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教授将该医学中心的资料，以及前往研习所需要知道的一切信息，全部交给了苏醒，要求他在两周内给一个答复，苏醒便神色凝重地走出了科主任的办公室。
　　看着资料上面那所医学中心的近照，先进新颖的外观，位于气候宜人的宾州大城，不但提供一间房子作为研习医师的宿舍，就连研习期间所有的食宿与交通都有妥善的安排，虽然薪资并不是太高--毕竟是前去研习的--可是考虑待在那儿将能获得许多第一手的医学新知，这实在是个教人不心动也难的提案。
　　没有家累的自己，父母又都是开明而不会干涉儿子决定的人，苏醒可以说是毫无「后顾之忧」，只要带着行李箱，随时都可以出发。
　　「两年……吗？」将资料夹合起的同时，苏醒心中已经做出决定。
　　「喂，苏醒！」吉杰走进办公室内，一边脱去白色的医生袍，一边问：「你今晚没有值班吧，要不要跟我们去喝两杯？还有内科的俏护士们作陪喔！」
　　考虑了一下，苏醒摇摇头。「不了，学长，你们去吧！」
　　「干么这么不合群？都跟你说有漂亮妹妹作陪了。」吉杰不满地勾住他的脖子。「身为学弟，只要是学长说的话就不可反kang，难道你上学没学过这一点吗？」
　　「我有约了。」苏醒冷淡地推开他的手臂，礼貌地说。「请不需要顾忌我，尽情地去玩吧，学长。」
　　「啧，你要是肯来的话，妹妹的等级一定会更高一点的。」

纯粹只是拿苏醒当诱饵的吉杰，依依不舍地放弃这个念头，改而八卦地问：「你说有约，是和女朋友吗？说起来，我好象从来没看过你带女孩子出现，干么那么神秘兮兮的，把女朋友藏起来不给人看啊？下次一起去吃饭吧！」
　　苏醒心中泛着苦笑。「好。下次。」
　　以一般世俗的眼光来看，自己和陈楚生，到底该算是什么样的关系？
　　苏醒享受着夜风吹拂在脸上的痛快感，右脚俐落地轮流踩油门与煞车，飙转过两个弯。难得没有排班，他一点也不想拿这宝贵的休息时间浪费在无聊的ＫＴＶ或餐厅中，听左右的人闲聊政治八卦或打情骂俏。唯一能让他从紧绷的生活中被释放出来的，当然还是驾车兜风。
　　音响播放着高亢的普契尼歌剧，男高音激昂地诉说着爱的真谛，然而爱到底是什么？即使听了那些描述爱情美好的歌曲，这种既模糊又抽象的东西，在苏醒看来还是只存在于文人墨客的纸笔之间，根本与现实生活牵扯不上关系。
　　依他看，爱情根本是「国王的新衣」，每个人都说他看到了，其实爱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场自欺欺人的骗局而已，所有的人都被那些自以为浪漫的文学、艺术、歌者、演员给骗了。
　　好比以世俗眼光来看，自己和陈楚生，根本做尽了情人间的行为，但这就代表他们之间有爱情吗？苏醒不以为然的一撇唇，陈楚生可不是能缔造出甜蜜得像冰淇淋一样的关系的人。
　　那么，自己又期待能和他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什么也不期待……吗？
　　「期待」本身用在陈楚生身上就是个错误，他不是个能依照他人期待去走的人，叛逆是他的本性，越是希望他往东走，他就会往西行。
　　这一点，其实我也没有多大的资格评论他，照他的标准看来，我们是半斤八两。

