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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文】【唐毒】阿都阿夏(2012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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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授权!在LOFTER上看到的,看贴吧好像没有就要了授权搬过来了23333太太写的肉实在太好次了(¯『¯)【heitai


IP属地:河南1楼2015-01-07 18:05回复
    坐等楼主开更


    IP属地:四川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5-01-07 1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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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火点燃后不断有南疆人拿着火把来点着了后拿回家,到快中午时雨也停了,整个山谷里都飘着清冽的气息。唐思南无事可做,就在枫树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来,掏出随身的布袋准备弩机要用的弩箭。
      “阿都还懂铁活计,也可懂打刀兵?”陈昭融走过来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摆弄弩机也觉得有趣,“同我讲讲中原咯,阿都这聪明,事情说来也好听。”
      “为什么问起中原事?”唐思南忽然警觉,一直想着要打听对方底细的人是他,没想到现在竟被对方占了先,“你还认识中原人?”
      “阿都哪能这样蠢。”陈昭融笑了起来,掸了掸他身上根本不存在的长衫,“我会讲中原官话,懂中原人这多鬼规矩,是有中原的先生教我。阿都先也不认识寨子里人,哪个偏巧找寨子有事做,也有寨子里人做先生?”
      “中原的先生?这里有十条命都不一定进得来……”
      “阿都没见到?石头里也长得出神树,人有两只脚,哪个进不来。”说到这里忽然冷哼一声,“怕是那些在寨子外面成了骨头也没野狗去嚼的,都不是好心肠,是遭罚哩。”
      唐思南也想起他进入南疆后向导对他说的,
      “唐公子要小心这里的地,哪片下面是实的,哪片下面是沼泽我可说不准,看上去差不多,有的踩上一脚就能被吞进去。这里的地啊,就跟有些人一样,越是看着好看的,越是看不懂。”
      他想起他一路走过来区区绕绕许多路,也许就在一个脚掌相隔的地方,那些枯枝下面,腐叶下面,就埋着累累白骨无人知晓。
      唐思南手指动了动触动了机簧,弩机的弦震了一下,陈昭融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像是孩子看到了新奇的玩具。
      “四川成都,唐门一派善制机弩,精巧无双。”陈昭融眯着眼笑起来,忽然说了一句和他之前语气大不相同的话,随即挨着唐思南亲昵地坐了下来,一只手攀住他的胳膊说道,“阿都就姓唐,是唐门的哩。”
      “这也是你中原的先生告诉你的?你先生在中原是做什么的。”唐思南在陈昭融刚凑过来时有一瞬的不自在,随后有点破罐破摔地任他的手指握了过来。
      “先生教我中原话,讲自己犯了错,被中原的……头人赶来寨子里,不想死,教我中原人本事,讲的多,中原话不好听,记不全咯。”说着又看唐思南,“阿都讲话极好哩,也教寨子中原人本事喏。”
      “好。”唐思南点头,心里盘算着别的。
      “阿都认得这棵树?”陈昭融指了指那棵和山崖融为一体的古枫。
      “是枫树。”
      “是古尔丹噶。”陈昭融的声音也像那棵树一样,一半苍老沉静,一半青葱蓬勃,他带着刚才点社火时庄重的神色说,“寨子不在时,就长在这里,极老极老,老得没办法再老。”
      唐思南忽然想起,只靠族里几代人攒下的记录,也不足以描摹出南疆万分之一的神韵,一定要亲自坐在极老极老的枫树下,听这样的传说,才像是真正看到了南疆。
      “古尔丹噶守着寨子,寨子全靠他兴旺。”陈昭融忽然扭头看着唐思南,“阿都知道古尔丹噶?”
      “不知道。”
      “讲给阿都听。”
      “极早极早的时候,南边有个寨子叫格布,格布的人都极能干,小雀叫第一声时就起来干活,牛羊像小山包那么大,一口就吃掉半个甸子的草。古尔是寨子里顶能干的,眼睛像星星,嘴巴像月亮,干起活来像是老虎。丹噶是寨子里顶聪明的,知晓哪时播种,哪时赶羊,说起话来声音好听,百灵鸟听到了都要咬掉舌头。过了三百年,格布有人发懒,一个两个,整个寨子里,除了古尔和丹噶,都不做劳动,全叫古尔和丹噶做。天神看不过,收回了寨子里的火,饭烧不熟,水煮不开,皮子做不得。寨子里的人又去求古尔和丹噶,说好古尔,好丹噶,你俩是寨子最能干的人,去和天神求情,叫他把社火还回来。”
      “古尔和丹噶听了一次,听了两次,听了一次又一次,没办法只得去求天神。天神故意要为难他们,扔了枝桃木下来变成大河拦他们,古尔一夜造了筏子出来划着渡。天神又扔下麻布变大风,掀得河里浪高过山,丹噶擦亮眼珠,叫古尔往这边划那边划。天神拦了他们七回,古尔和丹噶就跨了七回坎。天神发了怒,用桐木把他们关在树洞里,哪里都是一片黑。丹噶从腰袋里掏出只蜘蛛,蜘蛛吐白丝,一头缠在自己手腕上。蜘蛛爬啊爬,顺着树根爬出去,丹噶扯了扯丝,叫古尔朝那里打。古尔打了七十下才打碎了树根,两个人爬了出去。”
      讲到这里,陈昭融停了停,若有所思地看着唐思南,“阿都看哪里?”
