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迎风飞展的窗帘,一切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就连空气中弥漫的消毒药水的味道似乎都染上了一层苍茫的白!幸村坐在轮椅上,漫无边际地想着。
“对了,幸村,你的病房里多了一个病友哦,希望能好好相处就好了!”
身后推着轮椅的护士轻声地说着,幸村轻轻地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是啊。”
“到了。”
推开房门,一阵风吹过,掀起窗帘猎猎飞舞。房间中,另一张病床上端坐着的少年,听到动静朝这边看来,不,准确地说,只是偏过了脑袋,并不能看见,因为他的双眸被纱布环绕着,不过,姣好的嘴唇微微牵起,示意他在微笑。
面对这时的宁静,少年似乎有些不适应,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好?”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呢!”幸村都说不出这一刻欣喜的心情是怎么回事。
少年疑惑地歪着脑袋,浅棕色的发丝散落在领口微微敞开的脖子上,“我们认识吗?对不起,我现在看不见。”
护士识趣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幸村自己转动轮椅来到不二床边,“你已经忘了我了吗,不二周助?”
不二认真地听着幸村悦耳的嗓音和轮椅转动的咕咕声,恍然大悟,“幸村...精市。”
幸村绽出笑脸,不过面前的人却看不到,“真高兴你还记得我!”
“我怎么会忘了你呢,那么震撼的画作,好想每一幅都拍下来呢!”激动的不二做了个照相的动作,转而又落寞地说,“不过现在就不行了。”
幸村将手放在了不二的病床上,关切地问,“你的眼睛怎么了,上一次见面没过多久,你当时明明是好的呀?”
“唉!”不二重重地叹了口气,娓娓道出学校里的那一场闹剧。
眼看着越前向后栽去,不二只来得及拉住他,却不想地板太滑,他的重心不稳,拉住了越前,反而把自己跌倒了,撞到脑袋造成暂时性的失明,虽不是很严重,但为了慎重起见,还是得住院观察几天,医生是这么说的。
“会害怕吗,看不到东西?”幸村静静地望着纱布下不二姣好的脸型。
“不会...是假的,不过现在的我‘看’得到的东西更多,幸村现在在我‘眼’中就是一团温柔的淡紫色的光晕,会随着不同的情绪而变幻着颜色的深浅和光暗,不过,一直是温暖的颜色却是不会变的。”
幸村轻轻笑着,也不知相信没有,“是吗?”
在这静谧的病房中,风吹拂着不二浅棕色的发丝,他轻轻地咬着嘴唇,微微张开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双唇。
幸村看着不二欲言又止的样子,轻笑,“不二君,有什么想问的就直说好了,一直憋在心里可把我看得都着急了。”
不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抱歉,我只是...哎,那我直说好了。”
不二用他的“眼”直视着幸村,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幸村的脚...”
幸村低头看着自己挤在轮椅中的下半身,无奈地笑道,“原来你在意的是这个。一个月前,我还是可以站起来的,不过——”
不二没有打断他,静静地听着。
“我生了一场病,现在就这样了。”
“那以后?”
“有两个选择:可以手术,也可以就这样一直呆在轮椅上面。”
“这不是很好吗,还有恢复的机会!”不二脸上流露出的,是诚挚的安心。
“但,手术会有很大的风险...”幸村的话中带着不甘,还有一丝伤痛,这是他很少在人前表露的情感,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会将自己的脆弱这么无防备地展露在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少年身上。
不二摸索着找到了幸村放在他病床上的双手,捧到胸口紧紧握住,然后坚定地说,“我会选择手术。就像我现在失明了,但我心中是如此渴望着光明,以前拥有的时候没有感觉,一丝刺眼的阳光、一只振翅的蝴蝶、一朵满开的野花...对于我来说都变成了不可及的遥想时,我才发现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我没有的东西,而是我曾经拥有却失去了的东西。要是我天生失明,不明白阳光的美好。我想我不会觉得看不到有什么损失,但,我是在光明之中生活过的。我不能放弃那种阳光的美好!”
“不二还真是坚强呢!”幸村无不羡慕地说,心中更坚定了自己本来的打算。
“不。”不二摇了摇头,脸上静静地微笑,用蒙着纱布的双眼望着幸村,“也许我只是不喜欢不完美的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