说来说去，他们之间终究只是一场充满矛盾与无解的错误。从一开始处于既是彼此欣赏，也是相互挑衅的立场，不知不觉当中成了把酒言欢的哥儿们，最后延伸到另一个战场--
　　我想，我最痛恨他的地方，就是他让我发现了另一个我从不知道的自己。
　　一瞬间剥落的面具，似乎永远也无法再戴回去。至少在陈楚生的面前，自己那不欲为人知的一面一直被迫裸裎着。
　　我会剥光你，直到你裸裎在我面前！
　　总是强势地压倒群雄的锐利目光，总是不许人逃开的执着眼神。一次次的想远离而刻意疏远彼此的联系，也是一次次的失败在他的纠缠底下，然后不知不觉中自己竟已经走在一条未知的道路上，一条与原本的人生设计大相径庭的道路上。陈楚生介入的不只他的生活，甚至是他的……
　　你在害怕什么？醒，你是在怕我，或是怕我引出你企图扼杀的那头存在于内心的野兽，你说说看？
　　苏醒蹙着眉将油门踩到底，无视于轮胎发出的刺耳擦地声，高速地在弯曲的道路上奔驰。
　　野兽一旦出押，是谁的责任？放着不管，成了洪水猛兽，又该怎么办？
　　终究，那家伙还是会摆出一脸「不干我的事」的表情吧！那个唯我独尊的恶劣家伙，谁也不会期待他有何良知，负起什么责任的。
　　虽然许久没有来，但苏醒一把车子停入停车场，几个眼尖的家伙马上不敢怠慢地上前打招呼。
　　「醒哥，好久不见，最近很忙吗？」
　　「有点。」

看着这些向来跟在陈楚生身边的人，曾几何时，自己也融入了他的狐群狗党间，成为当中的熟面孔。只是不管陈楚生怎么说，苏醒从没有点头同意加入他们，也不曾把自己当成是他们队上的人。再说近两年来，自己实在不太抽得出空来跑山路，渐渐地也快成圈外人了。
　　「没看到醒哥的车，总觉得很寂寞呢！好想念以前每到周五、周末就一定可以看到幽灵火在这条路上出现的日子。」
　　苏醒微微一笑，接过对方递上来的矿泉水，润了润喉。目光不自觉地在停车场中搜索着……陈楚生手下的小弟立刻自动说道：「生哥说他今夜有点事，晚点才会到。」
　　微笑从苏醒的脸庞上消失，他扬起一眉。「我没有要找他。」
　　「啊。」年轻人知道自己不小心踩到地雷，慌忙地陪笑说：「说的也是，我真是太多嘴了。对了，醒哥今天没事的话，能不能请你开一趟指导车，这里有不少新来的人都很崇拜醒哥的幽灵火风采，要是有这荣幸能跟着你的车后跑一趟，那真是死也无憾了。当然，这全看醒哥方不方便啦！」
　　「嗯，可以。我接下来并没有安排其它的事，你们想跟车的人就来吧！」
　　「真的吗？哇，那太好了。我马上去告诉他们！」
　　苏醒看着山下璀璨的灯火，再过不久就得和这条路说再见了，应该趁这最后的一段日子，尽情地奔驰留念，为这段放荡的日子画下句号。
　　小小的包厢内洋溢着紧绷的气氛，明明聚集了十多人的房间中，却安静得彷佛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刷、刷、刷」的洗牌声清脆地响起。