      “你用什么点的社火……”唐思南低了低头,额前的头发把他的眼神也挡了起来,“是活物吧。”
      陈昭融把手搭在唐思南肩头,伸手去够唐思南的下巴,搬了搬没搬过来,干脆自己倒在了对方腿上,伸手像是要摸唐思南的眉毛,可总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就凭空画着,一边比划一边说,音调慢慢冷下去,
      “不知道该夸阿都好眼睛,还是好鼻子,我看在心里哪里都好,又聪明讲话又好听,就是个嘴巴太快。”陈昭融的手一路向下划过,点着唐思南嘴唇的位置,“话说得快是因为心里面急,阿都急着干什么呢?”
      “教我制毒。”唐思南盯着陈昭融的眼睛说道,“教我制寨子里的毒。”
      陈昭融把眼睛装模作样地瞪了瞪,“阿都好老实。”又把眼珠转了转,“那阿都猜,古尔丹噶可拿到社火,讲对了就教阿都制毒。”
      唐思南看着那棵不知道长了多久的枫树,把故事接着说了下去,
      “古尔和丹噶一起来到天神的面前,求天神把社火还给寨子。天神最后提了一个条件,要点社火,需要用人骨作柴,人血当油才点得起来,而且这把火只能点一次,点燃了后就不能熄灭。古尔身体强壮,就叫丹噶用他的骨和他的血,丹噶为了社火,只能含泪答应了。用人骨和人血点燃的社火果然很旺,丹噶举着火把回到了寨子,就在要踏进寨子的那一瞬间,社火的火焰忽然小了下去,丹噶看着迎着火光出了寨子的人群,自己扑进了火焰里,平地燃起大火,火光中长出一棵树,叶子的颜色和血一样。寨子里人们拿了社火回去,又能重新生活劳作了,为了让后世也记得用生命取回了社火的祖先,就叫这些叶子会变红的树古尔丹噶,象征着生命和繁衍。每年用火牲做引点燃社火,象征生命新的一年的开始。”
      “阿都哪里听来的?”
      “道听途说。”
      陈昭融笑弯了眼睛,“讲得好,比我讲得好。”
      “可以教我制寨子里的毒?”
      “阿都太心急,没法制毒,不教不教。”陈昭融腰杆一弹坐了起来,唐思南刚要去摸弩机,忽然就被陈昭融按住了手,“啊唷,阿都这里可打不赢我。”
      “出尔反尔。”
      “讲什么,听不懂。”陈昭融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头上的银饰响做一团,他站起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笑道,“寨子都是我的,寨子里的规矩我讲了算,我不开心教,就算阿都把故事讲得再好听,也不教。反正规矩都是我说的,哪里出尔反尔了。”
      唐思南咬牙心想,这个南疆人大概不只会制蛊炼毒,装疯卖傻也很有一套。


      IP属地:河南9楼2015-01-07 1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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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被吞了……_(:з」∠)_我放截图试试吧……


        IP属地:河南14楼2015-01-07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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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咦?阿都做哪样?”陈昭融推门进来,看到唐思南背对着自己坐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没什么,做个小玩意。”
          “阿都懂好多。”
          陈昭融趴在唐思南的背上,两只手伸在唐思南的怀里一起跟他摆弄手里的镯子,忽然唐思南抓着他的手把镯子扣了上去。
          “这不是我给阿都的。”陈昭融把镯子凑在眼前看了看,唐思南拉着他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他的手指,一边说,
          “嗯,不一样。”
          唐思南在镯子的搭扣上做了新的手脚,现在陈昭融自己竟然也取不下来了,他晃了晃手腕笑道,“阿都好巧手,比寨子里也要巧。”
          唐思南忽然拉着陈昭融的手问,
          “那我就在阿姐这里住下,打首饰可好?”
          陈昭融却抽回了手,笑说,“我寨子这样小,阿都能耐大,不可惜?”
          唐思南没接话,陈昭融也不吭声,只是趴在唐思南背上,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心跳声叠在一起,却像是各自说着不相干的事情,就这么任凭黄昏也过去,天上点起星星的亮光。
          “我有好风景,阿都来。”
          陈昭融最终直起身来,扶着门框背对着唐思南问他,声音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没感情,“来咯?”
          夜风微微掀起陈昭融额前叮铃作响的银饰,唐思南还是没说话,陈昭融用手敲了敲门框处手腕粗的青竹,“啊哟,外乡人不讲话,顺着窗子滚走,这屋里不留闲人。”
          唐思南起身低了低头,“阿姐不留的话,在下也不好继续叨扰,这就告辞。”
          话音刚落,他就从窗口跃出,消失在墨蓝色的夜色中。
          唐思南蹲在高耸入云的巨树枝桠中,身形隐在浓绿的阔叶之后,脸上扣着的面具在月光剖开树影时泛着银色的光,他的手指放在弩机上,眼睛盯着在树林中款款前行的陈昭融。
          五毒教的轻功与中原武林常见的招式尤为不同,翩翩如蝴蝶,身后一片紫色的流光,拖出一道迤逦的香痕,唐思南一路跟着陈昭融从寨子里走进一片密林,树林越走越密,月光也漏不进来。
          又走了一阵后忽然他看到一片开阔的平地,有个天策骑在马上,旁边站着几个持枪的护卫,唐思南看身形,隐约觉得那几个护卫中有一个就是白天把他扶起来的那个,几个人身上的铠甲映着寒光,唐思南不禁浑身一冷。只见陈昭融从树林的暗影出走出来,立在原地轻声说道,
          “阿妈没教你规矩,骑在畜生身上做哪样威风。”
          “不知阿姐亲自前来,有失远迎。”骑马的天策下马后好整以暇地说道,说着还作势抬了抬头继续说,“在下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海涵。”
          陈昭融笑骂道,“这话讲得好不要脸,呸。”
          那个天策也不恼,反而继续客客气气地问,“这么晚,阿姐约我到这里,不是单为风月之事吧。”
          “你脑子不好。”陈昭融忽然点了点头,“讲过话转脸忘。”
          “那好,我就有话直说。”对方向前一步,“那这就请阿姐把东西交给在下。”
          “急哪样。”陈昭融笑了笑,“我不信你。”
          “那阿姐说,我们照做。”
          “我瞧你这马好,能送我?”
