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千钧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天空像是升腾起的火焰将云絮引燃来装点世界,远去的夕阳即将带来一片沉寂的黑暗。少年瞪大了眼睛看着男人并不强壮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殷红的血液不加遏制的顺着地板向外淌着,在触及少年脚边时,少年瘦弱的身体仿佛触电一般跌坐在地上,狠狠地颤抖着。
这是他一生噩梦的开始。
他看到少年被妇人揽入怀中时瞳孔依然死死盯着那具尸体,杀了人的恐惧让少年苍白的唇颤抖着讲不出一句话,只是握紧了母亲柔软的手。
他看到少年被母亲早早赶到山林中藏身,眸中氤氲着跌落的大约是他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滴泪水。
他看到少年瞳孔中倒映出冲天的火焰几乎是瞬间就将熟悉的母亲吞没。
他看到少年夜深人静时默不作声的将不知被风吹走了多少又被人践踏了多久的寥寥骨灰尽数收在一只廉价的木盒子里,然后抱着唯一的行李,踏上了漂泊的路。
从此以后,便只剩下自己了。
缓缓张开眼,刺目的阳光让人皱了皱眉,赶快又闭上,将手遮在眼前挡出一片阴影才又睁开。
这是……什么时候了……
千钧坐起身子,似乎是睡了太久的缘故,脑袋显得异常沉重,轻揉了揉太阳穴,打量四周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抹明朗的鹅黄色。
“伊莎贝拉……?”
身影闻声转身,向着千钧弯眸笑了笑:“早上好,信徒先生,想吃点粥吗?”
千钧确实觉得肚子空荡荡的不舒服,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伊莎贝拉笑着递了碗熬得粘稠的白米粥给千钧,似乎是觉得太单调了,纤指不自然的绕着乌黑的耳发,尴尬道:“原本该做些好吃的养一养身子,可是我……只会做这个。”
说到后来几乎要听不到声音,伊莎贝拉在修道院的时候也从没学过这些,能将白粥煮出来已是不容易了。
千钧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接过木碗似是要安慰少女一般一改从前的细嚼慢咽,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粥。
“很好吃。”千钧直起身子,昨天同那些巡警打架后的酸痛还残留在身上,疼的他拧了拧眉,千钧觉得他身上一定有不少青紫的印记。
少女笑了笑,简单收拾了东西,然后提着那只小皮箱准备出发。
为了方便,两个人依然选择从安静的小路出发。
华沙,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