　曾经有一次小鑫斗胆问过生哥，怎么会想和苏医师作朋友？当时生哥所回答的话，到现在小鑫还记得一清二楚。
　　生哥是这么说的：「我对他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小鑫跟在生哥身边超过十年了，当然知道生哥不是什么同性恋，所以他猜所谓的「一见钟情」，应该是指生哥看上苏医师是个人才，以及飚车的高超技术吧！网罗苏医师加入旗下这件事，虽然始终没有如生哥所愿，但现在苏医师也算是半个队中人，多少也算生哥的缠功奏效了吧！
　　总之，不管是生哥或苏医师，都是他们这种简单脑袋无法理解的深奥人物，小鑫一辈子也弄不懂，这样极端得有如黑与白、光与影的两个人，是如何能做这么久的朋友，还建立这么坚定的友谊？
　　搞不好，这也算是异「性」相吸吧？只是此性非彼性，不是男性与女性，而是正性与反性。嘿，我真天才！小鑫高兴地在内心夸赞自己，竟能想到这么棒的推论。
　　「那是礼物。少废话，快去开过来。我先上车了。」跳上自己爱车的陈楚生，不耐烦地丢下还在发呆的小鑫，发动车子。
　　再继续浪费时间，那家伙铁定就会先走了--陈楚生不满地将车子驶出了地下停车场，以为他忙着医院的工作，这两天还刻意不去打扰他，结果他有空也不会想要联络一下自己，竟自个儿跑去飙风，这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真不是陈楚生要挑剔，好歹他们也交往了六、七年，那家伙就不能稍微再温柔一点、听话一点，甚至是多一点点热情也好！
　　枉费他这么疼他，哼。
　　指导车跑了一趟，重回到山顶，正要推门下车的苏醒，莫名地打了个冷颤。
　　怎么回事？他摸摸自己的双臂，就四月的天气来说，今晚还算暖和，为什么自己会毫无理由地发寒呢？再一次确认四周没有那双讨厌的自大眼睛，难道自己真的神经过敏？但那股「不祥之感」就是挥之不去。

「还是回去好了。」苏醒自言自语的决定，今晚的夜游就到此为止�

第四章

　　一听苏醒说要离开了，陈楚生手下的小兄弟们面面相觑了一下，按着全都蜂拥而上，将苏醒团团包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啊，醒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这头挤眉又弄眼，不知哪里弄来一瓶人工泪液，装哭。
　　「不、不，听我的，我一直想问醒哥，那个甩弯的时候，有什么特殊的技巧没有？」那边死命捉住手腕，深怕他溜了。
　　「别听他们的，醒哥，有样东西你非看一下不可，这可是我珍藏已久的珍品，特别留给你的！」这里则尽其所能地搬出了各种裸女写真集，看得人眼花撩乱、七董八素。
　　原先没起疑心的，到这个地步，不起疑都很难。
　　苏醒不动声色地，先掏出自己的名片，在上面写上自己的电话，交给那个想商量事情的说：「你打电话给我」;再转向那个问甩尾的人，给他一句「没什么窍门，你多练练就是」;最后是那个搬出写真集的人，苏醒翻了两页，微笑地说：「嗯，很养眼，借我回家慢慢欣赏」。
　　不到三分钟就将他们一个个全打发掉的苏醒，双手抱在胸前，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还有花样能留住我吗，嗯？」
　　小兄弟们顿时词穷，最后个个低头承认说：「对不起，醒哥，求你别走。要不，等会儿生哥到了，我们全部都会死得很惨的。」
　　他大概已经猜到是这么回事。
　　隐忍着叹气的冲动，揉着太阳穴，苏醒蹙眉说：「你们谁告诉那家伙我来了的？」
　　乖乖地举手自首，艾尼搔搔耳朵，歉笑地说：「生哥有交代，只要看到您的影子，就得随时禀报。」
　　「你是说，我一直都被你们暗算了吗？」怪不得苏醒老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一来这里夜游，总会遇上陈楚生。除了小说里，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哎，别这么说嘛，醒哥。说暗算太难听了，好歹也说是『算计』。」
　　艾尼边赔笑、边搓着手心说：「这绝不是我们的意思，无奈我们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谁都不敢反抗生哥的命令啊！您就委屈一点，成全、成全我们的一片忠心嘛！」
　　算计和暗算有哪里不同了！苏醒脸色更阴沉。

