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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凤囚凰】容止和山阴公主的故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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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席帘子后,那枚昏暗的煤油灯下,容止额头上的汗珠涔涔发亮,他正拿着一只细细的银针往自己的腿上缓缓扎去。他的整只右腿肌肤都呈现出乌黑的颜色,大腿上靠近膝盖的位置有一道浅浅的伤口正在一点点向外渗着血珠。
刘楚玉紧紧捂着自己的唇,轻轻的靠近,才看清楚容止腿上的好几处经络已经扎上了银针,毒素似乎被逼了出来,乌黑渐渐开始缩小,向那道伤口处慢慢聚拢。
“你什么时候受的伤,为什么不早说?”颤抖着声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怎么能伪装得这样好?自己又怎么能这样大意?一路过来竟都未曾发现他腿上有丝毫异常。
伤口处的血珠越来越多,涌出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容止拿过一件换下的衣服叠起来垫在自己腿下,不让发黑的血流在地上。做完这些才抬头看向刘楚玉,虚弱的一笑:“我记得公主袖中一直放在那把钦赐匕首,可否借我一用?”
望着容止诚挚的眼睛,才缓过神来的刘楚玉又是一怔,为防着容止,锋利的宝剑确实从未离过身,可自那日给容止用了火阳散后,她就在没拿出来过,容止又是怎么知道的?但事有缓急,她并没有多想,便将衣袖一翻,拿出匕首递给容止。
“多谢公主。”容止又笑了笑,拔出剑刃放在油灯上翻来覆去的烤了一阵,这才收回来,看向自己的伤腿。
乌黑的毒血流尽,伤腿的颜色已基本恢复正常,只有膝盖边那道伤口周围还围聚着一块鸡蛋大小的黑色毒液,怎么也无法排出来。但见容止突然握着短剑向伤口处削去,可剑尖入肉了一半又忽然停下来。容止叹了口气,无力的靠在了小桌上。
看着他这模样,刘楚玉早已疼的心都碎了。几番折腾,容止还能撑到现在,那是他心性强大,可毕竟身体有限,他没有力气继续做下面的事。看着那道伤口,刘楚玉狠了狠心,一把夺过容止手中的匕首,轻轻道:“让我帮你吧。”
容止虚弱的喘息了一下,才道:“公主知道怎么做?”
跟着天如月多年,她看过一眼,便知道那伤口是掉落悬崖之前容止抱着她滚落在地上时被飞来的利箭滑伤的,而箭上带了毒,容止的腿才会变成黑色,他用银针刺穴逼出大部分毒血,性命是保住了,可余毒不彻底清除,他这只腿很可能会废掉。
然而要清除余毒,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割掉那黑色毒液围聚的整块血肉。刘楚玉眼见容止气力不足,无法一刀割下去,毒液若久留体内还是会继续扩散,所以尽管她不想也不愿伤害容止,可还是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放心,我尽量利落些,你,可要忍着。”刘楚玉看着容止,眼睛里全是坚定和自信,可心里却在发颤。
容止也在看着刘楚玉,他能看到她眼底深处隐藏的不安和恐慌,迟疑了片刻,最终却还是微微点了头,选择接受她的帮助。
刘楚玉小心翼翼的握紧剑柄,看准毒液涉及的范围和周围的血脉经络,手上用力,快速的旋动着剑尖,好在宝剑锋利,血肉被完整的削下来,并没有伤及经脉。腿上被划出一个血洞,血液几乎是喷了出来,不再是乌黑,而是鲜红的颜色。
那场景虽然看着恐怖,刘楚玉却反而松了一大口气,接过容止递来的银针,在他的指导下扎在附近经络上,很快止住了喷涌的血液。随后又选了自己身上比较干净的一处衣衫撕下一块给容止包扎伤口。看着自己的杰作,刘楚玉露出了松缓的笑意,毕竟第一次做这生生剜人血肉的事,而且对象还是容止。
忙了半天,才终于有空抬头去看容止的脸,见他额头上满是滚落的汗珠,唇上却浮着出世白莲般的笑容,仿若早荷缓缓绽放,瑰丽高矿,清幽洁白,惑人心魄,让人永生永世无法忘怀。
这就是容止,笑对疼痛,悠然迎接苦难的容止!
刘楚玉突然起身退开几步,怔怔的望着面前的男子,有些心酸,但更多的是心疼。她早就发现了容止有笑对疼痛的习惯,可她从未问过。因为她明白,刚出生的婴儿都知道舒服了,高兴了会笑,弄疼了,伤心了会哭,要生生的扭曲人生来就会的表情,练就这样绝无仅有的本事,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磨难,那样的经历不能被提起,也不需要人去追溯,去可怜,去同情。
因为生来就高贵的自己没有那个资格!
想了想,最终还是挪开了视线,看着他腿上的银针,奇怪的问道:“你的所有衣装都是我吩咐人准备的,一层层仔仔细细查验过,可什么都没有,你的银针到底是藏在哪儿的?”
容止虚弱的靠在小木桌上,抬眼笑看着刘楚玉却不接话,刘楚玉撅了撅嘴,坏笑着又道:“不行,等回了府,一定得把你脱,光了从上到下好好查验查验。”
这下容止总算接话了,缓缓的道:“公主要是不介意,现在就可以查验啊。”
刘楚玉自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由挑眉嗤笑:“我当然介意了,你这副病怏怏的模样,我现在可没有火阳散给你用了。”
“是吗,公主大可以试试,看看容止不用火阳散,是否会入错地方?”
“你…”
知道容止是取笑自己初夜出丑的事,刘楚玉气得胸膛都剧烈的起伏着,瞪着容止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说得可是正经事,你不要想歪了。”
容止轻笑出声,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看向刘楚玉:“容止说得一直就是正经话啊,是公主自己想歪了吧?”
刘楚玉气得直跺脚,指着容止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一掀帘子,哼道:“孤不跟你等平民一般见识。”说完放下帘子扬长而去。


53楼2015-04-29 0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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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歇了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突然传来海浪拍打着岩石的声音,流桑好奇的四处张望着,一边拉了拉刘楚玉的衣袖问道:“公主,这是什么声音啊?”
    “好像是…海?”刘楚玉侧耳听了一阵,也觉得有些稀奇,但一想现在还在师父的阵法里,该是又出现了什么新的幻象。
    容止不知何时已撑着石头站起了身,望着远处由树林幻化成的片片沙滩和广袤无边的大海,他淡淡的道:“走吧,早些破了这阵法,去见你的师父。”
    刘楚玉只好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心里却将天如月翻来覆去的骂了个遍,可恶的糟老头子,明知道自己和容止在一起,竟然还这样对待他们,他现在肯定是躲在哪个地方看好戏呢,真是讨厌。
    蓝天白云映着宝石般碧蓝的水面,海风呼啸着划过人的耳际,辽阔无垠,一望无际,海与天相接,照着太阳的色泽浮现出一条斑斓的地平线。从未见过海的流桑忍不住惊叹出声:“好美啊,这就是大海吗?”
    “对啊,这就是大海。”刘楚玉笑应着流桑,虽然是幻像,可与早年随师父去扈渎看到的大海一模一样,就连温和的海风吹在脸上的感觉都丝毫没有变化,一时她和流桑都兴致勃勃的脱了鞋子跑到沙滩上踩起浪花来,完全忘了先前的惊险。
    容止抬步登上了一块礁石,负手立在高处,注视着远处变化莫测的天空和翻涌起的巨浪,而碧蓝的海水像是被什么染成了黑色,搅动的漩涡里有东西即将破水而出。皱了皱眉,容止一声喝下:“公主小心。”
    刘楚玉正玩得兴起,忽然听到容止的声音,不由抬头看了看,却发现海面上已是风云骤起,巨大的海浪铺天盖地而来,水帘中似乎还看见了巨黑的鱼身和尖利的獠牙。那东西好像在哪儿见过,待想起来,刘楚玉突然一个激灵,那是…海鲛?
