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丽前半期诗风是在统一新罗、高丽易代之际新的历史文化背景下产生的,其后在武臣叛乱前的250年间高丽王朝一直处于升平之世,且高丽建国初期的政权稳定主要是通过光宗、景宗、成宗三朝所进行的政治、经济、文化变革,特别是成宗朝所施行的崇儒兴学的政策,使高丽社会进入了以文臣世族为主导的稳定繁荣的历史阶段。文臣掌权的优越地位还有强大的制度保障—— 科举制,高丽虽从中国引进科举制却又不同于中国,中国的科举制大门向下层寒士们开放,而高丽却严格限制参加考试人员的身份,必须是官吏的子孙,而庶民在某种程度上只能参加律算等杂科考试。这样势必造成文官阶层的世袭性与稳定性,由此更加激发了文臣子弟的仕进激情和参政意识,也让其具有乐观向上、昂扬奋发的精神风貌。这一点与中国古代大凡太平时期士人群体都会选择学而优则仕、报国济世的价值取向是一致的。但高丽文臣还以特立独行的盛唐人为榜样,学习他们在怀抱兼济天下的理想并付诸于实践的同时决不放弃林下雅趣,将追求外在的功业名利与内在的精神自由完美地结合在一起。这种功业与自由兼得、豪情与逸兴兼顾的亦官亦隐的人生体验,最终指向雍容闲雅、适意自如的理想生存状态。巧合的是,这种人生理想也与盛唐时期一样,得到了皇帝的欣赏,迎合了高丽前半期君主附庸风雅的喜好。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当上层决策者们协力倡导一种生活方式和价值观时,必然会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风尚,并反过来更进一步强化了整个文臣群体的心态建构。因此,相对而言,高丽前半期文人大都在半官半隐、亦官亦隐中保持适意的心态,一方面,为了建功立业、显身扬名而积极进取,另一方面,也可悠游山林、自得其乐。这种鱼和熊掌兼得的人生选择,使他们的心态既昂扬奋发,又恬静平和。高丽前半期诗人身上所具有的亦官亦隐、乐观向上的盛唐精神特质,对其汉诗创作的取材和风格技巧产生极大影响,也使其大异于新罗末期。新罗末期宾贡生们大都历经归国前的晚唐乱世和归国后的新罗末世,多慷慨悲怀之感,具有强烈的干预现实的文学精神,而高丽前半期诗人大都处于升平奢靡之世,其汉诗内容多为润饰王业、揄扬风雅或游憩山水的闲逸自适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