          对方笑了笑,把缰绳牵过,“远道而来,未备薄礼已是怠慢,这匹马权当是我们给阿姐补见面礼。”
          陈昭融接过缰绳,点了点头笑道,“好。”
          说完牵着马转头进了密林。
          唐思南跟在陈昭融后面,看到他走了一条和来时不同的路,一路上牵着马也不骑,一直走到一个有水的地方,马也不栓,任他随意走着吃草,自己几个跟头翻上了树,挑了根伸出树冠的树枝坐着,晃着腿说道,
          “阿都跟了一夜,不累哦。”
          唐思南没吭声,踮着脚在树杈间闪了一下,出现在陈昭融面前。
          “噢,阿都戴着壳子哩。”陈昭融往旁边挪了挪,像是在给唐思南让出位置,唐思南只能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阿都气我?”
          “没。”唐思南收起了手里的弩机挂在背后。
          “我气阿都哩。”哪怕陈昭融说这样的话时,嘴角也带着笑,句子的尾音打着旋,“这样好看的地方,我当个宝贝给阿都看,阿都哪样都不看。”
          “刚才的人是什么人阿姐知道吗?”
          “你讲骑马的?”陈昭融点了点下巴,“先生讲过哩,东都洛阳天策府的?”
          “正是。”唐思南接着问,“阿姐和他们说什么,像是要跟天策做生意。”
          陈昭融愣了一下后笑了起来,伸出手指勾画着唐思南脸上面具的边,“我高兴叫你两句阿都,你当哪样真,讲真心的,我不高兴,你也不过是寨子里一个外乡人。”说着又用掌心摸索唐思南的脸颊,“外乡人,你不怕出不了寨子噢。”
          “那我哄阿姐高兴便是了。”唐思南把脸转开,留陈昭融的手在半空伸着,“阿姐想让我陪着看风景,我就和阿姐看风景。”
          “坐着讲话,坐到我开心。”说话时陈昭融瞥了一眼唐思南,唐思南只觉得脸上一凛,像是被人用冷刀子划过一样。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坐在一起,唐思南不知道该看些什么,只能真的去看风景。
          他们坐在一株巨大的榕树上,树干上覆满了绿色的苔藓植物,从树枝上垂下的气生根一缕一缕荡在空中,有些长得久长得长,扎进了地里,又从地上生出其他的枝桠,再分不出哪棵才是最早的那株榕树。有风来的时候吹得水面也跳起舞来,近水的树丛里有闪着荧光的蝴蝶飞出来,绕着榕树打着转地飞。像是天上满天的星斗落下来,降在水面上又是一片星光。唐思南看得有些出神,表情不自觉地也轻松下来,甚至在他没注意到时,嘴角挂上了一点笑。
          陈昭融忽然掏出个短笛,凑在嘴边吹了两下却没有声音,唐思南不知道陈昭融到底是在做什么,愣了一下随后只看到从水面腾起一片蓝紫色的荧光,像是有人将池面做鼓,一震之下震起了鼓面上的水花。唐思南仔细看,才看清是无数只蝴蝶振翅从草丛中飞出,翅膀上洒落的金粉像是水雾,扑扑踏踏地升起又落下。唐思南从没见过如此多的蝴蝶一同飞出,像是迎面扑来一阵风,又像是平地腾起一团火,映着水汽星光,唐思南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看风景,还是做了一个梦。
          陈昭融拿笛子点了点手心,笑道,
          “外乡人没见识,嘴巴合合好。”


          IP属地:河南19楼2015-01-07 1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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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七
            随着陈昭融手指划出一条光滑而柔软的弧线,太阳初升的光射进山谷里,不知道是因为水汽的折射,还是什么,天和地都被染成了深深浅浅的红色。地上和崖壁上开着一丛一丛红色的花,夜里看不出,有点光打上去后花朵像是琉璃,像是有暗光从里面溢出来,看得久了会被吸进去似的。水面上的水纹像是金龙的鳞片,一层一层从岸的这一边推到岸的另一面,空气像是红色的,看在哪里都像是在眼里点了一把大火。有风吹过来,树叶抖动时边缘上挂着的露珠带着赤光一起,如同火焰光芒的颤动一般。山谷里每一瞬都有不同的光线,像是通过一块红水晶看太阳,每一条棱角都折射出一个不同的世界。
            唐思南屏住呼吸,眼睛也不眨,只怕错过一刹的风景。
            陈昭融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一会儿看风景,一会儿看唐思南,直到天光大亮,太阳完全升起来,才问道:
            “现在阿都知道这里叫什么?”
            “不知道。”
            “我阿妈拿这里给我起的名字哩,昭融,太阳升起来时,什么都能融得掉。”陈昭融得意地晃了晃腿,“阿都讲讲看,可是好景色?”
            “景色确实好。”唐思南低着头,像是还没从刚才震撼中醒过来,“只是前面的故事不好。”
            “舍生取义固然值得人敬仰,只是,若其根本仍然是为了一己私情,就有些令人不齿了。”大概是一夜没睡的缘故,唐思南一边说一边觉得头也昏昏沉沉地疼起来。
            “阿都可有心呐?”陈昭融用指尖戳了戳唐思南的胸口,“我知道,夜里跳得厉害哩。”
            “为了家国大义也就罢了,若是为了一己之私,不如停了算。”唐思南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话也口无遮拦,句句夹枪带棒。
            陈昭融抬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唐思南,呼得站起来,当胸踹了他一脚,唐思南没防备,被他踢下树去,他在跌落的途中拧了个身,打开背上的机关,有风筝一样的东西嘭得一声展开来,他借着风势又打了个转,没回头,迎着山崖滑了过去。
            他好像在掉下去时看到了陈昭融的脸,一副委屈要哭的表情,又好像什么都没看清楚,只有胸口跳着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踢得太狠,伤了里面。
            唐思南回寨子时看到有人就等在陈昭融的竹楼下,走近了看到是那个天策将军,今天没再穿南疆的衣服扮本地人,却是全副甲胄上身,锦带朱袍,抹额上缀一颗白珠,见到唐思南以军中礼仪相对,唐思南执以回礼。本以为不过是过路假装认识打个招呼,那人却叫住了唐思南:
            “不知何时启程?”