    “流桑,快跑…”刘楚玉慌忙中拉起流桑就向后跑去,却哪里有海浪的速度快,还没跑几步就被海浪扑倒在沙滩上,湿了一身的衣裳,那海鲛随着海水奔涌上来,眼看着就要到他们面前,刘楚玉赶紧挡在流桑身前。危急关头,她就不信,那些幻象真能将她吞进肚子里去,她更不信,师父真会要了她的命。
    “公主,用你袖中匕首对准它的獠牙,破阵关键便在獠牙之上。”
    听着这几乎是命令一般的语气,刘楚玉竟下意识的就拔出了匕首,紧紧握在双手之中,面对着那张着巨口的黑鲛,她忽然生出了些许胆气。这一次,就换自己来保护他吧。
    黑鲛涌起的巨浪打在她的身上,让她几乎睁不开眼,她甩了甩湿漉漉的长发,模糊之中只见那尖利的牙齿越来越近,鱼身投来的阴影遮住了所有光芒。她艰难的站起身,尖叫着就冲上前,隐约对着那尖利的牙齿挥舞下去。哪知那黑鲛的鳍突然横扫过来,眼看就要拍中她的腰际,她竟不管不顾的继续刺向黑鲛的牙齿,只听“铮”的一声响,她身子一歪便飞了出去,却不知是她真的果敢,还是运气,在她飞出去之前那匕首竟一下子划断了黑鲛的利齿。
    刹那间刮起一阵大风,依稀看见大海沙滩尽数移转,山峦起伏,树木丛生,顷刻间已是沧海桑田。刚才的一幕幕就仿佛是一场梦。
    “公主…”流桑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来,急忙从地上爬起身冲向横倒在一颗大树根边的刘楚玉:“公主,你醒醒啊,你不要死啊…呜呜…公主…”


    58楼2015-04-29 0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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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缕缕奇异的暗香夹杂在花香里,让人难以分辨,可从入阵之后就隐约能闻到这样的香气,容止心细如发,这自然被他留意到了。
      双腕已是鲜血淋漓,疼痛到极致,身体就自动关闭了触觉感官,以逃避现实的折磨。尽管如此,他只稍微动一动手指,钻心的痛还是立刻会传遍四肢百骸。
      迈着沉重的脚步,循着那奇异的香气,容止艰难的移到不远处的一块草地上。他缓慢的蹲下身来,看向那堆满了花瓣的地方。缓了缓,他突然抬手将那堆花瓣拂开。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疼得容止浑身颤抖不止,连脸上的笑容也失去了耀眼的色彩。
      花瓣散开,便看到原本被遮住的地方露出了一块光秃秃的土地,猛烈浓密的异香从土地里袭来,刺得容止不得不偏过头去。
      可他很快又回过头来,迅速把全身的力气都凝聚在手指上,忍住阵阵剧痛将血淋淋的手指伸进那块土地里。果然触到了一根立香一样的东西,还有些烫手,他双指用力,指尖一翻便将那香头掐断了。
      就在那一瞬间,小窗边那个儒雅俊逸的人竟突然捂住胸口,他只觉胸中无数股气流翻涌,喉头一动,一口鲜血便压抑不住的喷了出来。也是在这一瞬间,漫山遍野的樱花如狂风刮过,片片花瓣翩然起舞,像是鹅毛纷飞的大雪,越聚越多,越聚越密,最后遮盖了刘楚玉和流桑的视线,也遮盖了容止的视线。
      可不过片刻之后,那些花瓣便如尘烟般尽数消散,对方的容颜渐渐的清晰起来。而四周花草树木,茶几石桌井井有条的布置着,那格局分明是大户人家的花园。木廊的另一边,一座四角高楼稳稳而立。
      “容止...”刘楚玉几乎是飞奔着到了容止跟前,泪眼蒙蒙的望着他,却不敢伸手去碰,生怕他会忽然倒下去。
      “公主,你好好看看,我这不是很好吗?”容止轻轻的笑着,伸开双臂示意刘楚玉好好看看他。
      刘楚玉这才擦了擦眼泪,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将容止看了个遍,见他衣衫完好无缺,脸容干干净净,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眨了眨眼睛,她又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容止的手臂,摸了摸他的脸颊。直到被容止捉住手,听他戏谑的笑骂她傻子,她才终于明白过来。
      “咦?我的腰也不疼了!”刘楚玉将手从容止手里抽出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腰伤也好了。
      “当然,这阵已经被我毁了,在阵中受的伤自然都随之消失了。”容止淡淡的语气里透满了自信。
      “啊,那真是太好了!”刘楚玉总算破涕为笑,痛快的扭动了几下腰肢,回头见流桑一直愣愣的站在那里,便又跑回去,拍了拍流桑的脑袋,开导了他两句,随即拉着他的手一边向长廊走去,一边对容止喊道:“我们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人。”
      正在这时,长廊那边缓缓走来一月白色人影,刘楚玉立马停住了脚步,显然她已经看到了来人。她身旁的流桑和身后的容止也跟着停下来。
      “师父!”
      刘楚玉突然大叫一声,接着便看到她冲了出去,急促的脚步踏得那木廊轰轰作响。
      听到这声师父,天如月也停了下来,抬眸看向那身穿广袖罗裙的少女,两条长长的辫子随着脚步晃动着,蝴蝶一般向自己扑来。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那个圆嘟嘟的小女孩一边用稚嫩清脆的声音喊着师父,一边蹦蹦跳跳来到自己面前,钻进自己怀里。想着,他便不自觉的打开双臂,准备迎接那只飞舞的蝴蝶,可意外的是,那只蝴蝶却没再钻进他的怀里,而是捏起粉拳,重重挥向了他的胸口。
      天如月毫无防备又身负重伤,尽管刘楚玉并没有什么武功底子,可全力击出的那一拳还是把他打得后退了好几步,胸口一痛,一股腥甜跟着涌上咽喉,但很快又被他强行压了回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伤害容止吗?”刘楚玉不依不饶,非要找天如月算账。
      无数的情绪如云似雾在天如月眼眸里翻卷涌动着,可最后却都化为了平静,他的语气不急不缓,更不带一丝感情:“是我失信了,你若要计较,便将我剔肉去骨,拿去做菜吧。”
      “你...好啊,果然是好骨气,你是父皇最信赖的人,又拥有至上法宝,试问这天下间谁还敢与你为敌?我又算什么,能奈你如何?”刘楚玉也不知是真的恨极了,还是被天如月气的,一向灵慧的眼睛此时却变得通红。
      “既然五绝幻阵已毁,公主三人亦无事,不如先去前院休息一阵,处置臣的事接下来再议,可好?”天如月突然缓和了语气,像是在安抚发毛的孩子。


      61楼2015-04-29 0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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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知宝贝女儿失踪的事,刘骏几乎是勃然大怒,不但砍了跟随保护刘楚玉的侍卫,连专管建康刑事安防的府尹都给罢了官,更是以帝王之威强行勒令天如月竭尽全力寻回他的宝贝女儿。所以不用刘楚玉亲自找他师父算账,自然有人帮她出头。
        西风落叶,秋高气爽。当刘楚玉舒服的躺在她那张巨大的床榻上伸着懒腰悠悠转醒的时候,看到房中那熟悉的布置。她还一度以为那场刺杀,坠崖,奔逃,借宿,以及被当做祭童送进天如月的阵法之中,甚至遇到玉雪可爱的流桑等等,都只是一场长长的梦。
        “公主终于醒了。”舒缓轻柔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转眼便见一人绕过屏风悠悠闲闲的走了进来。
        看清来人的模样,刘楚玉瘪了瘪嘴,翻身爬起来,睡眼惺忪的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来人一边取下挂在架子上的衣衫帮刘楚玉披上,一边答道:“不久,应该也就十六个时辰而已。”
        刘楚玉上上下下把面前的人打量了一遍,不由问道:“你可真有本事,这么快就能在府里畅通无阻了?”
