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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山乌龙】谍影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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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疯牛之青春祭坛
(一)
我从小就对间谍充满了兴趣。高考志愿只有一个:国际关系学院。因为那是间谍的发源地,无奈高考成绩不配合,距离该校录取分数线仅8分之遥我便被拒之门外。幸亏我明智选择了服从调配,才被调配到安徽省一所不知名的军医学校。入学后用一箱啤酒贿赂了一个学长得到一条小道消息,声称这所学校和国关有密切来往,国关的部分间谍就在此秘密培养的,只要你有潜力,就有被选中的可能。这则消息有两个作用,第一,令我欢天喜地乐得撒手人寰;此外,它便是学校种种神秘现象的谜底。

军训之前每个人都领到一个红皮子的小本本,里面陈列着22条军纪校规,比如:男女学员一律不许留长发、遇到首长要敬礼、禁止在外留宿之类的。

军训很残酷,所幸只有一个月,时间很快结束。我们的第一个特色课程是解剖,首次接触尸体自然很害怕,尸体很多,男女老少都有,在福尔马林的浸泡下散发着恶心的气味,我们在教员的指导下把手伸进尸体里获得了肝脾肾肺股骨肋骨迷走神经交感神经等专业知识。

由于尸体的缘故,鬼故事在夜聊会中占据了首要位置,那个时候的收音机里躲着一个叫张震的人最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说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鬼故事,很久以后听说那人被吓死了,不知道是被自己吓死的还是被鬼吓死的。总之,那些夜里我们是他的忠实听众。

有一次张震说到一则玩弄尸体然后被鬼报复的故事吓得陈松抱着我睡觉了两个周,因为在解剖课上陈松对一具男尸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他对该男尸的某个不雅器官之巨大做了许多刻薄的推论,那具尸体我是见过的,我们在教员的要求下辨认缝匠肌、交叉韧带、大隐静脉之后转入下一具尸体,陈松却停住了,他指着尸体的生殖器对我说,瞅瞅,知道什么叫做宏伟了吧。然后他就开始了他的演说,猜测了这哥们儿的无穷种死因,包括交欢时兴奋死、或是自慰时候下了重手精尽而亡,直到吃晚饭的时候他还一边啃着大排一边强调节制的重要性。

那哥们儿的鬼魂毕竟没有出现,这让陈松既庆幸又遗憾,倒是我对被他抱着睡觉表现出厌恶和无奈。

后来我们不听张震讲故事了我们自己讲,刘三说了一个女厕所遇鬼的事,话说一个女生半夜如厕时从后面伸出两只手,一手持黄色纸,一手持白色纸逼着她选择,那女生无奈之下选了黄色纸,那两只手便消失了,然后从厕坑里飘上来一句话:黄色五天,白色八天。五天后女孩暴毙。

陈松打着哈欠说这些鬼故事太俗气了,要是自己遇上鬼那才叫刺激。我想,要是能够让我做上间谍,就是遇鬼也值。

尽管身在军校,但有一点不容争辩的事实即我们都是血性方刚的青年,需要爱情的滋润才不会枯萎,就像那句名言: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痴情?审时度势,我们就像革命时期的地下党一般小心而谨慎地打造着爱情事业,陈松最有出息,两个月之后便把夜聊会的方向从鬼故事拉到他女朋友身上了。他的女朋友叫朱红,每逢周末就换上性感的衣服在校门以西两百米的西瓜摊旁边和陈松碰头,碰头之后便挎着陈松的胳膊卿卿我我去了。他们的行动保持了良好的警觉性和神秘性,很有间谍的风格,这让我非常着迷,跟踪了多次都被陈松发现,陈松很气愤我的跟踪,说我破坏了他的伟大计划,所以到现在还是可耻的处男之身。

我被他的奉献精神深深打动,暗自盘算着找个女朋友实施间谍一般神秘的约会。我彻头彻尾地自我打量了一番,外观条件还算良好,而且我胸涵救国大志,立志做间谍,我认为我是一个好男人了,可是女生们却不这样认为,一个月里就被拒了三次。尽管现实如此残酷,但我从未放弃,所以,故事开始了。