            “启程?”唐思南反问道,“去哪?”
            “自然是回中原,难道不是唐家堡?”对方好像也有些疑惑,“少侠的细软可收拾好了?”
            “唐家堡……”唐思南小声重复了一句,忽然对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说道,
            “是我多嘴,还望少侠不要介怀,我与阿姐有要事相商,烦请少侠代为通报。”
            唐思南忽然挑起一边的嘴角讥笑道,“我在这里人微言轻,阿姐的面也见不上,怎么替你通报。看见那边那个没,去跟他说。”
            说完话,错了几步的身,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之后,唐思南紧了紧衣领,翻身上了陈昭融的房顶。
            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没合眼精神不济,这一次唐思南听不清屋里两个人说话,只听出简单几句之后,天策将军便朗声道:
            “如此,便谢过阿姐慷慨赠药。”
            “外乡人好走,这辈子莫再进来啦。”陈昭融的声音里还是带着笑音,过了一会儿忽然又说,“阿都在屋子顶喝风够了咯?不进屋子?”
            唐思南扯着屋顶的粗藤翻进屋子,倚着窗框问道,
            “阿姐是要把我喂蛇,还是喂狗。”
            陈昭融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即笑开来,“我心疼阿都,可舍不得哩。”
            “请阿姐教我寨子里制毒的法子。”忽然唐思南单膝跪了下去,“以唐家堡上下性命起誓,我今日来求这制毒的方子,不为富贵名利,不为一己私利,只为救千万人于水火,阿姐深明大义,望成全。若我此行全身而退,唐家堡从此再不过问南疆任何事。”
            “阿都讲什么?”陈昭融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被魇住一般,勉励维持着微笑的表情,“阿都还要在这里住好久,怎么说得要走一般。”
            “若阿姐慷慨赐教,在下一定主动离开,不用劳烦阿姐借天策之手……”唐思南抬起头,跟坐在堂屋正中的陈昭融对视。
            “阿都不用再说了。”陈昭融语气冷了下来,“寨子里有规矩,制毒不教外乡人。”
            “我为天下苍生请命——”
            “我与他们没见过,不认得。”陈昭融也有点急,“寨子的药方顶主贵,阿都拿心来换,我听过先生讲,有个人也是为了天下苍生,叫比干,被人剖了心也能活。阿都可要刀子?”
            “陈昭融!你……未蒙开化,仗着如今我求着你——”唐思南话没说完被陈昭融截住了话音。
            “阿都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斤两?”陈昭融忽然像是真的气急,语气也重了起来,“以为自己什么人,什么话都说得?”
            “阿姐生气,一刀砍了我。”唐思南梗着脖子,只盯着陈昭融的眼睛。
            陈昭融的手举起来,像是要往桌面上拍,唐思南伸手截住,“别拍桌子,真要拍,往这儿拍死我算。”说完摔衣转身出了陈昭融的门。
            唐思南回到自己屋里迷迷糊糊躺了一阵子,糊里糊涂地做了好多梦,也分不清是在哪里,一会儿像是在天上,一会儿像是在水里,一会儿看日落,一会儿数星星,也看不清身边到底几个人,只觉得醒来之后全身都是软的,头沉得如同灌了铅,什么都想不起来,却也觉得千头万绪乱糟糟的。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抬腿就往陈昭融那里去,等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时,已经扒上了陈昭融的窗栏。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蹲在窗口,有些犹豫要不要出声,就在他犹豫不决时陈昭融弯起眼睛看了他一下。
            “啊哟,阿都今天来好早。”陈昭融侧身坐在桌旁,像是上午什么也没发生过,手里拿着个短笛对着什么吹着小调,笛声轻快,陈昭融脸上也透着开心的光。
            “想见阿姐。”唐思南乐得跟着他装迷糊,笑意盈盈地顺着窗子跳进来,脚步轻快,“就等不到天黑。”
            “嘴甜。”陈昭融撇了撇嘴,点了点手边的容器,让唐思南坐过来看。
            “阿姐这是要教我制毒?”唐思南看到陈昭融手边一个不知是鼎还是罐子的东西,里面漫着浓重的香气和无法明说的荧光。
            “阿都哪就知道这是毒。”陈昭融用短笛拨了拨,扫开一片烟雾,唐思南看到里面有一些没见过的昆虫和植物,“是药哩。”
            “是蛊吧?”唐思南也凑过去,看到陈昭融不时的要用竹笛吹几个音,好奇起来,“和我晚上来见阿姐时的蛊,一样不?”