        “公主是昏睡中回府的,自然没时间再吩咐人将容止看管起来,而且大部分侍卫已经被陛下砍了,新来的这些更不明白我的身份,所以也就任由我穿行其中了。”
        不错,来人正是容止,此时他正抬手理着刘楚玉凌乱的头发,一边又道:“太子着人来探望,那时你还没醒,我便让人打发了。”
        这话又惹来刘楚玉奇怪的注视,愣了良久,她终还是释然了,可嘴上却仍旧忍不住讥讽容止:“我还没正式在府上宣告赋予你的权利呢,你倒先迫不及待的用起来了,不知道那些个唯利是图的下人们到底是怎么看待你的。”
        “公主殿下宣告的权利,他们必然是不敢不从,但容止一向喜欢一点点地从细枝末节上去征服别人,我要的不是被迫的屈服,而是心甘情愿的服从。”容止笑悠悠说着,眼眸一转,眉梢上便扬起一抹淡淡的戏谑和极其强大的自信:“至于他们如何看待我...我想就算是公主面首的身份也并不影响他们心甘情愿的忠于我吧?”
        “你还真是厚颜无耻的典范!”刘楚玉骂了一句,随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罢,她想起了正事,便问:“太子的人可有留下东西?”
        没等刘楚玉问完,容止就已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书信,递给刘楚玉:“确有东西留下,你看看吧。”
        刘楚玉神色一凝,赶紧接过来,见封口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便放下了心吩咐容止:“你出去吧,让他们准备一下,我等会儿要沐浴更衣。”
        容止见此也没有多问,点点头便起身向外走,在屏风转角处,他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见刘楚玉正拆了书信,拿在手里细看,他的唇角立时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微微笑着洒然出了房门。
        珠翠绮罗,盛装宫裙,众人拥簇之下,刘楚玉迈着端庄稳重的步子走下阶梯,准备出府进宫去。正在这时,突然有一人从天而降落在刘楚玉面前,从小居于尊位,刘楚玉早就练就了临危不乱的本事,可她身后那群侍女却被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叫出声来。
        “都给孤闭嘴。”
        刘楚玉怒喝一声,后面那些侍女便立马安静下来,赶紧都重新低下头规矩的站好。刘楚玉这才满意的回过头打量起面前那人。
        只见他身着劲衣武士服,紧身的衣装束出他健硕的身材,宽肩窄腰长腿加之坚毅的面容再配着手中那把长剑,果真是十足的江湖剑客气势。
        那剑客不等刘楚玉把他打量完,便迅速单膝着地,双手合拢抱拳行礼:“云锦山弟子越捷飞拜见公主殿下。”
        “越捷飞?”刘楚玉细眉一挑,总感觉这个名字好生耳熟,想了好半天才终于想起来,提起天如月,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冷哼道:“原来是那老狐狸的弟子啊,那你也该算是孤的师兄了?你这礼孤可受不得。”
        虽是说着受不得,可她却傲然的站在人家面前,压根就没有叫人家起身的意思。越捷飞只好继续恭敬的道:“卑职不过是个江湖草莽,怎可做得公主殿下的师兄,还请殿下恕罪。”
        “既然如此,你跑到孤这里来干什么?”听到那声卑职,刘楚玉便几乎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却还是要明知故问。
        “回禀殿下,卑职是领圣旨奉师命来保护公主,日后卑职会时时跟随公主左右,随时听公主差遣。”越捷飞说着又再次拜了拜,算是认了主子。
        “你说什么?”刘楚玉蹙起了眉头,父皇和师父到底想干什么,这不是明着派人来监视她吗,以后她在想筹划什么事岂不是都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他父皇眼皮子底下?那阿弟可怎么办,任他自生自灭吗?
        不管她如何思虑,越捷飞拜过主子之后,便又飞身而起,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隐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沐雪园里早已撤去了平时看守的侍卫,驱走了侍候的奴仆,翠竹梧桐交相辉映,仿佛遮蔽隔绝了尘世般,园子里格外的安宁清静。
        处理了那些琐事,安排好了流桑的住处,容止也有些疲累,回到这里时见那斑驳阳光洒在青石台上,散满了舒心的惬意,便走过去准备躺下来晒晒太阳。却忽觉一片树叶,飘飘扬扬落在自己发间,他正要抬手取下树叶之时,身周的树木竟忽然猛烈的摇曳起来,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生生的将他们分别向左右推开。没了树木的遮蔽,阳光像天柱一般投下来,照得容止几乎睁不开眼,隐约之间,一个红色的身影带着凌厉狂妄的气势飞跃而下,宛如一把风云开凿的利剑直直插在地上。
        容止赶紧往旁边让了让,一边笑着摇了摇头,他其实很不赞同这样的出场方式,对于一个绝顶高明的刺客来说,他不应该是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人们的眼前吗?


        63楼2015-04-29 0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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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花错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烛火闪耀中,软榻上容止的身影忽明忽暗,花错看不大真切,只好费力的开口问道:“阿止,是你吗?”
          听到声音,榻上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似松了口气般:“你总算醒了。”
          随着脚步移动,花错便渐渐看清了容止的脸庞,还有那眉宇间刻意隐藏的憔悴也清清楚楚落在自己眼里,仿佛有一股股暖流汇成沸腾的小溪涌上了心头,烫得他直想抱头痛哭。
          “阿止,对不起,我没能帮你报仇雪恨...”伤势实在太重,连说话也会牵引得胸口阵阵剧痛,只得停歇一会缓过劲才又道:“还反而拖累了你。”
          容止笑了笑,在床榻边坐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但若要道歉的话,应该是我来说,因为这件事本来就与你无关,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不,都是我太冲动了,不该不听你的劝阻,不然也不会弄成这样...不但帮不了你,还要你没日没夜的来救我...我...我真是没用。”花错后悔的抬起手想打自己一拳,可刚一动,就疼得龇牙咧嘴。
          容止赶紧按下他,加重了语气道:“行了,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首要的是你好好休养,别浪费了我救下来的这条命。”
          花错便果然沉默不语了,只偏过头盯着跳跃的烛火出神。容止轻轻叹了口气,又道:“你也不要想太多,养好了伤,我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帮忙的。”
          花错立马又回过头来看着容止,眼睛里莫名的就亮起光来,就像是一柄已经废弃的利剑被重新冶炼出世,终于又找回了自己的价值。
          “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候在门外的仆从。”容止安抚了花错一番,便起身出了房门,踩着月光行到东上苑,其中有一处房屋略高大宽敞,那是主殿,也是刘楚玉的寝殿。
          见容止行来,候在门口的侍女急忙帮他打开了房门,他略略点头算是答谢,却也惹得侍女们掩面娇羞不已。
          绕过屏风,便是内室,地上铺了厚厚的雪绒毯。刘楚玉此时正躺在绒毯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抓了把瓜子,百无聊奈的嗑着。
          转眼看到容止进来,她竟激动的一把扔了瓜子,猛的跳起来,张开双臂就向容止扑过去。容止猝不及防,被她生生的压倒在雪绒毯上,毯子虽厚,可剧烈的撞击下,后背还是传来了隐隐的疼痛。
          细小的波澜在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里一闪即逝,他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玩味的看着刘楚玉,用一种暧昧不清的语调说道:“公主怎的如此性急,弄疼容止了呢。”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清晰,银色的月光像是调皮的孩子,非要从那小窗缝隙里钻进屋来,爬到屋内两人的身上,眼巴巴的瞧着他们到底要做些什么有趣的游戏。
          细看之下,容止的眼睛仿佛是没有尽头的夜空,隐约折射出的光芒透着种种让人忍不住探寻的神秘。银色的边线一笔一画的勾勒出他迷离浅笑的容颜,月光照耀下越发的妖娆绝世,恍惚之间似魅惑人心的白狐,看得久了,连心智也会被他吞灭。
          刘楚玉眨了眨眼睛,全当容止的所有举动和语言都是在勾引自己。她低下头,凑近容止的脸,因为距离太近,反而看不真切他的眼睛,于是杜绝了被迷惑的源头,她便有了勇气故意不满的责问道:“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久了。”
          “请公主恕罪,是阿错醒了,我与他说了几句话,所以来迟了。”
          容止说话时,温润的气息喷在刘楚玉的脸上,好似春风蒙面,吹得她脑袋晕乎乎的。而容止有些发白的双唇,此时就像两块晶莹剔透的糕点放大在自己眼前,还散发着缕缕诱人的香气。刘楚玉拼命的咽了咽口水,挣扎半天,结果还是忍不住趴上去,飞快的咬了一口。
          咬完后,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她竟然佯装恼怒的指责道:“你居然叫他阿错,你们什么关系,怎么能叫得这么亲密呢?”
