑,还是点了点头。然而藏剑却从袖子里抽出匕首放到花间手里,花间大惊失色,被烫到了一样缩手,却被藏剑握的死死的,慢慢往他心口移过去。
你放在柜子里头的画我都看过了。藏剑轻声地温柔地说。
花间忽然如遭雷击地僵住,柜子里……那些画……
都是如雪飘飘的道袍,冷峻的眉目,泛着微光的长剑,却在作画者的刻意之下伪造出虚幻的温柔,
一副一副,一张一张,背后都写下刻骨铭心的爱恋句子。十分美好动听。
花间却哑了声音,什么也说不出,胸口绞紧一般的痛。手指依然颤着被移到藏剑心口。
你可知,我这里很疼?藏剑的声音轻轻融在风里,捉摸不得,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岂旃,我曾经是很爱你的。可是现在,我好像有点做不到了。
花间拼命忍着颤抖,不让压抑胸腔的哭声爆发而出,低着头看那人的衣衫,第一次,刺痛了眼。
或许从此就要远离了。
岂旃。藏剑抚着他头发,一下一下的,我感谢你陪着走过这许多日子,你也好好的过下去吧。末了,藏剑勾着唇看匕首一点一点没入心口。
刀刃入肉的黏腻听得花间几乎发狂,声嘶力竭地嚎哭,沫卿……
从头至尾,他都只喊的出这两个字。
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他怎么也不肯合眼,看着藏剑倒在他怀里。还是那么温柔的微笑,那么不舍。
……再也回不去。
花间一下子惊醒,看着屋子里的檀香刚刚熄,窗子半开卷起桌案上的画,他拿来一看,吓得惊叫出声,然后用力撕碎那副画。直到剩下些零零碎碎的碎屑才大口喘气着跪坐下来。
不,我不想画他们的,不是的。
花间扯着自己的头发,磕在地上,眼泪又滚出来,无声地哽咽。脊背佝偻着。
任凭微风将纸屑吹的四下都是,纷纷扬扬,如华山上的雪一般。曾经让他多眷恋不舍如今就教他多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