            “我哪里就给阿都下蛊了。”陈昭融做出要恼的样子敲了敲坛子沿。
            “那天晚上……”唐思南凑过去在陈昭融耳边吹气,“……阿姐香得……背人下蛊不得行哦。”
            “那是我墙上花草香,我对阿都这样好,哪里会下蛊。”陈昭融摸着唐思南的脖子,“自己没把持,讲我下蛊。”
            唐思南忽然弯腰把陈昭融抱了起来,陈昭融翘着脚搂着唐思南的脖子,盯进他的眼睛看,唐思南忽然心烦意乱起来,低头去亲陈昭融的嘴唇,叼着对方的舌头吮个不停。
            陈昭融被他亲得难耐起来,一只手搂着对方的脖子,另一只手伸进唐思南的衣襟里划着圈,唐思南迟迟不愿结束这个深吻,陈昭融看是已经有些喘不过来气,轻轻扯着唐思南的耳朵让他离开,唐思南却变本加厉地吻得更激烈起来。
            “嘶——”唐思南被陈昭融使劲在脖子里掐了一把,吃痛放开了对方,刚想说点什么,看到陈昭融脸的时候忽然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只看到陈昭融眼角带着点泪,脸颊酡红,嘴唇被吮得泛着光,舌头隐在半开的嘴里,随着喘息隐隐若现。
            唐思南看着陈昭融把气喘匀,对方正挑着眼角用指尖勾着刚才掐红了的地方,轻声问道,“阿都这里痛不痛?”
            唐思南还没来得及表示,陈昭融软笑了下,凑上去啄了一口,又贴着唐思南的脸颊说,“那叫我给你揉揉。”随即把嘴唇凑上了那一小片皮肤,用柔软的唇瓣安抚地揉搓了起来。
            “阿姐出气了?”唐思南故意露出点可怜的样子,双手把着陈昭融的腰,轻轻地摇了摇,陈昭融白了他一眼也低下头去,两个人对着低着脑袋,没有人说话,却好像有温暖而馨香的风在两个人之间流转,连时间也停住,恨不得这世上就只有这两个人,就这么变成石头,风化成粉了,混在一起飘到天上去,谁也分不出哪一份是骨,哪一份是皮,哪一份是五脏六腑,哪一份是心肝脾肺。
            唐思南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只低头凑过去要去亲陈昭融,却被陈昭融一口咬在刚才掐出红印的地方上,和之前每一次的吮吻不同,这一次陈昭融带着力气咬了下去,甚至唐思南都能透过那一片皮肤感受到陈昭融的牙齿在抖,可他不躲也不动,任陈昭融的牙齿嗑开那层皮肉。甚至他腾出了一只手去摸陈昭融的脖子,轻按慢揉,像是在安慰哭泣的弟妹。
            过了一阵,像是累了,或是不耐烦了,陈昭融松了口,却不抬起头,用舌头舔着被咬破的地方,直到破皮的地方都变白才抬起来,额头抵在唐思南锁骨那里,
            “刚才我咬到盐粒子喏。”
            唐思南腰上使了点劲,翻身把陈昭融压在桌面上,随手撩了撩旁边的烟,“不知道阿姐这烟,是治头疼上火,还是治风寒发热?”
            陈昭融伸手揭了唐思南脸上的面具一把甩开,有些嫌弃地端着唐思南的下巴说,“治嘴不老实。”


            IP属地:河南21楼2015-01-07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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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唐思南的嘴果然不老实,在陈昭融的胸口处流连不走,舔吮轻啄,陈昭融稍有扭动他就用手按住对方的肩膀,亲了一阵又整个人压了上去,发梢落在陈昭融颈侧,对方被惹得一身麻痒,凑在他耳边一边吹气一边说道,
              “桌板太硬……”
              话还没说完,就被唐思南追着嘴唇堵上,亲了一阵,唐思南脸上也烧了起来,他把头稍微抬起来些,双手撑在桌子上,陈昭融在他怀里一面弯着眉眼笑,一面解他的衣服扣子,一双手顺着衣襟滑进唐思南的裤子里,摸了一把又说道,
              “桌板硬喔……”
              唐思南一个激灵浑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他想退开两步把陈昭融拉起来,却被陈昭融的腿锁住了腰,他看了看躺在桌子上衣衫大开,憋不住笑意的陈昭融,伸手把人捞起来,干脆一把扛上了肩头。
              陈昭融惊呼了一声,被担上肩膀后一直在笑,停也停不下来,像是气都用尽了一样,笑到后面不住地咳了起来,唐思南一面往床榻边走,一边把陈昭融的衣服剥了个大半,直到被对方扯着一起滚到了竹床上,陈昭融已咳得双颊绯红,面如春色眼角含泪,一边抬手去蹭刚才呛出的眼泪,一边伸手去拉唐思南。
              唐思南顺着劲把人扯进自己的怀里,手指像是被缠住了一样,在陈昭融的腰后流连,隐入股【】间,一边手指曲动,看着陈昭融的眼神一点一点失了清明,一边缓声问,
              “揉得舒服?”