「你们把我当是祭品献给饿鬼充饥用，还是什么驯兽用的皮鞭？」
　　「呃……您这么说……嘿嘿……应该比较接近猛兽专用的麻醉针吧？」艾尼自以为幽默地大笑着，周遭的兄弟们也跟着起哄笑起来。
　　「喔，那就先拿你们试一试，依我看，你们也许称不上『猛』，但『兽』字应该还沾得上边。」额际冒出一条青筋，苏醒乌云密布的脸上，已不见半点笑意。
　　「咦！--」
　　苏醒的一句话，让这些平常面对再大的火爆场面，也都不会皱一下眉头的兄弟们，纷纷脸色苍白地摇头后退。「醒哥，您，您大人有大量，您，大慈大悲，您……」
　　「大慈大悲？我可不是观世音菩萨，我想你们拜错庙了。」苏醒「啪、啪」地转动着手指头的关节，一步步朝他们逼近说：「不想死得太难看的话，就把牙齿好好地咬紧了，我可不负责修补我弄断的牙齿或骨头的，你们觉悟吧！」
　　「天……」艾尼浑身颤抖着，缓慢地后退。夭寿喔，他们怎么敢和苏醒过招？要是伤到了他，肯定会被生哥扒掉三层皮。但是不还手保护一下自己也一样很惨，苏醒的拳头可不是软绵绵豆腐做的，那是他们都见识过的铁拳啊！所以想来想去，三十六计也只剩--
　　「醒哥，你看天上！」「调虎离山」外加「走为上策」。
　　就在苏醒抬起头的瞬间，陈楚生手下那些人立刻呈鸟兽散，逃命的逃命、跳上车的跳上车。
　　「喂，你们男人当假的，一个个都没带种啊！」苏醒愤怒地对他们咆哮。
　　「抱歉了，醒哥，可是我们打不过你，只好自动认输了。请代我们向生哥问好！」艾尼在远处大声地回答，并驾车迅速逃离事发现场。
　　「去。」
　　苏醒将脚下的小石块踢开泄愤，走回自己的车旁。谁会那么笨，傻傻的在这边帮他们传话给那家伙，留座空城给他已经算客气了。
　　陈楚生不顾一切的急踩油门，一路高速飙过了空荡无人的海岸线，他相信艾尼他们不敢违背自己的意思，应该会尽全力留住苏醒，但他不放心那些愣小子是否能百分之百的瞒天过海。
　　苏醒的鼻子可灵敏得很，要是让他嗅到有什么不对……

绕过了两、三个上坡弯道，突然间陈楚生的眼角晃过一抹眼熟的红色身影，他当机立断的踩下煞车，车身立刻在山道上回转了一百八十度，转为下山的方向，追逐而去。
　　苏醒瞧了瞧后视镜，里头映照出两道快速由后方接近中的车灯，不必猜也知道，这一定是刚刚擦身而过的那辆嚣张白跑车--虽然没看到驾驶者的脸，但苏醒敢肯定，能在瞬间反应过来，并追得上自己的，除了陈楚生外，不作第二人想。
　　还是慢了一步。
　　他任由愤怒的冰火凌驾自己，放纵油门踩到底。一想到当艾尼他们借口说要看他示范跑一趟山路时，就已经心怀鬼胎，企图拖住他的时间，那种被蒙在鼓里愚弄的感觉，令向来脾气温和的他也按捺不住了。
　　真是受够了，耍猴戏也该有个限度，竟在我背后鬼鬼祟祟的耍那些小手段，连周遭的人全都被利用了。
　　苏醒听见了两声急促的叭叭声由后方的车子传出。哼！想要他靠边停，门儿都没有。（你有本事就逼得我不得不停车，否则--谁理你！）
　　「那小子，分明是故意装作没听到。」
　　陈楚生坐在白色跑车内，看着前方的红车不但没有减速的意思，还加快速度想逃，不配合的态度明显到了极点。
　　（想逼我使出最终手段？很好，反正也很久没有陪你玩玩了，醒，你就给我抹净屁股等着。）
　　两辆车互不相让地在滨海公路上展开一场龙争虎斗的追逐。