          那种唇齿相交的触感,酥软得让人慌乱,就像蜻蜓点水般轻柔得不可捕捉,可却在在容止的心口留下了淡淡的痕迹,然而很快又被他毫不留情的抬手抹去。
          高深莫测的眼神看向刘楚玉,他轻笑着反问道:“公主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刘楚玉被容止盯得有些窘迫,赌气似的一把扯开容止的衣服,那动作是要多粗鲁有多粗鲁,活像青楼里那些个迫不及待准备泄欲的嫖客般,她还一边嚷嚷道:“我不管,这次我一定要在上面。”


          67楼2015-04-29 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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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子鸾回到宴席上在,自然免不了又被刘子业捉弄一番,不过凭他的头脑和一些拥护他的大臣,也总算有惊无险的应付了过去。刘子业没能得手,只好放弃。可刘楚玉却留心上了这个跟流桑差不多大的异母弟弟。
            他有着和流桑一样稚气未脱的小脸,有着和流桑一样脆生生的娃娃嗓音,可是他却和流桑完全不一样。他原本该是十分纯净的眼睛里总是无时无刻隐藏着什么东西,他脆生生的话语里也总是透着几分成熟和稳重,句句恰到好处,事事拿捏分寸。
            刘楚玉分明记得,这孩子小时候并不是异常聪明,若是没人倾心培养,他不可能变得像如今这样老练,可他身边的人都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十分有能力的人。那他背后的人,又到底是谁呢?
            如今各方势力混杂不清,刘楚玉一时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出现在脑子里,想看又看不清楚。
            闹了一天,宴席终于散去,公主府里渐渐冷清下来。疲累的拖着脚步,回到寝殿里,有侍女立刻送来了安胎的药汤。刘楚玉皱了皱眉,还是毫不犹豫的接过来,虽然苦涩难忍,但是她一定要保住容止的孩子。
            喝完了药,她正漱口之时,突听角落里传来阵阵响动,吓得旁边的侍女手一缩,差点就摔了茶盏。刘楚玉瞪了她一眼,随即自己拿过碗吐掉嘴里的茶水,然后站起身向那角落走去,一边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好像…好像是口大箱子。”侍女连忙应道。
            “你去把它打开。”
            “啊?公主…我…”刚才的奇怪响动,把那侍女吓着了,此时她满脑子想着里面是不是什么怪物,根本不敢上前。
            刘楚玉看她胆小的模样,便打算自己去打开,可转念又想到,若是里面真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伤了她腹中孩儿可怎么好,于是她把越捷飞叫了进来。
            ”公主何事?“
            “去把那大箱子打开。”
            越捷飞扭头看了看放在角落的大箱子,见上面还有一些细小的孔,隐隐传来轻微的气息,不由有些奇怪。随即立马将刘楚玉护在身后,拔剑挑开了箱盖。顿时一股奇异的香气从箱子里散发出来,那香气不似制作的香料,也不似花瓣的味道,仿佛是是人体自然散发出的一种体香,伴着温温的暖意和柔润的芬芳,轻轻的扑进人的怀里。
            刘楚玉诧异的从越捷飞身后探出头去,便见箱子里果然站着一少年,他一身浅白衣裳,纤腰细裹,身子一扭优雅的跨出箱子,缓缓走上前来,凤眼斜斜瞟了一眼越捷飞。越捷飞脸唰的就红了,赶紧退到了一旁。
            没了遮挡,他的面容身形就全落在刘楚玉眼睛里,只见他姿容妍丽,肤如凝脂,目光婉转如波,身形轻盈柔弱,加上随着他的步伐飘来的甜腻香气,作为一个男子,他美得有些不像话。但看见过之前的容止面貌,刘楚玉倒也不会轻易被他所迷惑。
            那少年俯身一拜,声音软麻酥骨:“墨香拜见公主殿下。”
            “墨香?”哼,刘彧倒是打的好算盘,他当真以为我喜欢收掠面首吗?
            打量了他半晌,伸手将墨香扶起来,靠近他的身侧,鼻翼轻轻吸了吸,像是在辨别那香气的来源一般,然后才笑看着墨香道:“你这香气是从何而来?”
            墨香低头浅笑,似带万般风情,细言回道:“这香气自出生起便有了,公主可喜欢吗?”
            刘楚玉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吩咐越捷飞:“把他带下去,交给王嬷嬷安排吧。”
            “公主不喜欢墨香吗?”听到这话,墨香十分委屈的准备上前再次争取刘楚玉的亲睐,哪知袖口被什么东西勾住,他扭头一看,却见越捷飞生怕碰到他似的远远的拿着手里的剑鞘戳着他的衣袖。
            他不由恼怒的瞪向越捷飞,问道:“你干嘛?”
            越捷飞不说话,他很怕和这个长得跟女子差不多的男子扯上半点关系,要不然将来公主要是宠上他,那自己可惨了,所以他依然用剑鞘戳着他的衣袖,一边用手指了指门口。
            墨香无语,只好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时间一天天过去,刘楚玉每日除了安卧养胎之外,便是入宫陪刘骏聊天解闷。墨香见刘楚玉并无召见他的打算,只好自己出外闲逛,或是向下人们打听府里的其他面首。得知公主甚是喜欢如今管理府中所有事务的容止,便立即前来看看那人到底有何姿采。
            “墨香公子,这里就是容公子的居所,沐雪园了。”带路的侍女指了指门上的牌匾,对墨香说道。
            “多谢。”墨香礼貌的回了一句,抬步跨进门去。却见那侍女也跟着进来了,不由有些诧异,却听那侍女红着脸小声解释道:“容公子喜欢清静,这园子里也没有其他的侍女奴才,以免惊扰了他又怠慢了您,奴婢斗胆,特意去为公子们添茶倒水。”
            墨香看了看她,又望着满园清幽而萧疏的绿意,唇边荡起深深的弧线,看来公子无论在哪儿也能让这些女子为了他神魂颠倒呢。
            走过亭亭楼阁,来到一处竹林里,绕过几条曲折的小路,梧桐树下,青石台上,纯白的身影好似千年未化的积雪,几缕碎落的阳光停在他的身上,更显出无以伦比的孤寒料峭。
            墨香心里一颤,只想伏地而拜。旁边的侍女却又道:“这便是容公子了,他人很好很温和的,墨香公子你不必如此惶恐。”说着侍女就上前去向拿着书简的容止回话。
            越过侍女的身影,墨香正对上容止看过来的双眸,那深沉的目光宛如漆黑的夜空,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进去一般。墨香底下头来,身姿也变的恭敬起来。
            那侍女说错了,他对公子不是惶恐,而是敬畏!