顾琳是我很喜欢的女孩子,我第一次示爱就是挑她的,没想到她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我,这令我很难堪,决定追求她身边的女孩,让她尝尝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的味道。没想到接连着的两次表示皆告破产,孙晓燕和李莎莎都蔑视我纯洁的感情。痛定思痛,我决定继续攻克顾琳这座坚硬的堡垒,说不定再一次表白她就会被我感动得泪流满面立刻和我去西门外约会呢!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可惜顾琳不这样想,她冷冷地说:不是我不想谈恋爱,而是我不想和你谈恋爱。



1楼2008-05-01 20:56回复

    我急中生智想了一个绝妙的好招,我走到门卫室问他哪儿有厕所。我想提醒他厕所的存在以便勾起他排泄的欲望,可是老头子居然稳如泰山说::厕所在那边基础部,这里的不让随便上。我暗骂了一声这么小气,连厕所都不让上。随即新招又灵光闪现,我突然捧着肚子说:大爷,我不行了,要拉出来了,你快让我在这儿上吧,不然就拉在这儿了。大爷,求你了。

    什么?拉这儿?这可不行,你快进去,厕所在右边只走到尽头,拉完就及早出来。

    谢谢大爷,还有大爷,我最近拉肚子了,可能会久一点,您老放心吧,拉完我会放水冲的,哎哟,不行了,大爷我先拉去了。

    我这是第二次进校史馆,第一次是开学时我们在教官的带领下在一楼参观了学校取得的各种荣誉。墙壁上贴满了学校得到的奖状和申报获批的科研项目,我校曾经载誉海内,后来发生过一起药品事故而身价大跌,那次事故是一批新剂型的苯妥英钠经检验合格后投用于医院,结果导致许多癫痫患者死亡,上级卫生部门调查时才发现药品中苯妥英钠含量严重超标。那次参观时教官就叮嘱我们绝对不可以去二楼,看来我要的东西就藏在二楼了。我看了一眼老头子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电视。我身形一闪就上了楼,站在走廊上看见各个房间门口的标签上写着:接待室、资料室、库房、会议室、杂物室……夕阳的余晖从走廊尽头的小窗户里斜斜地照进来,照在亮堂堂的地板砖上,映衬着老旧的天花板,天花板至少有三十年的岁数,而地板砖却光亮如刚刚整容过的脸皮,一只钟挂在墙壁上滴滴答答地叫着,在寂静的楼层里显得空旷而阴森。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不知道我要的东西藏在哪一间屋的哪一个角落,我正为难时,突然窗户嘭一声关上了,转头去看,前面过道拐角处有缕白影一闪而逝,我急忙追了上去(后来才想起那种情况下我应该躲起来而不是去追踪她/他/它,看来我还是不够成熟),连个鬼影都没有,刚才窗户明明是关上的,哪儿来的声音?我疑惑地停住步子,扭头一看自己停在了杂物室门口,门上贴了个封条,上书机密二字,看看封条的年纪至少也七八年了。难道是谁指引我?我一口咬定就在这儿了,环顾四周没人,时间静得仿佛停住。正伸手撕封条的时候,突然一只手在我背上敲了一下——吓死我了,我不敢回头,但除了回头我别无他法,我喘着粗气慢慢转过头去——天哪!居然是小雅!她朝我嘘了一声,轻声道:你怎么来这儿了?我朝她笑笑,故作轻松地说:你怎么每次见面都问我这句话?

    我说正经的,这儿可不是你能来的。小雅轻声说。

    我是想来看些东西,顺便考核一下自己的间谍潜力,我的目标是学校的第23条校规,你没有听说过吧?

    嘘,现在有人,你得赶快出去,不然被发现就会被开除的。

    开除?有那么严重吗?我心里将信将疑地想着,不过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小雅的,我调皮地说:那你陪我出去吧,我不认识路。

    好吧,我送你到一楼,你自己出去。

    见好就收,我答应了。

    出了门,大爷还在看电视,我打了个招呼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我想小雅真是个间谍了,她如果不是间谍怎么可以留长发,又怎么可以出现在里面呢?还有里面真有人吗?我观察了那么久都没有人的,也许小雅骗我,不让我涉险,就算她骗我也是为我好。我美美地想。

    我想等小雅出来一起吃顿饭,可是半小时过去了她还没有出来,老头子也没有锁门的意思,难道今天的确有人?又过了半小时,从校史馆里浩浩荡荡地走出一列人马,大部分是学校领导,几个不认识的,还有就是——老范!我也顾不上小雅了,撒腿就跑,千万别让老范见到我,不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老范就是有本事把白的说成黑的,何况我本来就是不清不白的。