　仗着先出发的优势，苏醒的红色跑车始终保持在前方的领先位置，但身后的白色跑车也丝毫不显退让的，逐渐缩短两辆车之间的距离。两人都是跑熟了这条路的高手，即使同时出发都还不知谁胜谁负，因此此刻陈楚生可说是处于难以扭转的形势之中。
　　「可恶，这家伙是玩真的。」
　　一边抱怨着，一边以单手操纵着方向盘，在分秒必争的情况下，车子优美而灵巧的转过一个又一个的弯道，始终只能看着苏醒的车尾在前方狡猾逃窜的陈楚生，发出啧啧的感叹。
　　「这么久没有跑了，看来醒那家伙的宝刀未老，还是一样很快。一点都看不出是个休息了一段日子的人。」
　　虽然驾驶技术一学会了就永远不会忘记，但技巧的熟练与生疏就不一样了，如果缺乏经常性的练习，是很容易退化的，显然这在苏醒身上是个例外。
　　一直在后头这么看着，陈楚生又想起了第一次和苏醒飚车时所感受到的震撼与吸引力……明确、果决而完美的路线，看得人目不转睛的着迷与感动……燃烧着灵魂深处，烙印在陈楚生的视网膜般，惊心动魄的极致速度。
　　想要--
　　在那当下，看得忘我之际，陈楚生脑海里也浮现了明确的渴望。
　　想要超越那辆车，想要凌驾它（他）、征服它（他）、捕获它（他）--
　　宛如一头被震撼所唤醒的睡眠中的狮，在都市丛林里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原野，最原始的本能在血液之中沸腾，咆哮着「释放我」，欢乐地流窜。
　　他陈楚生未曾遇见苏醒前，从未想过过去花三分力就能击败所有对手的自己，竟也有使尽全力的一天。那一次他可真是使出浑身解数，要不是最后的最后，让他逮到苏醒那细微如针孔般的小小缺陷，看出他的路线没有抓到中心点，还残留着最后的小机会……赌命试上一把……那场胜负的结局就要改写了。
　　他从没如此庆幸过自己拥有天生的好赌运，如果那次他就那样输给了苏醒，他可以肯定苏醒绝不会给他任何交谈的机会，更别说接近他了。

「这回，你也不打算让我好过，是吗？」
　　迅速地换着档，陈楚生唇角浮现一抹狂傲的笑意。「但，赌上我所有的轮胎，醒宝贝，你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磅磅的引擎声呼应着他的诺言，夹带着爆裂火花由排气管喷出。
　　「嘎！」
　　就在他们双双弯过某个大弯道时，前方的道路中央却突然出现一辆慢速行驶的车子，首先是苏醒的车子急踩煞车地闪过，接着陈楚生也在千钧一发间与对方的车子擦身回旋--度过危险的一关。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让他们都捏了一大把冷汗，而更重要的是……苏醒终于放慢了车速，靠到路边停下来。陈楚生也随即将车子停放在他车后，「啪」地甩上车门，冲下车。
　　「喂，你……」陈楚生话没说完，就被刚下车的苏醒往肚子上揍了一拳。「唔！他Ｘ的，你不能轻一点吗？」
　　苏醒脸上余怒未消地说：「这种手劲还算是小ＣＡＳＥ了。我问你，除了叫你那些兄弟报告我的行踪外，你还背着我偷偷地做了什么？」
　　「嗯……」陈楚生抠抠脸颊，边揉着肚子说。「没了。」
　　「说实话。」他压根儿就不相信这家伙。「你要是现在不说，往后让我知道了，可不是一个拳头就能了事的。」
　　「哇，有个凶老婆的男人日子真苦。」
　　苏醒倒竖起两道眉。「你的牙齿最好很坚固。」