            85楼2015-04-29 0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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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楚玉抬头看着容止脸庞上的红色液体,那样鲜艳的颜色,针一般刺着她的眼睛,仿佛又回到那个恐怖惊慌的时候。腹部如刀搅动着,疼得整个身体都开始发软,股股热流从双腿间流出来,染红了衣裙,被褥,她跌落到地上,便连地毯也浸染了很大一片。可是她只能绝望的看着,无助的忍受着那阵阵剧痛,眼睁睁让自己的孩子一点点失去。
              眼泪滑进嘴里,和着唾液吞了下去,她冷笑着问道:“现在你满意了吧?”
              容止不说话,抬手擦掉脸上的血液,幽深的眼眸看不出丝毫情绪,他静静的站立在床榻前,等着刘楚玉接下来的动作。
              “何戢呢?他在哪里?叫他给孤滚进来。”几乎是吼的方式,刘楚玉恨得咬牙切齿。
              她的话出口不一会儿,便见一人从屏风后缓步进来,丰神俊朗,潇洒风流,正是何戢。他的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每抬一步都艰难无比。刘楚玉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疯了,她跳下床来,捡起地上的药碗碎片,就冲何戢挥舞过去。
              何戢也不动,站在那里任她在身上划上一道又一道伤口,最后连碎片也掉落在了地上,她就用两只手又抓又挠,泼妇似的垂打着他的身体。哭喊着,辱骂着,终于耗尽了力气,刘楚玉再次晕了过去。
              在等她醒来,她已经在自己的寝殿里,身边陪着的也不再是容止,而是天如月。像迷路的孩子终于见到了亲人,她抓着天如月的手嚎啕大哭起来,万般委屈皆化作泪水涌出。天如月也坐到榻上去,将她柔弱的身躯紧紧揽在怀里,手掌轻轻拍动着她的后背,无声的安慰这个被众人合力伤害了的女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哭累了,哭够了,仰起脏乱的小脸问道:“师父,为什么会是这样?”
              天如月低头看着她,幽冷的面容不由自主的和缓下来,抬起手用拇指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回道:“一切都是天命。”
              “天命?天命是什么?为什么可以这么无情的夺走人的一切?”刘楚玉愤恨,不甘,可是她无力做任何反抗。
              “玉儿,别再执迷不悟了,安心的做你的公主,养你的面首,不要再管外面的是是非非,不要继续在容止的身上浪费精神了,好吗?”一如既往的冷眼静看,一如既往的无情劝说。
              刘楚玉冷笑着从天如月怀里挣出来,盯着天如月问道:“师父,你到底在坚持什么,为什么我们都要按照你的指示和规定来做,到底是为什么?”
              “为师早就告诉过你,都是天命。”天如月平淡的说出答案。
              果然啊,他永远摆脱不了一句天命,他用这个借口生生的毁了多少无辜的人,铺就了多少血染的路?刘楚玉怔怔的看着他,再不说话。
              憔悴得完全没了形态,像碰一下就会碎掉的水晶娃娃。天如月心疼地捧住她的脸,磨挲着那柔软的肌肤,哄小孩似的轻轻的道:“我和容止正在下一盘很重要的棋,你乖乖保养身体,不要插手,放心,最后坐上龙椅的一定是你的弟弟,刘子业。乖,听话。”
              一晃半个月过去,炎热的夏季再次到来。刘楚玉的身体也恢复得很快,何戢每日都来伺候她,天天在她面前解释那日的事情。他的确是有重要的事与她商量,在屋子里等她的时候喝了一杯茶,不知怎么的就欲火上身,结果做下了那样的事。
              这一阵,他一面请求刘楚玉的原谅,一面暗自查着下药的人,终于找出了线索,可这个线索所指的人让他几乎不敢相信,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刘楚玉。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是他?”刘楚玉恼怒的抓着何戢的衣襟,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他。
              “公主,何戢句句属实啊,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好似早已预料到刘楚玉的反应般,何戢冷静的解说着。
              刘楚玉愣了半晌,突然松开何戢的衣服,转身便冲了出去。吓得侍女们惊叫不已:“公主,您身体还没好呢,不能出去啊。”
              看着刘楚玉的身影在去往沐雪园的方向消失,何戢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一抹诡异的笑意悄然划过眼眸。
              冲进竹林里,就见到头上还缠着纱布的容止,此时他正躺在青石台上晒太阳,而花错则手握长剑,坐在他旁边守着。见刘楚玉气势汹汹的冲进来,立马站起身,长剑指着刘楚玉,骂道:“你这疯女人,把阿止都弄成这样了,你还想干嘛?”
              紧跟而来的越捷飞也立马挡在刘楚玉身前,同样执剑指着花错,喝道:“放肆,连公主殿下你也敢骂,不要命了吗?”
              花错手臂一动,长剑脱鞘而出,淡淡红光射进人的眼里,晃得生疼。他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公主殿下?多么尊贵啊,可我偏偏就是骂了,你这条摇着尾巴的狗又能奈我何?”
              “你…”越捷飞怒极,看了看他身后的容止,也反唇相讥道:“哼,你以为你又有多像个人啊?还不是一样做了人家的狗,还是个病恹恹的狗。”
              “越捷飞,我今天就杀了你。”花错也被彻底激怒,举剑就向越捷飞挥去。
              “阿错,你的伤才好些…”容止话未说完,那两人却早已交上了手,黑红两个身影交错间,两人已经打到竹林外面去了。摇了摇头,只好由他们去。
              再没了人阻挠,刘楚玉冲上前去,一把扯起容止,将他重重抵在后面的梧桐树上,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何戢的药,是你下的?”
              后背撞在树上,疼痛缓缓蔓延开来,容止眨了眨眼睛,悠然的浅笑继续荡漾在脸上,他慢条斯理的反问道:“公主认为呢?”
              刘楚玉盯着他的笑颜,抓住他肩膀的手一点点收紧,锐利的指尖划破薄薄的衣衫陷进他的肌肤里,有血丝慢慢渗出来。这些天,不但何戢在查,其实刘楚玉自己也在查,她查到的线索也是直指容止,可她不相信,她等着何戢查下去,她希望何戢的结果会和自己不一样,可是最后还是统统指向了面前这个人,想不信也不可能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是说了不会对孩子下手吗?”刘楚玉恼怒的将容止推下了青石台,怒火止不住的在身体里燃烧着,连眸子也渐渐变得混沌起来。
              身体失去平衡,容止无法控制的摔落在地上,下巴在坚硬的地面磕了一下,鲜血立马又涌了出来。他蹙了蹙眉,抬手捂住伤口附近的脉搏,血液很快凝固,不再往外淌。随即站起身,看向刘楚玉,淡淡的笑意在苍白的脸上越发显得瑰美诱人。
              “公主,你当真认为,我能伤害你吗?”
              他问出这一句,便不慌不忙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神情从容淡雅。好似满天星辰皆被淹没,万千繁杂都被洗涤一空,那种空灵又高矿的美,让人无法言说。
              刘楚玉一窒,突然反应过来,对啊,她怎么忘了,容止被师父下了禁制,连伤害他的想法刚刚才脑子里飘过,他便会疼得话也说不出来,怎么可能还去指使人下药,那样恶毒的办法,几乎可以置自己于死地。可是查出来的证据都是指向容止啊,这又怎么解释?
