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语橙依着父亲之言领那少年进了里屋,翻出阿竹的一身旧衣裳递给他一副师父的口气命令道
-" 快换上衣服学念戏文。"
谁知那少年一把扔了衣服别过头冷哼一声不理她,这可惹恼了田语橙,硬要把衣服套在他身上,谁知那人瞧着骨瘦如柴却十分有力气,田语橙折腾半日也敌不过他,沮丧地叫来阿竹嘱咐说
-" 你给他换上衣服。"
声音虽稚嫩却自有一股威严,阿竹一向当她是大小姐伺候着唯恐惹恼了她被班主责罚,二话不说就接过了这重任。田语橙趾高气扬地走出里屋坐在庭院里的石桌上,片刻后阿竹就领着他出来了,依旧是一副倔强的神情,但换上干净衣衫登时整个人都显得精神了许多。恰巧班主叫阿竹随着戏班一同出去搭台唱戏,庭院里只剩下两个孩子。
-: 你叫什么?
田语橙清亮的声音夹杂在风中回荡在院子里,
-: 张越轩。
因着他终于肯开口田语橙一阵欣喜,跳下石桌跑到他身前,冲他甜甜笑着
-: 我叫田语橙。这儿是棠梨苑,你以后就跟着我了。
她体态娇小站在他面前直矮了一个头,需得仰头望他,
-: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你若不肯听话,可是要被我爹打的。
张越轩听到她爹时脸上尽是沮丧,低声喃喃道
-: 我不是戏子。
-: 呸,什么戏子不戏子,你瞧不起我们吗?
张越轩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红扑扑的脸蛋上一双乌黑的眸子,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幼时娘亲抱着他柔声念着的 " 瞳似点墨,眉惹人惜 ",鼻头一酸眼圈就红了,
-: 我没看不起你们。
-: 这还差不多。还有,你在这里不能叫张越轩,大家都有艺名的,你也要改。
-: 名字是父母取得,不能改!
他甚是激动,倔强地看着田语橙,
-: 那你父母呢?
张越轩瞬时没了气势,沮丧地坐在地上,低着头看着满是沙土的地面,带着哭腔回答
-: 都死了。
田语橙也坐到他身边,不知该怎样安慰他。棠梨苑里大多都是被父母卖进来的弃儿,可没一个像他一样十几岁了才进戏班,她只好轻轻拍着他的背不敢多说一个字。
-: 我家是住在京城的,我爹是个前朝的文官,后来惹了丞相抄了家,新帝登基免了我的罪,赶我出了京城。
田语橙没想到他原来是罪臣之子,如今看他行事举止依旧不能想象从前是个做少爷的,圆圆的杏眼望着他好奇地问道
-: 你家除了你没有别人了吗?
-: 原先有个老管家,年迈体弱刚到淮南没几天就去世了。
语罢豆大的泪珠已然落下,打在单薄的衣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