「假如是死在你身上的话，再难看我都不介意的，亲亲。」男人无耻地回道。
　　「闭嘴。」
　　扣住男人的脖子，苏醒将说不出口的请求，尽诉诸于热吻，接下来车内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凄切的嘤咛呻吟与交叠在一起不住摇晃的两个黑影。
　　宁静的车内突然响起突兀的多啦Ａ梦铃声。
　　苏醒皱了皱眉，推推男人沉重的身体说：「喂，电话，你的电话。」
　　「嗯？噢。」
　　在温存的时刻被人打扰，陈楚生不悦地接起手机，里面立刻传出小鑫焦急的声音。「生哥，你们人到哪里去了？我把车子开到停车场，这里谁也不在，既不见你也没看到苏医师，害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喔，对了，我差点都给忘了。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你在那边等着。」切断了电话，陈楚生整整凌乱的衣服说。「走吧，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什么东西？」
　　「别问那么多，跟我走就是了。」
　　苏醒心想：这家伙不知又在玩什么花样了。「还有，你就不能换换电话铃声吗？又不是小孩子了，用什么多啦Ａ梦。」
　　「有何不好？我就喜欢多啦Ａ梦。」陈楚生耸耸肩说。「法律有规定，成年人不可以使用多啦Ａ梦的铃声吗？」
　　苏醒轻哼一声说：「我是替你的手下可怜，竟然跟着这种心智年龄只有九岁的人。」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全世界有胆子嘲笑我这么炫的电话铃声的人，大概只有你了。」

指指自己的嘴，陈楚生高兴地说：「谢礼不用多，只要在这边亲我一下就行了。」
　　可是苏醒不但没有半点喜悦的表情，还沉下脸说：「为什么？」
　　「为什么？不为什么啊！我送你车子还需要什么理由吗？」预想中，醒应该飞奔到他怀里，感激地抱紧他不是吗？干么摆出一副「受辱」的模样，陈楚生不解地歪着头。
　　「是啊。」苏醒自嘲地一笑。「就像你随手就送哪个舞厅小姐一只名表一样，全都是你高兴就好。」
　　「喂，醒，你在气什么？」
　　苏醒冷声地说：「我不是你的『女人』，不需要什么事后的礼物，也不想要。这车你留着自己开吧！顺道告诉你一声，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正好我也要去美国了，没空再当你转换口味时的性伴侣。虽然和你的关系不能用索然无味来形容，但我也差不多厌了。你去找别人吧。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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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唉，果然人生就是这么不公平，想想我那苏醒小老弟，不但出身医生世家，论长相也是男人嫉妒、女人爱慕，这也就算了，同样是学医的，为什么他轮得到研习的机会，我却没有？上天真是太不公道了，什么好处都落到他的头上。」吉杰将卷宗往桌上一扔。
　　「你要拿什么跟他比呢？人家可是护士长和主任眼前的大红人。想当初你在实习时，三不五时出差错，一下子弄错点滴的量，一下子忘记帮病人登记开刀房，要是我来挑，也绝对不会挑上你。」
　　「张医师，你讲话也太狠了吧！算了、算了，我自知不如人。」吉杰大叹口气说。「想不到会被比自己晚一期的学弟给超越了，等苏醒老弟从美国回来的时候，八成是个炙手可热的天才名医喽！」
　　「好了，别发牢骚，快去做你的事吧！」
　　传言中的主角，此刻人正在另一头的主任办公室内--
　　「那我就先出去了，主任。」苏醒起身说道。
　　「嗯。啊，还有，关于送别会的事……我听说你不打算参加？这怎么可以，你可是主角，你不到场的话，我们开这派对也没有意义啊！」
　　「我很感谢大家的好意。只是工作行程一直安排到我出发的前一天，在这段时间内我也有许多非准备不可的事，真的抽不出时间，所以……」苏醒浅浅地一笑说。「烦请主任代为转告大家，大家的好意我一定都会放在心上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不勉强了。」
　　苏醒微微点个头，离开了主任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