              容止似是知晓她的想法一般,走回来又在青石台上坐下,一边不经意的说道:“证据都是可以伪造的。”
              刘楚玉惊讶的看着他,脑子里疑问顿生,莫非是何戢故意陷害容止?不管怎样,先前的怒气已消了大半,目光扫过容止沾满了血污的下巴,随后伸出手抬起他的脸,拿出绢帕仔细的帮他擦着血迹。
              语气却还是冷若冰霜:“就算不是你,可花错的出现定然是你安排的,你不是主谋,也是帮凶,我不会原谅你的。”
              想到何戢,她更是恨如骨髓,等着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好过的。


              88楼2015-04-29 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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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炙热的日光烘烤着大地,让人越发没了出门的兴致。所以整个夏天,刘楚玉都窝在寝殿里,连园子也不大去逛了。大殿四周都放着巨大的冰块,融化出来的清凉飘在屋里,夹杂着香炉里清淡的香气,倒也消去了大半暑热带起的焦躁。又有墨香时不时前去为刘楚玉吟诗作画,聊天解闷,这日子反而有些悠哉起来。
                可失子之痛,哪里又那么容易忘却,几个月的时间里,她都是在回忆里消沉着,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连墨香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也时常在走神发呆。倒比刚失去孩子那阵更加憔悴不堪,这一切,只因为刘子业派来的御医给她查看身体时,告诉她,她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
                这公主府里,除了刘楚玉的寝殿格外清凉外,还有一处地方也十分舒爽清幽,那便是容止的沐雪园。满园翠竹梧桐自是遮去了大半的暑气,然而最值得称赞的却是静,静得让人自然而然就忘记了外界的烦恼焦躁,就仿佛泊泊泉水喷涌而来,整个纷杂的心灵都得到了洗礼。
                心静自然凉!
                “公子,你是故意要输给我吗?”墨香看着被自己白子围住的那颗黑子,止不住的笑意荡漾在唇边,有些得意的伸手将中间那枚黑子捡了起来,然后放在旁边的盒子里,那里面已经有很多被自己围剿来的黑子。
                看着墨香的动作,容止只是笑了笑,依然神色如常的放下一颗黑子,眼眸扫过整个棋盘,随即身子一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青石台上,目光瞟向墨香,淡淡道:“你输了。”
                “啊?我输了?”墨香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着棋盘看了半晌,待看清了结果,脑子里轰的一声就乱成了一团。这是怎么回事,明明自己吃了公子那么多棋子,为什么公子却赢了?
                抬起头疑惑的看向容止,还是没有弄明白其中的关键:“公子实在高明,请公子为墨香解惑。”
                交错的枝叶阴影下,容止优雅的侧躺在青石台上,他微微闭着眼睛,睫毛浓密狭长,宛如神鸟凤凰慵懒梳理着的羽毛,连泛起的光泽都显得那样神圣高雅。这光泽映照得他有些苍白的侧脸更加的细腻晶莹,像是天然凝结的玉石般,清逸而温润。
                他整个人看起来,那么自在,那么悠闲,那么宁静,好似苍苍人世皆已沉浮,唯他一人游离逍遥。
                清风绕过竹林,带来片片清凉,也带来了容止飘渺浅淡的话语:“下棋者,切不可只看眼前,只知道贪图一时的蝇头小利,而是要纵观全局,谋定而后动。”
                “谋定而后动?”墨香喃喃念道,却听容止又道:“其实下棋和谋略一样,都需要掌握大局,谋划要准确周到,必须做到走第一步,便要推算到第二步的走向,以此类推,第三步,第四步都要预料到,这样谋一件事,你便能预料到它会造成的什么样的后果,会影响到哪些人,形势又会有什么变化,你必须拿捏准了,才能做到子子相连,环环相扣。”
                抬眼见墨香将目光转向棋盘上,容止话锋突然凌厉起来:“而谋略者,最忌讳的便是鼠目寸光,只顾着眼前的利益,看不到接下来的走向和后果,所谓当局者迷,就是如此。”
                听着这长长的一番话,墨香一动不动的盯着棋盘,凝眉沉思,良久之后才终于消化完毕,也明白了他为何吃了容止那么多棋子,却依然会输的原因。领悟了话中精髓,他越发佩服起容止来。这个人每一次带给人的感觉都那么奇特,似蓝天白云,似雨露星辰,变化无穷,却又让人忍不住去探寻去索求。
                “公主最近如何?”
                突然听到容止发问,墨香赶紧收回思绪,回道:“公主还是不能接受她失去了孩子而且无法再孕的事实,这一阵,她整个人消沉得很厉害,经常神情呆滞。”说着看了眼容止,有些忧心的问道:“公子,是不是那香的问题啊?”
                容止再次闭上眼睛,否定了墨香的话:“那香只会让人平定心绪,不会伤其根本,她只不过是自己要把自己困在伤痛里不愿出来,放心吧,我相信她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便暂时由她去吧。”
                墨香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道:“驸马最近倒是对公主很是体贴备至,公子可须墨香做些什么?”
                “不必。”容止很简单的回答,可墨香却为他屈道:“难道任由驸马陷害于您,让他平白得到公主吗?”
                竹影之中,那双眼眸突然睁开,似有一道寒光从里面直射过来。六月的天气,墨香却惊出一身冷汗,便听那更加幽寒的声音传过来:“不该你过问的事就不要多言。”
                看着墨香惊惧的反应,容止叹了口气,又温声道:“有些事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你跟随我时间长了,自然会知晓。”
                “是。”墨香点头,不再言语,伸手静静的整理起棋盘。
                容止又缓缓闭上眼睛,那夜与何戢的话犹自响在耳畔。他说:只要驸马有足够高明的手段,能让公主恨极了我。没想到何戢果然好手段,果然好演技,也果然够狠毒。可惜啊,他却不知道,刘楚玉早就恨极了自己,而自己也不可能伤害她。所以目的达到了,刘楚玉与何戢必须彻底翻脸,何家不能支持刘子业。
                炎热的夏季终于过去,刘楚玉也仿佛终于摆脱了酷暑的纠缠,恢复了生机。她正式开始收集面首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男子,只要稍微长得不错的,都成了她的目标,于是越捷飞从贴身保镖沦落成了人贩子。刘楚玉下了命令,强买不成的,直接打晕了扛回去。
                一时间,健康城里人心惶惶,都道定是妖女作祟,不然怎么专挑年轻美貌的男子下手。直到那日出游回来,在她公主府门口遇到了一个绝色美人,这才将强抢民男的事告一段落。


                89楼2015-04-29 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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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的,刘楚玉喜欢出外游玩,有时候还会带着墨香柳色一同去,在外面流连几日才回来,每次出去都会带回来一两个容貌别致的男子。久而久之,倒有了七八个姿色姣好的面首,他们站在一处,或容貌,或神态,或动作,或身姿,总能找到一处和容止相似的地方。
                  建康城中又开始传出有妖女扑获美貌男子之事,后来不知为何百姓间竟私下谈论是山阴公主所为。于是有不怕死的官员上奏朝廷,要求彻查刘楚玉,循律论罪。但这件事,几乎不容质疑的很快被几大权臣同时强制压了下去,之后再无人敢提。
                  不知道是不是因此事,这年春天,那些最爱吟诗作对的风流才子们,也全都缩在屋里,再也不出去参加什么赏花会,品茶会。其实这些才子也好,被抓来的男子也罢,最深受其害的人却是驸马何戢。
                  自从山阴公主眷养面首的事传开,他在朝中时常被人讥讽嘲笑,很多人背地里叫他绿乌龟,叫得多了,也自然会传到他耳朵里,由爱转恨,那股恨意便越来越强。他索性也不再回公主府,而是住进了自己的家里,他父亲何偃也深知他的苦处,便时常告诫他,刘子业暴虐失德,就算与刘子鸾争锋得胜,他的皇位也坐不长久,为了何氏一族的安稳,必须牢记一个字,忍!
