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清远镇
冰冷的座椅，车窗外是纷扬的雪花，但车窗上蒙了一层雾，便有些看不清了，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春生伸手抹了一把窗，冷得他手指有些发白，但这样总是能勉强看到外头，车在窄窄的绕山公路上，几乎是贴着看起来冻得硬邦邦的山崖飞驰着。春生有点害怕，这样的天气里，车太快了，但是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抓紧了车门上的把手。司机是个本地人，送货到山外头的小城，遇见春生时正准备折返回去，于是春生付了一点钱便搭上了他的车。
“小娃娃，你怎么一个人来这，你爸爸妈妈咧?”
司机估计是也受不了这无尽的大雪，开腔想找人搭话解闷。春生只是沉默地看着窗外。司机也是个聪明的，估摸着有什么不好说的隐情，便不再纠缠这事。
“今年这雪落的早，往年都要再挨后个十来天，哎我说还不止早，今年这雪真是大的，这才落了两天火车就不走了，你也是运气好，要是没碰上进山的，你得在那呆到开春咯。这雪只越下越大的咧，火车可没指望了，再过个两天我这种顺风车都没得坐啦。”
春生有点惊讶:“这边的雪这么大么?怎么连火车都不开了?”
司机见有人愿与他搭上一岔话，也是兴头上来了些。“你这一看就是打南边儿来的，可是没见识过我们这边儿的雪吧。”司机得意起来，好像这大雪是个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这儿的雪啊，就是老天爷给我们报的信儿，开始下雪了，大家就该回家窝冬咯。这第一场雪都得下个几天，等完了，就差不多是封山了。这刚下雪其实路上还不怎么的危险，就是视线差了点，这开过多少次的路了，这么点事儿不算个啥。不过等到雪冻起来了 ，可就没人敢往外跑了，那滑劲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春生默默地听着，眼睛仍旧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司机说的兴致高昂“你刚才还问啥子来着?”
“火车。”
“哦！火车呀。我们这开的可不是那种装人的火车，都是运货的大铁皮。人么只是捎带着的。这雪一到，那边的东西也就不过来了，没什么好运的的了，当然不开了。”
那边，是另个国家。

“你是那个……”
“我是殷春生，付兰青住这里吗?”
那司机停了车也走过来。
“哟，瑞雪啊，兰青姐在吗?他说来找付兰青，我也不知道是谁，这儿就兰青姐叫兰青，我就拉这儿来了。”
“杨祺叔啊，妈出去了。不过他确实是找的这。真是麻烦你啦。”
“嘿嘿不麻烦不麻烦，那没啥事儿我先走啦。”
瑞雪也没再挽留，只是邀春生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