    我绕了个大圈子回去时门已经锁上了,我推了几下无法撼动,只好贴着玻璃窥探门卫室,如果里面有钥匙,下次就趁老头上厕所把钥匙偷出来。就在这一刻,怪异的现象发生了,电视机突然打开了,满屏幕的白点哗哗作响。我尚以为是老头躲在门后按了遥控器吓唬我,可是空荡荡的椅子上突然多了一个人——以她的身形来看绝对不是那老头,有点像小雅,不过穿的是红色T恤衫而非白色。我背后的梧桐树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明明没有风,可是树叶却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甚至有一片很小但很沉的叶子就落在我的头顶。时已近秋,所有的梧桐叶都是黄色略红。唯有它绿得发寒,正如那句诗一样:浓得化不开的绿。
    


    7楼2008-05-01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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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椅子上那人慢慢转过来了,是朱红!不对,她没有面孔!可是我明明感觉是朱红的,为什么在瞬间就没有了面孔,难道是我看花眼了?顾不了这么多了,先逃吧,万一遇鬼就倒霉了。可是不行,朱红是陈松老婆,怎么说和我也沾了点亲戚关系,不能不打招呼就跑吧。

      嗨,朱红,快开门让我进去。我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只有自己知道背上已经冷汗涔涔。

      嘿嘿。本来没有面孔的脑袋上浮现出一张嘴,咧开着笑。

      开门呀,我想看电视。你不开门我回去看了。我在心里碎碎地念着千万别开,千万别开,开我就得进去了,这个朱红八成是鬼,陈松当初猥亵尸体现在遭报应遇鬼了。

      嘿嘿。她继续笑着,突然电视屏幕不闪了,她也瞬间消失,比人间蒸发还要快。

      吗呀,鬼呀。我撒腿就逃。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大二结束我也没能成功地找到第23条军规,心里很遗憾,而跟小雅认识一年多了也没见过几次面,更没有敞开心扉地交谈过,心里更遗憾。这两份遗憾在每个寂寥的深夜交织在一起,构成我生命里最大的遗憾。



      (五)

      新学年伊始,我就投入到那两项伟大的事业中去,小雅总是飘忽不定,围追堵截都不能得手,还是侦查校史馆比较容易些,我有事没事就到网球场上转悠,声称投身网球界,眼角却频频瞟向网球场边的校史馆。

      已经大三了,事业爱情两不成;不能再拖了!我告诫自己道。

      又是一个周五的黄昏,天可真冷,都春天了还万物萧瑟,我抱着胳膊摇摇晃晃地走向校史馆。门外的梧桐树在阴冷的风中摇摆着干枯的枝干,妇女同志已经习惯性地擅离职守,老头终于忍受不住膀胱的折磨走进厕所宣泄。我果断地闪进校史馆直奔二楼,人静楼空正是下手时。

      就在我撕掉杂物室的封条时,身后传来一阵嗒嗒声,嗒、嗒、嗒、嗒——是高跟鞋与地板砖的撞击声!我灵敏地闪躲到过道的拐角,回头细查,没有任何人影,嗒嗒声也消失了。我再回到杂物室门口时,吱嘎一声,门轻轻打开了,我发誓不是我推开了,而且当时窗户关着,就是有风也吹不进来。惊悸!我只有这一种感觉,我在惊悸之中走进杂物室,房间里有几排抽屉,像中药铺一样密密麻麻的小抽屉。标签都没有,我打开查看了几个,有的空无一物,有的爬着几条蠹虫,有的放着几叠发黄的白纸,还有的是绵纸,绵纸大概已有十数年的年纪,受潮而变得软绵绵的,像一件压在箱底多年的旧袍子。那些纸上记载着学校在很久以前的重大活动,就是没有那神秘的第23条军规。

      就在这时,窗户又嘭一声关砸向窗框,随即走廊里又响起了嗒嗒声。我大骇,顿了一下立刻探出头察看,嗒嗒声消失了,走廊上空荡荡的没有人迹,窗户好好地关着,插销也锁着。窗外飞舞着几只白森森的塑料袋。在我回头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一个抽屉正慢慢地抽出来,而房间里只有我一人!