              陈昭融只觉得难耐,直往唐思南怀里缩,不是皮肉挨着皮肉就不行,喉咙里夹着呻【】吟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声音里加了轻【】喘也叫人觉得燥【】热难耐,唐思南凑过去才听得清,陈昭融在说:
              “阿夏,莫走。”
              他只当陈昭融是被撩【】拨起来说胡话,自己也忍得颇为煎熬,于是顺了对方的动作,扳起陈昭融的腿根,直捅了进去。
              陈昭融忽然整个人往上蹿了一下,浑身的肉都绷着,紧了下又软在了唐思南怀里,手指就着唐思南的肩膀拧了一下,也没什么力气,却被唐思南拉着手腕盘在自己脖子后面。唐思南搂着陈昭融躺下去,嘴里说,
              “别急……”却难以控制地动作起来,陈昭融只剩手上还有些力气,扒着唐思南的脖子松不开,头发在被榻上被撞得散开,随着脑袋蹭成一片春色无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唐思南像是要把陈昭融揉进胸口一般,死死地扣在怀里,泄在了陈昭融身上。他把陈昭融的脸抬起来,对方晃着一双带着点泪的眼睛一副失神的样子,他伸出手去,陈昭融就顺着他的手掌把脸颊也放了上去,眼睛一闭一眨之间睫毛上挂的泪珠像是要掉下来,唐思南凑过去啄,却被陈昭融一下搂得更紧,嘴里咕哝着什么随听不真切,却只觉得悲切委屈,听得心里也酸软起来,伸出一只手在他的背上来回抚弄。
              陈昭融趴在他胸口喘了一阵慢慢找回了呼吸的频率,眼神也清亮起来,唐思南翘着嘴角去寻对方的唇,却被陈昭融蹭着躲开。
              他看到陈昭融伸手在他身上摸了一把,随后又枕在他胸口说道,
              “阿夏不走吧……”
              床笫之间陈昭融不知把“阿夏”叫了几遍,这一次却说得清晰,唐思南不禁心中一跳。
              像是有一束光打透了天地,直照进唐思南的心底,他再听不到周围别的声音,只有陈昭融方才那一句轻声的“阿夏”一遍又一遍在耳边回响。
              忽然唐思南想起陈昭融给他讲的故事,那个面对心上人也不能说出心中所想的罕朗,于是不可抑止地想起陈昭融之前那些或明或暗的暗示和隐喻,是陈昭融自己把真心藏得太深,以至于他几次试探之后丢了信心。
              唐思南一直以为自己是逢场作戏,与陈昭融半真半假地玩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双方都不曾交付过真心,也没有什么理由交付真心。而等自己目的达到,与陈昭融便是天涯各自远,不会再有交集。
              但是此时、此地、此刻,他想到某一天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再也没有机会同他话里有话地交锋,甚至没有办法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唐思南忽然就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心像是被谁捏紧了,明明还在腔子里跳动,却空落落的没个安放处。明明陈昭融现在就在他怀里,他却有一种即将失去这个人的错觉。
              恍惚间瞥见手腕上的镯子,被那一抹亮银晃花了眼,但又照亮了心。
              ……不该啊。
              唐思南理智上觉得不对,但心底里又高兴得很。是真的高兴,那种被困扰许久忽然豁然开朗的感觉。
              其实正视自己的心意,好像也不是那么困难。
              承认了陈昭融早就是他心尖上那个人,只看见他便觉得高兴,只要他在身边便觉得高兴,摸着他搂着他便觉得胸腔里满是甜的。
              ……若是开口跟他商量,自己回唐家堡领命,或者是让天策帮他捎一封信回唐家堡,就说他唐思南决心已下,要在这里当人家的“阿夏”,不再踏入中原一步。
              陈昭融忽然把手放在唐思南额头上,顺着脸颊划了一圈,一边划一边说,唐思南只静静地听着。
              “阿夏那天跳的舞我没见过。”
              “嘴也巧,说的话都好听。”
              “阿夏不走该多好。”
              “就呆在寨子里。”
              “不走吧。”
              “阿夏,好阿夏……”
              “别走。”
              唐思南心想,我不走了,我不再跟自己的真心过不去,我留在这里,我做你的阿夏,我不——
              他想说话却张不开嘴,只能看到陈昭融带着点哀愁的表情,春潮在他的脸上眼角还留着点痕迹,却在眼神里只找得到冷静与决绝。
              陈昭融趴在唐思南身上,伸手去抚他的眼睛,趴在他耳边说,
              “好阿夏,睡吧。”
              唐思南的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段记忆,是陈昭融那截白得晃眼的手腕。
              唐思南醒来得比陈昭融预计的要早,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时只觉得浑身酸疼,脑子里像是被谁塞进了一团棉花,塞得紧实,几乎要涨破他的头骨。
              他揉了揉额角才来得及打量周围,像是在一架马车里,他的机弩就放在身侧,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伸手往怀里摸,果然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制药的药方。他又摸着头想了一阵,却想不起陈昭融什么时候把东西塞进他的怀里,满脑子都是昨夜旖旎的片段,还有陈昭融在他耳边深深浅浅的呼气声。
              那天见到的天策军官走过来打量着他,“你怎么醒了。”
              看唐思南没接话,对方接着说下去,“醒了就把药方给我。”
              “什么药方。”唐思南皱着眉头顶了一句,“我还不知道怎么就到你们这里了。”
              “这个简单。”对方俯身过来,笑容之间颇有些暧昧,“陈昭融和我谈条件,我们把你好好送回唐家堡,药方就是我们的。”
              “什么条件?”