                  刘楚玉没了游玩的趣事,只得待在府里。时常见到她,不是懒懒的卧在寝殿里与面首们缠绵,便是调皮的躺在草地上与面首们嬉闹。要不就是突然勒令某一个人保持保持一个神态动作不动,然后她就出了神的盯着那人发呆,有时候一盯就是大半天。这些面首们抓进来就被仔细教导过,就算有什么人敢对刘楚玉不满,也不是被容止处置了,就是被越捷飞一剑封喉了。
                  对于去年冬天,天寒地冻的,越捷飞缩在廊下偷懒,忘了跟上刘楚玉,结果刘楚玉遇刺,害得容止差点死了。越捷飞可是被好一通责罚,现在是时时提着精神,再也不敢偷懒了。
                  外面刘子业暴虐成性,激起朝中大臣纷纷倒戈,时局动荡,地位不稳。刘楚玉依旧不管不问。
                  奢靡yin乱,醉生梦死,这,便是她的生活。
                  没过多久,她又突发奇想,要在府里开什么春日晏,发了帖子邀请了不少的名门女子。这些人大多是她的堂姐妹或是高官贵族家的小姐,她们几乎都是同样阴狠毒辣,同样名声狼藉,同样喜好男色。
                  容止应召而来的时候,刘楚玉只着了一件素白丝织袍子,松松的系在身上,柔软无骨的身体慵懒的卧在她那张足有一丈宽的床榻上。不知是不是日夜情事的滋润,她本是纯真的神色间竟透出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来,衬着那清雅绝丽的姿容,隐隐有些勾人心弦。
                  屋内有八个面首,其中四人侍立在床榻两侧,有两人跪在榻上为刘楚玉垂腿,还有两人是柳色和墨香。柳色左手端着一个果盘,右手将切好的水果一块一块的喂到刘楚玉的嘴里。墨香正跪坐在里侧为刘楚玉捏着肩膀。
                  刘楚玉的手已经伸进了墨香的衣襟里,手指捏着他胸前的玉粒细细把玩,墨香满面通红,喘息不已,却也只得任她玩弄。
                  看着墨香的反应,刘楚玉颇觉有趣的笑了,转过头用另一只手伸到柳色的双腿间,握着那两个软软圆圆的小球在手心里滚来滚去,柳色吃痛,忍不住轻哼了一声,连哀求的语气都透着yin欲:“公主轻点,要是捏碎了,可就不好玩了。”
                  “呵呵...”刘楚玉忍不住笑出声,嗔骂道:“你这小yin贼!”
                  容止看见这样一副情景,也只是淡淡一笑,神色不变,依然从容不迫的道:“公主传我来,有何吩咐?”
                  刘楚玉似乎这才看到容止来了,收了手示意墨香扶自己起来,坐直了身子,随后才道:“春日晏的事安排得如何了?”
                  “都已妥帖,就等着两日后宾客来齐了,就可以开始了。”
                  “嗯。”刘楚玉点了点头,又道:“她们都带了自己的面首来,听说她们的面首们都有自己拿手的技艺,所以你们也不能落后,这两天你们都得准备一个节目,到时候为春日晏助兴。”
                  说完,她突然直直的盯着容止,一字字道:“容止,你也不能例外。”


                  94楼2015-04-29 0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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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渐渐闷热起来,白天不好出门,晚上倒是乘凉的好时机。这晚,杨柳之下,青草丛中,少年男女盘膝而坐,小桌上放着一壶冰过的酒。少女一身淡蓝色的素锦袍子,简简单单一根玉钗挽着长发,白皙洁净的脸上未着一抹脂粉。少年则一席白衣,黑发不曾用任何饰物固定,散散的垂落在背上和脸颊两侧,更映得那脸上肌肤苍白如纸。
                    这两人一个散漫悠闲,一个悠闲散漫,一个绝代风华,一个风华绝代。婢女仆人们远远瞧着,只以为这是一幅画,画中月光如水,夜凉如风,杨柳轻拂,青草依依,金童玉女相对而坐,望月兴叹,对酒高歌。好一幅倾世盛画!
                    只是不合时宜的是,有一只小小的蚊子嗡嗡叫着飞进了这幅美丽的画里,冲着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直直飞去。它暗自想着,这少年长得跟神仙似的,不知道喝了他的血,能不能长生不老?
                    然而他却不知道,少年早已发现了它的企图,只见他抬手轻轻一挥,衣袖摆动间,一股剧风随之袭来,小小的蚊虫不受控制的随着风向跌落下去,刚好掉进桌上的酒杯里,它张大了嘴本想惨呼一声我命休矣,结果声音还未出嗓子就被排山倒海般涌来的酒液堵了回去,然后它非常光荣的,醉死了。
                    少年看着酒杯中的蚊虫尸体默哀了一阵,这才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公主有什么话不如早些说出来,容止可不想一直呆在这儿喂这些蚊虫。”
                    刘楚玉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将容止的酒杯拿过来,倒掉里面的酒,重新帮他倒了一杯,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容止,你觉得我这宅院如何?”
                    看了看推到面前的酒杯,里面晃动的酒液倒映着破碎的月光,他浅浅笑道:“清幽别致,风光如画,确实是个好地方。”
                    “既然如此,若是葬身此地,你可会有什么遗憾?”刘楚玉依然含笑看着他,很单纯的询问,没有包含任何特定的意义,好像只是无心的随口而出。
                    “百年之后,若能安身于此,倒也快哉。”容止的神情十分的从容自在,他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只不过,英年早逝,葬于再好的地方,也会心有不甘。”
                    “原来你还是怕死的呀,我一直以为你一次次的惹怒我,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刘楚玉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看着容止,又道:“你倒是说说,你为何非要让我恨上你,非要让我对你死心?”
                    容止拿起桌上的酒杯,不答反问道:“公主以为呢?”说完,便将酒杯移至唇边,准备饮下,忽然手臂被拉住,他抬眸看去,却见刘楚玉正紧紧盯着他,神色复杂不明,声音竟也在颤抖,她一字字强调道:“我是在问你。”
                    一人拿着酒杯要饮,一人强压着他,不让他饮,动作僵持了片刻,容止忽然一笑,好似漫天星光尽入眼中,他低低的,柔和的,温雅的,极缓慢的道:“因为我,讨厌公主。”
                    感觉到拉住他手臂的手突然一颤,然后慢慢松开,容止不再迟疑,手臂一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刘楚玉怔怔的看着他,半晌后,才凄然一笑,自嘲似的低喃道:“我何德何能,竟然也可以让你讨厌?”
                    或是十恶不赦之徒,或是良善温厚之辈,容止从来都是平和待之,没有喜欢,也没有讨厌,无欲无求,无心无情,能让他讨厌上,也实在不容易呢。
                    拿起酒壶给自己也倒了杯酒,随后也准备学容止一饮而尽,谁知刚才的一幕却反过来,她的手被容止给按住了,刘楚玉抬头看向他:“你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公主死心,没想让公主身心一块儿死。”容止轻描淡写,深不见底的眼眸扫过杯中酒,轻笑道:“醉生梦死,以这毒酒的药力,倒也是名符其实。”
                    “你知道?你知道还喝?”刘楚玉有些惊讶,这毒酒是她在天如月那儿偷来的,只需喝上一杯,便能让人醉倒,然后在美梦中不知不觉的死去,所以名作醉生梦死,且此酒除了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与一般的酒并无区别,容止是怎么知道的?