      我只感到全身汗毛倒竖起来!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但是好奇心驱使着我畏畏缩缩地走过去,抽屉里仍然是一叠绵纸,首页上用写着:XXXX学院1985—1995年纪事。黑色钢笔字迹,像浮在纸上一般。我战抖地伸手翻开,最后一页写着:1995年范光荣同志由于苯妥英钠药品事故降职。1995年5月临床系91级学员李雅诗在东区橡树林自杀,其后异象发生。同年12月,设立第23条校规:禁止学员到东区橡树林。末端有两个名字:李雅诗、吴语华。吴语华下面有一张一寸免冠照片,李雅诗名字下空空如也,很显然,她的照片被人撕去了。我把视线移到吴语华的照片上时,一股强烈的惊骇击得我全身打颤——那,那,那分明和我一模一样!

      遇鬼了。我敢确定,但我更想知道那条神秘校规是什么时候取消的。我又打开邻近的几个抽屉,试图找到以后几年的纪事,可惜徒劳。突然眼角瞥见窗外有片白影飘过,那白影很大,而且飘得很慢,绝对不是塑料袋。我惊慌失措地走近窗户,白影已经不存在,而网球场边正有一人急匆匆地飞跑过来,那人竟是——老范,范光荣!而且他正朝我看过来!
      


      8楼2008-05-01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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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惊得跌坐在地上,被他抓到真的会被开除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推开门夺路而逃,逃到楼梯口突然惊觉这样下去岂不被他逮个正着?我只能爬到二楼顶再从楼后跃下,那里也是一片树林,但不是橡树林,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鬼怪。问题是我找不到爬上楼顶的地方,天花板似乎天衣无缝,根本就没有突破口!

        噗噗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已经从楼下传来,一定是老范!妈妈呀,如果有个坑我一定会钻进去的,厕坑也行呀,拜托!

        对!厕所,我决定躲进厕所先,但厕所在楼梯口的另一边,现在冲过去也准会被老范逮到。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胸口嘭嘭作响,像被谁敲打着一样。

        就在这时一只白色的手握住我的左手拉着我冲向走廊尽头的窗户,对呀,跳窗户!从小就爬窗户了,关键时刻居然给忘了。我伸出右手想打开窗户跃下才发觉右手紧攥着那页绵纸!我明明没有拿出来的!这时我已被那只白色的手拽着撞向墙壁——!

        很久以后我再回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时怎么也想不起来我是怎样走出校史馆的。当时一股像冰一样凉又像火一样热的怪风从墙壁中扑面而来,是的,我没有说错,它就是那样的怪异,寒彻骨髓又热浪逼人,这股风就像一个漩涡把我吸进了墙壁,我只感觉眼前一黑,继而红白黄绿紫各种颜色进入了我的脑袋,我晕眩了。

        等我回过神来时身体已经到了屋外,那只手拖着我跌跌撞撞地钻进林子里。我,我,我,刚才莫不是穿墙而出?我还没变鬼呢,怎么就能穿墙了呢?我停住脚步想问个究竟时,才发现我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一片沉默的树林,没有风,也没有塑料袋。风和塑料袋都去了橡树林,不在这里停留。

        等一等。我停下脚步自言自语道。我能感觉到刚才拽着我跑的人就是小雅!因为那只白色的手,还有那股淡淡的体香,亲切而恍惚。难道小雅真的是——不会的,间谍也不能穿墙吧!

        小雅,小雅,小雅……我一口气狂奔回宿舍倒头便睡,那页绵纸被我压在床板下,我怎么突然之间就穿墙而出?她给我绵纸的用意何在?我的照片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李雅诗的照片被谁撕掉了?老范为什么会急匆匆地赶过来?苯妥英钠事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门卫室里的朱红又怎么解释?这些疑问就像恐怖片里的画面一样在我脑袋里轮番放映,伴随着凄厉的雷鸣电闪。

        一连三天我吓得不敢去校史馆和橡树林附近,除了上课和吃饭我就躲在宿舍,这些怪现象我无法解释。第四天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想起她来了,是的,我想念小雅,我想知道她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是人我就约她吃顿饭,是鬼就聊聊天——谁让我也是一个色鬼呢!

        那天我去篮球场打球时果然看见她了,她拿着一本课本坐在树林边静静地看书,我想起她说的那句话:白天看见在林边她晚上就去橡树林里找她!