              “你就是条件。”对方开始有点不耐烦,“陈昭融不同意迁去广都镇,也不同意把药方交给我们,于是开出条件,他把药方交给你,我们把你安全带到唐家堡,你把药方交给我们。起初我觉得你要到广都镇才能醒过来,既然现在你已经清醒,就把药方交给我,也是为了中原武林和大唐。”
              听天策说了这么久,唐思南好容易觉得五感都渐渐回来了,先是听觉,他听到身后有隐隐厮杀声,回头只见寨子的方向一团火色。他跳下马车,指着腾起的黑烟问天策道,
              “将军可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探子几天前得知天一教就在这两日要攻陈昭融的寨子,我们用这条消息换了你这个活药方,陈昭融倒是说什么都不肯走,我和他打交道觉得他这人决绝狠戾,八成是为了不让毒方落入天一教手里,干脆点火把寨子也给烧了吧。”对方轻笑两声,“倒是给我们省事。”
              说完对方又跟唐思南说,“陈昭融借我一匹马把你驮来,你骑着跟我们走便是。”
              “谢你好意,我不骑马。”唐思南说完转身便踏上了那条走出南疆的路,身后火势忽然窜高,几乎要映出他的影子。


              IP属地:河南22楼2015-01-07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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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九
                唐家堡弟子多不喜欢骑马出行,轻功来去自如,唐思南只觉得背后的风越来越烫,而似乎连头顶的树叶也擦着风声在叫他回头看一眼,看一眼那个埋在了火光中的寨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能回头,于是只能捏着拳头继续往前走,忽然就看到了手腕上的那一道银光。
                仿佛一道门被推开,唐思南只觉得陈昭融的声音如同这空气里的草香,塞满了他整个世界。
                “……阿都……阿都动……”
                像是想把脑子里这些不相干的画面都赶出去一样,唐思南扶着额头,却又摸到了他的面罩,陈昭融坐在他身上宛转的样子忽然就闪到了他的眼前。
                唐思南的心忽然止不住地疼起来,他无法阻止自己想起和陈昭融肌肤相亲的晚上。
                “阿都看好看……我像阿都家的……还……怕我不……”
                他只觉得手上像是仍然摸着那片湿软的皮肤,有人在他脸颊边吹着他打湿了汗的头发,言语呢喃间有掩不住的眷恋和情欲。有人贴着他的耳朵问他开心不开心,碾着他的嘴唇说着以为他听不懂的情话。
                “阿夏不走……阿夏留在……”
                唐思南记得那时候陈昭融涣散的眼神和几乎失神的表情,和自己几乎脱口而出的承诺。
                而他也终于在一片混乱中记起了昨晚自己几乎失去了控制的心,他像是疯了一样地抱着陈昭融,向对方索取永不结束的亲吻和拥抱。
                陈昭融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药,从第一面开始,从第一个晚上开始,从第一个吻开始,从第一次翻云覆雨开始,他的心像是这里长出的树一样,根也扎了下来,硬拔起来,连着骨的疼。
                唐思南越是想忘记陈昭融的脸,那些声音和样子就越是塞满他整个脑子。陈昭融对他笑对他说话,对他弯起嘴角或者眼梢,用指尖亲吻他的皮肤,或是用嘴唇划过他的胸口。
                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胸口里空得起风。
                “……他明知道根本无法跟南诏军抗衡,真是可惜了整个寨子——。”
                “什么南诏军。”唐思南听到有人如此议论,他好像才想起来被他忘了许久的南诏军,天一教。
                陈昭融知道天一教和南诏军此次来犯,也是为了他手里那份药方,他怕是早就抱了玉石俱焚的想法,唯有一件事情不在他的计划里。
                他千方百计,哪怕要用药迷翻了我,只为让我出寨子,是留我一条命。
                要是心也不在自己这里,要命干什么。
                他停得够久了,于是他转身向寨子的方向跑去,手臂却被一个带甲的人握住,
                “大唐——”
                “给。”唐思南伸手把怀里揣着的药方塞进对方手里,语气里满是焦急却仍能听出他雀跃的声调,“我不走了。”
                对方去接药方时松了手,唐思南几下便消失在了树丛之中。
                那些藤蔓和灌木,苔藓和阔叶,和唐思南初到南疆时并无什么差别,依然是绿得浓郁,像是要滴出水来,那些沼泽和沼气,彼时是唐思南避之不及的灾祸,如今却是唐思南眼里熟悉而贴心的景色。
                那些如同玉料纹样的云,如同流云宛转的树冠,遮天蔽日的绿像是地毯和幕帘,唐思南在这一片绿色中红着眼睛去追赶来得有些晚的真心。
                有一道白光劈头砍来,他侧身向后退去,借树干的力量跳在半空中,扣动千机匣的机关。
                “外乡人,你来做什么?”
                “我是长安客商,收茶时迷了路,醒来时就在此地,不知这里可有好茶叶。”
                唐思南矮身闪过对面的苗刀,撑着地向前顺势滚了出去,回身时千机弩就端在手上,一个甩手,机匣中的弩箭带着白光飞了出去。
                “路你也会走,可地方你找不得,转了好几天,吃的也吃完了,再找不到吃的,百灵鸟都快要被你抓来吃了,最后倒是机灵啊,晓得躺倒叫我们来找你。晓得我们有蛊,晓得种了蛊的人会怎么样,晓得来爬窗子,爬了窗子叫你阿都你也晓得是在叫你,只不晓得寨子里是个男的在当家吗。”
                “你阿妈没教你这个吧。受不了要喊我的话,叫我的汉文名字,陈昭融,我想听你叫我名字,外乡人里,也少有人能像你把话讲得这样好听。阿都。”
                “陈昭融!你妈也没教过你龟儿莫扯别个的裤腰带吗!”
                “我阿妈教我养尸,教我制毒,教我采药,教我练蛊……不如就你教我,爬了寨子里的窗户,怎么办啰。”
                “哟哟哟,现在可不好动,我下手没个准,疼你能忍,那断了可咋个好……?”
                有腥臭的风迎面扑来,唐思南来不及装弩箭,只得把弩机整个塞进扑来的毒尸嘴里,手指轻动,弹出藏在机匣中的长刀,只听噗嗤一声,他来不及躲开只侧过了脸,血喷出来溅在他脖子上。
                “啊唷,外乡人。神树,看直了眼怎好。”
                “用中原的礼敬南疆的仙,怕仙人看不懂呢。”
                “阿都乖乖跪好,心窝窝里的事情藏好,别出声。”
                唐思南踩在对方的脖子上借力上了树,膝窝倒挂在树枝上,举起千机弩几次连发,树下血花翻飞后尸身倒成一片。
                “阿都猜对没?”
                “我猜我对了。”
                “再猜这次对了没?晚上来,再猜。”
                “我看阿都没讲老实话,什么怕蛇,我看是怕我。”
                “有毒,有蛊,怕我不啰?”
