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夜晚11点48分。
女孩埋首于水池中，沉默，打开水龙头。
水柱穿过这个城市发达的供水系统，在四通八达的水管中找到准确的去处，穿过不见霓虹的阴暗的地底，顺着8层楼高的水管，蔓延，跋涉，来到这个沉寂的房间一角。
一片安静。
然后——“哗”……
女孩像是被冻到一般，紧闭的双眼在接触到水花的时候明显一紧，她打了一个寒颤。隔壁房间床铺上的闹钟“滴答滴答”地响着，不知疲倦，仿佛没有受到一丁点影响，那只带着粉红色发卡的凯蒂猫造型的闹钟俏皮而可爱，黑色的猫眼不知是什么材质，反射着房间里幽幽的灯光。
张雪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Kitty明明是一只面无表情的三无猫，为何会成为粉红少女心的代名词。
——可爱么？
五口无心无表情，也可以可爱么？
时间如流水。
闹钟发出比平时略重一点的“滴”的一声响，居然已经午夜12点了。
张雪的手机被随意地扔在床头，手机壳的外形也是hello Kitty的。不同的是这是一只眯着一只眼睛的凯蒂猫，同那只闹钟一样没有嘴巴，带着千年不变的粉红色蝴蝶结发卡，眯着一只眼睛，挤着一个也不知道是不是笑的表情，似乎在笑，似乎，也像在嘲讽着什么。
手机亮了一下，很快，又归于黑暗；又亮了一下，然后，暗；然后，是和夜一样颜色的冰冷和沉默。两只凯蒂猫以不同的表情与同样的眼神凝望着这个房间，狭小的空间，装着一个学校应届毕业生、社会大学一年级在读生可笑的青春的梦：隔断房，不足10m³的空间，一个和寝室里的上床下桌差不多大小的单人床、同样狭小的衣柜、放不下多少书的桌子。
张雪曾经幻想过毕业时会是什么场景，毕业后会进入怎样的公司、拥有怎样的未来……她没想过的，只是，青春给她做梦的权利；而现实，却告诉她，只要是梦，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来临的那一瞬，就必须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