        晚饭我吃了很多,还喝了一杯二锅头壮胆,然后在日落的晚风中蹩进橡树林。可恨的是天居然飘起了小雨,可惊的是风居然还在流动,塑料袋静静地垂在树梢,雨滴落下,像造物的眼泪涟涟飘飞。

        你来啦,我等你三天了。小雅见到我很欣喜,雨珠落在她的发髻,晶莹剔透。

        噢,是吗,让你久等了,我,我,这几天不大舒服。我支支吾吾地说,想走近她又迈不开脚。

        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了?小雅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就像被雨水冲掉一般。

        不该知道的事情?我知道的都是应该知道的。

        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了?她的声音低沉而缓慢,眼睛很迷离。

        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了,你是临床系的学员呀。我很佩服自己的镇定,明明心里怕得想哭,说话却能如此镇定而轻松。

        就这些?她冷冷地逼视着我,声音变得高亢,在树林里环绕不绝。忽然上空一个霹雳打下来,在闪电的寒光中她的神情变得凄厉而冷酷。

        我,我,我还想知道一件事,就是你,你到底,是——

        是什么?是人是鬼?

        你到底是,是哪一年级的学员?你,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嫌你老,我没那意思,我就想知道。
        


        9楼2008-05-01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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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我不是人吗?其实鬼并不都如你们所言的狰狞恐怖凄厉可怕,我也想继续做人,只是——她不说话了,仰起头看着天,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现在还喜欢我的是吗?她突然柔柔地说。酒窝依旧,笑容依然。我真的不敢信有这样温柔的鬼,如果不是鬼就好了。

          我,我,我——

          如果我能够重做人你会喜欢我吗?

          这个,我,会的,我会喜欢你,就算你是鬼我也喜欢你,因为你不是恶鬼,你不会害人的,对吗?。

          可惜,鬼就是鬼,人就是人,阴阳相隔,你和我有缘无分,没有结局,我只求让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吧,我尽力而为。

          你把脚下这掊土挖开。她指着我脚下说。

          挖土?为什么?

          因为我的尸体就在你脚下。

          哇!我惊叫一声跳开,战栗着说:为什么要挖你的尸体。

          因为我把所有证据贴身藏着,范光荣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你挖开土后会看到我的尸体,我和尸体是不能相见的,你解开衣服,在我的小腹上有一个锦囊,你把锦囊取出来,再把土埋上,然后迅速离开这里,再过三天我也不复存在。在这三天里你要把锦囊里的东西交给李正德副校长,他是我叔父,会替我主持公道的,然后你愿意的话可以来这里见我最后一面。

          我,我用手挖?我向她伸出手表示徒手不能完成这个工程。

          会有人来帮助你的。她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个人走进黑魆魆的树林,在雨夜里那人一直低着头,两只手僵直地垂着,一手握着一只铁锨,走到我面前时扔了一只在我脚下,然后他便开始挖土。

          陈松?你是陈松。喂,陈松,是我呀。喂!

          你不用叫他了,他看不见我们也听不见我们说话,他只是来帮你挖土的。

          我低头看了陈松的脸,他闭着眼睛张着嘴巴,面无表情,和睡觉时一个造型。我看看他又看看小雅,战战兢兢地说:你可千万别加害他,他可不是坏人呐。

          你放心吧,我不会害任何好人的,我只是让他来帮你忙,你快动手吧。

          她把背转过去,不再说话。我只好拾起铁锨跟着陈松的节奏挖土,心里怕得要命,乱七八糟地嘀咕着。陈松怎么会来这里的?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中邪?我怎么会被她挑中?难道我真的很好色?连鬼都敢喜欢?不过她也不是厉鬼,要是人该多好呀!妈呀,我这不是成盗墓贼了吗?而要我盗墓的居然是它的主人,这太不可思议了。都十年了,如果挖出一具腐尸,我该怎么解她衣服,如果尸体没有腐烂,我也不敢解她衣服呀,她要是活着时让我解衣服就好了,嘿嘿。

          我越是胡思乱想,头顶树梢上的塑料袋叫得越厉害,最后我都不敢想了,使出全力挖土。突然我的铁锨触到一块木板,是的,是一副棺材的顶盖。我不由自主地停下,陈松依旧不急不徐地挖土,我不敢再挖了,呆若木鸡地看着小雅,她慢慢转过身来,一滴泪珠从左眼眼角流下来,挂在面颊上,楚楚可怜。

          突然间一个霹雳又打下来,寒光一闪,小雅消失了,我惊惶地转过头去,陈松已经把棺材板掀开了。掀开之后他直起身子默默无声地走出橡树林,仍是闭着眼睛张着嘴巴。

          尸体并没有腐烂,和我见到的小雅一模一样,仿佛只是睡着一般安详。她穿着一间白色T恤衫,一袭白色长裙,清秀的五官,两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眉间一颗淡淡的朱砂痣,一如初次见面的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左眼眼角垂着一滴硕大的泪珠。

          又一个闪电劈下来,树梢上的塑料袋就像被树枝挥舞着一样,呼呼呼地叫唤起来,我知道它们是在催我快点动手。可是,我怎么敢解开她的衣服?