                机匣中的弩箭用完了,又有一个南诏士兵从他后面扑了上来,唐思南瞬间矮身蹲下,从靴筒里拔出小刀反手插进了背后人的肚子里,对方挣扎着吐出些血沫子,他拧了拧手腕用肩膀把对方推开。
                “我高兴叫你两句阿都,你当哪样真,讲真心的,我不高兴,你也不过是寨子里一个外乡人。”
                “外乡人,你不怕出不了寨子噢。”
                “坐着讲话,坐到我开心。”
                唐思南用手肘夹着对方的脑袋,手腕上用劲拧断了手里人的脖子,听到有劲风从脑后扑来,从怀里摸出小刀丢了出去,又跟着前扑,拔出地上尸体胸口上插着的尖刀,甩了一下,血液粘在上面甩不掉,唐思南只抬起脚拿刀在上面抹了一回。
                “罕朗罕朗,你心里可有我。”
                “桫椤无花也结果,山桃结果不开花,茶壶有口不说话,我有真心说不出。”
                “如今剖开给你看,只说实话给你听。”
                毒尸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粗大的指节抓在唐思南脖子上,断了气息,唐思南伸手去砍那截粗壮的小臂,任他那把刀削铁如泥,一路劈砍而来刀口也卷了,他使劲砍了四次才砍断。他伸手看着指缝中的血污,太过激烈的打斗使他的手指微微发颤,他曲了曲手指,把匕首握紧。
                “阿夏,莫走。”
                “阿夏不走吧……”
                “阿夏,好阿夏……”
                “别走。”
                “好阿夏,睡吧。”
                有大群的鸟从树林中飞出,翅膀扇动的声音清晰可闻,唐思南一身血污,左手背剑在身,右手握着一把匕首。
                唐思南顺着声音抬头看去,隐约的火光中有一个蓝紫色的身影站在竹楼顶上,他只觉得这一路走得虽长了些,却安心无比。
                陈昭融站在寨子最高的地方,看着下面火光中族人和毒尸杀在一起,觉得脚下的竹片也烫得令人心悸。
                “阿姐骗我。”忽然有人从天上跳下来,凑在陈昭融耳边说道,“好狠的心,话说过也不算。”
                陈昭融猛然回头,唐思南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脸上的面具映着下面的火光像是打了一层金子在上面。忽然陈昭融就撞了过来,嘴唇贴着嘴唇,手也在唐思南背后收紧,喉咙里小声呜咽着,陈昭融伸手去摸他面具上的血迹,唐思南捏着他的手看着陈昭融指尖的殷红,这才觉得一路跑来肺里也要涌出些血腥气。
                看陈昭融只是瞪着眼睛,也不说话,唐思南接着说道,“阿夏也叫过了,莫非是真的以为我见识少,不知道?”说着摸了摸陈昭融的腕子,看到那个银镯子还扣在上面,“以为我不知道,半夜爬窗户,南疆人叫阿都,不过是萍水相逢逢场作戏,若是叫了阿夏,那就是这辈子只认这一个人。”
                “阿夏哪样又回来。”陈昭融愣了一下,又笑起来,“我亏了匹马哩。”
                “心也在这里,走不了。”唐思南往前挪了半步,把陈昭融搂进怀里,凑在对方的耳边说,“死作一对吧。”
                他们脚下冲天火光,身后狼烟如幕。
                安史之乱前,南诏军联合天一教,意图组建毒尸大军,以图中原。南疆有不知名村寨,藏有对毒尸药方,天策府军深入南疆,与之交涉未果。后有一深入南疆的唐门弟子将抵御毒尸的药方交给天策府,经由万花谷弟子进一步改进,分发给营中军医,自有了这份药方,对南诏军时,毒尸大军亦不足为虑。救下军士无数,却仍不能于狂澜中救下李唐江山。
                唐思南一生谨循家训,去往南疆之后留在了那场大火中,对于身后之事一无所知。


                IP属地:河南23楼2015-01-07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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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补充:
                  传说故事都是我胡编的,参考资料来自《云南民间故事》,可能有些内容有所雷同,包括阿都阿夏这个说法,和百度的结果有出入。
                  陈昭融确实下蛊了,蛊在他的血里面,后来用来迷昏唐思南的是那时候下了蛊的后遗症,唐思南只猜到对方下了药,不知道方式方法以及后续反应。
                  陈昭融确实知道天一教不会放过他们村子,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唐思南留在寨子里,天策的出现刚好给了他一个更好的机会。
                  故事不是我想的,是军师给我讲的,我说我想试试写狗血剧情,她提供了这个故事。
                  言情小天后帮我写了心理变化那一截子。
                  我第一次写了这么多的情景描写,也是第一次写这么多肉……
                  写得最开心的是顺口溜……
                  感谢《刘三姐》《东方红》,还有淘宝上卖民俗物品的淘宝店!我一没灵感就去看淘宝……然后就能写场景了。
                  稍微过了点时间,大家七夕节快乐。
                  最后吼:我这是HE!!!!!妥妥儿的HE!!!!!!!!!!!!!!!!!!!!!!!!!!!!!!!!!!!!!!!!
                  作者的补充……HE哦【。


                  IP属地:河南24楼2015-01-07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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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啦


                    IP属地:河南25楼2015-01-07 20:13
                    回复
                      竟然都没人C 果然大家都是来求炮哥和毒哥不怎么看文的吗【。


                      IP属地:河南26楼2015-01-07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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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楼主搬运!


                        IP属地:云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27楼2015-01-07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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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楼主搬文!!!辛苦啦!!!今天看不完了先马一个!!!


                          IP属地:日本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5-01-08 0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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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今天带着一大波师兄的照片来水经验了,你们怕不怕?只准看不准摸,也不许舔……


                            IP属地:江苏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5-01-08 0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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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很喜欢!!!!!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15-01-08 19:38
                              收起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