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新春伊始,正是辞旧迎新之日,家中里里外外开始搬箱倒柜清理一年的存货,角落的柜橱被推向门口。阴暗的墙角一旦暴露在阳光下,便重见天日。挂着的灰色蛛网似乎颤了颤,那里密布着乳白色的颗粒。
千泷不禁撇撇眉,歪了歪嘴角,毫不犹豫的拿起抹布擦掉墙角的积灰。家里的长辈们都在忙碌,忙着搬进搬出,准备年夜饭,亲朋好友们一起聚聚。
“月儿~月儿~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天明蹦蹦跳跳的从门口进来走到千泷身前,挡住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天明,你别闹,现在不是时候,你帮我擦墙角吧。”千泷站起身绕过天明,用肩抵着柜橱把它推回原位。
“噢哈哈,那什么,我还有事,我等等就回来...啊啊啊,月儿我错了,我帮你我帮你。”千泷拧着天明的耳朵,尽管身高上不占优势,一双明亮的双眼透着光折射出无尽言语,天明的心都酥了。
待听到天明的求饶声,千泷才松手,将手里的抹布丢给一脸无奈扮着苦瓜脸的天明,自己重新拿起另一块抹布晃荡着身子,这里擦擦那里擦擦,时不时的抬头瞥一下天明,心里激起圈圈涟漪。
短暂的目光停留,两人不经意的眼神碰撞,千泷想赶快逃跑,控制住自己迷茫的情绪。天明只是笑着,笑得那样天真,笑得那样单纯,笑得千泷有种说不上的情感在涌动。
忽然头被人轻抚,像是摸着宠物一样的玩闹,千泷迷茫的抬起头,对上星魂若无其事的神情,心不受控制的感到甜蜜。
天明还在微笑的脸瞬间忧郁万分,道“你你你...怎么也来了?月儿的家关你什么事?不过,嘿嘿嘿...”天明顿了顿,一脸傲气的盯着星魂“你早上睡懒觉了吧?都十一点了你才来。兄弟,心不够诚啊哈哈哈……”
星魂看了眼千泷,眼角含笑,不理会幼稚的挑衅,转着手中的抹布,说:“偏房我擦好了,还要擦哪儿?不像有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只知道在哪儿唧唧歪歪的耍些小把戏。”
“什么?!你竟然——喂,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的?别拐弯抹角地说些——”
千泷尽量避开星魂带着打量的目光,耳根子的红热从后开始慢慢地传上来了。清了清嗓子,远比不上对待天明时的冷静,只是借着耳边碎发的遮挡,垂下双眸,故作镇定的说:“我去阁楼打扫,这间房间还有二楼的客厅就交给你们了。”说完,匆匆的在从刚才起愈加浓烈的目光的注视下,转身离开房间像楼梯走去。
“月儿,等等——”望着月儿已消失的背影天明不由感到悲凉,星魂这种人谁想更他呆在一起啊!?周围空气的压强分分钟不自觉的就低上几十Pa!!!
天明翻了个白眼,却发现星魂已在木柜旁蹲下格外认真的擦拭着,心里一阵郁闷烦躁,月儿的反应他不是没有看到,只是尤其是这样,才更令他心寒。
【二】
又一个少年来了,他问少女“嗯?你傻站在这儿干嘛?”
少女抬头凝视着玉兰,久久没有反应,待发现身边已有人站立时,略有些惊讶“哦,没什么,只是在看花罢了。今年的玉兰开的有些晚了,气候也不正常了么?”
“是么...”少年少有的沉默,心里的苦味似乎化开了,它渗进了喉咙,蔓延进骨子里,冬天的风吹着有些冷,暖阳下的阳光也变的刺眼,沉思的少女却未发现任何异样仍是静静的望着那些花儿出神。
时间转逝而过,两人间竟无语相对。天明正思索着那客厅是否可以过去了,星魂打破了沉默:“听说,你跟千泷告白了?”
天明呆愣了一秒,知道这是在跟他说话后,才慢悠悠的答道:“嗯,说了,你吃醋啊?”
“我只是慰问一下至今得不到答复的某个人而已,新的一年看来也不一定能愉快的过啊,呵呵。”
“切,总比缩头缩脑的乌龟好,你又不是她,怎么知道我输了?”
星魂停下了手上的事,站起身,直视着天明,满腹自信的说:“不信的话,今晚上就知道了。”
说完,不等任何回答,又添了一句“我去客厅了,别磨叽半天什么事都做不好。”一语双关,过年的好心情即使有再多也被一点点消磨掉。
星魂似乎格外的兴奋,当初在校园内撞见的一场告白还曾让他在心中压抑了很久,但每每想起千泷那张含着笑意的脸却是怎样都恨不起来了。整天脑海着闪过的是她的音容笑貌,以及被调戏时的不知所措,她羞红的双耳,想着她就忍不住有种抱上去的欲望。
千泷对天明迟迟未有的反应更是让他明白:是时候了,心心念念的人也该由他去宠,去疼,去做个了结。
千泷扶着楼梯向上爬,推开已封闭多年的木板,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抖落的尘埃纷纷扬扬的直往下掉,钻进鼻子里痒痒的,千泷手拿着抹布扑腾着,赶紧抬脚跨过隔板,进入一片黑暗之中。
来自楼下的光微弱的支撑着千泷找到阁楼灯的开关,“兹兹—”的声音让千泷有些害怕,好在尽管多年没用,灯依然是好的。光照亮了周围的环境,看上去既熟悉又遥远,远处的记忆似乎在向她招手,招呼她回到过去。
这里是多久没来了?自小学后,自己就很少上来啦,阁楼内尽是些幼时的书本,玩具,现在看来,也满是回忆流转之中。
幽静的空间恰是邀人遐想的好去处,来阁楼上也不过是收拾收拾东西,防止一些虫蚁侵害、鼠疫成灾罢了。
千泷抹去幼时的玩具垫上的积灰,就地躺下,脑中细细想着近来发生的事。
天明自小便与她嬉戏,他像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有时认真起来也让人分不清真假,他很爱笑,似乎不曾见他哭过。他对自己好像格外的好,时时帮着自己,也许从小的依赖让天明对她有种超乎友谊间的情感。而她呢?当一切习惯变为理所当然之后,只会使人一味接受。
是啊,天明只是像家人一般的存在,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仅是与他在一起时感到像哥哥一样的温馨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