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不掌家，说来手头上也并没有许多事，和在家里当姑奶奶的时候相比，应该更闲些，反正也没有嬷嬷来查验我的书法女红，可无形的约束反而更多了，倒叫我时时刻刻都是小心着，生怕又有哪一句没过心，叫人寻了不是。）
（宝宴给我下帖子，我也是很犹豫了会儿才答应去了，梳着妇人头的自己镜中看着也是陌生，烟霞紫的衣裳看着并不起眼，如我在府上的低调小心。待听得有人唤我，四下寻觅，才见着了熟悉人影，到了亭中，我自行坐下，道。）
说是四月，这太阳还是有些热呢。

（待她朝亭内走来，才仔细打量一番，烟霞紫的裙衫，绾得规规矩矩的发髻，相比之下自个儿身着桃色，鬓边发丝儿随风飘扬，皆是不同的。待她落了座，方才偏首笑道）
是了，许是到下午了罢，我觉着晚上还是凉些。倒是你，几月不见，果真不一样了，虽减了几分娇俏，却是端庄的很，我额娘啊，就喜欢你这样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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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四月的时候，什刹海只有荷花才悄悄冒了尖，一点新绿浮在水面上，随着清风晃晃荡荡的。虽有阳光，轻风一吹，也带了两三分冷意。我先打发了石绿去买些点心茶水，才笑道。）
莫不是你额娘也急着想要你嫁人了？新媳妇都是我这模样呢。
（这一嫁是仓促，纵然面子上是和和气气的大喜事，我也是举步维艰，满心筹谋，哪有多的心思去想昔日闺中的悠闲时光，直到看到宝宴的帖子，才能感受到自己与曾经，还是有那么些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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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一言不禁红了脸，脑海中倒想起昔日马场一见，倒不知那公子是何人，姓甚名谁一概不知，许是萍水相逢，有缘得一见却非长久。待回过神儿时，方是睇她一眼，再看向别处）
我才不嫁呢，我若是嫁了人，谁来照顾阿玛额娘，谁来管盈丫头呢。
（青山微微一挑，又转过头来，凑到她跟前，仔细瞧着她的眉眼，掩唇一笑）
孟佳少奶奶，这几月可还舒心？

雾草我是经验告诉我四行肯定超！
（我瞧她脸一红，本想拿来打趣的，转而一想，宝宴又不是这文文弱弱的娇羞性子，何况后头婚啊嫁的说得流利得紧，才不像是会为了这个含羞的脸红呢，莫不是有了心上人？若早几个月，定然是要追着问的，可此时，也是低了眉眼，笑道。）
宝盈如今都七品了，我瞧她也懂事多了，哪里需要再多操心呢。
（至于……我仍是避而不谈，只继续说着她。）再说你也这么大了，伯父伯母最上心的就是你的婚事了，你若真想尽孝啊，不如好好准备嫁妆，就等你等你风风光光的出嫁了！

（连珍的话在理，若是自己能出嫁皇亲贵胄亦或是钟鸣鼎食之家，也算尽孝，那日马场相救之人，却是日日在念，虽不至夜不能寐，却也是无比上心，生怕表露了心迹，樱唇一抿，缓缓启口）
嫁人哪儿有那么容易的，我——还小呢，再过两年也不急。
（后忙支开了话题，小臂抵在石桌上，冲她挑了挑眉）
你还没跟我说呢，孟佳府上对你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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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横竖你是才开始议亲的年纪，有家里宠着些的，还要晚呢。（既然是跟宝宴说话，也少了许多模式的寒暄往来，若是搁在普通友人身上，这样的话题是不好提起的，我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道。）
不容易，也不是什么难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在家里绣绣嫁妆，很快就过去了。
（仍是忍不住逗她，虽然我们年纪相近，可此时一个是养在家里的千金，一个是在婆家小心谨慎的新媳妇，自然有了不同。）也就那样了，不好也不坏，大多数人家的婚事不都是这样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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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消息倒是灵通。
（我终是抬起了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前不是赏景的最好去处。放眼望去，是粼粼闪耀着日光的湖面，是低垂的杨柳丝轻点，是近处的一丛花。从这儿看去，什刹海只是不大的一方湖，再秀气，也不见特别之处。）
虽说是长女，到底也只是个女儿，并不要紧，不过那侧福晋就有意思了。
（我笑着说道。）是先头下属家的女儿，品貌都是一等一的，若不是门第太低了些，倒是当嫡福晋的好人选。

（随她目光瞧去，山光水色趁着四五月份春色正好时，更显美景。谈话间一婢女上前，布好茶点，轻抚着茶盏杯壁的纹路，她话入耳，听罢不屑道）
那又怎样，到底不是名门闺秀，八成她估摸着熬几年能扶正。
（一顿，唇角一柔，松快道）
谁曾想半路杀出个你，这会儿气的牙痒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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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这么想的呢，可惜命不好，若生的是个男孩，可真不好说。
（后面的我也不想深谈，恰好石绿带着丫鬟回了，上了茶水点心，我试了一口，味道平平，不若陶陶居的细腻，不过这儿隔得也远，想来石绿不熟这一片，并没有精挑细选。短暂的安静了会儿，享受着无拘无束的风轻拂而过，又吃了一口茶，才换了话题道。）
所以说还是在家里好，哪会有这些烦心事呢，我要和你说的，就是这句话，别急着嫁人。

（如今她愈发端庄，我总自诩比宝盈稳重大方，相比之下还是个不成气候的小丫头样子，听她推心置腹提点一句，便也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继而覆上她的柔荑，轻拍一下，婉声道）
知道啦，我且问你句，往后若是寻你，我是提前派人知会你一声，咱们外头叙话，还是我上门即可，若是次数多了，会不会对你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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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为人媳不易啊。
（我长长的叹了口气，托腮望着什刹海水面上映着的浮光，撇撇嘴，道。）要不是想着我这前后都没和你见过一面，我都不知道今儿该不该出来，多少眼睛暗地里瞧着呢。
（点心是软软甜甜的，我以前总觉得吃甜的会让心情好些，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我也不知道，没人教我，不过我私下里想着，我经常出来玩肯定是不好的，容易被人说轻浮，不尊重，还有个侧福晋虎视眈眈呢，比宫里的嬷嬷还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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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说什么呢！
（这话可真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了，我看她说起婚事是有两分害羞的模样，想着是小姑娘家的，虽说是关心我，到底也还有点拘谨，哪里知道她开口就是这么石破天惊的，脸登时就红了，有些窘迫的嗔了一句，作势要去捂她的嘴。）这哪里是你一没出阁的小姑娘说的话！这又是在外面！
（我收回了手，半笑半叹的道。）你也到这年纪啦，说话可留点心吧，免得将来一时口快带出来了，须知这越是高门大户的，越是看重这些呢。

（一番话说得连珍面颊泛红，惹得自己咯咯笑个不停，这露骨之言说给她听，倒也无错，如今她膝下无子，侧室难免跋扈些，若她有儿傍身，便是无虞，这壁听她嗔怪一句，下颌一扬扁了扁嘴道）
我哪儿说得不对啦，这不是在你面前嘛，拘着做甚，我只管记着在外人面前收敛些便是，你可别埋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