          塑料袋更加剧烈地呼号,突然树上飞走了几只野鸟,大概是乌鸦,呀呀呀地叫唤着。我豁出去了,我紧紧闭上眼睛,把手从她的衣角伸进去,她的小腹居然是温热的,可是我哪里敢有不敬的想法,我摸索了一会儿果然摸到一个锦囊。很薄,白色的,还散发着少女特有的芳香,怪不得老范没有找到。我不敢多看把锦囊塞进兜里,三下五除二地把土填上,然后仓皇逃离。
          


          11楼2008-05-01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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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第二天起来,雨停了。陈松一大清早就惊恐地询问自己鞋上怎么会有泥土,我看了看自己的鞋,很干净;摸了摸兜里的锦囊,还在;安慰陈松说可能昨天晚上你跑女生宿舍楼上厕所了吧。

            锦囊里有一张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另外一张纸上是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此外,还有一张一寸免冠照片,是小雅的,背面写着李雅诗,应该就是校史馆里被撕掉的那一张。我想了想,把压在床板下的那页绵纸叠好塞进锦囊里。

            我不敢去见李正德校长,我怕他和老范熟识,我再次扮演间谍的角色跟踪了他,趁他不在意时把锦囊塞进他的公文包里。第二天傍晚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竟然是李校长的。我战栗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他说他看过锦囊里的东西了,雅诗的照片背后有一个号码,他就打过来了。

            锦囊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李校长声音沙沙的,可能是悲痛的缘故吧。

            小雅给我的,我知道你不相信,可是就这样,她给我的。

            雅诗死得很离奇,学校里也有过怪现象发生,我对此做过调查但是一直都没有结果,你知道雅诗的尸体埋在哪里吗?他突然问起这个,让我很意外,难道他会不知道?

            你难道不知道?我很不礼貌地问。

            是埋在五百里以外她的老家蒙城。这件事终于水落石出,雅诗终于得以安心了,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答话,把电话挂了。

            最后那一晚我没有去见小雅,因为我害怕。我走到橡树林外,再也不敢进去,我默默地说:小雅,告别了,希望你走好。

            一个周后我又强烈地想起小雅来,心脏砰砰砰地跳动不停,像谁在叩问一般。这次我阻拦不了自己,发疯似的钻进橡树林,时值黄昏,有微微的风,但是没有一只塑料袋。我不停地呼喊着小雅跌跌撞撞地找到我们见面的地方,只是脚下土层丝毫没有掘过的痕迹,我用手指在地上刨了几下,土壤坚硬如铁板,只留下几串长长的指印,我明白小雅已经走了。

            回到宿舍,李校长又打来电话,我没有接。我本来想更换手机号码的,但最终没有。也许,这将是唯一的线索。

            两年以后,我完成了实习课程,通过毕业考,即将走上工作岗位,分配密令上写着:成都军区总院。离校的前一晚,我们受命去教务处整理新生档案,也就是把零散档案上的内容誊写到本子上。机械的忙碌之间,突然我惊恐地看见一张脸:清秀的五官,两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眉间一颗淡淡的朱砂痣。照片下面写着:周婷,女,临床系2005级学员,籍贯四川成都。

            那一刻,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从我的左眼眼角流下。



            P.S:第一次写鬼故事,希望大家能够接受。受朋友之邀写鬼故事,由于手生在网上浏览了些文章,发现绝大多数都是些描述离奇死亡和暴毙事件,或者就是厉鬼杀人事件(当然不乏极少佳作)。感觉很不满意。在我认为,世界是多元化的,鬼的概念也不必局限于面目狰狞凄厉可怖和害人无由,所以就刻画了这样一个美丽少女鬼,她是冤死的,但并不是厉鬼;她想报仇,但并不想害人。作品有个很大的不足即恐怖和战栗的成分不够,我试图寻求一种突破即幽默戏谑与惊悸寒颤共存,但在没有音响效果的辅助下似乎太难了。 
             
            


            12楼2008-05-01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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