                    “公主也知道我的味觉有些特别,可知是什么原因吗?”容止笑问,不等刘楚玉回答就自己回道:“这是因为毒药尝得太多了,才导致味觉错乱的,所以一般的毒药对我没有用。”
                    跟容止玩毒,刘楚玉实在太欠火候。
                    看着容止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拿过去,放在唇边一点一点饮着,那表情像是品尝着人间罕有的美酒一般,十分享受。刘楚玉忍不住暗骂,既然他不怕毒,怎么不早点说,害得她好费了好大的周折才从师父那里偷来这毒酒,还千里迢迢的带到山阴来,结果白费劲了。
                    本来想上演一场生死同穴的凄美戏码,看来现在已经泡汤了。刘楚玉非常尴尬,又非常恼怒的站起来,指着容止喝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死法,自己想一个吧。”
                    容止微微抬眸,眸光里显出隐隐的戏虐,完全没把刘楚玉的话当一回事。刘楚玉面上难堪,又坐下来,挺直了脊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视死如归,她道:“不论你选什么死法,我都会跟你用一样的方法去死,反正我来了这儿,就没打算要活着回去。”
                    “公主,你又胡闹了。”容止温和的笑了笑,语气宛如长辈在责怪小孩似的,颇有些语重心长:“别说这宅子里那么多护卫,单就是一个越捷飞,也不可能让公主出一点儿事,公主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
                    “我还就不信了,我若一定要自尽,谁还拦得住我不成。”刘楚玉再次站起来,十分不服气的看向容止,哼,看这样子,容止压根就不想死了,那就先把自己弄死,到时候他也非死不可了。
                    容止神色微敛,不再有丝毫戏谑的成分,淡然的笑容里也透出了些许犀利:“公主,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师父天如月给你父亲身体里下了毒,建康已传来消息,恐怕再过不久他的毒就要发作了,他一死,朝中必将大乱,到时候太子和新安王的争夺也会水落石出,以目前的形势,你的胞弟刘子业很可能会输。”
                    看着刘楚玉渐渐苍白的脸,容止接着道:“公主当真要放下他们不管吗?”


                    101楼2015-04-29 0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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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眼睛不酸吗?”容止百忙之中抬眼看了看刘楚玉,又低下头处理手中事务。他实在有些奇怪,今天的公主十分反常呢,更确却的说这几天都很反常,她总是时时刻刻的跟在自己身边,自己去哪儿,她就跟去哪儿,自己看书,她就在一边看着自己,自己处理府中事务她也照样坐在旁边,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好像生怕自己跑了似的。
                      刘楚玉听到容止的问话,咧着嘴笑了笑,道:“酸我也要看着你,好把你的模样一寸寸刻在心里,一辈子也不忘。”
                      “公主要去哪儿?”容止忽然问了一句,有些出其不意的拿捏着时候。
                      “你猜?”刘楚玉早防着他这一手,压根就不上当,只托着腮调皮的眨着眼睛。
                      冬去春来,时间过得飞快,而这一天恰好是天如月所说的第七日。
                      尽管万分不舍,时间也不会停住脚步,太阳如往常一样渐渐落下,大地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在刘楚玉的指间,天色变暗,夜幕来临。
                      沐浴回来,宽大的床榻上,容止早已去衣躺在上面等着了,今晚又是他一人侍寝。刘楚玉走上前去,看着半揽锦被的容止。灯光之下,那人长发披散,神态慵懒,漆黑的眼眸深不可测,微扬的唇角似笑非笑。雪白的肌肤半隐半露,胸前红痕点点,斜躺的姿势闲散随意。身似流云,形似霞光,他整个人仿若一只倦怠的神鸟。
                      刘楚玉突然转身跑出去,对外面的侍人吩咐道:“快去把西苑的那几位公子叫来。”
                      不行,她不能让那个姑娘与容止独处,否则她一定会爱上他的,所以要找几个比容止更好看的人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公主?”一抹诧异划过眼眸,容止转了头看向刘楚玉。
                      “怎么?你不想和他们一起服侍我?”刘楚玉抬步走回来,笑意里带了几分玩味。
                      容止轻轻笑了笑,挑了眉戏谑道:“有何不可?想我来了公主府几年,还未曾体会过群战的滋味呢,就是不知道公主受不受得住?”
                      他那话里的意思,刘楚玉再是清楚不过,饶是她早已脸皮奇厚,竟也禁不住红了脸。但仍是不服气的反唇相讥道:“就你那身子骨,我看最多不过两回就得把你累趴下,哼!”
                      说话间,西苑的几个面首到了,他们按规矩全都将衣衫脱在了外面,都光着身子进了内室。突然看到榻上的容止,几个人都愣住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容止从来都是单独侍寝,且从不依照面首的规矩,为何现在却要把他们叫来。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滚到床上去?”刘楚玉心情很不好的喝了一句,吓得他们赶紧爬上了床。
                      叹了口气,解下身上的薄衫,刘楚玉也上了床,躺在容止身边,痴痴看着他的眉眼,想着就要离去,不禁悲从中来,苦涩从胃里直涌上咽喉。
                      她靠近容止,低低的问道:“容止,若是时间能倒回三年前,我也从不曾伤害过你,你会不会接受我?”
                      容止听闻,禁不住又是一笑,他漫不经心的道:“这个问题,三年前不就已有了答案吗?”
                      三年前?是啊,三年前他就已经拒绝了自己。刘楚玉苦笑着偏过头,看到另一边没人,不由瞪向那几个瑟缩在床尾的人:“还不给我过来,缩在那边作死么?”
                      那几人这才小心翼翼的凑过来,可大家都看出她今日心情不好,于是谁也不敢去招惹她。榻上六人竟一时陷入了僵局。
                      “公主不是要群战吗?怎么不动作了?”容止侧头笑问,脸上仍旧一副戏谑轻佻的模样。
                      刘楚玉气得牙痒痒,恼恨的喝道:“闭嘴。”心里更是委屈,想着自己都要走了,这没良心的人还要一味的取笑自己。
                      生着气也再不理他,闭上眼去不再说话。暗夜渐渐寂静下来,一切事物都开始陷入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空突然出现一束金光,光芒里一人长身玉立,向下方伸出手来:“玉儿,我们该走了。”
                      刘楚玉赶紧睁开眼,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一直飘到金光里,被那人紧紧握住手,一把拉进怀里。
                      她仰起头来,最后一次恳求:“师父,再让我看看容止吧。”
                      天如月轻叹一声,只得随她:“唉,转过身去吧。”
                      刘楚玉转身向下看去,竟看到自己的身体还躺在床榻上,心里不由惊骇万分,可不及思索,便又移向旁边仍然沉睡的容止。这人如松如竹,如冰如雪,却叫她如何肯移开眼。
                      “玉儿,该走了。”
                      耳边一遍遍响起焦急的催促,而刘楚玉脑中却将三年来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个遍。就在此时,远处又一道白光飘游而来,光芒里隐约有一个浅淡的影子,仿佛越过千年的时光,带着那颗纯善的赤子之心,来到这跌宕起伏的乱世之中。
                      刘楚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白光窜进自己的身体里,而她的身边正是容止。想哭,可却没有眼泪,难过,却感觉不到心痛。
                      罢了,我和他的缘分已尽,只是那个姑娘,当你醒来,千万别去看你身边的少年,千万别去看他的眼睛,千万别去看他的笑容,千万别爱上他,别爱上这个无心无情的人。
                      冷冷一笑,刘楚玉决然转过身来,前方金光闪烁,盛开的鲜花铺出一条宽大的道路,万千芬芳绕过身体。
                      好似一梦初醒,前尘往事刹那化为云烟。
                      “师父,我们去哪里啊?”
                      “去一个可以让你正大光明养面首的地方。”
                      “哦?那师父是要做我的面首?”
                      “不,我只做你的管家,专门为你培养面首。”
                      “师父此话当真?”
                      “当然,哈哈...”
                      “呵呵...”
                      阵阵悦耳的笑声随着金光渐渐飘远,最后完全消失在天际,而另一边,霞光万丈,一轮红日慢慢升起,光芒穿过云层洒向大地。
                      公主寝殿的大床上,那清雅淡然的女子颤动着睫毛,似要醒来,当她睁开眼的那一刻,便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115楼2015-04-29 0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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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跳着看了一遍。真好!


                        来自iPhone客户端116楼2015-04-29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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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人在脆弱的时候,对爱的人示以血 肉,对不爱的人则示以城墙。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7楼2015-04-29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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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看文的亲们五一节快乐!


                            来自iPhone客户端118楼2015-04-30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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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疼刘楚玉 爱而不得最终却不得不失了心智伤害了比自己命还重要的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119楼2015-05-01 0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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